第一百六十七章 美人亦皮囊

　楊子淡淡的一笑，道：“侯兄專注于丹青水墨，我則更享受於爭奪天下的過程，秦朝末年，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起義時說道，壯士不死則已，死則舉大名耳，王侯將相甯有種乎！劉邦一個無賴可以稱帝，建立大漢基業，奠定中原王朝數百年，我楊子為何就不能？師妃暄選擇李世民，說穿了是看重李家實力雄厚，基業根深蒂固，他一統天下的機會更大，而李世民那小子本身也頗有才能，這一點我並不否認，但你的妃暄小姐既然已經內定了將來的真命天子，何必把天下英雄當猴來耍？弄一出為天下蒼生擇明君的猴把戲出來做什麼？我楊子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假惺惺的偽君子，即便她再美若天仙，再不食人間煙火，對我來說，只會越看越噁心。”

　見侯希白眉頭皺起，楊子毫不在乎的道：“侯兄，我說話就是這麼直的，在侯兄的心中，師妃暄是仙子，在我楊子的心中，則是虛偽得令人作嘔，我不見她，侯兄，你我有緣相識，也是至為難得，將來若有機會，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場。”

　楊子向侯希白一拱手，轉身便走。

　侯希白微一怔神，楊子侃侃而談的風采，說走便走的那份瀟灑，令向來都以愛玩帥氣的多情公子侯希白也是發自內心的折服。

　……

　一直行出三十多裏，楊子這才覓了一片背靠小河的樹林，揀了處茂密的地方坐下運功，雖然長生訣令他具備自動回復真氣的能力，但強敵環伺，若不保持全盛狀態，又怎能去跟那些喜歡玩潛規則的所謂的名門正派去鬥？

　良久，楊子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長身而起，神清氣爽，那個侯希白果然是不簡單，不愧為四大青年高手之一的稱號，小青蛇任少名威名素著，和這侯希白相比，竟是差了偌大一截，楊子這是首次遇到能和自己的超必殺技速度抗衡的對手，儘管最終將他擊敗，但耗損的真氣卻也不少，如果再來一個高手的話，自己就肯定打不過了。

　從樹林中出來，剛剛行至小河邊，楊子突然止步，雙目凜然，就見一個修長優美，作文士打扮的人背負雙手，仰天望月。

　來的正是據說是子時才會到的師妃暄！

　本來楊子認為師妃暄不會出現在這裏，他躲在樹林裏運功，目的就是要避開子時趕到的師妃暄，聽侯希白的語氣，師妃暄應該是第一批追蹤而來的，楊子本來以為自己首先會遇上淨念禪院的了空和尚偕同四大護法金剛與一眾大小和尚空廟而來尋晦氣。其次則是拔鞭相助老朋友了空和尚的王薄。再其次便是與慈航靜齋有交情的門派，卻怎都想不到本該是錯過的師妃暄。

　河風吹拂，師妃暄一身淡青長衫隨風飄蕩，說不盡的閒適飄逸，仰首望天，從容自若。背上掛著造型典雅的古劍，平添了她三分英凜之氣，亦似在提醒別人她具有天下無雙的劍術。月色之下，半彎明月映襯得這個出塵的大美人有若鐘天地靈氣而生，如川嶽般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沐浴在溫柔的月色當中，就好像洛水神女一般。

　她的豔麗和婠婠不同，那是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那麼自然的、無與倫比的真淳樸素的天生麗質。她雖現身凡間，卻似絕不該置身於這配不起她身份的塵俗之地。她的美眸清麗如太陽在朝霞裏升起，又能永遠保持某種神秘不可測的平靜。

　如真似幻，動人至極點。

　楊子心頭震顫了一下，饒是他之前嘴裏再把師妃暄說得那麼不堪，卻仍是禁不住的心頭蕩漾。

　這美麗得如同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以她不含一絲雜質的甜美聲線柔聲道：“妃暄實在不願在這種情況下和楊公子你相見。”霎時間，整個天地都似因她出現而被層層濃郁芳香的仙氣氤氳包圍，教人無法走出，更不願離開。

　在平靜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卻透露出彷若在暗處鮮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傾訴出對生命的熱戀和某種超乎世俗的追求。

　比對起神態奇異詭豔、邪柔膩美，仿似隱身在輕雲後若隱若現的明月般的婠婠，她就像破開空谷幽林灑射大地的一抹陽光，燦爛輕盈，即便是以楊子見慣美女的豐富經驗，仍是被她曠絕當世的仙姿美態所震懾，差點忘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楊子強行將自己拉回到現實當中，深吸一口氣道：“師妃暄果然是師妃暄，竟然沒有一直追下去，難道我哪里露出了破綻被你發現了麼？”即便她再生得美，楊子也不願對她使用敬語，而是直呼其名，一副擺明車馬對立的態度。

　師妃暄仍是望著遠方天空中的半彎明月，一副高深莫測的意態，丹紅的唇角飄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檀口微啟輕輕的道：“妃暄離齋之後，從未與人動手，但今晚卻可能為了三個原因，不得不破此戒，你想聽嗎？”

　楊子冷笑一聲，道：“我能猜出一個原因，你是為了那個什麼破和氏璧，難道還有別的原因麼？”

　師妃暄語音轉寒，冷然道：“第二個原因，楊公子已引起妃暄警惕之心。”

　楊子恍然，道：“是否因為要為李世民那小子保駕護航？”

　師妃暄沒施半點脂粉，但光豔得像從朝霞中上升的太陽般的玉容掠過一個無奈的笑容，輕歎道：“妃暄豈是喜操干戈的人，只因一統的契機已現，萬民苦難將過，故才誠惶誠恐，不敢粗心大意，怕有負師門之托。”

　楊子冷笑道：“你倒冠冕堂皇，我可不可以這麼理解，師妃暄你和你背後的所謂名門正派現在在做的事，就是幫李世民那小子當狗腿子？”

　師妃暄扭長秀優美的脖子，首次別過俏臉朝楊子瞧來，美眸異采漣漣，扣人心弦。

　楊子並非第一次見到師妃暄的正面姿容，但仍是被她惹得一陣心蕩神搖。

　在修長和自然彎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顧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頰的兩個似長盈笑意的酒窩，肩如刀削，蠻腰一撚，纖穠合度，教人無法不神為之奪。她的膚色在月照之下，晶瑩似玉，顯得她更是體態輕盈，姿容美絕，出塵脫俗。

　那對令人神魂顛倒的秀眸射出銳利得似能洞穿別人肺腑的采芒，在楊子臉上來回掃視幾遍後，以平靜的語調淡淡道：“楊公子若肯立即把和氏璧交出來，又或從此退出江湖，我們間一切瓜葛便可一筆勾銷，此後各不相干。”

　楊子奇道：“我是否聽錯哩？小姐不是說若我肯退出江湖，便連和氏璧都不用交出來吧？”

　師妃暄微微一歎，道：“中原還不夠亂麼？楊公子你何必要攪亂本已將要進入正軌的局勢，令天下蒼生多受痛苦呢？”

　楊子哈哈笑道：“正軌個屁啊，什麼正軌了，你認為李世民真的能一統天下麼？”

　師妃暄道：“難道你認為自己能做到麼？”

　又是這種態度！楊子冷笑道：“不論將來如何，本少爺就是不讓李世民和你們慈航靜齋得逞，這麼說，夠明白了吧？廢話就不要多說了，本少爺從來就看不起那種嘴上說得冠冕堂皇，背地裏卻是男盜女娼，卑鄙齷齪自以為是名門正派的偽君子！”

　楊子說得毫不客氣，甚至是極度的刻薄，這就是楊子，愛憎分明，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就算你再美如天仙，再一副悲天憫人的態度，那又如何！

　師妃暄自出齋以來，渾身就籠罩著各種耀眼的光環，所到之處無不受到尊敬，她是慈航靜齋的首席弟子，是繼寧道奇後，最被推崇的絕代高手，從未有人敢這樣污蔑自己和師門，饒是她心靜如水，也忍不住動怒。

　“我師門為民奔波，止息干戈，救萬民於水火，在你口中竟然變成了偽君子，請問，這偽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