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上京之行 第十二章 軍火採購議案（上）

　　行走于宮內之時，杜總管簡單地向赤楓交了個底，說是景帝陛下今日召見他不僅僅是為了見一面，還有公事要談。說到赤楓與景帝之間的公事，想來想去，無外乎也就是「弓手」了，估計鎮西軍嘗了甜頭，想要增加配給。

　　赤楓稍微想了想，覺得這都不是什麼問題，便不再去考慮，轉而將心神專注于皇城內的佈局和風貌上去。

　　午門之內的兩側偏殿雖然屬于皇城內的建築，可實際上卻應該算是官署府衙，分別是主管宮廷禁衛的光祿寺和主管皇族事務的宗正寺所在，其中杜總管帶著赤楓走的東側偏殿便是宗正寺的辦公場所。

　　不過宗正寺並非杜總管的目的地，他帶著赤楓穿過偏殿一角的門洞，繞到後面的一條巷道里。這條巷道兩側均有朱紅的高牆聳立，估摸著至少有二十米高，遮擋了巷道兩邊的建築物，仰頭望去只有狹長的一線天。

　　杜總管指著右側的高牆說到，「這東面便是民間所說的東宮，太子殿下的住所。這條巷道其實便是內宮與朝堂的分界線，繞著朝堂區北、東、西三面大半圈。北面是正宮，西面靠近西湖的是側妃們的住所和御苑。」

　　沿著巷道一路向北，走了近一里路，赤楓還能從高牆頂上看見烏嵐殿的一角金色飛簷，在已經攀高的朝陽下灼灼生輝，盡顯貴氣，算是巷道上空唯一能夠瞧得見的建築物。過了烏嵐殿的位置，杜總管又帶著兩人前行了近百米，左前方出現另一個門洞，便拐了進去。

　　穿過門洞，赤楓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烏嵐殿的背後，而且還有另一座規模稍小的宮殿將其大部分背影都給擋住了，但依然可以看見其高聳入雲的金頂，想來烏嵐殿的這個金頂應該便是上京城的最高點了。

　　門洞之內是一片面積不算很大的園林，當然，這是相對于烏嵐殿前的廣場而言。園林除了南面是兩座大殿，其餘東、西、北三面都有高牆環繞，高牆背後應該就是剛才那條巷道所在。

　　園子中央是一座假山石，那石頭應該不是上京這地方能夠出產的品種，倒像是南方順京運過來的景觀奇石。而再細看那園林裡的花木，也都不是北方耐寒的樹種，都是來自南方的奇花異草，想來冬季裡還要費一番心思才能養活。

　　赤楓見狀低頭看了看被格林鋼化石鋪就的地面，皇城分明就算在小山崗之上，卻將本來的面貌掩蓋，又在其上另起爐灶，修築假山園林，真是奢侈的舉動。回想起故鄉清貧的赤嶺村，回想起左京城北城區的貧民窟，回想起上京城東面城外副城裡那些住不起京城的下層貧民，他心裡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即將面聖的激動情緒也涼了幾分。

　　平復了心情之後，他繼續抬頭四下里觀望，發現園林裡的北面有一座相對不起眼的小樓，掩映在假山園林之中。

　　「那便是御書房了，赤楓大人隨我來吧。」杜總管指著那座小閣樓說到。

　　待到走近了些，繞過相映成趣的園林花木，赤楓發現假山之旁有一方水池，流水從假山石上流淌下來，形成一個微型瀑布，給這燥熱的盛夏裡帶來了一絲涼意，最後洩入池塘之中。赤楓想起那傳說中的吸水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尋找出水口，果不其然，在假山石的頂上，一株彷彿古木一樣的植物頂端便是水的源頭，彷彿一眼泉水，不停地往外湧水。

　　眼見赤楓好奇地東張西望，杜總管也很合作地放慢了腳步。反正景帝陛下此時還在朝上，就讓赤楓在此處耽擱一會兒也不妨事。

　　相比于赤楓只看這園林的表面景象，在他身後推車的羅犽這一路走來卻是有些拘謹。倒不是因為他沒見過世面而畏懼于皇城的氣勢，而是他感覺到在園林裡一處處看不見的角落裡都隱藏著氣息雄渾的武者，估計便是那傳說中的御前侍衛了。

　　他不是來行刺景帝陛下的，自然不用擔心與對方起衝突，但身為赤楓的隨侍武士，他從年幼時在背山城培養所的武士營地裡便是接受著忠于造物師的教育，時時刻刻都在警惕著侍主身邊可能潛在的威脅，又怎能不設想若是這些御前侍衛若是要危害赤楓的人身安全，他又該作何反應。

　　因此這一路走來，羅犽無時無刻不在心中與假想敵們進行各種模擬對抗，實在是相當的辛苦，待到來到御書房門口的空曠地帶，他竟已是汗流浹背了。

　　御書房外面有一座涼亭，裡面的石桌上已經有備好的茶點，杜總管便讓赤楓二人先在此休息等候，待到景帝下朝之後再入御書房見面。

　　直到這時候，羅犽依然無法看到任何一名御前侍衛的身影，可見這園林設計得相當有學問，能夠將所有的哨位都隱藏在旁人的視覺死角之中，兼顧了園林的美觀與皇帝的安全。若是真有刺客來行刺烏嵐帝國皇帝，怕是剛進了園子便要身陷重圍，毫無機會。

　　在涼亭裡等了半晌，赤楓聽到園林的南邊傳來幾個人的說話聲音，由遠及近。

　　杜總管雖然上了一定歲數，卻依然耳聰目明，側耳聽了一會兒，便開口說到，「下朝了，皇上馬上過來，赤楓大人做好面聖的準備吧。」

　　赤楓還好，但是他身後推著自行椅的羅犽臉上卻有些不高興。前天在禮部接受培訓時，陳家佑就曾說過，除非是成為七星，否則一般造物師面聖時還是需要行跪拜之禮的。

　　跪拜禮在幻物大陸上並不算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事實上平民見到有一定地位的大人物都是需要跪拜的。羅犽不高興的是赤楓的助力腿甲被扣押在了午門的值守房裡了，沒有了那造物的幫助，靠赤楓那兩條病腿，行跪拜禮是很辛苦的。

　　不一會兒，說話聲更近了，隨後園林幽徑中走來幾名男子，為首的一個中年人身著一襲明黃色長袍，這種顏色的袍子在烏嵐帝國裡是李氏皇族的專用顏色，民間不得擅自使用，而造物師們則是不屑于使用。

　　就算赤楓沒見過景帝，這時候也知道來者是誰，于是便拉了拉身後羅犽的袖子，示意他扶自己下來行跪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