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風聲漸起十二、交易大會

　　舒曼、隋雄他們走後的幾天裡，溫德的生活和往日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也就是多了幾通電話的時間，每天聽舒曼說說她在總部那邊的見聞，與隋雄互相確認一下彼此情況而已。他雖然對身在遠方的好友、戀人頗是掛心，但是長安這邊的局勢，還是讓他不得不把關注的重心放到自己的身邊。

　　這一天，絨絨突然帶著幾個族人尋上了門來。

　　它先是對臥在沙發裡懶洋洋發著呆的貞德，以相當恭謹的態度打了一聲招呼。繼而就來到溫德的身邊，對他說道：「溫德，你今天有沒有別的事情要去做，會不會短時間裡就要離開這裡？」

　　「暫時裡還沒有什麼明確的打算。」溫德答道，又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是有什麼事情嗎？」

　　「嗯。」絨絨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的話，一會兒跟我出去一趟吧。」看到溫德不解的目光，囂王進一步的解釋道：「你不是還讓我打探消息的嗎。結果在今天，我有了個意外的收穫。」

　　「嗯？」溫德饒有興趣的問道：「什麼收穫？」

　　「我們附近剛好有一次交易大會要舉行了，而且聽說規模還會挺大的。」絨絨的表情顯得挺是興奮，「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惡魔與惡魔之間，存在著交易這一行為的事情，溫德是事先就知道的。

　　以部族為單位而存在于裡世界中的惡魔，一般而言都會有著至少一種獨特的技藝，能夠製造出別類惡魔無法產出的物品。

　　比如說囂能釀造出出色的果酒，妖精能夠培養出花蜜，就算看起來笨手笨腳的野豬人，也能夠利用石塊雕刻出小型的護符。

　　這些東西當中都蘊含著魔力，也因此而被賦予了與眾不同的效果。果酒可以快速緩解飲用者的疲勞，石塊護符能夠增加佩戴著的防護能力，而妖精釀造出的花蜜則要更加珍貴許多，不僅能夠永久提升飲用者的魔力積累速度，同時還能改善飲用者傷勢的恢復速度。

　　這些物品無疑都是相當貴重的。

　　但是因為產量有限而品種又過于單一的緣故，這樣獨特的造物並不能完全滿足于一個不斷成長擴大的部族的需要。

　　雖然說，惡魔部族間的戰爭在裡世界當中隨處可見。然而並不是每一個惡魔部族，隨時都能夠遇見遠比自己弱小，而它們的造物又能夠滿足自己需要這種好事的。在更多的情況裡，反倒是幾個比鄰而居的部族實力相差彷彿，誰都奈何不了誰，一味開戰只會便宜了別人這種現實佔了大多數。

　　于是，交易這一行為也就自然而然的產生了。

　　惡魔部族會與和它們交好的勢力、部族進行交易，一般是以物易物的形式。不過交易的物品並不僅僅侷限于自身部族的特殊造物，食物、自身所控制的資源、用不上的戰利品等等也是如此。

　　總的來說，反正只要是一個惡魔部族暫時用不上的物品，它們都會拿來交易自己更加迫切需要的玩意兒。

　　然而就算非常清楚的明白這些事兒，溫德還是對絨絨現在所提到的這個「交易大會」感到了少許的意外與好奇。

　　「交易大會？就是好多的惡魔部族聚集在一起，然後彼此商談、確定買賣的地方？」他想像著那樣的場面，第一印象就是這個大會應該是個類似于菜市場的地方：一條長街，兩邊都是攤位，一個長相怪異的惡魔走到其中某個的前面，它在那裡相中了一個雖然獨特但對它卻大有用處的玩意兒，于是便「啪」地一聲將另一個獨特的東西拍到桌子上，豪氣萬丈的道：「這東西，咱家要了！」

　　恩……這種感覺真的是挺詭異的……

　　同時溫德在心裡另還有其他的好奇，「如果是好多惡魔部族都聚在一起，那些往日有仇的，會不會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而且部族間實力有弱有強，那些弱小的，又怎麼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危，不至于被人黑吃黑？」

　　「你所擔心的這些顧忌確實是存在的。在很久之前，最初那幾次類似的大會，也確實因為這些問題中斷過。」絨絨笑著答道：「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局勢的逐漸穩定，這些問題也都相應得到瞭解決。」

　　「唔？」溫德問道，「這話怎麼說？」

　　「首先呢，這樣的交易大會本身就是由勢力很強大，風評又不錯幾個部族首領聯合舉辦的。它們的存在本身，聯合的聲明，就保證了大多數部族不敢在大會上輕舉妄動、惹是生非。另一方面，弱小的部族通常也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大會之上。它們因為弱小，需求反而容易滿足。對于大會的渴求本就不想大的部族那樣強烈。而就算迫不得已選擇參加，它們也將會聯合自保或者依附強大的部族去參與。」絨絨認真的解釋著，「當然，危險總還是會有的。不過如果謹慎小心行事，很大程度卻也是能夠避免的。」

　　「這樣啊。」溫德沉吟了數秒，忽然問道：「在此之前，類似的大會你有參加過嗎？」

　　絨絨笑得有些尷尬，「我和蓬蓬的聯盟，相比于大的部族還是太弱小了一些。那些地方，並不是我們能夠輕易踏足的。」

　　派出所裡囂與野豬人加起來，數量也就是二百來只的樣子。這樣的惡魔部族，在裡世界真的是挺稀鬆平常的。而就算那隻曾經將囂群徹底擊敗的地獄犬群，六七百隻也遠遠稱不上大——最多也就是有點實力的中等部族罷了。

　　不過想了想後，絨絨又補充著說道：「但是話說回來，那樣的大會，我們倒也真的參加過一次。」

　　接著，它進一步具體解釋起來。

　　那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在那時，絨絨也是從別的部族打聽到了交易大會將要舉行的消息。又得知一個對酒有著強烈嗜好的矮人部族也將會參加。絨絨就有些心動，它對自己釀造的果酒還是有那麼些信心的。就想利用這些物資，為自己的部族換取到更多的利益。

　　可絨絨一個人，哪怕再加上蓬蓬也是不敢參加的，因為那和羊入虎口無異，就算矮人真的對它們的果酒很感興趣。恐怕將它們擄回去當作專門的釀酒師的心思也會更重一些。

　　于是，絨絨在考慮許久之後，便尋上了小妖精琪露。

　　「你居然找上了琪露？」溫德有些驚訝，真是覺得那時的絨絨是在病急亂投醫了。啊，琪露是很厲害沒錯，可是單說行事風格……還有哪個惡魔能比這個笨蛋９更不靠譜的嘛？

　　「啊，這不是沒有辦法嗎……」絨絨笑得有點尷尬，解釋著說：「琪露她確實很厲害對不對？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本來就是我和蓬蓬效忠的君上啊。呃，雖然那只是名義上面的……」

　　裡世界裡各個惡魔部族之間的關係，真的是非常非常複雜的。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是惡魔部族間關係的基礎——不分善惡陣營之別。每一個從無到有，再變的強勢的惡魔部族無不是踩著其他惡魔的屍體而成長起來的。一個危在旦夕的弱小部族，注定是沒有話語權的。

　　所以在這樣的前提下，弱小新近崛起的部族想要繼續生存。就要麼得去聯盟，和另外一些實力相仿，需求差異不大的部族抱成一團互相取暖；要麼就得依附某個大的惡魔部族，成為它的附庸。

　　從這點來看，絨絨、蓬蓬的那個聯合勢力，以及附近十數條街區中的所有惡魔部族，其實都是小妖精琪露的附庸手下。

　　——一個強大惡魔部族，要麼擁有著數量龐大的族民，要麼就是部族首領擁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力量——二者同時擁有當然更好。

　　而琪露所帶領的妖精們雖然在前者上面有著先天的不足，並不善于與人爭戰；可是光靠「冰之妖精」的名望，便足以震懾宵小，讓大多數的惡魔部族不敢輕舉妄動。

　　至少在這一片區域，琪露的實力是當之無愧的ＮＯ.１，或許進取不足，可自保卻也是綽綽有餘的。

　　想明白這一點，溫德對絨絨所說的事情就也不覺得意外的了。

　　他又聽絨絨接著道：「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們確實是想真正效忠琪露的。可是，她的心性你也是很瞭解的。她怎麼可能會對這些無聊的瑣事有興趣？！我們的討好都是無功而返，除了琪露喜歡覺得有趣的那幾個少數惡魔、部族——比如說艾瑪，還有一個美人魚的小部族之外，我們這些剩下的，完全就是無所謂的存在。住在附近她不介意，可就算被滅亡了，她也不怎麼在乎……

　　不過萬幸的是，能夠瞭解這一情況的人並不是很多。至少我們都是在嚴格保守這一秘密的。而琪露雖然對我們並不在乎，可要真得求到她的頭上，卻也不是完全不加理會。五次裡至少也有二次會幫忙出手……

　　這就足夠了！至少在吃過幾次虧，包括那隻實力達到中階中段，身高足有兩層樓高的大蛤蟆被琪露凍成冰塊之後……附近那些大部族沒有探明虛實之前，是不會貿然和琪露為難的……」

　　絨絨聳聳肩，「反正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們這幾個部族對外打著琪露名義讓外面的部族不敢輕易來犯，而內裡則是互相聯盟又暗中戒備，就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