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辭別

　　清晨的陽光暖暖地灑落下來，為大地、樓宇、樹木妝點上了淡淡一層金色的余暉，寒冬的冷冽似乎都因此而溫暖了幾分。

　　溫德微微喘息著坐在了小區院內的圓形石凳上，將大劍放在一旁，接過了女獵手遞來的毛巾擦拭著額間的熱汗。一旁觀望了好一會兒的橘紅汽水抽空跑了過來，笑道，“不錯嘛，老兄。這才幾天時間，動作就似模似樣了！”

　　今天距離地獄犬突襲囂群的那漫長一夜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在這段期間內，蓬蓬帶領族人重新住回到了派出所當中，和平再次降臨了，寧靜與無聊又成為了溫德生活的主旋律。在期末考試即將來臨的重壓之下，溫德自覺的開始了復習。他進入里世界的時間較之前要縮短了許多，探險更是完全停止了下來。在這有限的幾個小時里面，除了和蓬蓬、琪露、絨絨、橘紅汽水他們的聊天之外，大部分的時間又被溫德拿來進行練習。

　　之前在幫絨絨恢復治療的時候，少女曾用多余剩下的一部分魔力，為溫德凈化了大地精羅恩所留下的那把一手半大劍。并承諾會對溫德進行劍術基礎的鍛煉。甚至在那漫長一夜剛剛過去，她不顧身體的疲憊，便不急待的兌現了這份諾言。

　　這幾天下來，溫德成果可謂不菲，就如橘紅汽水所說的這樣，動作已經很是似模似樣。這里面有溫德自身基礎優秀的緣故，雖然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進行過“器械搏斗”的訓練，可多年的拳擊比賽、訓練，卻也為他打下了相當堅實的基礎。無論是器械搏斗還是空手搏斗，其中都很有部分道理是相通的。而所追求、鍛煉的，也無外乎是“腳步的靈活移動”、“手與眼的協調配合”、“身體各部位的調動”以及“發力、卸力、防御的技巧”種種。所以雖然是初次接觸大劍搏斗這門格斗技巧，溫德卻也比常人要占了許多的便宜，上手變得極為容易，少女指點、糾錯的時候，也更容易理解。

　　而另一方面，少女雖然看起來年紀很年輕，可卻是位相當優秀的老師。她對于大劍這種武器，理解恐怕遠在常人所能接觸的極限之上。一些她隨口所說的看似淺顯易懂的技巧，放在現實世界當中，恐怕都會是某些流派的“不傳之秘”。而且她對溫德教學還相當的上心，不僅總是不厭其煩，而且還每每能將道理掰碎了、揉開了，深入淺出的進行指點。

　　所以溫德的學習成果有這么迅速，也就不足為奇了。

　　“還好吧。”溫德沖著橘紅汽水笑笑，“伙計。今天不出去跑兩圈嗎？”

　　在那一夜過后，橘紅汽水就如愿的成為了溫德的仲魔。起初提要求的時候，溫德難免還有些忐忑，畢竟他與汽車人的第一次會面可是不怎么讓人愉快的。可沒曾想到，橘紅汽水倒是沒怎么多想。只是笑道，“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刺激！我有預感，這樣繼續努力下去，我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像擎天柱大人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跟著就應承了下來。

　　基于惡魔契約第九十九條，第五修正法案，溫德與橘紅汽水以各自的名義簽訂了“公正平等契約”，將對方視為了自己可以出生入死的戰友與同伴。

　　在簽訂了契約之后。溫德與橘紅汽水，就和溫德與女獵手、鐵騎士那樣，在心底建立起來了一層淡淡的聯系。不僅讓聯系起來更加容易，配合也將會變得更加默契。除此以外，還有另外一些好處。這是每位召喚師對他們的仲魔都能去做的事情——利用魔力幫助仲魔們提升實力或者彌補缺點。

　　一位惡魔的位階由“普通”或者“精英”晉升為“進化”或者“異變”，不僅標志著它們自我意識的覺醒，更還意味著自身實力將能夠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它們前進的方向開始變得多樣化，對于魔力的渴求也跟著變得愈發急迫，光憑自身的魔力增長已經很難滿足它們的需求。就算是量一族之力，想要完全滿足一個變異類別惡魔的需求也是極難。像之前那個地獄犬部族，整整六七百號大狗，所擁有的變異雙頭犬的數量也不過是數十只……便是在清楚不過的明證！

　　而一直獨來獨往的橘紅汽水，對于魔力的需要顯然更加嚴重了。他一與溫德簽訂了契約，便迫不及待的詢問道，“老兄，你覺得我下一步該怎么走？”跟著就將它目前能夠強化的選擇，為溫德介紹了起來。

　　一是花費五十點魔力，使功放擁有循環立體聲的功能。

　　二是花費五百點魔力，將摩托發動機改造成為渦輪增壓。

　　三是花費一千五百點魔力，讓橘紅汽水擁有新的技能武器——“三重奏”！

　　單論橘紅汽水的行為，這樣迫不及待的表現似乎是顯得有些“貪婪”的。可溫德聽到后，非但不覺得生氣，相反地還很開心。橘紅汽水雖然是溫德所簽訂的第一位仲魔，可對于仲魔的事情，他也不能說是完全陌生。在溫德成為召喚師的那個剎那，涌入他腦海中的諸多資訊里，就有不少關于仲魔的資料。

　　仲魔與使魔最大的區別，無疑就是自我意識的覺醒與否。擁有自我意識，就意味著仲魔可以獨立的進行思考、判斷。而不是必須如使魔那樣，聽從召喚師的號令方能行事。它們與召喚師間的關系，不似使魔那樣是嚴格的上下級關系，而是更加靈活多變了許多。

　　昔日大地精羅恩對溫德的提議，就是其中的一種。召喚師雇傭使魔為自己作戰，事成之后即付給報酬。

　　除此以外還有很多，可除了少數幾種苛刻的契約之外。大部分的情況下，召喚師與仲魔間，義務與權利同時存在，相互間都是平等的。并不存在誰指揮誰，誰命令誰這樣的情況。

　　在這樣的前提下，召喚師與仲魔間關系密切與否，就變得相當微妙以及重要了。

　　——這與現實世界的人際交往其實是很相像的。

　　在某個晚飯的時間點上，如果遇見的是位“泛泛之交”，那么至多也不過是打過招呼，詢問聲“吃過沒有？”；而若遇見的是位關系不錯，那就很有可能順便相互約著一同吃飯；再要是關系密切的親朋好友，那么不僅會共進晚餐，還會就吃什么，在哪吃……這些個問題，展開相互的討論。

　　對于每個類別在“變異”以上的惡魔，自身強化的選擇都是至關重要，會影響它們一生的。這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它們前進的方向，由不得它們不去慎重對待。而它們又有著獨立的思考與判斷，若不是實在拿不定主意，又或者是對自己的同伴——也就是召喚師特別的信任，是決議不會拿這些事情來做詢問，以征求意見的。

　　所以見到橘紅汽水甫一簽訂了契約，便將它目前所能夠選擇的強化方向全部呈現了出來。溫德非但不覺得生氣，相反還很是開心。他仔細征求了橘紅汽水的個人意見——喜歡飚車的它更想要強化發動機的渦輪增壓——隨后給出了自己的看法：請橘紅汽水將“三重奏”當中目前首要的選擇。

　　對此橘紅汽水也不見怪，相反的很痛快的點了點頭，“說起來，我的實力確實有所不足呢！”跟著就按溫德的提議，依言行事。

　　……

　　橘紅汽水今天似乎對兜風的興趣不是很大，溫德也就不去勉強。他只是坐在石凳上休息了一會兒，見到一旁的少女站起身，跟著就也站起來把大劍握住，重新回到了場地當中。一天的訓練課程如今方才進行了一半，接下來溫德將會與少女進行對打的訓練。

　　他緊握手中大劍的劍柄，閉目苦思著接下來的策略。縱然劍技的訓練，進展相當的迅速。而溫德眼下還是無法與少女同日而語的。前幾天的對打訓練，溫德別說逼得少女移動腳步了，就是連逼入劍圈這樣的事情，也不過勉勉強強做到過一兩會兒……

　　這讓溫德大感到臉上無光，屢敗屢戰的結果，就是讓他連少女的性別也漸漸忽略了。好勝的他眼下一心想的，就是該如何才能從少女手中拿到哪怕一個“勝點”……

　　可苦思了一會兒也沒得出個能用的結果，靠力量強行逼入這樣雖拙劣但干脆的辦法，再昨日就證明是行不通的了。別說少女的力量似乎還在溫德之上，就是技巧的靈活運用，就能讓她把溫德的劍力輕松卸去。

　　（……那該怎么辦？）苦惱的想了好一陣子，溫德方才愕然發現，對面站著的少女，并沒有如往日那樣拉開架勢，甚至連長劍都仍佩在腰間沒有抽出來。他有點錯愕，出聲問道：“怎么？有什么事情？”

　　“恩。”少女點點頭應道，“這幾天對你的指點，我已經把能教的全部都教了。你的身體素質很好，如今基礎也已經全部打下，再以后，再能否進步，就要看你的鍛煉是否刻苦，以及在實戰中能否靈活運用了……這些我都幫不上什么忙。而且，就如我之前有對你說過的那樣：我有些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去做！”

　　“所以我準備告辭動身了。”少女突然彎身向著溫德行了一個大禮，再起身時將散落的秀發歸攏到耳邊，靜靜的說道，“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及最近一段時間里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