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烽煙漸濃 第十五章 被取消的交流賽（上）

　　回到左京城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週，赤楓滿心忐忑地來到「齒輪之塔」找唐克報到。

　　他這次離開並未與副院長大人報備，也不知道會否因此誤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過小孩子做事情就是這樣的，那裡懂得凡事都考慮周全，謀定而後動。事實上就連很多成年人也都是毛毛糙糙的，做事不分輕重緩急。

　　所幸他現如今是唐克眼中最重要的寶貝，所以只要不是犯下太嚴重的錯誤，基本上無需擔心會遭到斥責。可即便是這樣，當他在一樓被張興攔下，告知唐副院長找了自己好幾天之後，便意識到有麻煩了。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直奔副院長辦公室，只見唐克臉色醜醜地坐在辦公桌後面發呆，看來確實有些麻煩事。

　　見到赤楓，唐克第一句話就是，「這麼些天來你都跑哪去了？」

　　赤楓只得老老實實地交待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沒指望副院長會表揚自己的助人為樂，似乎不管是培養所還是進修院，從未聽過有提倡此事的。

　　果不其然，唐克非但沒有表揚他，還皺著眉頭不冷不熱地說到，「以後別做這種傻事了。我們造物師的時間金貴，不值得浪費時間去為那些賤民做這些事。」

　　赤楓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對于這種做人的基本道理，他更相信自己的父親。

　　唐克把他臉上的表情看在眼裡，也不深究，而是將一直擺在桌上的一份文件往前推了推，「拿去看看吧。」

　　文件的封皮上赫然是《機密》標題，打開之後抬頭是「夏官司馬牒」，空一行之後為「造物師公會左京分會」，再空一行之後才是正文，並以「謹牒」作為結尾。

　　據唐克介紹，這是帝國官府之間的一種行文，稱之為「牒」，通常用于無互相統屬的機構官府之間。而「夏官司馬」即為民間俗稱的兵部，所以這是一封來自兵部的正式文書。

　　正文內容都是一些文縐縐的官面話，赤楓看不太懂，大概只知道是說因為西面戰事升級的原因，兵部向帝國各進修院提出援助邀請。

　　唐克看出赤楓年紀還太小，要讀懂這種深奧的官府行文確實有些困難，便乾脆直接為他講解，「說白了，這封文書就是要求各大進修院的簽約受助造物師按協議為兵部出一份力。」

　　「哦，那是應該的。」赤楓點點頭，自己這幾個月來進行的造物實踐花費了大量的材料，都是烏嵐帝國資助的，此時國家有需要，就算沒有那份協議在，他也沒有推託的理由。

　　不過行文裡並沒有具體地提到要這些簽約受助造物師如何出力，赤楓不免有些擔心，「要我們上戰場嗎？」

　　唐克聞言不由得笑出聲來，心裡的鬱結也減少了一些，「皇帝陛下都不敢說要讓造物師上戰場，更何況是夏官司馬大人。你還記得有一份《烏嵐帝國造物師貢獻標準》吧，我想你肯定沒有去看過。」

　　赤楓點點頭，五樓六樓有翻不完的圖冊在等著自己，誰有閒工夫去翻看那種無用的東西。

　　唐克也不介意，在他看來，赤楓就應該如此，于是從身側的一座書架上掏出了那本《烏嵐帝國造物師貢獻標準》，翻開其中一頁唸到，「戰時服務條款：受助造物師可在以下幾種物資供給方案中選擇一種履行。」

　　「二、機械物流二星制式輕步兵或輕騎兵鎧甲五十具。」

　　「四、機修物流三星制式重步兵或重騎兵全身鎧甲十具。」

　　「六、機修物流四星戰鬥裝甲一具。」

　　其中一三五項為生物流的物資供給方案，唐克自然不會唸給赤楓聽。

　　赤楓聽著這三種選擇方案不禁皺了皺眉頭，疑惑地望向唐克，「副院長大人，這些東西要什麼時候交付呢？我們這兩天不是就要啟程前往上京了麼。」

　　唐克本已舒展開來的臉再度糾結起來，苦笑著回答到，「今年的春季交流賽被取消了，所以你擔心的已經不成問題了。」

　　赤楓聞言難免有些失望，他擔心唐克許諾的塔拉帝國之行化為泡影。

　　唐克卻誤解了他的想法，以為這孩子失望的是無法去上京參賽，于是安慰他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為了彌補這一期各進修院代表的損失，明年春季交流賽每個組別的代表將臨時擴充為三人，各組主將將直接獲得明年的代表資格，而今年的副將在明年的選拔中將直接列入勝者組，只需取得一場勝利即可獲取資格。」

　　赤楓聞言終于也放心了，既然自己的代表資格依然有效，那唐克的承諾自然也不會作廢。

　　此時唐克遞過來一封信函，並且說，「拿著這個去左京北面的鎮西軍大營報到吧，隨便選擇一個方案完成物資供給之後，他們就會送你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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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同為機械物流的另外兩名造物師一同搭乘著一輛帶有鎮西軍軍徽的軍用馬車，就近從左京南門駛出，然後逆時針繞了左京城半圈，回到北上的官道。這一趟直接讓赤楓第一次見識了左京城的另外幾座城門。

　　這些城門在外形規制上與西門幾近完全一樣，若是方向趕稍差的人恐怕還會分不清彼此的區別。只是相比于東西向城門的熱鬧與繁忙，南北向則顯得冷清了許多，而官道也同樣如此。

　　左京東門官道通往位于上京以南五百里的絡城，是五省通衢之地，連結這上京、左京、右京與順京，在烏嵐帝國被併成為五京。所以左京東門的熱鬧程度更甚于通往烈霞山脈的西門，進出的馬車上裝載的貨物也有所區別。

　　自西門而入的馬車上裝載的多為礦石、金屬粗坯、木材和各種山貨，運出的卻是一些帝國西部所欠缺的民生必需品。而東門來的馬車運載的卻是從東部和南方來的各種奢侈品居多，運出的卻是經過再加工的各種烈霞山脈特產。

　　他們出來的南門卻是朝山的，被稱為左嶺，為東西走向的一列山脈，全長八百里，最寬處約有三百里，與青江並行向東，赤楓前幾日去的青陽山便是屬于這左嶺西北角的一部分。

　　左京城便是依山傍水而建，自古便是易守難攻之地，所以成為烏嵐帝國西部重鎮，扼守烈霞山脈以東的第二道防線。

　　南門外是一條狹窄的山陘，直通左嶺以南地區，是除了絡城之外另一條溝通南北的要道，同時也是西部地區南下的最主要通道。

　　繞過北門之後，入目的則是一望無際的江北大平原，依稀有幾座矮小的山包點綴其間，而鎮西軍大營就處在幾座小山包的拱衛之中。

　　在馬車上晃晃悠悠近兩個鐘頭之後，造物師們終于被送進了鎮西軍大營。

　　此時營中走出一名全身披甲的軍人，看樣子時專程來迎接左京進修院的造物師大人們的，駕車的車伕稱其為李偏將，不過赤楓卻不太明白這個職位到底有多大。

　　在進入鎮西軍大營之前，赤楓這輩子見過職務最高的軍人便是背山城的斯納伯，而對方只不過是個城衛中隊長，在烏嵐帝國正規軍的軍制當中，相當于一員統領百人的校尉。同樣的職位在塔拉帝國則稱為百夫長。

　　至于眼前這位李偏將，按照帝國軍制，大約能統領三千人，地位絕非斯納伯那種小角色能夠比擬的。但是此人在面對幾位造物師時，依然是一臉的畢恭畢敬，「感謝諸位大人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到鎮西軍大營，在下李偏將，將擔負協調各位物資供給的職責。諸位大人請隨在下這邊來。」

　　在李偏將的帶領下，同車而來的三人走向了鎮西軍大營的武備庫，裡面陳列著各種制式裝備的樣本。

　　「諸位請自行選擇一個樣本進行構造，構造數量就按照《烏嵐帝國造物師貢獻標準》裡的要求即可。材料由兵部供應，待各位選好自己要構造的裝備款式之後，我們自會將足量的材料奉上，同時諸位也會獲得一定的勞務補貼。最後李某謹代吾皇陛下向各位表達深切的敬意！」

　　與赤楓同行的兩人都是四星造物師，當即逕自走向了戰鬥裝甲陳列區，從中選擇適合自己構造的款式。

　　赤楓羨慕地看了一眼兩個人過去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三枚青色齒輪，于是老老實實地往重裝兵種的全身鎧方向走去。

　　（戰爭離赤楓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