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笑著流淚

　霧歌妹子的聲音清脆，甚至還有一點點糯。

　只聽聲音就會感覺到一種婉轉和溫柔。

　可是她說出不可以三個字的時候，就仿佛是在用一把很銳利的武器很用力的拉扯過去一樣，那麼的堅定，那麼的決絕。

　這一瞬間，全場都寂靜了。

　之前的柔情蜜意，浪漫氛圍，都被霧歌的這句話很乾脆的清掃一空。

　而遠處的方森岩也呆在了原地，渾身上下都僵硬了，腦海裡面一時間也是一片空白。

　有的人還會以為這是小姑娘的矜持，心裡面答應了卻是因為嘴上害羞。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看明白霧歌的眼神：溫柔，平和，堅定，從容，哪裡有半點矜持害羞的模樣？

　說得不好聽一點，勒苟拉斯這樣高貴的身份，這樣俊美的容貌，這樣苦心營造出來的宏大浪漫，卻是連讓她害羞，矜持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儘管遭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重創，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勒苟拉斯卻也顯得十分的平靜，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很有風度的站了起來，認真的施了一禮道：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霧歌微笑著道：

　“因為在之前，在我還不是黎明精靈的時候，在我當時還平凡得連族人都漠不關心我的時候，在我就算是被關押在囚牢當中無人照顧的時候，我的守護就出現在了我的身邊，一直在身邊呵護我，愛護我，保護我…….”

　說到這裡，霧歌應該是想起了往事，眼中忍不住也流淌出了晶瑩的淚水。但是她依然繼續大聲而驕傲的述說著，在所有的瑞文戴爾的族人面前！在整個大陸的使節面前！！

　.“無論有什麼危險，他都會擋在我的身前，在那以前，我從未感覺到那種溫暖，那種真切的愛戀。無論我是普通的精靈還是黎明精靈，他都對我一如既往！從那時候起，我的命運就發生了轉變，我的這一生都將和他交織在一起，就像是森林當中的參天大樹和青蔥藤蔓那樣，一直都不會分開……..”

　霧歌妹子笑著流淚的真切述說，混合了悲傷喜悅的悅耳聲音，再加上周圍那一點一點旖旎浪漫絢麗的燈火，在這一瞬間觸動了很多人心底最為深刻的東西！他們忍不住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那種懵懂，那種心動，那種憧憬......

　這時候，方森岩忽然感覺到鼻子裡面酸酸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因為他感覺自己若不這樣做的話，眼眶當中的淚水可能也會流淌出來。他根本沒料到自己上一次進來的一些無心之行，卻沒有料到那個天真嬌癡的精靈女孩兒卻是將之當做了永恆，深深鐫刻在了自己的生命當中！

　這樣的深情厚意，真的讓方森岩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不過在這個時候，金髮的葛羅芬戴爾卻是忽然站了起來，淡淡的道：

　“既然你已經拒絕了勒苟拉斯王子的好意，那麼就下來吧。今晚的儀式還有很多節目，我們得抓緊時間。”

　霧歌卻是在此時遽然轉身，冷冷的道：

　“葛羅芬戴爾先生，看來你還不明白一件事。”

　在這個時候，很多人都驚奇的發現，在霧歌和葛羅芬戴爾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他們兩人相對的空間忽然變得若水波一般的蕩漾了起來，人們的視線投注上去，都會有一種驚人的扭曲感覺。

　而霧歌妹子緩緩的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可以見到在她潔白幼細的手腕上，有一根看起來十分精美的手鏈正在發出柔和的光芒。

　全場譁然！！！

　此時便是瞎子也看得出來，霧歌和葛羅芬戴爾兩人之間，赫然發生了看似平靜其實十分激烈的衝突，那衝突甚至兇險到了他們之間的空間都被影響到劇烈波動的地步！

　“每一個黎明精靈，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尊嚴！！”

　霧歌妹子一字一句的道：“或許有人可以改變，主宰我的決定，但那個人，一定，不是你！”

　她此時長髮飄揚，身體周圍的空間都在扭曲變形，顯然正遭受著極大的壓力。在這個時候，有人甚至留意到艾隆手指上面的氣之戒維莉雅也在閃耀著清晰的光芒，但是霧歌妹子卻還是將下一句話緩慢的，吃力的，清晰的說了出來：

　“我，霧歌.逐日者在此立誓，吾要在中土大陸上永遠等候我的守護者歸來，永不踏上不死之地半步。若有任何與此誓言違背之處，皆非我本意！”

　霧歌妹子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嘴角都沁出了鮮血，似一條小小的紅蛇那樣懸在嘴角，配上晶瑩雪白的肌膚，顯得格外的刺眼。

　她的這句話一說出來，艾隆和葛羅芬戴爾兩人的臉色立即十分難看，整個會場同時都是大嘩！

　精靈們譁然的是，霧歌居然是以逐日者自稱！

　要知道，精靈喜歡溫和，幽靜的環境氛圍，在月下彈奏豎琴是它們公認的娛樂行為大概就和咱們吃吃火鍋唱唱歌泡泡吧之類的行為類似，月神露娜也是它們大部分人的信仰，這一切都和太陽扯不上什麼關係。

　但是，在上古的時候，也同樣以精靈以烈日之神辛多雷為信仰！只是很罕見而已。

　（ps：在這裡就要解釋下前文提到的伊路瓦塔，這個傢伙其實也是個神，就是他創造了精靈，地位類似於人類的女媧，不死之地也是他創造的。因為對於精靈來說，他還是一個活著的傢伙，地位類似于領袖，父母，所以信仰他的精靈還不算多，相反日神啊，月神這種還比較受精靈的歡迎。打個比方來說，仿佛米國總統奧巴馬，他的地位和特殊身份並不會影響他的子女信仰天主教。）

　而非精靈種族譁然卻是因為大喜！因為他們來的終極目的，就是要盡可能阻止瑞文戴爾的精靈回歸不死之地的。葛羅芬戴爾和艾隆同樣也是黎明精靈，為什麼一直要等到霧歌出現才回歸？

　那是因為他們兩人雖然早就覺醒了，卻都無法回憶起通往不死之地的路途！

　不死之地的大概位置是在東邊的無盡海當中，並且似乎是處於另外一個維度，要想到達不死之地，那麼就得先在海中航行到某個座標，然後舉行隆重的儀式才能夠進入裡面，錯一點就只有葬身大海的下場。

　通常黎明精靈都是先覺醒自己的力量，然後力量達到一定程度以後，才會慢慢回憶起回歸不死之地的路途。有一點類似于修仙小說，先修煉再渡劫上天。霧歌妹子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先知道天階怎麼度過，然後才慢慢修煉，估計這和她是逐日者的身份有關。

　而其餘的那些使節聽到霧歌妹子發誓不去，心中不知道有多開心小樣兒，嚮導都沒了，你還回歸個啥啊，安安心心在大陸上呆著吧………

　這時候他們的用心卻是更加險惡，堅決不出聲勸架，巴不得葛羅芬戴爾和艾隆大怒之下把霧歌給弄死了，這樣就永絕後患，一了百了。

　霧歌妹子說完了那句話以後，看起來應該也是耗盡了全身上下的力量，用手捂住了嘴唇，胸脯劇烈起伏著，看樣子是在猛烈的嗆咳，慢慢的跌坐在了廣場上，就像是一朵孤單的小花寂寥無奈的從空中飄落一般。

　艾隆臉色冷硬若鐵，站了起來道：

　“我們新晉的黎明精靈身體有一些不舒服，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站在旁邊的勒苟拉斯望向了艾隆，正要說話，沒想到艾隆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披風一掩，也是大步離開了。

　雖然接下來的慶典節目依然十分精彩，那些普通的，底層的人士看得是如癡如醉，不過對於心中懷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來說，則是在心中盤算著自己的想法，完全是味同嚼蠟了。

　方森岩此時當然不會走了，他站立在了暗處，精神煥發，神采奕奕，眼神不停的變幻，無由的令人聯想到了電腦在運行時候上面閃耀的硬碟燈。

　雖然霧歌妹子無奈跌坐下去的時候，是顯得那麼的脆弱和淒涼，但是方森岩卻只是感覺到心痛，並不憂心緊張。

　因為就算是拋開了黎明精靈的尊貴身份，對於葛羅芬戴爾和艾隆來說，霧歌妹子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這就決定了霧歌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礁石這時候皺著眉頭道：

　“頭兒，霧歌恐怕有大麻煩了。”

　方森岩微微搖頭道：

　“不會的，你還記得我剛剛的判斷嗎？關於霧歌出不出現的判斷？”

　礁石遲疑了一下道：

　“你是指的?關於霧歌她明知道勒苟拉斯王子求婚，還要出現的判斷？”

　“對。”方森岩認真的道：“我的推理雖然錯了，但是卻可以從中又讀取很多資訊出來。”

　礁石思考了一下道：

　“不錯，霧歌她明明對勒苟拉斯沒有感覺，為什麼還要上臺，難道就是為了當面打臉羞辱勒苟拉斯嗎？不可能，霧歌她不是這樣的人，她的主要目的，應該是在於後面能夠說出她發誓不去不死之地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