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3 打架了

林振華原本想在豐華呆上幾天，然後再去清陽那邊。這一趟的嶽峰之行，他也是累得夠嗆了，需要在家裏休整幾天。

　誰知事與願違，林振華隻在家裏睡了一個晚上的囫囵覺，第二天一早，會計畢敏就火急火燎地跑來找他了。

　“林經理，出大事了！”畢敏在外面一邊拍着門，一邊大聲地喊着。漢華廠住宅樓的門用的是普通的松木闆，隔音效果極差，畢敏這一嗓子，差不多整個單元都聽見了，林振華更是直接被她從夢中驚醒了。

　“出什麽事了，畢敏，是着火了還是地震了！”林振華上身披着棉衣，下身提着褲子，打開門對畢敏問道。

　畢敏看了看林振華正在系褲腰帶的手，臉上有些绯紅。她轉開眼睛，說道：“不是，是打起來了，人被***帶走了。”

　“誰打起來了？有沒有傷人？”林振華被畢敏這沒頭沒腦的話說得膽戰心驚的。

　好不容易，畢敏算是把話給組織順了，原來，不是這邊打起來了，而是清陽自行車廠那邊打起來了。當事的雙方，一個是漢華實業公司的曹文強，另一個是清陽自行車廠的沈國申，也就是那個被叫作沈家二流子的家夥。

　這件事是彭少哲從将陽打回長途電話報告的，也許是心疼長途電話費，彭少哲在電話裏語焉不詳，隻說當地的***已經介入，事态已經控制住了。

　“爲什麽打架呀？傷着人沒有？浔自那邊的廠領導是什麽态度？咱們的人有沒有安撫好？”林振華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問題。

　“彭科長沒有說清楚。”畢敏委屈地說道，她說的彭科長就是彭少哲，他在公司裏的身份是總務科長。

　林振華惱火道：“你接的電話，你爲什麽不問清楚。”

　“是長途電話，挺貴的。”

　“我倒啊！”林振華直想撞牆，“畢敏啊畢敏”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企業管理不是家長裏短過日子，該省錢的時候要省，該花錢的時候就得花。我們現在正在和清自合作，任何一點小小的問題都可能導緻合作出現麻煩，損失是以千或者萬來計算的。你說說看，是電話費貴”還是這幾千幾萬塊錢的投資貴？”

　“林經理，我知道錯了。”畢敏低着頭，眼淚在眼圈裏直打轉。她倒不是完全因爲被林振華訓而覺得傷心，主要原因是她覺得自己可能誤了很大的事情，導緻了公司數千或者數萬元的損失。天啊，數千或者數萬，這得是多少個月的工資啊。

　“呃，算了算了，這事其實也不怪你，是彭少哲這家夥太混蛋。”林振華這會也已經緩過來了，覺得自己這樣訓畢敏似乎有些不合适，連忙道歉。

　“那我去給彭科長再打電話去。”畢敏決定将折罪。

　林振華道：“算了，我自巴去吧。”

　用極快的速度刷過牙洗過臉，林振華抓起自己的椅包就往外跑。畢敏跟在他後面，不斷地叫他：“林經理，林經理。”

　“沒事，你在後面跟着，我先過去就行了。”

　“不是，是你的衣服扣子扣錯了“……”

　“我知道，我是故意扣錯的…………這樣涼快！”

　林振華一路小跑來到總機房，對接線員說道：“快給我接清陽自行車廠的廠部，讓他們聯系一下彭少哲。”

　過了好一會，彭少哲從濤自那邊打回電話來了，林振華第一句話就是：“少哲，你把事情給我詳細說清楚”别心疼電話費，知道嗎？”

　“知道了。”

　“說說看，怎麽回事。先告訴我”有沒有傷着人刁”

　彭少哲道：“沒怎麽傷人，曹文強的手劃了一個口子，不嚴重。沈國申的胳膊讓孫師博給擰脫向了，到醫院以後已經正過來了。”

　“哪個孫師傅？”

　“孫長遠師傅啊。”

　林振華恨不得以頭搶地：“我的天啊”你們打架就打架，怎麽還随身帶着老爺爺啊。孫師傅那手是用來擰人胳膊的嗎？現在事情是怎麽處理的？”

　“***已經來了”把沈國申拘了，咱們的人沒事。”

　林振華絲毫沒有輕松的感覺，他想到，如果***隻是拘了沈國申，而放過了打架的另一方，那麽就明顯有拉偏架的意思了。正常情況下，兩方打架，***肯定是兩邊都拘，拘完了再去分辨是非的。

　“少哲，你跟我說一下，事情是怎麽引起的，是誰理虧？”

　彭少哲于是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向林振華說了一遍，林振華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自己這方還是有道理的，理虧的是沈家二流子那邊。

　事情的起因，就在漢華廠蓋的那幾間房子上面。

　漢華實業公司要租用詩自的廠房生産電風扇，盡管使用的職工主要于浔自現有的工人，但漢華實業這邊也需要派出一些管理人員和各個崗位上的領班人員，因此就需要爲這些人提供住房。

　詩自方面無騰出房子來，耶慶洋同意，漢華實業公司可以在濤自的生産區圈一小塊地，自己蓋幾間房子作爲宿舍，未來等租廠房的合同期滿，這些房子無償送給濤自。漢華實業在前期賣出了幾千台電風扇，已經有了幾十萬的利潤進項，蓋幾間房子自然沒什麽難度。

　工人們都是多面手，自己買了點磚瓦水泥，很快就把十幾間房子蓋起來了，隻差給房門刷上油漆，給窗戶配上玻璃。

　這件事本來是沒什麽問題的，誰知，漢華實業公司這邊的房子剛剛建起來，清自的一些工人就開始鼓噪了，說這是在清自的地面上建起來的房子，應當由清自的工人來住。也難怪他們不講道理，實在是有此職工家裏的住房條件太過于緊張了。

　沈國申就是一個極端缺房的工人，他是個單身漢，住在廠裏的集休宿舍，四人一間。他在鄉下談了一個對象，雖然目前還沒有到能夠結婚的程度，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應當先把婚房弄到手，而廠裏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他解決住房問題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眼睛也就瞄上了漢華實業建的這幾間房子，決定先下手爲強。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讓幾個青工幫忙，把自己的床和箱子都撤進了一間尚未完工的宿舍。爲了造成既成事實的效果，他甚至還找人借了媒球爐、鍋碗、臉盆架等東西，也一股腦塞了進去，并在門上挂了鎖，以示占有。

　他們這邊乒乒乓乓地在門上釘鎖，驚動了在其他未竣工的房子裏睡覺的漢華公司的工人們。大家開始以爲是遭了賊，紛紛跑出來察看。施國俊和曹文強兩個人跑在最前頭，發現沈國申等人已經把房子占了，施、曹二位可就來了氣了。

　這二位都是知青農場出來的，搞這種搶占利益的事情是行家裏手，沒想到當了半輩子土匪，居然還有人搶到他們頭上來了。

　一通口角之後，曹文強動了手。他倒沒有打人，而是把沈國申的東西從屋子裏拎出來，直接扔到了野地裏。當時剛剛下過小雨，地上還有些積水，也不知道曹文強是故意還是無意，總之，沈國申的鋪蓋不偏不倩，正好被扔在一個小水窪裏，泡了個透濕。

　這一來，沈國申也急眼了，揀起一根不知道什麽鐵棍對着曹文強便打，曹文強用手抵擋時，手上劃了一個口子。曹文強也惱了，嗷嗷叫着就要與沈國申玩命。

　這時候，前來負責安排生産線的孫長遠也趕到了，他的性子比施、曹二位還暴，二話不說，單手接住沈國申手裏的鐵棍，另一隻手就把沈國申的胳膊擰脫了向。其餘幾位清自廠的青工有心上前幫忙，隻見老孫兩手握着那根拇指粗細的鐵棍的兩頭，雙膀一較力，把鐵棍生生掰成了一個U字型。

　清自的這幫年輕人哪見過這樣的陣勢，再見漢華實業的工人們紛紛圍上來，知道好漢不知眼前虧的道理，便退後幾步，光是罵罵咧咧，再不敢試圖動手。

　這時，廠領導和***的人都聞訊趕到了，一些浔自的工人聽到動靜，也紛紛圍了上來，議論紛紛。耶慶洋下令先把傷者送到醫院去治療，然後與彭少哲商量，建議雙方先平息事态，待調查清楚之後再做進一步處理。

　***方面卻沒這麽好說話，當場就找了幾個人問話，待大緻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直接到醫院把剛剛治好胳膊的沈國申給拘了，至于理由，定的是侵占國家财産、毆打保護國家财産的工人。

　***能夠反應這麽快，也正如林振華猜側的那樣，有韓濤的面子在内。處理此事的正是副所長費小榮，他私下裏對彭少哲說道：“韓局長交待過的，誰跟你們過不去，就是跟他過不去。你放心，濤自這邊的人如果敢亂來，我們***會給你們撐腰。”。

　林振華問完情況，對彭少哲交待道：“少哲，你管好咱們的工人，不許再和清自方面發生沖突。另外，你告訴耶廠長，我馬上就過去處理這件事情。…”

　“好的。…”

　“還有，……，…你跟邱廠長說，這件事不管誰對誰錯，我們漢華實業方面前是有責任的，我們一定會向濤自方面有一個交代。”。

　“小華，這個沒必要吧？這件事明顯是他們錯在先嘛。…”

　“你就這樣說就行了。…”林振華說道，“不管是什麽情況，一切等我過去以後再來處理，明白嗎？”。

　“明白了，我等你過來。…”彭少哲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