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暗流湧動一百二十七、決戰(八)
鏗鏘——!!
恐怖骸骨高高抬起左手上佩著的方盾,用它將急速斬來的那把劍身上有白色符火跳躍的半手劍承受了下來。金鳴聲頓時響起,恐怖骸骨卻是顧不上察看劍刃重重砍在方盾上所留下的那道清晰劍痕,只是沉肩後退了半步,在將來力向著一旁卸去的同時,又轉動小臂把方盾牢牢的壓在下方。不讓半手劍有逃脫的可能,又趁機把右手握著的長劍向前刺了過去!
這是一次完美的防守放棄!無論是應變還是動作都足以列入到教科書中供認參考。然而它的對手卻是完全違背了常理,非但對這一劍徹底地不理不顧,反倒還把後手持握在劍柄上的左手輕輕往上一抬,右手腕也在同時如意轉動,便讓壓在方盾下方的大劍向後反轉了出來,它的劍尖在虛空中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再一次被高高舉了下來,自另一個方向再次向著恐怖骸骨斬了過去!
鏗鏘——!!
又是一聲金鳴聲響起。在恐怖骸骨用長劍刺中對手左肩,卻發出古怪聲響的同時,劍身上有白色符火跳躍的半手劍也斬斷了恐怖骸骨的右肩肩骨,砍落了兩根肋骨,並順著最後的餘力,猶如熱刀分開奶酪一般輕鬆的將恐怖骸骨的脊椎也一併斬斷!!
「啊啊啊啊啊!!再來啊!!!」
一擊得手,已經完全陷入到戰鬥亢奮狀態中的溫德,發出了震天的怒吼。他看見被一劍分為兩段緩緩倒下的恐怖骸骨身後,有兩隻黑暗魔一蹦一跳的衝了過來,「來送死嗎,那就成全你們!」旋即主動的迎了上去,他上前一步,邁過了已經倒地的恐怖骸骨下半個身軀,先是用劍將第一黑暗魔連盾帶人的刺了對穿,繼而又將第二隻黑暗魔用來抵擋攻擊的彎刀碎片,狠狠地砸進到了它的臉頰當中!
頭顱被切開的沉淪魔,湧出大量的鮮血與白色的糊狀物,吭也沒來得及吭上一聲便軟倒在了地上。溫德對死去的怪物沒有丁點的興趣,馬上把頭轉向了一邊,在他左手的方向,原本是有只死亡一族想趁著溫德與黑暗魔交戰的時候,趁機去偷襲的,可怎麼都沒想到黑暗魔會那麼不濟死的那樣快。這時被溫德的目光掃了個正著,身子當下就是一僵,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半步。
「去死!」
沒等它再次鼓起勇氣,溫德已經衝了上來,完全無視著巨大戰斧的倉皇反擊,只是用大劍一揮就梟下了這隻羊頭人的首級。
順手將劍身上所沾的鮮血猶如雪花般揮去,溫德再次尋覓起下個敵人來。卻有些愕然的發現,距離他最近的那隻哀泣之獸也足有二十餘米遠,而放眼望去,整個戰場當中,安達利爾的那些手下還能夠站著的已經不足二十個。
(這是什麼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疑問在他心底泛起,人便漸漸的從亢奮、狂熱當中回覆了過來,理智重新主掌了他的思維與行動方式。溫德便再一次認真的打量起這個遍佈著屍體與鮮血的戰場來。
可沒等溫德弄明白,他的身後突然傳了一些輕微的氣息。他警覺的跳到一邊,豎起劍戒備著,這才發現來人是不知何時加入到戰鬥當中的魏野。他身上還是穿著那件道袍,手上也拎著一柄銅錢劍,無一不被鮮血所染紅。而臉上則呈現著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他對溫德攤攤手,挪揄的笑道,「看清楚了嗎?是我啊。」
溫德乾笑了起來,「你什麼時候下來的?」
「……就在你砍死一隻哀泣之獸的時候。」魏野有點無語的答道,又上上下下的將溫德好好打量了一番,就像是才認識他似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剛剛真是厲害的都有些可怕了哦,少年。」
「去!」溫德沒好氣的道,「有沒有那麼誇張啊?」
「我是認真的。」魏野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四周,「你沒有注意到它們看你的目光嗎?」
被魏野提醒,溫德方才意識到,周圍這些己方的惡魔,看他的目光真的很有些複雜。既像是敬佩,又好像是懼怕。一旁蓬蓬見他停止了打鬥,原本已經向著這邊走了過來,可在這時與他目光有過一次無意識的接觸之後,竟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湧上頭的血液似乎還未完全消退,這時的溫德思維遠遠沒有平時那樣敏捷。看見他不明就裡的模樣,魏野輕輕笑了起來,「你還沒有意識到?你剛剛戰鬥的模樣可是相當的可怕啊!而且……」他低頭審視了一下地面的屍體,嘆道,「這些怪物裡面,恐怕有五分之一強都是因你而死的……」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溫德笑著說道,「我們的敵人可是有一百多個呢!而且實力都很強,我一個人怎麼可能……」他說著說著就沒了聲息,卻是想起了剛剛交手時的經歷,「……這也是你們給我的那個替身魔像很厲害,不是它的話,我怎麼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替身魔像卻是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好。」魏野點點頭,回過頭與溫德一起審視著被放置在戰場後方的那個魔像來,之前溫德在混戰當中奮戰不休,受到的攻擊可以說是不計其數的,然而這魔像的創傷卻遠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外表固然滿是傷口,然而與核心有關的那些部位,卻是完全沒有傷害,「不過現在看來,它對你們這類的召喚師提升才是最大的。我想,邢雨軒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開心的合不攏嘴的。」
對于召喚師組織的事情並不瞭解,溫德就沒有貿然插話。他喝下能夠恢復體力、緩解疲勞的藥水,又再次審視起四周來。魏野能來找他說話,這場戰鬥顯然已經到了尾聲。說起來是挺有些出乎意料的,他們居然笑到了最後。
「也許你不知道吧。我和凌飛的那些使魔,大多都換過一茬了。哎哎,符人的實力雖然不錯,可怕火的弱點也很糟糕啊。在被沉淪魔巫師洞察了這點之後,我的損失就在急劇的上升著……連帶著一隻黃巾力士也被幹掉了……」
就算魏野在這樣抱怨,可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容沒有消退。蓬蓬、絨絨同樣是這樣的表情,之前的戰鬥它們雖是有族人陣亡,可大多數卻也活了下來——別的不說,光是這點就足以讓人感到開心喜悅了。
看著凌飛用閃電把最後一隻負隅頑抗的骷髏射手擊碎,環顧四周的溫德忽然間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的地方。他想了想,問道:「安達利爾呢?」原來他左找右看,都始終沒有找到安達利爾的身影,就連陰冷的氣勢威壓都一併從這裡消失了。
這真是個相當古怪的事情,溫德他們之前的混戰時間雖然並不算長,可十來分鐘也是有的。這時說起來是他們取得最後的勝利,可若是安達利爾依然在場,那最後的結果也未必是這樣了——安達利爾縱然受傷,可實力依然不容小覷。她一個人就抵的上魏野、凌飛兩人聯手,或許還要更強。又還是這裡惡魔的主心骨,有她在場,情勢顛倒過來的可能無疑是很大的。
可是,她卻沒有這樣做,反倒還從這裡消失了!
這點真的非常古怪,溫德無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而在他提到安達利爾之後,魏野表情也詭異了起來,「呃……她從這裡離開了,大概在三分鐘之前。」
「離開?」溫德還是想不通。
「嗯,離開。」從一旁走過來的凌飛接口答道,他揮手示意使魔趕緊修整,這才繼續說道:「在那個時候,她見場面對她的手下已經有些不利了,便就召開了一個傳送門,叫來更多的許多手下——說實話,在那時我都有些絕望打算放棄了。可誰曾想,就在安達利爾帶領著手下準備參戰的時候。忽然間,卻又帶著那些新召喚來的手下一起從這裡匆匆離開了……既沒有派那些新來的加入戰鬥,甚至連看我們都沒有看上一眼……」
「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若非凌飛、魏野的表情都相當的認真,這樣的話溫德是不太能夠接受的。別的不說,安達利爾對他恨意,他可是非常瞭解的。在屢次三番的破壞了安達利爾的好事之後,安達利爾連將他生吃活剝的心思恐怕都有了……又怎麼可能會這樣輕易的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復仇良機,可從這裡離開?!
溫德沉吟的道:「這裡面恐怕有古怪……」
「那是當然的。」魏野攤攤手,「可是動機不管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啊……」
凌飛接著道:「不過答案也藏不了多久了——我剛剛已經把激光蜂派出去尋找安達利爾了。只要她不是放棄從這裡逃跑——從概率的角度來說,這可能幾乎等于零——那麼她到底幹什麼去了,我們等下就知道了。」
激光蜂不僅是凌飛手中最強的攻擊使魔,還是相當出色的偵察兵,有它們出動,溫德也就放心了。他抓緊時間還是回覆,為接下來的戰鬥累積更多體力。可就在坐在地上和琪露閒聊的時候,他忽然又有一個發現,指著地上一地的屍體問道:「你們就把它們留在這裡不管了?」
惡魔的屍體對召喚師而言,就意味著魔力。安達利爾的惡魔都是精銳,想來提供的魔力也不會是個小數。考慮到接下來還有一場大戰,拿它們來補充魔力,顯然是必行的一件事情。
——至于該怎麼分配,誰拿多誰拿少這些事情,溫德卻是沒有多想。在他看來也不必多想,魏野、凌飛本來就是接下來戰鬥的主力,可他們以技能為主要攻擊手段,對于魔力的渴求顯然也更急迫許多。與之相比,目前再多的魔力,對于溫德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他就算拿了在多,對于接下來戰鬥的提升也並不是很大。
所以他這時開口,就是想提醒凌飛、魏野趕緊把這些屍體魔力吸納了吧。
那想,魏野與凌飛卻是齊齊對他笑了起來,點頭應道:「沒錯,目前只能不管了……」
「嗯?」溫德不能理解,再提醒道,「它們對你們的用途很大吧?」
「是很大沒錯……」凌飛嘆了口氣,「我們其實也不想把它們留下來啊。」
魏野則眨眨眼對溫德笑道,「到底為什麼呢,你自己吸納一次就知道了。」
「呃……這樣不好吧?」溫德很不情願,可凌飛卻也催促起來,「老魏說的沒錯,你吸納一次就知道我們為什麼會這樣說了?」
就凌飛、魏野的表現來看,這件事情顯然另有溫德不知道的隱情。他猶豫了一下,就照著他們的意思行動起來,「魔力吸納!」他的手中有白光亮了起來,然而讓人驚訝的事,地上那些屍體居然一動不動的還是實力,並沒有變化成魔力。
溫德又試驗了一次,情況還是如此,「這是怎麼回事?」
「這話說來就長了……」魏野嘆了口氣,「簡短來說的話,就是這些高階惡魔也知道,惡魔的屍體對我們而言是種相當重要的資源,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很容易讓我們以戰養戰。所以……不知什麼時候起,它們就都會了一種手段,可以阻止我們對它們陣亡手下的實力進行魔力吸納。」
「永遠的?」溫德皺起了眉頭。
魏野搖搖頭,「不,只是暫時的。不過解決起來很麻煩。我們現在沒那個時間,要想解決掉這個東西,我至少——」
他正說著,一旁的凌飛突然站了起來,他臉上變得有些古怪,既像是欣喜,又像是沮喪,急急地對著不明就裡的溫德與魏野道:「快,我們趕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