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撚結祈禱之線 第二章
想來也是當然的。
身份低微的安倍家處于貴族之末。在一條的一角廣大的空地上建造的宅邸,離大內里很近。
宅邸里落下正體不明的東西,將房屋的一部分弄壞所產生的噪音,大概附近的居民也聽到了吧。從倉皇失色的居民那里接到出事的報告,京職和檢非違使迅速的趕到了。
剛剛前幾日,藤原行成的府邸里墜下星星,造成了大騷亂。這件事大家仍記憶猶新,這次也許和上次一樣是星星墜落,檢非違使眾人最初這樣想。
但是,這到底是他們的預測,也不見得一定就是這樣。
吉昌到場時,役人們已經麻利的將事情處理完了。看看在被壞掉的板窗覆蓋的家具呀書物中有沒有星星的碎片或者以此為准的一些東西。雖然躺櫃和櫃子中還沒有調查,但是問了里面有什麼東西。
役人們將宅邸的每個角落都細致的搜查了,甚至連倉庫中都徹底的搜查了。
要對這個事件下結論,認定其不是人為的,就必須有事實表明沒有人為的痕跡。
現場的慘狀,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類干的,但是這並不能作為此事不是人為的證據。
這和行成府上的事件不一樣。這里是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府邸,對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來說,隱藏起來的敵人有很多的。可以不用人類直接下手,術師使用某種法術攻擊的可能性也必須考慮到。
為了更慎重起見,從陰陽寮將陰陽師們叫來,讓他們調查所謂的術的行跡或殘痕。
追隨者檢非違使來到現場的吉昌,大量的汗騷動著背部。
他的旁邊,坐著小怪。
對著臉色煞白的吉昌,小怪說道
“真是太好了,她不在”
吉昌從心底回應著
“是,確實”
有個公主和晴明一起逗留在伊勢,是個以安倍家遠親寄住的名義留在這里的少女。她現在不在這里,真是太好了。
“那些物品里,沒有讓人知道她的出身的東西”
“大概,我想不用擔心”
怎麼樣呢?雖然沒有去她住的屋子,但是現在卻不能保證。
“書信什麼的,在那邊”
思考著的小怪察覺到低聲說著。吉昌頓時臉色鐵青。她父親寫來的書信。這樣說來好幾次交給她讓她保管。
她是個非常認真的人,吉昌想也許她把書信收到了箱子或什麼里,要是因為什麼情況打開了就麻煩了。
小怪制止住不假思索要沖出去的吉昌,搖搖尾巴。
“你在這里,我去看看”
普通人是看不見小怪的,即使是多少有些見鬼能力的人,也不能總是看破小怪的樣子。
從開著的側門溜進來時,兩名檢非違使正在調查是否有可疑的東西。雖說是調查,也就是看看桌子下面,確認一下屏風的背面的程度。並沒有觸及在牆邊的躺櫃、鏡台旁的梳妝匣。
小怪眨眨眼。
檢非違使並不是沒有檢查躺櫃和梳妝匣,而是沒有注意到它們的存在。
《什麼事,怎麼了騰蛇》
隱形著坐在躺櫃上,盤著腿環著手臂的朱雀輕輕地歪了歪頭。同樣隱形站在梳妝匣前的天一,帶著想要說什麼的表情。
小怪吸了一口氣,它的同胞巧妙的利用神氣將那些東西隱藏了起來。
“沒什麼,朱雀,好久不見了,身體沒事了?”
小怪的話音剛落,十二神將朱雀像太陽一般爽朗的笑起來。
《還好,因為伊勢的事稍稍有些麻煩,用了不少時間》
接著,朱雀向天一投去視線。
《也讓天貴很擔心,我不想讓她再那麼難過了》
對著帶著毅然表情斷言的朱雀,天一綻放出如花一般明媚的微笑。朱雀也露出最溫柔的眼神頷首。
小怪半閉眼睛搔搔耳朵。
“……是麼,那麼,嘛,這里就拜托了”
隨即轉身快步走出屋子。
如果還沒有眼力的話,會被馬踢的。
一方面宅邸內無數的檢非違使來來往往,一方面屋頂上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屁股盤腿坐下曬太陽的伊吹和抱頭苦惱的颯峰。
在他們面前站著的是雙手抱胸皺著眉的勾陣和閉目握著手杖的天空。
勾陣深深吸了一口氣。
“真是的,主人不在時弄出這麼大騷動”
隨後她將視線轉向擔任十二神將統領的同胞。
“天空啊,你也真是的,為什麼讓這些天狗通過。如果不讓他們通過結界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態了。”
有相當年紀的老人模樣的神將,皺了皺眉頭回答道
“因為愛宕的天狗沒有敵意,所以就這麼讓他們通過也沒關系,昌浩口頭上這麼說的”
“什麼”
對著帶著疑惑反問的勾陣,天空低下頭像看著腳邊一樣。他通常是閉著眼的,實際上看不見。
“昌浩用昌浩的方式,為一直維持結界的我減輕負擔,但這回事與願違。”
難道是說他們猛地沖進來將板窗弄壞的事。至少颯峰不管何時,不管用多麼快的速度飛來,都會在房屋前落下報上名來。
“那個,真的,對不起”
相對于縮著抱頭苦惱的颯峰,伊吹不為所動。
“修繕的事我伊吹全包了,不用擔心,而且愛宕的族人也都很能干,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恢複原樣,是吧颯峰啊,哈哈哈”
那並不是問題。
勾陣頭疼的按住額頭。
要是壞掉的板窗一眨眼的功夫就複原了,那麼,安倍邸果然是人外魔境,安倍晴明是怪物,這些又要成為都中居民傳言的種子。即使不在也能成為人們話題的晴明,不論好壞,都將人們的注意力集中起來。
宅內的檢非違使,集中到一起要去哪里。
看起來成群結隊的從門出去,去向大內里的方向了。結束了。
勾陣和天空感歎著吸了一口氣。
“那麼,接下來的就拜托了。”
放下這句話,天空回到那片人獸絕跡的森林里去了。正目送他走時,小怪來了。
“真是的,給人添麻煩的天狗”
輕輕地注視著,颯峰用快要將面具擦到屋頂的氣勢,平伏了下去。
“對不起!但是伯父絕不是出于惡意!只是懷著強烈的心情為疾風大人著想,才至于此……”
小怪微微向上看向同胞。她也一樣,微微將視線落下來。
感覺不出颯峰在說謊。伊吹也是,沒有惡意和敵意,悠閑的坐在那里,真的只能認為是用力太猛。
小怪吸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要是覺得抱歉,就幫忙收拾”
颯峰利落地站起身。
“當然!不,不如讓我們干吧!賭上愛宕天狗的榮耀,我們有責任讓一切恢複原樣!”
不,不用賭上榮耀也行。
這句話,小怪沒有說出口。颯峰用自己的方式表示誠意,要是拒絕的話就太殘忍了。
比起那個,問題是這邊,驚擾眾人的單臂天狗。
“那麼,伊吹,你為什麼而來”
對帶著威脅語氣的小怪,伊吹豁達地回答
“已經說過了。為了向你們盡力救出疾風大人表示感謝,就急匆匆的來了。”
笑容從伊吹的嘴邊消失了。
“要是一直那樣下去,用不了幾日(疾風大人就不行了),在那尚幼小的羽翼脫落之前,你們解開外法將他救了出來,我們必須向你們表示感謝”
風中可以感到充滿了冬天的氣息。
“哎呀,災難呀”
很久沒有回本家的安倍成親、安倍昌親兄弟,首先看望了父母。
帶兄弟二人來到父親房間的母親,像是不覺得發生騷動和平常一樣。兄弟二人放下心來的同時,感歎著不愧是母親。
不管怎樣嫁給了安倍晴明的兒子,生下的孩子們也從幼時就接觸各種各樣的事,或者卷入各種各樣的事。神經纖細的話身體會支持不住的。
也許正因為沒有見鬼之才,才能不為之所動。雖說是這樣,但卻絕不是遲鈍,想要關注的事會妥當處理好的。但是,陰陽師本身要包容各種各樣的事物,不能太過敏銳。
實際上,吉昌呀,成親、昌親對決定認真隱藏的事情並不注意,恐怕對昌浩來說也是如此。並非知道一切,盡管如此也不是完全什麼也不知道。所謂的陰陽師就是如此,也許在什麼時候就放棄了,他們認為這是不得不這樣做的。
而且,正是因為是血親,所以會有絕不想讓他們知道的事情。這不是見外,所謂的陰陽師就是如此。
什麼也沒說卻覺察出這方面事的母親,准備好飲品和點心後,理所當然的出去了。
兩兄弟先和父親促膝長談,之後再和母親好好聊聊。
因為星星墜落之事,吉昌和昌浩進行了數日的齋戒。
安倍家里墜入星星一事,現在這個話題席卷大內里。
將母親送來的茶杯握在手中,成親遠眺著。
“就是那樣子,被稱作連天災都能躲避的安倍邸墜入了星星,散布傳言的貴族,也許是心理作用,好像很高興的樣子,讓我稍稍有點生氣。”
“算了,讓想說的人說去吧”
吉昌苦笑著安慰兄長。
“雖然他們這樣做,但遇到麻煩的時候又跑來求爺爺告奶奶,我們遭難又覺得有趣,簡直讓人有不管發生什麼事,豈有再幫助他們的想法。”
“是會這樣想。但是我們必須不能夾帶私情。特別是兄長,和藤原一族有關系。”
聽著兒子們談話的吉昌雙手抱胸。
“那麼,寮里的情形如何?”
天文博士吉昌突然不能來工作,多少會引起混亂。
“伯父大人出面幫忙指揮各項工作,已經恢複了平常業務”
“是麼,之後必須給兄長大人寫封信”
“還有,陰陽部那里,雖然發生了事情,但是昌浩的工作被迅速的分派下去,一切正常。據說率先行動的是藤原敏次”
成親笑了起來。
“從行成殿下那里聽來的,最近借給他《論衡》來著?”
聽說他非常高興,臉上泛起紅潮。就連僅僅聽說此事的行成,都非常高興。
“成親,你對行成殿下,那樣的…….”
成親對苦著臉的父親擠了一下眼。
“面上的好好領會了,請不要擔心”
然後成親向南面的房子掃了一眼
“那麼我們去看看小弟吧”
昌親點頭
“成親、昌親,稍等一下”
意外的,吉昌制止了二人。看上去吉昌帶著神妙的表情。
兩人端正的坐好,這是必須認真聽的話。
“有件不得不說的事……”
昌浩房間的旁邊,是一間空屋子。
過去昌親在住,現在放置著少量家具和不用的道具。
因為不時地通風掃除,所以沒有積下灰塵,空氣也很清新。為的是什麼時候立即就可以使用。
將側門打開的成親和昌親,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呆住。
“芋蟲(討厭的人)?”
帶著懷疑低聲說道的成親和驚訝的直翻白眼的昌親。
板窗前放著的褥子上,隆起了圓圓的袿(gui,1)衫,像枕頭一樣的東西在地上滾著,但不知為何前面有一只烏鴉。
注意到闖入者的烏鴉轉頭看向他們。
“什麼人”
看到張開嘴說出人話的烏鴉,成親和昌親眨了一下眼。
“……化生嗎”
“好像是”
不為所動的二人,踏入室內。
向擺起架勢的烏鴉揮揮手,成親報上名來。
“我是安倍成親,這邊是安倍昌親。我們是安倍吉昌的兒子,是大概在那里團成一團的昌浩的哥哥”
“哥哥?”
烏鴉像是驚訝的歪歪頭,成親對著它點了點頭。烏鴉回過頭去看像小山一樣的袿衣。
“安倍昌浩,是這樣嗎?”
“…….是”
“果然,這樣的話不要客氣坐下吧。哦,圍坐在那邊吧”
烏鴉用黑色的翅膀示意。
“哦,真的,這樣我們就不客氣了”
合乎禮儀的成親和烏鴉很合得來。昌親淡淡的笑了。這里是他們的本家,不必被正體不明的烏鴉來指示。但是在昌浩和已知的交情中,要是有緊要的事,這樣的禮節是有必要的。
進入這個宅邸的妖怪呀、異形呀、化生呀就要給它們這樣的待遇。為什麼呢,因為它們必須是在有安倍晴明的允許下才能進來的。
既然得到安倍晴明的允許,它們就有相應的理由。它們向晴明盡了禮節。
在褥子前盤腿圍坐的成親打探道
“那麼,您是”
“唔?哦,我必須報上名來。我名叫嵬。在出云國道反的聖域,擔任守護道反大神和道反巫女的職務。因為一些事情留著這里,也從此認識安倍家的人們”
“明白了,請代我問好”
兩人向堂堂挺起胸膛報上名來的烏鴉還禮。
然後成親抱胸,昌親伸出手砰砰敲了敲那個袿衣山。
“昌浩”
沒有回答。烏鴉吸了一口氣。
“從剛才開始就這樣子,不肯出來。”
“果然”
成親點點頭
“不貞寢呢”(就是指鬧別扭不願意起來,中文一直沒有找到好的對應的詞,譯成鬧別扭又覺得不如原詞形象。不過話說回來,昌浩弟弟,果然還是小孩子呢~~~)
完全是那樣子呢
房屋被破壞了,不僅如此,連好不容易寫好的書信也毀了。昌浩像被什麼傷害了,將免遭損壞的褥子和袿衣拖到這間屋子,一言不發的蓋上袿衣不貞寢。
安倍成親比昌浩大十四歲,昌親比昌浩大十二歲。對吉昌、露樹夫婦來說,昌浩是非常晚才得到的孩子,晴明的末孫。
雖然成親和昌親也是晴明的孫子,但是神將呀都中住的雜鬼幾乎不叫這兩人為“晴明的孫子”
雖然成親冠以安倍之氏,但是初次見到參議的女兒後入贅到藤原家。因為討厭賣弄那個姓氏,在公共場合還是用安倍之姓。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是三個孩子的父親。
另一方面昌親也結婚了。擔心身體虛弱的妻子,她要是和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心里更踏實,所以一直住在妻子家。(好男人啊……)雖然一直沒有孩子,去年得到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孩子出生時,以晴明為首,連上尚未元服的昌浩在內的一家全體出動祈福的事不太為人所知。這樣是為了母子健康,昌親第一次深深的感謝家族的遠近親戚們。
雖然一直離家,但是作為兄長的二人一直掛念昌浩,時常給昌浩幫忙。
今天也是,父親和弟弟突然齋戒,而且還接到安倍邸有星星墜落的報告,得到上級許可早早完成工作回來了。
成親帶著很深的興趣望著裹在袿衣里連臉都不露出來的昌浩。
“真少見啊,昌浩不貞寢
不管怎樣這個弟弟,即使再怎麼情緒低落,也經常抬起頭向前奔跑著。
“像是心里受到挫折一樣,只能認為是發生了很痛苦的事”
果然,沒能防止也沒能察覺墜下的星星,這是陰陽師不應有的失態,大概是因為這感到慚愧吧。
但是,要是這樣說昌浩作為陰陽師,觀星、占卜、作曆都不擅長,再加上一次兩次的失態,並不是因為這樣的事才情緒低落。
代替無反應的袿衣山,張開嘴的是能說人語的烏鴉。
“我代替他說”
“哦,您?”
對著眨眼的成親點頭,嵬舉起一只翅膀。
“不管怎樣當時我在現場”
“哦哦,是的是的”
隨聲附和的成親,還有靜靜窺視著昌浩的昌親。
“回想起來,那也是很痛苦的事。想想要是我遭遇那種事,也會受到很大打擊”
烏鴉像是感同身受般向斜上方看去。
“昨晚費盡心思寫好的書信,被突然襲來的天狗弄得破破爛爛…….”
將翅膀緊緊握住想人的拳頭一樣,烏鴉像吐血般發出聲嘶力竭的聲音。
“將注入全部感情的書信…….!在我看來安倍昌浩清清楚楚的將自己的心毫無掩飾,表現出對寫作相當不擅長的樣子,事至如此是多少日子無為度過的結果。即使這樣他沒有逃避直接面對著,終于寫成的書信變成了那個樣子,絕沒理由咽下這口氣……!”
烏鴉感慨至極說不出話來。
“是那樣嗎”
“不擅長寫書信,又失去終于寫好的書信,這樣子也是理所當然的,應該不是普通的書信,是情書”
“不是的!”
一直像岩石一樣一動不動的昌浩,甩飛袿衣起來了。
沒有紮起來的頭發很蓬亂,起床時被襲擊,然後就這樣裹著一件單衣不貞寢了。
臉色赤紅的昌浩滔滔不絕的說
“所謂的情書是什麼,所謂的情書!只是回信,只是因為太忙了一直顧不上寫,嵬全都說的太誇張了!”
“哦,出來了出來了”(原文是天岩戶開了,這個說法是從天照大神因生氣躲入天岩戶的神話引申出來的,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從網上搜一下這個傳說)
成親像是很滿足似的得意地笑著,一直靜靜不動的昌親眯細了眼睛。
昌浩皺起眉頭,這次又被結結實實的騙了。
苦笑的次兄對著頹然落下肩膀的末弟說
“你贏不了大哥的,死心起床吧”
“是…….”
用仿佛在地上游走一般的聲音勉勉強強回答道,昌浩正坐搭起兩手。
“讓你們見笑了,對不起”
“別太在意,比起這個,家里墜下的不是星星,是天狗嗎?”
抬起頭的昌浩,帶著疲憊的表情吸了一口氣。
“嘛,就是那樣。說是墜下來,不如說是闖進來……”
就這樣昌浩不斷向前傾下去。
“爺爺不在期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想等他回來之後,他要怎樣說我呢”
對著就這樣突然趴下的昌浩,安倍吉昌的長子爽朗的說
“不,不會被特別的說的,不管怎樣從過去開始,屋頂開個洞呀、柱子折了、門被破壞、池塘水被放干是常有的事。”
“誒?”
對著不由得驚訝的抬起頭的昌浩,溫和的次兄頷首。
“嗯,就像大哥說的那樣。雖說從你出生以後這種事就不再發生了,我們還是小孩的時候可是波瀾萬丈啊。不為一些隨意的事情所動,大家都徹底的鍛煉出來了。”
昌親哈哈哈地輕輕笑起來。
昌浩帶著複雜的表情交互看著二人。
雖然大家常說,破天荒的成親繼承了祖父的性情,溫和正直的次兄的性情從父親那里繼承來。他們畢竟是安倍晴明的孫子。
一直把這事當作別人的事來想的昌浩,並不知道大家都覺得實際上他和晴明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