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媚夫人的戲班 (天都不思議完結篇)》第6章
第四章
自東門樾住進藍牆養傷的那刻起,仇愬等人其實便已悄悄開始了探查他底細的工作,畢竟茲事體大。
但縱使他們再神通廣大,也無法得知這名曾身為湛夜來「夫君」的男子那鮮為人知的過去,以及他究竟為何而來。
而今,答案揭曉了。
因此此刻,藍牆最中心也最隱密的一間書屋內,才會靜靜坐著幾名神情嚴肅,卻目光溫柔之人,而他們的溫柔,只為湛夜來。
「抱歉。」口中輕輕說道,但湛夜來的唇角卻不住微微抖顫著,「我沒想到他竟是太子的人。」
是的,她真的沒有想到,沒有想到那看來恣肆狂放的東門樾,竟會甘願放下身段,投身太子門下!
而她,竟什麼也沒有發現,還無知地放任他在藍牆之中來去自如,任大夥兒努力了許久、用盡全力掩藏住的身份與作為,完全在他的眼前徹底曝光!
上蒼,這樣打的過失與錯誤,怎是「抱歉」二字能彌補的啊……
「夫人,您永遠不必說抱歉。」望著湛夜來小臉上那一整夜都未曾褪去的深深自責,鐵血宰相仇愬忍不住地輕輕說道,「若不是老夫人及您,今日不會有我們,鬼族更不可能有未來。」
是的,若不是有著那位忍人所不能忍,堅定放眼未來的女中豪傑湛老夫人,以及這位拋棄所有過去,一心守護著、洗滌著他們心靈的湛夜來,鬼族,無法有今天。
因為當初,在鬼族被李東錦迫害得幾近滅族,而族中只剩手無寸鐵的女子,以及行將就木的老人之時,是當時身為鬼族「蘇拉」的湛老夫人想出了「以時間換取空間」這長遠大計。
她秘密集合了一群孤苦無依,卻心地純良並且志向堅定的鬼族少女們,視她們如親生女兒,帶著她們四處逃避迫殺之時,苦心教會她們各項技能、東勒族語言,以及關於東勒族的種種一切。
她日日戰戰惶惶,日日如履薄冰,用盡所有一切心力養大了這群少女,讓所有人咬牙成為東瑯族人,並在少女們成長之後,按其意願與東勒族男子婚配。
這群少女,便是仇愬等人的娘親。
而湛老夫人,也終於在仇愬等人陸續出生之後,在中年之時,擁有了自己真正的孩子——湛夜來——儘管從無人知曉其生父究竟是何人。
只可惜,湛老夫人的鬼族身份終究曝光,而為了保護那群鬼族少女,她至死前都不曾再開口說過一句話,無論受到如何殘酷的折磨與傷害。
而襁褓中的湛夜來,被細心保護著於勒瑯國之外的國度四處流浪,度過了一段平凡人的生活,而後,在瞭解自己所肩負的責任與使命之時,義無反顧地回到了天都,盡其所能,與她已逝的娘親共同守護著天都與鬼族……
「我……」儘管明瞭仇愬等人的溫柔與體諒,但自責甚深的湛夜來依然緊咬著幾乎出血的下唇,怎麼也無法原諒自己那怎麼也不該犯下的愚蠢錯誤。
因為一直以來,她的存在,是提供這群兄弟們一個絕對不受外界干擾,可以安心思考、休息的環境;是讓這群兄弟們遇到困難之時,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是在由到她藍牆來的那群達官貴人身上,感知政局的所有可能變化;更是用她的特殊能力,為這群日日在外承受各項壓力而受濁氣侵染的兄弟們,洗滌他們身上的濁氣,還他們一顆平靜、清明的心。
但今天,原該給他們幫助的她,原該作為他們心靈支柱的她,卻出賣了他們……
「夫人,請您千萬不要自責。」一直坐在湛夜來身旁靜靜不語的造鳳翔輕輕握住她的手,眼中有股清明與溫柔,「東公子雖投身太子門下,卻絕非小人,否則他大可將識破我們身份之事藏於心間,並以此大作文章,甚至徹底殺得我們措手不及,但他似乎並不打算這麼做。」
「但若……或許……」儘管相信造鳳翔的判斷,但如今徹底心亂如麻的湛夜來依然深深擔憂著。
「不會有但若,也不會有或許。」此時,向來善於識人的沈惟明微笑開口了,「因為就東公子到天都後的作為,以及他直接表明身份的意圖看來,他心中殷殷期盼的,是享受與人鬥智鬥法的快感,無關任何的權勢與名利。」
「就是這樣。」完全同意沈惟明說法的造鳳翔宇仇愬異口同聲地說道。
輕輕歎了口氣,儘管目不能視,但湛夜來明白如今的自己,可以且必須做的,就是立刻讓即將與東門樾真正交手的這群兄弟們,明白他的為人處世方式。
但可惜的是,她認識的子樾東門,是個與現在的東門樾完全不同的人……
「我曾認識的他,在外人眼中,是個霸氣、強勢、不苟言笑的勇夫……」
是的,與現在的他完全不同。
因為那是的他,是西南沙漠遊牧民族——樓然族族長的指定接班人,而那時的他,武功高過文采,內斂重過性情。
當口中說出了第一個字後,過往被湛夜來封存的一切,就像被打開了蓋子般,開始在她的腦際凌亂游動。
那年,十五歲,天真爛漫的她,在途經西南沙漠之時,被他由死亡流沙之中救起,而後,在她師傅兼奶娘的鬼族靈巫居中斡旋下,嫁給了他,成了他第五個妾,而那時的他,二十歲。
她並不算受寵,卻也沒有被冷落。
由於目不能視,所以她的活動範圍,只有那間獨屬於她的小小篷帳,以及他偶發興起的夜晚出遊。
但由他人的口中,她得知自己這名寡言少情的夫君其實並非樓然族族長的親生血脈,因為他的娘親曾在一場紛亂的部族之爭中遭劫兩年,而當樓然族族長終於徹底擊垮敵手後,他終於歸來的娘親腹中,已有了他。
由他人的口中,她更得知,他的其餘兄弟對他明非血脈卻仍榮登樓然族指定接班人的身份相當不以為然,而他,雖從不曾開口為自己說過一句話,卻以豐碩的戰功與無人能敵的勇猛,正面迎向那些謗言與蜚語。
「那在夫人您的心中呢?」聽完湛夜來口中關於東門樾的過去及曾經為人,許久許久後,造鳳翔突然輕輕問道。
「在我的心中……」驀地一愣,湛夜來微微有些恍惚,半晌後才喃喃答道:「他表面雖然一樣淡漠,卻感覺得出他心中存在著某種壓抑與厭倦;他的舉止雖然一樣強勢,卻多了些任性與漫不經心;此外,雖然從未特別表現過,但他在文采上其實有相當造詣,才智、耐性及直覺力皆有過人之處……」
是的,在她小篷帳中的他,真的與他人口中的他有些不同。
他總是在一聲招呼後,便不聲不響地走入她的小小天地,無論那時的她是正在撫琴,抑或發呆,都一語不發地任由她,直到她將小臉緩緩轉向他之後,才以夾雜著命令與指示的淡漠語氣,讓她主動走至他身旁。
他教會了她如何聽聲辨位,如何下盲棋;教會了她如何以手識字,如何聽風與沙的聲音;更教會了她如何藉由空氣中的氣息,瞭解沙漠中所有的氣候變化與危險存在。
而他,更直到她在成為他妾後的一年半,才教會她如何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
是的,她並不算受寵,但他卻從未冷落過她,更教會了她許多事,甚至,讓她瞭解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所以那曾經的三年,或許平淡,偶爾孤單,卻是她回憶中最平凡、單純的一段流光……
但三年後,當初為讓她享有一段平凡人生涯而獨自悄悄離去的鬼族靈巫再度出現在她身前時,她終於得知了所有的事實真相——
得知自己身負的重擔,得知她往後有可能,且艱難的生活方式;更得知了其實原來,她利用了他!
因為只有當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之時,她那以雙目為代價換來的氣場感知,為他人洗滌濁氣,以及可以令所有在她身旁的人都不自覺感覺平靜,甚至傾訴心中事的特殊能力,才能徹底獲得開啟……
那夜後,湛夜來主動離開了,並且從此後,將那段曾經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最深處,直到五年後的那天、那夜,他那一句——
「夜來,別來無恙」。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她那三年中唯一的盼望,唯一的寄托,唯一的……喜悅
而湛夜來那幾乎不必經過思索便說出口的話語,以及語畢後的靜默失神,令一旁的仇愬等人是既愛憐又是慨歎。
因為僅管從沒有一個人開口問過,但由湛夜來這些日子來雖依然溫柔,卻不再不自覺緊蹙的蛾眉,由她偶爾的恍惚以及比過往更加甜美且自在的笑容中,他們都明白,無論東門樾有著什麼樣的身份,無論東門樾有著什麼樣的過去,在他們向來敬愛的夫人心中,絕絕對對是個特殊的人。
而這樣一個人,縱使與他們為敵,他們也不忍將一分一毫的責難與埋怨,加諸於湛夜來的身上,儘管在名義上,她是他們的小阿姨。
但實際上,這個其實年歲根本與他們差別不大,卻總努力讓自己有個長輩模樣般的成熟、堅強,總微笑傾聽著他們,並從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自己半點心事,更不惜將所有人身上的濁氣與壓力承接下來、而後再自己緩緩忍受淨化之痛的湛夜來,在他們的心中,根本不是長輩,而是他們最最憐愛的姐妹……
「夫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您依然是您,所以不管任何時候,只要我們的心有所偏差,請您一定貫徹您的工作,並且,不需說抱歉。」輕輕執起湛夜來的手,仇愬半跪下身,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目光是那樣溫柔與執著。
「你們……」聽著身旁那絕不屬於仇愬一人拉動衣擺單膝跪下的聲響,湛夜來的眼眸,徹底朦朧了。
是的,湛夜來的責任,不僅僅是守護,因為她存在的最大意義,其實在於對這群兄弟們心靈上的「修正」!
畢竟權勢與名利是那樣的誘人,若有一天,這群手握核心秘密,並且如今個個成就如此驚人的兄弟們內心產生動搖,她的工作,便是在這動搖危及全體鬼族安全之前,讓那顆動搖的心再不存在——
無論用什麼樣的方式!
而他們,這群兄弟們,一直都明白,都知道,卻沒有一個人曾因此退卻,只更正面地迎向她的審視,然後在她感知能力最強的生辰之日時,暢快地共飲一夜……
「您是我們的鬼族良心,永遠都是,絕不會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但若是我的心……動搖了呢……」感覺著身旁的那一股股清澈之氣,湛夜來輕輕笑了,含著淚光笑得絕美。
「您又我們,而我們有您。」
望著那個甜美的笑容,仇愬等人全微笑以對,因為他們相信她,就如同她一直相信著他們。
「你們不必顧慮我,該如何做便如何做。」輕輕拍了拍仇愬的手背,湛夜來終究還是不自覺地歎息了,畢竟與如今再不隱藏自己的足智多謀,且行事詭異難測的東門樾為敵,對任何一方來說,都絕對是一場硬仗。
「請夫人您務必也不要顧慮我們。」仇愬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而說話的同時,眼底浮現出一抹耐人尋味的淡淡笑意,「儘管東公子此回看來玩性甚大,但別忘了,我們鬼族也絕不是省油的燈。」
兩年後
「東門樾,這回過分了啊!沒人像你這麼玩的!」
向通往綠苑的迴廊急奔而去,柳孤泉一腳踹開房門,然後在望見眼前的情景時,向來木訥的他都難得的動怒了。
「都讓你們得手了,還想如何?」半躺在床上的東門樾,望也沒望一臉鐵青的柳孤泉半眼地淡淡說道。
儘管東門樾的口氣是那樣的稀疏平常,但他的臉色,卻是全然的青紫,唇角更滲出一道又一道的黑色血絲。
「你幹嘛非得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忍不住衝至床前一把將東門樾抓起,柳孤泉快速閉住他幾處穴道後,強制將一顆藥丸塞入他的口中,手掌心則在他的背用力一運氣,「你那身武功是拿來當擺飾的嗎?」
無怪柳孤泉要如此憤怒了,因為他知道東門樾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否則以他那般絕佳的身手,以及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驚人直覺與才智,怎麼可能會栽在這類只會用毒的二流殺手手中?
要知道,再晚一步,他的命就真的沒了啊!
而這兩年來,他明知天都有多少人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他竟然還有那個閒空使計甩開那群太子及仇愬特意加派在他身旁的保鏢,然後,順帶直接忘掉自己擁有的高妙身手,讓那些殺手們屢次得手!
「不愛看就別看,沒人讓你來。」口中噴出一道黑血,但東門樾還是涼涼說道:「別忘了,我們可是敵人哪!」
「你……」聽著東門樾那沒心沒肺的話,柳孤泉幾乎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他們是敵人,但他別忘了,就算是敵人,這兩年來他的所作所為,他所有的佈局與安排,雖讓他們兄弟們必須凝注心神全力應對,但同時卻也精妙得令人無法不讚佩。
更何況,如果他真的有他們彼此是敵人的這個自覺,那就不要每回一時興起,就閒晃到他們幾個兄弟家裡去喝茶聊天,更別把藍牆當客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別吵了,你吵不贏他的。」輕輕拉了拉柳孤泉的袖子,月噙香望向東門樾,輕輕歎了口氣,「東公子,能不能勞駕你對自身安全好歹有點自知之明,要不再有下回,你就算再讓八步先手,你也只能自己一個人玩了。」
「那就麻煩你下回給我本清楚點的這堆兄弟的情人人物譜系,省得老浪費我的時間,辛苦佈局半天,反倒給他們兄弟撿了便宜去。」東門樾懶洋洋地說道。
對東門樾做了個得意的鬼臉,因為月噙香相當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說。
畢竟這兩年之中,確實有好幾回他為了打擊李東錦,甚至其他與太子敵對的勢力而布下巧局之時,都好死不死的讓這幫兄弟們間接或將計就計的迎得佳人歸,就像是上回他故意安排被李東錦利用來搜集宮中人隱私,卻由完全不自知的譚雪親眼目睹,且發覺李東錦惡行之事……
「夫人的要不要也一併給你附上?」睨了一眼東門樾那終於恢復些血色的俊顏,月噙香端上一杯藥汁,讓他先行洗漱掉口中的血污。
「這就不必麻煩了。」漱掉口中污血後,東門樾不在乎地說道:「因為她那本絕不會比我的薄多少。」
「那倒是。」回身取著柳孤泉慣用的銀針,月噙香像是自言自語,但話聲卻足夠讓屋中人都聽聞的音量說道:「畢竟無論我如何竭盡全力,你們倆的再怎麼寫也就一張,每張上還都只有一個名字,厚度確實難分軒輊啊!」
「當全天都人都是睜眼瞎子哪!」聽著月噙香那意有所指的話語,東門樾譏諷地輕哼一聲。
「只有你是。」月噙香忍不住地瞪向東門樾。
「勸你早些死了這條心,換點有新意的方式來。」一個翻手,東門樾將柳孤泉刺在自己身上的銀針全部揮去,「因為就算我哪天真的傻了,也絕不會傻到看不出你們心底在打什麼鬼主意的那般境界。」
是啊!他們難不成真當他傻了?傻到看不出他們想借由湛夜來與他的關係,來牽制抑或拉攏他的小心思?
只可惜對一個沒心沒肺,壓根不理會他人死活,只在乎一時刺激,甚至連死都不在乎的人來說,這法子真可說是笨透了!
「我原以為我家柳老爺夠愣的了,可沒有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由被褥中撿起被東門樾隨手揮落的銀針,月噙香將之交回柳孤泉手中,然後望著柳孤泉在無奈的歎息聲中,又一度將銀針刺入東門樾的身上。
「對了,柳二愣,順便告訴你們家仇老大,這回御史大夫的位置,我要定了。」當銀針再一回刺入體內時,東門樾像想起什麼似的揚起嘴角說著。
「有本事你就拿啊!」專注於手邊診治工作的柳孤泉無所謂地回應著,然後在眼角餘光出現一片淡紫之時,連忙抬頭望向門旁,「夫人,抱歉,吵了您了是嗎?」
「沒有。」在月噙香的扶持下,湛夜來輕輕落坐至一旁座椅上。
「對了,柳二愣,你怎麼就不把你家夫人的眼給治治?」掃過湛夜來臉上那襲淡紫色輕紗一眼,東門樾突然抬眼望向柳孤泉,「別告訴我你治不了。」
「你……」驀地一愣,柳孤泉的眼底同時閃過一陣濃濃的怒意與沉沉無奈。
「沒事的,孤泉,你去吧!」未待柳孤泉發火,湛夜來便輕輕說道。
「那我們就先走了,夫人。」
既然湛夜來都說話了,柳孤泉自然也不好發火,只能狠狠地瞪了東門樾一眼後,領著月噙香一道離去。
「孤泉是個老實人,你別老逗他。」待屋內再無他人之時,湛夜來輕輕說道:「至於我的眼——」
「不是不能治,也不是那傢伙不想治,而是治好了之後,你極有可能會因重見光明,而失去當初以你雙目交換而來的能力,所以現在的你根本不敢冒這個險,我說的對嗎?」一把打斷湛夜來的話,東門樾懶洋洋地靠躺在床榻上,然後拍拍床沿,「過來。」
「你既知曉,又何需再問?」依言走至床沿坐下,湛夜來輕歎了口氣。
「自是為了滿足我洞察機先的優越感。」用手指捲起湛夜來頰旁的髮絲,東門樾懶洋洋地說道:「一群耿直到令人冒火的傢伙。」
「其實也沒那麼耿直。」受傷後的東門樾,手指有些微冰,但湛夜來被他冰冷手指碰觸到的臉頰柔肌,卻如同往常一樣不由自主地微微熱燙著。
為什麼還是會如此的反應?都兩年了,不是嗎?
這兩年來,她已不知多少回被他緊擁在身下,被他火熱的碩大堅挺刺入體內最深處,但為何,每當他碰觸她時,她依然還是會渾身輕顫?
更何況,她也只不過是他逢場作戲的取樂對像罷了,但為什麼在眾人眼前永遠沉靜、淡定的她,在他身前,就是無法平靜……
「那倒也是,要不怎麼有辦法與李東錦一路抗衡到今天?」感覺到湛夜來臉頰輕輕的微顫,東門樾微微一笑,然後將手掌貼向她柔嫩的小臉,用手指摩挲著她的紅唇。
「但你這回真的過分了,也難怪孤泉要生氣。」當紅唇再度傳來那熟悉的熱度時,湛夜來的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他有什麼好氣的?傷的是我,又不是他那幫兄弟。」望著湛夜來隱藏在面紗下的小臉上的淡淡嫣紅,東門樾任自己手指對那誘人紅唇的摩挲愈發緩慢,嗓音愈發低沉,「更不是你。」
「你明白為什麼。」湛夜來低聲說道。
「是啊!世上像我這樣的敵人是少見了些,也難怪你們捨不得了。」聽到湛夜來的回答後,東門樾自嘲似的一笑,「但別忘了,再捨不得,我終究是你們的敵人,而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會如何?湛夜來再問不出口了,因為她的紅唇,早已被東門樾狠狠以唇覆住。
如此突然又霸道強勢的吻,湛夜來向來無從抗拒起。
她每回只能任他狂肆地汲取自己口中的所有芳香蜜汁,任他強迫她的丁香舌尖與他的緊密交纏,任自己的全身,都因沾染了他的氣息而微微顫抖,讓她的所有意識,四散紛飛……
「夫人……那個……」
不知過了多久,當湛夜來覺得自己被吻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之時,屋外突然傳來阿滿姨吞吞吐吐的輕喚聲。
「怎麼了?」盡全力啟開被吻腫的紅唇,湛夜來努力地任自己的嗓音一如既往。
「大……大公子他來了……」這回,阿滿姨的聲音更躊躇了。
「阿滿姨,不用大公子,小公子的了,直接說出太子爺三個字,沒人會覺得訝異。」可這回,未待湛夜來回應,東門樾便逕自朝門外喊道,而話聲中有股濃濃的揶揄,「他要真不來,我才會覺得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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