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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強人意的婚姻(上)》第11章
第十章

  那天遇到沈卓雲的事情,宣和並沒有告訴蔣寧昭。

  他回到家裡,抱著開始親近人的檸檬,開始想著這整件事。賀崇嶽說他們早已分手了,蔣甯昭對沈卓雲的態度實際上是不留情面,而沈卓雲卻還對蔣寧昭念念不忘。從這三方的態度看下來,無論他們往日多麼相愛,現在也不過是沈卓雲自己一廂情願。

  即便蔣寧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與沈卓雲見面,他也不覺得如何。蔣寧昭要是真的還喜歡沈卓雲,就不可能勉強跟他在一起,宣和是這麼想的。於是他很快就將這件事放到腦後,不再多想。

  到了生日那天,宣和與蔣寧昭一起回了老宅一趟。蔣甯昭的父母一如以往和藹,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氣氛雖不至於熱鬧,但也還算溫馨。

  在蔣寧昭勉為其難地切了蛋糕以後,宣和只吃了幾口蛋糕便放下叉子,聽見蔣老太太問道:「小昭跟你最近還好嗎?天氣有些變冷了,你要提醒他出門多加外衣。」

  聽到「小昭」這個稱呼的同時,宣和差點笑出來,但他很快就繃住臉,恭敬地答道:「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正在不遠處跟蔣老先生說話的蔣寧昭,並沒有注意到宣和與蔣老太太的對話。蔣老太太彷佛猜到宣和在想什麼,笑咪咪道:「這是他的小名,不過長大以後就很少用了。他不喜歡被人這樣叫,說是太女孩子氣。」

  宣和也微笑了一下:「其實這個小名挺可愛的。」

  蔣老太太彷佛心情很好,問了一下宣和關於孩子的事情,知道是男孩以後,顯得十分高興,表示要立刻開始翻字典,準備取孫子的名字。宣和對這件事倒沒有什麼爭執心,只是表明自己向來沒什麼取名字的天份,所以要麻煩兩位老人。

  他與蔣老太太說著話,忽然想起當時蔣寧昭知道是男孩時,臉上有些得意又倨傲的輕笑,不由得心中一暖。他自己雖然想要女孩,但實際上也是想要男孩的,唯一擔心的其實是該怎麼養育孩子,既然知道蔣甯昭重視孩子,無形中也松了口氣。

  到了傍晚,蔣甯昭與宣和吃過晚飯,便離開了老宅。在回程路上,宣和說道:「我有東西要給你。」

  「禮物?」男人敏銳地問。

  「嗯。」宣和搔了搔臉頰,從斜背包裡拿出禮盒,遞給對方的同時說道:「不算太貴重,也比不上爸媽送的東西,只是普通的禮物……」蔣甯昭的父母送了這個剛滿卅八歲的兒子一輛車與一處房產,宣和的禮物自然遠遠不及。

  耳邊傳來對方撕開禮物包裝的聲音,宣和有些緊張,望了過去,蔣寧昭臉上卻沒什麼特別驚喜的神情,只是開口說道:「我以為你會送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

  宣和愣了一下,把這幾日兩人之間的對話回想一遍,想到把檸檬帶回來之前,他問了對方喜不喜歡貓的問題,男人的回答是「不討厭」;實際上,蔣寧昭這種彆扭的人說的「不討厭」,其實跟「喜歡」也沒多大差別。

  他現在才想起這件事情,但當初在考慮生日禮物時,一開始就把動物排除在外了。

  「你想要養貓?」宣和微微笑了。

  蔣寧昭不置可否,用一種像是在問「憑甚麼不行」的質疑眼神瞧了過來。

  「我覺得現在家裡還不能養寵物。」宣和平靜地道。

  「為什麼。」蔣寧昭眼神微微變了,好像有些動氣,又覺得這樣的結論很可笑。

  就在戰爭似乎一觸即發的同時,宣和放軟了聲音,說道:「不到九個月後,家裡會出現新成員。萬一孩子對貓毛過敏,那就不太好了,你應該也不想把貓放到別的地方養。等確定孩子不會過敏之後,再來養貓好嗎?」

  蔣寧昭哽了一下,一時間彷佛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畢竟宣和說得有道理,最後他似乎真的找不出辯駁的論點,終於惱怒道:「你這是偏心!」

  宣和哭笑不得,只好轉移話題:「我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勉強可以接受。」蔣寧昭哼了一聲,把盒子遞回來,手也伸了過來。

  他愣了一下才體會對方的意思,把手錶拿出來,替對方戴上。嶄新的金屬錶帶環在男人的手腕上並不顯得突兀,宣和說道:「戴好了。」

  蔣寧昭看了一下,彆扭道:「你的品味……還算可以。」

  「這是稱讚?」宣和笑了。

  「……哼。」

  晚上,宣和洗過澡,才想著睡前要把看到一半的動畫接著看下去時,同樣洗好澡的蔣寧昭走進房間,手上拿著一瓶紅酒與兩隻玻璃杯。

  注意到宣和瞧過來的視線後,蔣寧昭平平道:「過來,陪我喝酒。」他這麼說了以後,又有些不耐地道:「這是回禮。」

  宣和跟在男人身後,兩人各自坐下。他望著蔣寧昭打開瓶塞,往杯子裡倒紅酒,伸手接了過來,稍稍品嘗了一小口,只覺得芳香滿溢,即便是他這樣從不喝酒的人,也能感覺到這瓶酒的昂貴。

  對面的蔣寧昭穿著睡衣,扣子只扣了一半,靠在椅背上時,無意間露出一小塊胸口與腰部的一點肌膚,房間內只開著一盞略暗的小燈,宣和感到有些口乾舌燥,又喝了一大口紅酒。

  男人盯著他看,半晌,歎了口氣,卻什麼也沒說。

  宣和覺得腹內一陣溫熱,身體有種暖洋洋的感覺,感官都變得有些模糊,但又覺得有種異常的慵懶舒適。他靠著椅背,問道:「這瓶酒……很貴吧?」

  「還好。」蔣寧昭漫不經心地道,「你喝得太快了。」

  宣和搔搔臉頰,說道:「是嗎?我不知道……我沒喝過幾次酒,上一次喝酒還是大學畢業那天……」他說著笑了起來:「不過這瓶酒比我之前喝過的那些好喝。」

  蔣寧昭懶洋洋看他一眼,沒有搭話的意思,但就那麼一眼,便讓宣和覺得心跳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然而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多半是錯覺,大概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現在都能感覺到些微的頭暈腦脹。

  兩個人默默飲酒,宣和有些醉了,也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氣氛,小聲道:「你說話啊。」

  蔣寧昭狀似煩躁地看他一眼,說道:「你要我說什麼。」

  「說什麼……」宣和喃喃地道,忽然靈光一閃,說道:「對了,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的小名這麼可愛……」

  蔣寧昭面容一僵,咬牙切齒道:「閉嘴。」

  然而宣和已經被酒精麻痹的理智與神經都沒有注意到對方語調中的警告,他笑了出來,輕輕地叫道:「小昭……」

  男人這時已經惱怒起來,放下酒杯,狠狠道:「不准叫!」

  宣和軟軟地笑了起來,故意道:「為什麼不准我叫?小昭……聽起來真可愛。」

  蔣寧昭面無表情,耳根卻通紅一片,不知道是因為惱怒還是羞憤。他起身過來,奪過宣和的酒杯,冷冷道:「你醉了,去睡覺。」

  宣和小聲道:「我沒有醉,才一杯酒而已。」

  他臉上微紅,神情看起來極為無辜。蔣寧昭放下酒杯,看了他許久,終於抓著他的手腕,把他整個人從椅子上拉起來,最後把人扯到床沿推了上去。

  宣和躺下,猶帶醉意地道:「好過份,我才喝了一杯。」

  「我沒打算灌醉你。」蔣寧昭有些彆扭地道,「……接下來的,不是回禮。」

  宣和有些疑惑,可是才抬起臉要說話,唇就被男人吻住了。

  他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性愛,蔣寧昭的動作慢而溫柔,一邊吻他一邊撫摸他,然後是進入,彼此交合之前,宣和就著昏暗的燈光,瞧著對方戴保險套的動作,忍不住伸手過去摸了幾下,觸感確實有些奇異。

  蔣甯昭呼了口氣,低頭過來吻他的頸子,宣和酒酣耳熱之際,抱住對方也回應起來。兩人雙腿交纏,宣和感覺自己兩腿被分開,男人的性器順著被潤澤過的地方插了進來,緩慢又謹慎地抽動,他幾乎沒感覺到疼痛,只感覺到被充塞的滿足。

  宣和低低叫了聲:「……小昭。」

  「不准這樣叫。」對方狠道。

  「我不知道該叫你什麼……」他茫然地道,「叫蔣先生你會生氣,叫名字又很奇怪……小昭這個名字很好聽啊。」

  「如果你記得,我已經卅八歲了。」蔣寧昭忍耐著什麼似的,依舊持續緩緩進出。

  宣和忽然微微扭動一下腰,說道:「我知道,你今天才過生日。」

  「……」

  「……小昭。」

  蔣寧昭終究沒有多費唇舌,也許是懶得跟喝醉的人計較;宣和抱著男人的肩膀,發出幾聲輕微的呻吟,接著埋怨道:「快一點,我想睡了。」男人聞言,臉上露出了難以言說的複雜神情,似乎有些生氣,又著實無奈。

  最後他們只做了一次,異常漫長的一次,宣和沒有感受到疼痛,只感覺到平靜舒適的快感不停地襲來,相較於往日浪濤席捲似的劇烈高潮,這樣的快感溫和得猶如沉浸于溫泉裡一樣。

  宣和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他腦海中殘存的最後一點印象,就是蔣寧昭抱著他吻了好幾次,最後發覺他居然做完後便直接入睡時,唇邊那隱約帶著一點縱容的輕笑。

  翌日蔣甯昭照常上班,宣和恰巧沒課,陪對方吃過早餐後,又回房間睡起回籠覺,直到中午才被手機鈴聲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接起電話,蔣寧昭的聲音吩咐他到書房裡找出某份檔,等會錢秘書會過去拿;他頓時清醒過來,掛了電話以後趕緊洗漱,到書房裡翻男人的抽屜,沒一會就找到了文件。

  宣和拿著文件下樓,讓女傭準備午餐,自己打開電視看起新聞。

  就在他吃飯吃到一半的同時,錢秘書也來了。宣和把檔交給對方,等對方確認無誤後,隨口問道:「你急著趕回去嗎?要是不急,吃完飯再走。」

  錢秘書笑著答應,在宣和對面坐下,接過女傭取來的碗筷,吃了口飯後說道:「看樣子,你跟蔣先生倒是過的不錯。」

  他微怔,臉上一熱,小聲道:「沒有……」

  「你還裝傻。」錢秘書笑嘻嘻道,「他以前一直是工作狂,自從結婚以後,居然一次也沒有留在公司加班,同事們都對你感恩戴德呢。」

  宣和臉色一僵,勉強問道:「你說……他這兩個月都沒有加班?」

  「對啊,蔣先生每天一到下班時間就走了。」錢秘書邊說邊笑,後來終於察覺宣和表情不對,登時有些遲疑地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沒有,你沒說錯什麼。」宣和平靜道。

  兩人繼續用餐,不時交談幾句,但宣和總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過去好幾次,傍晚時分,蔣寧昭打電話回來,說今晚要加班,於是他便提醒對方要記得吃飯。

  宣和過去以為蔣寧昭是不屑於說謊的人,卻沒想到自己涉世未深,終究看走了眼。

  他送走了錢秘書,獨自回到房間裡,怔怔地望著床頭。蔣寧昭看到一半的小說擺在那裡,夾著一張書簽。宣和躺到床上,慢慢閉上眼。

  先前他一直覺得自己能夠包容蔣寧昭,無非是因為對方的厭倦或者惱怒都不能真正傷害到他,後來他知道那些負面情緒都只是作態,更加不曾多想。然而現在,只是知道蔣甯昭曾對他說過幾次謊,他便開始覺得難以忍受。

  宣和至今才發現,他不如自己想像的無動於衷。他沒辦法對蔣寧昭的欺騙視而不見,更加無法讓自己不因這樣的對待感到難受。

  他確實難以忍受,也隱隱覺得憤怒。他寧可蔣寧昭不打電話交代行蹤,也勝過讓他獨自面對謊言被戳破的這一瞬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宣和放棄了把蔣寧昭視作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即便他們結婚,那也不代表什麼,他本來就沒有抱持期待;然而蔣寧昭偶爾的異樣表現,讓他以為對方至少是在意他的,無形中也漸漸開始在意對方,但現在宣和終於知道,那種在意,也就僅僅只是在意而已。

  他不打算追究男人的欺騙,也不想管那幾個夜晚對方去了哪裡、又見了誰;他只決定要讓自己無視這一切,並且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即便心中曾經動搖,他也不想讓男人知曉。

  那天蔣寧昭下班以後,神色之間並沒有什麼異樣,因此宣和明白對方還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一切。

  在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他連平常哄對方的心思也淡了;晚上睡覺時,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抱著蔣寧昭或者靠在男人身旁;他注意到對方皺起眉又帶著一點疑惑的神情,卻什麼也不打算挑明。

  過了幾天以後,蔣寧昭似乎也察覺了他的異常,偶爾會用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他,像是想說什麼,終究卻沒有說出口。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去,終於有一日,蔣寧昭不耐煩地道:「你是怎麼回事!」

  當時宣和正在看漫畫,聞言,連視線也沒動分毫,平淡地反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蔣寧昭臉色一僵,繼而露出了惱怒與不可置信的神色。宣和低著頭,一邊想像著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暗自一哂。他想,男人多半也知道了他的冷落與疏遠,卻仍然不明白原因。

  「……你到底要怎麼樣。」蔣寧昭忍著怒火道,「就算是我欺瞞在先,你也該適可而止。」

  宣和微怔。

  他沒料到,原來對方竟然早就知道他知道謊言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卻始終若無其事地對待他。明明是宣和發現男人說謊的事實,對方卻還能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難道欺瞞本身是正確的?

  他無聲地笑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些失望,莫名其妙的失望。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騙我。我從來沒有要管束你的意思,加不加班、要去哪裡,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無權干涉。」宣和邊說邊微笑,卻笑得有些冷,「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選擇欺騙。」

  蔣寧昭臉色僵硬,半晌,才壓抑著嗓音道:「這件事你不用管。」

  「我知道了。」宣和平淡道,「那麼,也麻煩你轉告沈先生,我無權管你的行蹤,請他以後跟你喝酒也好,做別的事情也罷,不用另外告訴我。我沒興趣。」

  蔣甯昭聞言,神色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驚愕與訝異,他的表情在一瞬間沉了下去,幾乎是揉雜著惱怒與恨意,同時急迫地問道:「他去找你?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前一陣子的事。」宣和垂下頭,補了一句:「大概是你生日前幾天。」

  「你們都說了什麼!」蔣寧昭追問,神色卻顯得無端的狠戾。

  宣和沉默下來,瞧著蔣寧昭。他就這樣望著對方,看了良久,終於道:「他說了什麼很重要嗎?我以為你們已經結束了。」他沒意識到,自己的嗓音裡多了一絲藏不住的疲倦與難堪。

  蔣寧昭狠狠瞪他,壓抑著怒意道:「我要知道,你們都說了什麼。」

  宣和終究歎了口氣,道:「他說二十年前你們非常相愛,他說你一直都很重視他,至今如此;他說你……你是他的。」

  蔣寧昭這時卻沒有鬆懈下來,急躁地追問:「他還說了什麼?」

  「還有……」宣和頓了一下,注意到蔣寧昭緊張的神情,不由得在心中自嘲一笑,表面上仍繼續道:「他說你跟二十年前一樣,沒有改變,喝醉了還是喜歡抱著他。」

  蔣寧昭彷佛略微松了口氣,確認地問:「他只說了這些……只有這些?」

  「是。」宣和瞧著男人緊張複而放鬆的模樣,心中頓時一苦。

  他從來不知道,蔣寧昭居然這麼緊張沈卓雲,或許那天沈卓雲說的話,並不是假的。即便他見識過蔣甯昭對待沈卓雲不假辭色的態度,然而蔣寧昭這樣彆扭的人,即便是面對真心重視的物件,也不可能完全坦然以對。

  這點他一直都很清楚……他本來該記住的,卻仍然誤會了一切。他以為蔣寧昭並不喜歡沈卓雲,卻沒意識到蔣寧昭表面上的厭惡與煩躁,往往是為了遮掩喜歡。

  那天晚上,蔣寧昭出門去了,宣和不用想也知道對方是去見誰。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成眠,最後乾脆下床,到廚房裡,從冰箱裡拿出霜淇淋,回到收藏室邊看電視邊吃。

  明明是微涼的天氣,把寒冷的甜食吞下腹時,卻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刺激與爽快。他把一小桶霜淇淋吃了個精光,吃到最後,肚子裡感覺到一片刺骨冰冷,臉上與眼睛卻反常地感到一片灼熱與潮濕。

  三更半夜,他像個瘋子一樣,邊吃霜淇淋邊哭。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淚水卻自己溢了出來,彷佛已經到達承受上限。

  然而蔣寧昭一直沒有回來,宣和吃完霜淇淋,讀了一會書又放棄,動畫看到一半便覺得索然無味,連等著破關的遊戲也勾不起他的興趣。

  最後他把音響打開,放起音樂,耳裡聽見的明明是情歌,沉穩的男聲唱著「約定一直相愛下去、直到心跳停止」,明明是那麼溫暖的音樂,宣和卻只感覺到心臟細微的抽痛,以及腦海中模糊的思緒正紛亂地夾雜在一起。

  宣和幾乎漠然地想著……他們從來沒有相愛過,現在自己心中無端的痛苦,除了可笑以外,真的找不到別的字詞形容。

  他不承認自己在等蔣寧昭,可是直到天亮,蔣寧昭都沒有回來。

  注意到窗外天空顏色微微泛白的時候,宣和一哂,便回房間睡覺了。先前已經作過預約,今天他還要去醫院一趟,拿胎兒的檢查報告,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以一夜未睡的憔悴模樣出現在別人面前。

  他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下午。等到手機事先設定的鈴聲響起時,他也正好睡夠了,便起身洗漱換衣,出門前往醫院。

  賀崇嶽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因此見到宣和以後,倒也沒表現出異狀。兩人就檢查報告談了一會,宣和得知胎兒目前狀況穩定,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不該為此開心。他默默想著,或許孩子出生時,雙親已經分開了;但幸而這是個蔣寧昭想要的男孩,又是第一個孩子,往後應該會受到重視。

  他不想讓自己顯得悲觀,但卻不禁這樣想著。

  賀崇岳凝視著宣和,微微蹙眉,問道:「你怎麼了?」

  宣和回過神來,連忙笑道:「沒事,只是……有點睡眠不足……」

  彷佛是看穿了他的若無其事,賀崇岳一時卻沒有揭穿,只是說道:「要是有什麼問題,或者是關於蔣寧昭的事,你都可以問我。」

  宣和一怔,遲疑良久,終於鼓起勇氣道:「我想知道……他跟沈卓雲以前的事情。」

  對方對他的問句毫不意外,繼續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問這個,不過其實事情沒你想像的複雜。」賀崇嶽頓了一下,「我們三個人,高中的時候是同班同學,蔣甯昭跟沈卓雲一上高中就認識了,我是後來才轉學到他們班的。」

  宣和默然聽著。

  「……那時候,他們是學校裡最耀眼的兩個人,成績優秀,長得又好看,只要是同一所學校的學生,就算是國中部的人也知道他們的名字。」賀崇岳露出些許懷念的神情,「你應該也可以想像,蔣寧昭的臉孔跟脾氣造成的反差,就算是在二十年前,一樣會被奉為偶像……」

  「那你呢?」宣和突然問道。

  「我?」賀崇嶽笑了一下,「我當時是班長,雖然還算受歡迎,卻遠遠比不上他們兩個人。」他說著搖了搖頭,「總之,我不太確定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但時間肯定不長,好像是在……對了,是在蔣寧昭十七歲生日過後,他們就分手了;後來沒過幾天,沈卓雲連高中畢業證書都沒拿,就直接出國了。」

  「他們為什麼分手?」

  「我不知道。」賀崇嶽歪了歪頭,「多半是因為起了爭執吧。蔣寧昭的個性你也很清楚,沈卓雲的倔強完全不下於他。說起來,他們的性格其實很接近。」

  宣和安靜地聽著,沒有插嘴。

  「那個時候,沈卓雲多半還沒真的愛上他,但蔣寧昭就不一樣了。」賀崇嶽說著皺起了眉,「當時他非常愛沈卓雲,而且沒有隱瞞這件事,還為此跟家人發生爭執。二十年前,科技還不像現在發達,也沒有所謂的同性婚姻法,同性戀的處境很艱難。」

  宣和問道:「你說,沈卓雲不愛蔣寧昭?」

  「身為局外人,我其實不算知道真相,這只是我的猜測。」賀崇嶽無意識地用手指撫著桌面,接著說道:「他們分手以後,蔣寧昭生了一場大病,沈卓雲卻走得乾淨俐落。所以我才這麼想……」

  宣和低下頭,暗忖半晌,聽見賀崇嶽沉穩的聲音道:「他們之間大概就是這樣,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抱歉幫不上太多忙。」

  宣和連忙道:「別這麼說,是我要謝謝你。」

  他起身與賀崇嶽道別,隻身往醫院外頭走去,一時想起司機還等著,於是轉身往停車場走過去。上車以後,宣和請司機直接開車回家,一邊想著賀崇嶽告訴他的那些事情,一邊疲憊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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