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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巨賈的寶盆(天都不思議之六)》第3章
  第二章

  這一夜,曲風荷就那樣獨自一人邊沉思邊在天都城的大街小巷中瞎晃著,直到東方破曉時,她才發現自己已走至城西一處敗落的破廟附近。

  正當她決定進入廟中歇歇腿,才剛走兩步,就聽得廟內傳來一陣古怪的細碎人聲。

  「快拿出來,要不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是女人的聲音。

  女聲甫落,隨之而起的,是一個醉意濃濃,並且邊說著話還邊打著酒嗝的男子嗓音,而他那含糊不清的話聲中,居然還帶著一抹笑意。

  「您幾位……缺盤纏是吧……沒問題!全包在……爺……呃……身上……」

  「夠闊氣、夠豪邁,只可惜我們不要你的錢!」

  「不要錢?那難不成……你要的……是我的人?」

  「說對了!」

  「要是你願意……願意陪爺一晚……呃……要什麼……爺都給你……」

  「那若我說我要的是你那寶貝呢?」

  「寶貝?爺的寶貝命根子……不就正……踩在你腳下嗎……」

  「你!」

  聽到男子渾不正經的回答,不僅廟中女聲霎時拔高八度,就連曲風荷都想搖頭了。

  唉!這男人,要不是早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就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要不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空插科打諢,說這種諢話。

  世間之大,果真無奇不有啊……

  在心底的慨歎聲中,曲風荷緩緩回過身開始走離破廟,因為她一點也不想蹚這種莫名其妙、與己無關的渾水。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給我上!」

  然而,曲風荷才剛走三步,便又聽到女子口中發出的一聲怒斥。

  一待女子話聲落下,廟內立即閃起一陣刀光,但在那刀光閃起之際,突然一道銀光也隨之而起。

  一刀一銀煉就在破廟半空交鋒著,交鋒時產生出的一簇又一簇的小小火花,在微暗的空間顯得那樣詭譎……

  「你是誰?」

  半盞茶後,女子怒瞪著眼前那名手持長銀煉,兩三下就將自己手下撂倒在地,顯見身手相當不凡的不速之客。

  「滾。」不速之客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因為這名不速之客,正是那原本不想蹚渾水,卻又被自己下意識不由自主回身相助那名醉漢而感到懊惱不已的曲風荷。

  「一群廢物……走!」望著曲風荷面無表情只低垂著眼看著自己手中兵器的冷漠模樣,女子再望向在地上打滾、哀號的手下們,牙一咬,轉身就走。

  待女子等人快速離去後,曲風荷將銀煉收回腰間,同樣轉身就走,然而就在此時,她的身後卻傳來一聲呼喚──

  「別走得那麼快啊!小兄弟,好歹扶我一把啊!」

  聽著身後傳來的那再不含糊、再不酒意濃濃,卻依然帶著笑意且令人怎麼聽怎麼覺得耳熟的嗓音,曲風荷有些納悶地回過頭去,然後望著坐在破廟草堆上,一身華服皺得不成人形,且頭髮更亂成一團的俊挺男子──沈惟明。

  怎麼會是他?

  看著那張微微沾著污漬的臉,曲風荷真的詫異了。

  因為她實在不明白,這麼大個人、這樣的身份,怎麼出門連個保鏢都沒有?

  更何況今夜的他不是應該在露凝香的香閨中嗎?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不過這關她什麼事?

  冷然地轉過身,曲風荷就當自己身後沒人般地大步踏出破廟,然後繼續在大街小巷中亂晃,直到日上三竿,腹中感到一陣飢腸轆轆之時,隨意找了個攤位坐下。

  「這小攤的刀削面確實不錯。」

  就那樣坐在路旁小桌上叫了碗麵吃著,可吃著吃著,曲風荷的身旁突然坐下了一個人,但她壓根沒有理會,只是繼續吃著碗中的面,在將湯也喝得一乾二淨後,面無表情地放下碗,丟了幾枚銅錢在碗旁,逕自起身離去。

  這人怎麼回事啊?是在跟蹤她不成?要不怎麼知道她在哪兒?

  但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沒有發現他在跟蹤她!

  不對勁啊!她沒看出他有那麼好的身手啊!

  還有,現在他又走在她身後,究竟是想幹嘛?

  是的,方才在小麵攤坐在曲風荷身旁並開口搭訕之人,以及現在跟在她身後十步遠的人就是沈惟明。

  就見他安步當車地跟在曲風荷的身後慢慢走著,直到太陽升起,直到見到她走至一處死巷,見她思索了半晌後終於無奈一轉身時,他的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微笑,然後在笑意中望著冷冷的她開了金口──

  「你到底想幹嘛?」

  「自然是想表達我的謝意。」望著那張說起話來表情變都不變一下的冷臉,沈惟明依然笑得那樣慵懶,「謝謝你昨夜那將我們由鬼門關前救下的驚天一射,以及今早的拔煉相助。」

  聽到沈惟明的話後,曲風荷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但她卻忍不住暗自打量著眼前這名一身狼狽,卻絲毫不損其浮華氣質的微笑男子。

  因為她真的沒有想到這看來輕佻、浪蕩的男子竟會知道,知道她昨夜的那一射,並非失手,更非手滑,而是當時的她,在聞及一種來自東域某種極毒毒蜥蝪,出現在沈惟明與露凝香身後外牆時的下意識反應。

  那毒散究竟是沖誰而去,曲風荷不想知曉也懶得知曉,但她的嗅覺向來靈敏,更可稱得上是天賦異稟,就如同她那一身被稱為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骨一般……

  「我壓根沒想救你,所以你不要再跟著我了。」冷淡地回了這麼一句話後,曲風荷再度提步向前走去。

  「到我這裡來如何?」望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曲風荷,沈惟明笑問道。

  「不去。」

  「我這兒待遇很好的。」繼續跟在曲風荷身後,沈惟明又說。

  「不去。」

  「來吧!反正你都開除那戲班班主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著我?」終於,在走過了三條街,在路人因認出沈惟明身份而開始對他們指指點點之時,曲風荷忍不住回身瞪向他。

  「只要你答應到我這裡來。」沈惟明依然笑得那樣慵懶,但慵懶中卻又雜夾著一份賴皮。

  「你到底想做什麼?」從未遇過像這般纏人的無聊人士,因此就算向來不愛與人爭吵,但此時的曲風荷心底也不禁有些微慍了。

  「明擺著招攬賢才啊!」望著曲風荷一直淡漠卻清澈的眼眸閃過的那簇火花,沈惟明笑得更歡暢了,然後帶著那抹笑,他微微向前一傾身,「你說是吧?天孤城來的夜破。」

  當「天孤城來的夜破」七個字由沈惟明的口中說出後,曲風荷的眼眸突然一愣,而後,身形一閃,驀地消失在沈惟明眼前。

  「真是塊好材料……」看著曲風荷那像平空消失般的絕佳輕功展現,沈惟明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所以抱歉了,因為既然被我發現了你,那麼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

  ***

  「報告,這邊沒有。」

  「那就再找,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把他追回來!」

  「是!」

  暗月,丑時,大雨如瀑的天都西南角,有一群黑影似是為找尋什麼人而不斷地在青石板上來回奔竄。

  「人有失手,馬有亂蹄,吃芝麻沒有不掉燒餅的……哈哈!吃芝麻沒有不掉燒餅的……」

  說出這句話的,則是在夜色昏暗的天都北口青石板路上像遊魂一樣飄來蕩去的曲風荷,當她喃喃自語之時,她的臉上還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老實說,此時的曲風荷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笑得這樣開心,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她只覺得自己在海中載浮載沉了許久後,終於爬上了一艘船。

  今日的浪,跟她的命一樣都夠大的啊……

  正當曲風荷慶幸自己竟能獲救之時,突然,一個飄忽的嗓音傳入她的耳中——

  「您沒事吧?」

  「謝謝你……我沒事……倒是你,今日風浪這麼厲害……你居然還敢出海……」坐在船上,任身子隨著船行進的方向前後搖晃著,曲風荷用雙手緊緊捉住船舷喃喃,「我幫你穩著船,你小心點,這種天氣掉下海去,那滋味可不好受……」

  「謝謝您的建議,我一定會坐穩的。」

  「對了,往後這麼晚了就別出海,萬一遇上幽靈船或海盜多危險!」好奇著那個不知由哪兒傳來的飄忽嗓音,曲風荷一邊找尋著聲音的來源處,一邊說道。

  「謝謝您的關心,我往後一定會多加小心的。」飄忽的聲音似遠又近。

  「不過話說回來,你信不信……我好像看到……咦?你這船該不會是開往龍宮的吧——」望著眼前如同漩渦似不斷旋轉著的七彩光影,曲風荷無法控制地傻笑了起來,可她的話聲,卻突然被一個略帶痞氣的男子嗓聲打斷。

  「抱歉,我忘了拿……咦?有意思啊!你這破馬車上居然有人敢闖進來。」說話的這名男子,其實正是方才在馬車中與飄忽嗓音議完事後離去,可下了車又發現自己忘了拿東西的沈惟明。

  「老實說,我比你更詫異有人敢在這個時分上我的馬車。」聽到沈惟明的話後,飄忽的嗓音中有股淡淡的無奈與笑意,「更令我詫異的是,我的馬車原來不是輛馬車,而是艘開往龍宮的船,呵……」

  「看樣子繼幽靈馬車之後,一個關於龍宮的故事又要在天都流傳了。」沈惟明一屁股擠進馬車中,語氣本是那般的懶洋洋,但當他望清車中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時,他略略思索了一會兒後,一把掀起白色帷幕一角向街道外望去,「甩開追兵了?是七殺的人?」

  「是。」飄忽的嗓音中笑意更濃也更無奈了,「你就沒瞧見,在他將他手中那條銀鏈當槳似的拚命劃著時,那群人被甩得有多高,又飛得有多遠。」

  「完全可以想像。」回想起在破廟中再見曲風荷時,他那快、狠、準的身手,沈惟明都想為那群「飛天」的人默哀了。

  「抱歉,兩位,能否請問何時才能抵達龍宮?我好像有點暈船。」聽著那一來一往的對話,半晌後,曲風荷才終於找到開口的機會,「還有,你們說的是海語嗎?否則為什麼你們說的話,我每個字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我就聽不懂了?」

  「原來你真想說話時,也可以說的挺多的。」望著曲風荷兩眼渙散,還帶著一臉的古怪笑意卻努力說著話的怪模樣,沈惟明眨了眨眼,「當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咦?你認得我?」聽到沈惟明的回答後,曲風荷一邊笑,一邊用手努力撥著眼前那團迷霧,「真巧啊!」

  「是挺巧的。」

  就聽得沈惟明不知為何悶哼了一聲,而那飄忽的嗓音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保重啊!小沈。」

  「我盡力……」

  感覺著胸口與肩上傳來的陣陣痛意,沈惟明也只能苦笑,畢竟面對著一個顯而易見遭人灌服「玉石散」而陷入恍惚與幻覺中的武林高手,他實在不能要求太多。

  「為什麼你認得我,我卻不認得你?」看著眼前那團忽而旋開、忽而收縮的怪異光芒,曲風荷先是皺起眉努力沉思著,而後突然一把將手伸向那團漩渦中,「不對,我好像認得你……認得你的味道……啊!我知道了……這船上有你的味道……所以我才上來的……」

  「那真是……我的榮幸。」痛!講話就講話,也不必用手抓住他吧!

  用雙手架住曲風荷伸向自己的手,沈惟明的聲音微微有些暗啞了,而這全因曲風荷那完全沒有克制的內力壓迫。

  「小沈,似乎不太妙。」一旁飄忽的嗓音似乎也發現沈惟明的窘迫。

  「是,所以能再快些嗎?」任額旁的汗一滴滴泌出,沈惟明臉上的笑容難得有些勉強了。

  「沒問題。」

  曲風荷依然不明白那兩人的對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當感覺著自己被一股有些熟悉且安心的味道徹底包覆,且身子也不再劇烈的搖晃後,她終於收回自己的手,抬起頭傻笑問道——

  「龍宮到了?」

  「是的,所以我們要下船了。」在曲風荷終於收回內力的同時,總算鬆了一口氣的沈惟明打算快速地將她扛下馬車,但在扛起她的那一剎那,他卻有些詫異,詫異她那看來高挑的身子竟一點也沒有他想像中的沉!

  「掌舵的蟹將大人不跟我們一起進龍宮?」趴至沈惟明肩上後的曲風荷依然什麼也搞不清,又開始用雙手游啊游的。

  「是,他想先回去把他的蟹鉗磨亮點。」由於吃過一回虧,因此這回沈惟明小心翼翼地閃躲著曲風荷來回游動著的手腳。

  「這樣啊……」將臉朝向船的方向,曲風荷有些惋惜地揮著手,「蟹將大人,有機會一定讓我再搭你的船四處晃悠啊!」

  「謝謝您的搭乘,更歡迎您下回再度搭乘。」飄忽的嗓音帶著一絲笑意說道。

  「一定。」

  「你這臭小子跟個小毛孩起什麼哄啊!」聽到那飄忽嗓音與曲風荷的告別語後,沈惟明又好氣又好笑地低咒著。

  「小毛孩?嘿嘿!小毛孩……」

  不知為何,飄忽嗓音卻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後,就隨著馬車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當沈惟明扛著依然游著泳的曲風荷走入一間豪華宅邸之時,他的身後倏地出現了五個嬌小的紅色身影,以及五聲重疊,但完全一致的警戒嗓音——

  「爺?」

  「沒事,給我送件柔軟的舊薄裳,還有熱酒、冷食、冷玉水過來便可。」

  連頭也沒回一下,沈惟明大步進入自己房中。

  待熱酒、冷食、冷玉水與舊薄裳都送至房內後,沈惟明更是二話不說的就開始剝曲風荷的衣裳,因為服食了玉石散之人,全身必然發熱,肌膚必然敏感,若不快些讓其降溫、發汗,極有可能會爆脈而亡!

  「咦?有人叫你爺耶!難不成你是龍太子?」

  與沈惟明的快動作相反,被放倒在那張生平躺過最柔軟的床榻上的曲風荷,只覺得幸福得不得了,反倒死命賴在床上不肯動,最後更在沈惟明不斷地將她拉起、左轉右弄時,不高興地揮開他的手。

  「我說,你們龍宮的待客之道也太差了!」

  「尚可。」明白曲風荷此刻已幾乎完全喪失理性思考,因此沈惟明根本就不搭理她,依然繼續將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剝下。

  「能不能別動我,讓我好好躺著就行?」

  「不……」儘管曲風荷的語氣愈來愈不耐了,但沈惟明依然無動於衷,可當他剝下她身上的所有衣衫,望見她內衫下包裹住胸部的長布條時,他的手微微停在空中,「丫頭?!」

  是的,沈惟明詫異了。

  因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名令大江南北所有販毒者恨之入骨,武功內力那般高強,並且個性還那樣古怪的暗夜破壞者——夜破,竟會是名丫頭,而且還是名年紀很輕的丫頭!

  但就算看到了她一身雪白的柔肌,就算看到了長布條下豐滿、挺翹的渾圓雙乳,沈惟明卻依然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直至她身上再無一物。

  「我不叫丫頭,我叫曲風荷。」儘管全身上下已是一絲不掛,可望著眼前那模模糊糊的扭曲人影,曲風荷的眼眸依舊瞇了起來,然後直接揮開覆在她身上的衣衫,「這衣裳太厚,我不想穿。」

  「曲?上船前你在做什麼?」

  聽到曲風荷的姓氏後,沈惟明心中忽地一動,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將舊柔衫又一回披至她肩上,在再度被搖開後,聳聳肩,起身將一塊柔布沾上可稍稍解開毒熱的冷玉水後,開始擦拭她的臉龐。

  「上船前啊?我好像是在海裡游泳吧!」當那冰冰涼涼的感覺觸及到曲風荷熱燙的臉上時,那清涼的觸感令她舒服至極的手抱雙膝後再不想動,「輕飄飄的,就像要飛上天一樣。」

  將手中的柔布清洗一遍,沈惟明發現水盆中竟出現一股奇怪的青藍,他若有所思的回頭一看,發現曲風荷原本臉上的胎記竟全被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皎白無瑕!

  果然,這丫頭真是用此胎記來掩飾自己的真面目的……

  「更之前呢?」沈惟明繼續問道。

  「更之前啊……」曲風荷傾頭想了想,「喔!我想起了,有人在玩遊戲,我輸了,所以像粽子一樣被綁到了一根柱子上,可好玩了。」

  儘管曲風荷此刻的話語已是完全錯亂,但沈惟明依然可以根據她現今的狀態,以及她話中的蛛絲馬跡,將有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拼湊出來。

  因此他可以猜到,她必然是在收到假消息而前去進行破壞任務時,遭人佈局逮獲,並在被灌入玉石散後強行綁在柱子上,想讓她就此染上毒散之癮後而不得不受控於他們,卻又被她強行逃脫……

  「別坐著,起來動動。」儘管瞭解了有可能發生的一切,但望著曲風荷那副賴在床榻上的懶貓模樣,明白時間緊迫的沈惟明只能不斷拉著她的手,試圖讓她自己動起來。

  「不要,我就想這麼坐著。」

  「起來動動!」

  「不要!」曲風荷一把甩開沈惟明的手,然後在他跌在床旁的軟椅上時,笑嘻嘻地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旁若無人地開始唱小曲兒,「清清的三月天啊!春花艷艷的開,迎風的雨絲啊……」

  這……

  儘管整個人被揮坐在床旁的軟椅上,但沈惟明這回卻沒有爬起,也沒有去阻止曲風荷。

  因為他實在太詫異了,詫異如今在他屋內響起的這副天籟嗓音!

  是的,他詫異這嗓音的空靈,詫異這嗓音的純淨,詫異這嗓音流露出的那股動人心魄的強烈穿透力及感染力。

  特別是當他閉眼聆聽時,他幾乎都聞得到那三月春花的香味,感覺得到那雨絲落在髮梢間的沁涼,以及那股悠然自得的自在感……

  這臉蛋、這嗓音、這身段,或許可以……不,一定可以!

  當曲風荷一首又一首、意猶未盡地唱著小曲時,沈惟明就那樣一直地望著她,望著她雖有些冷漠,但其實精緻、絕美的小臉,聽著她動人的嗓聲,再回想著她俐落的身手,然後任心中的想法緩緩成形。

  「誰教你唱歌的?」當曲風荷終於唱滿足,並再度回復懶貓狀態之時,沈惟明才爬起身坐至床頭輕輕問道。

  「我娘。」趴在鋪著柔絲被褥的床上,曲風荷回答道。「她歌唱得可好了。」

  「是的,毫無疑問。」沈惟明毫不猶豫地給予肯定,「她現在呢?」

  「跟我爹爹一起在海裡了。」說著、說著,曲風荷忽然轉眸望向沈惟明,「龍太子,你見到過他們嗎?」

  「沒見過。」微微閉了閉眼後,沈惟明在再度睜開眼時,將手掌緩緩撫上曲風荷雪白、柔軟的腰際間。

  其實,沈惟明並不想這麼做,但此時此刻的他,卻必須這麼做。

  因為若曲風荷再這樣動也不動、再不發汗,那麼玉石散的毒性必然會聚積在她的體內,最後導至血脈逆行而亡。

  而他,需要她的聲音,需要她這個人,在未來!

  「是嗎……」感覺著腰際處傳來的微微酥麻感,曲風荷輕喃一聲後又問道:「那你知道……有誰見過他們嗎?」

  「你想知道什麼?」沈惟明輕輕問著。

  「我想知道我爹爹的傷口痊癒了沒?還會不會痛、有沒有流血……」

  「他,再也不會痛了。」聽到曲風荷傻氣之至的話,沈惟明的手微微停了停,因為他恍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真的?」

  「真的。」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後,沈惟明再度將手撫上她的後腰。

  「我不信,你跟軍哥哥一樣,一定只是哄我的……」將臉轉向床側,曲風荷的嗓音裡有股淡淡的憂傷。

  「軍哥哥?」

  「嗯!軍哥哥。」聽到沈惟明問起了自己的軍哥哥,曲風荷的語氣更低落了,「他可聰明了,懂得又多,我好喜歡、好喜歡他,但後來,他不見了,我再找不著他了。」

  「他為什麼不見了?」輕輕將手伸向曲風荷肩頸之際,沈惟明用大掌來回摩挲著她細嫩的柔肌。

  「因為……我娘不見了……」不明白自己後頸間那股又酥又麻,但又溫暖的感覺所謂何來,但曲風荷卻能感覺到其中雜夾著的一股淡淡溫柔,溫柔得不知為何令她有點想哭,「所以軍哥哥也跟著不見了,到最後,連我爹都不見了……」

  「你爹是否叫曲隨風?」

  「你認識我爹?他很棒,對吧?」聽到爹爹的名字竟由沈惟明的口中流出,曲風荷興奮地坐起身,一把捉住他的衣袖,「很棒,對吧?」

  果然,她就是天孤城總捕曲隨風之女。

  「是的,他很……」

  沈惟明想說「他很棒」,但他的喉頭卻莫名的有些梗塞。

  因為天孤城總捕曲隨風——勒琅國最著名的緝毒總捕——在三年前追緝毒皇之時,竟慘遭手下出賣,最後萬箭穿心而死……

  這丫頭,當時應該只有十三、四歲吧?

  一個年僅十三、四歲的丫頭,竟就要接受那樣殘忍的現實,承受那樣巨大的悲痛,上蒼未免太不公平了……

  而在喪失最後一個至親之後,這幾年來,她是否都是一個人這麼過的?

  當別人家的丫頭還在父母的呵護下開心的笑鬧之時,她卻一個人窩在那戲班子裡,不與人交流,沒有任何娛樂,只日日四處打探著毒頭的消息,然後冒著生命危險前去探查與破壞……

  她的冷漠、她的孤僻、她的不善言辭、她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全只是因為那本不該她一人承受,但她卻默默扛至肩上的苦痛與責任所造成的!

  上蒼何其殘忍,竟忍心讓一名只有十多歲的丫頭,忍受這樣的孤單,忍受那樣寂寞的苦。

  而他,是否真能有辦法,讓這名只有十多歲的丫頭,不再繼續她的孤單,不再繼續她寂寞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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