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也是托拉爾德安排的福,他們四人得以坐在位置佳的包廂,不僅可以清楚看見身為今晚主角的狄娃,收音也非常清楚。
「樁姬好漂亮噢……」趴在復古式歌劇院特有的包廂圍欄邊緣,米歐歎息的道,聲音裡不無感慨。
樁姬的容貌完全投他所好,本來以前他還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娶個像樁姬一樣的美人為妻,不過照現在來看,他大概已經沒有這種機會了。
「小米歐,你喜歡樁姬這種類型啊?那你怎麼……」愛上的卻是跟樁姬截然不同、呈現巨大反比與落差的夏裡爾?燕離華表情詭異的望著他,然後再看看挑高眉頭的夏裡爾,沒把那句話說完。
說完他可能會被某人拿槍一把轟掉他的腦袋,所以這種不保險的問題還是不要問出口比較好。
只是就算他沒有將疑惑問出口,米歐還是知道他未完的句尾大概要說的是什麼。
「跟他住太久,神經線就斷掉了。」
如果可以,其實他也想要正常的結婚生子,可是偏偏老天爺就讓他遇上了這個流氓蜘蛛商人,還讓日久生情這種事情糟糕地發生在他身上,讓他根本無法戒掉在夏裡爾身邊的感覺。
「親愛的小貓……再說下去我會讓你一個月都不用下床喔!」夏裡爾伸手將他拉進自己懷中,用比平常低沉又性感的聲音,在他耳邊發出惡魔呢喃。
一……一個月?一想到自己會那麼淒慘,米歐也只能鼓著臉頰,瞪看這個害他行動不便的男人,他可不想真的躺上一個月。
夢想果然只是夢想,現實果然是殘酷的啊……回頭看自己戀人那張粗獷大鬍子臉,米歐更是深切體認到這一點。
望著下方舞台上,那位優雅地向各位聽眾致意的美女,米歐歎了口氣。
世事難料就是這樣說的吧?做人果然不能太鐵齒,這世界沒有什麼絕對,就像本來極為排斥變成同性戀的自己,最後卻還是愛上一個男性,而且還是這種男子氣概十足的類型。
樁姬的聲音開始在音樂廳中迴盪,美妙悅耳的聲音讓每個人都聽得如癡如醉,雖然每個人都聽過她的歌聲,但是現場聽的感覺就是截然不同,天籟般的美聲讓人有如來到天堂。
這種僅有一次的機會,會讓以後再也聽不見的他永生難忘吧!
「你喜歡樁姬的長相?」將他摟進懷裡的夏裡爾突然開口道。
「因為她很漂亮啊!人會喜歡美的事物是正常的一件事。」米歐也不避諱,反正他人都已經是這個流氓蜘蛛的了,他還能怎麼樣。
他聽見男人低低的嘖一聲,後面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但他並沒有聽清楚,因為他的注意力都在樁姬的歌聲上頭。
還沒到中場休息時,米歐突然有些尿急,本來夏裡爾是打算帶他去,但是他覺得到廁所並不遠,只要出門往左走一小段就到,而且他已經沒那麼難受,可以自己行走,再者,他不想連上個廁所都要人抱過去。
況且樁姬的演唱還在進行中,他也不想打斷夏裡爾聽演唱的時間,便堅持要自己一個人去就好。
拿他沒辦法的夏裡爾,只好歎了口氣之後,讓他自己一個人去。
雖然已經不是那麼疼痛,但也不是說完全沒感覺,米歐慢慢地扶著牆壁來到廁所,將憋了已久的尿意一口氣放掉,頓時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但是當他一轉過身時,還來不及有任何其它反應,一條布巾就蒙上來,一陣刺鼻味道竄入,接著他便不省人事。
昏迷前,他腦海裡唯一浮現的,是夏裡爾那張總是揚著壞心笑容的臉龐。
夏裡爾……
一手支額、正半垂眸子聆聽樁姬演唱的夏裡爾,突然睜開眼,眼神一瞬間變得凶狠帶有殺氣,手裡拿著的酒杯「啪」的一聲被他捏破,紫紅色液體流淌在他手中與地毯上。
那強烈殺氣讓同包廂的燕離華和三月重朧都為之一顫,微愕望著突然變臉的夏裡爾,不解他怎麼突然變了臉色。
「夏裡爾?」
夏裡爾那張一向放蕩不羈的笑臉此時面無表情,感覺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緊接著那張臉上突然勾勒起一抹冷冷笑意,那笑容讓他們兩人有種冰凍三尺之寒的錯覺。
「好久沒有人敢在我的眼皮之下動我的人了,膽子挺不小的。」
雖然好聽卻像是冰冷水晶相撞的聲音從夏裡爾喉中傳出,和他平時的聲音聽起來雖然一樣卻又有些不同。
動他的人?燕離華先是一愣,才發現米歐出去已經有一小段時間,就算他因為受傷也不該這麼久。
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可是夏裡爾又怎麼會知道出事情了?他明明就一直坐在這裡沒出聲不是?難不成他真有什麼方法可以人在家裡坐,消息自動送上門?可是他們也沒看到有人來通報消息。
那麼……他是怎麼知道出事情的?
燕離華心中莫名發毛,他第一次覺得,夏裡爾是個深不可測又讓人覺得恐怖的人。
「走吧!」夏裡爾扔開手中玻璃碎片,突然站起身。
「去哪?」其它兩人頓時反應不過來他所說的「走吧」又是要走去哪?燕離華只能傻傻反問。
翠綠眼瞳冷睨過來,那眼神讓燕離華覺得自己像是問了個愚蠢問題。
「好……我知道了,你要去找小傢伙是吧?只不過我們兩個幹嘛跟著去?」那和他們沒關係吧?而且樁姬的演唱都還未結束。
「你現在不走就別想領到拉爾德那筆錢。」夏裡爾有些不耐地冷道。
他的話讓燕離華瞠大眼,但卻又有些猶豫,畢竟現在可是樁姬在唱歌,他捨不得就此離開,搞不好以後就沒有機會聽樁姬現場唱歌了。
「不能等樁姬唱完嗎?」等一下下應該沒關係吧?
「你再等下去我就讓你一輩子都聽不到。」夏裡爾懶得再跟他廢話,揪著他後領就把他拖著走。
三月重朧則是默默無語的在後頭。
「嗚啊……夏裡爾你這個殘酷的傢伙,那是樁姬的演唱會欸、樁姬的演唱會哪時還有下一次啊──」燕離華想掙扎,但卻掙脫不了夏裡爾驚人的力量。
「吵死了,事情結束之後我讓你聽樁姬的聲音聽到耳朵長繭,看你以後還想不想聽。」夏裡爾沒好氣的說著,頓時讓燕離華停下掙扎,詫異的望著他。
「咦?」他這話什麼意思?
聽起來,似乎有種他們兩人認識的感覺?
只不過現在就算他問了這個問題,夏裡爾也不會理他。
米歐是被那奇怪的聲音與過於黏膩濃郁的香氣給擾醒的,當他掙動著緩緩醒來時,映入眼簾的畫面頓時讓他神智大清,驚恐無比的瞪著眼前那兩人。
從四周空間以及仍可清楚聽到樁姬歌聲這點來看,他可以知道自己依然還在歌劇院裡,只不過這間包廂前方為了某些人好隱私而設置遮掩用的紅布幔,層層掩蓋下來,讓其它包廂和對面包廂的人都看不到這裡。
而在他眼前的,正是坐在沙發上擁吻的普利斯特兄弟倆,只見他們親密地交纏唇舌,若無旁人的隔著衣服撫摸對方,像巴不得當場褪去衣服交纏相擁,那感覺令米歐作嘔。
那完全不同於昨晚自己和夏裡爾在一起時的甜蜜,只會令他感到恐懼和驚慌。
見到他醒來,麥斯雙眼一亮的輕推開麥特,從麥特腿上起身朝他走來,米歐甚至清楚看見那包覆在褲子底下的性器,將麥斯的褲子頂得老高。
他想逃,但卻渾身沒有力氣。
「好久不見了,小米歐。」
美麗的男人舔弄自己嘴唇,勾勒起一抹艷媚的笑,若是其它人,也許很容易就被這充滿情色的畫面給勾引,但對米歐來說只有無限的恐怖與噁心。
而稍慢的麥特也跟著走到他面前,兩人都用那種癡迷且充滿慾望的眼神,貪婪地看著他。
「哥哥……」他聲音微弱的喊著。
沒錯,哥哥,這兩個對他充滿企圖心的男人,是他如假包換、流有一半相同血液的親哥哥。
他是出自普利斯特家族前任族長的庶子,由於母親不過是個地位低下的女僕,被父親強暴而懷孕產下他,出身不甚光彩的他,連冠上普利斯特家族姓氏的權利都沒有,只能隨著母親姓亞斯蘭。
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就覺得兩個大自己十歲的哥哥對他總是很刁難,總是在一些奇怪的事情上對他挑錯,反而是姐姐米蘭達讓他覺得就像母親一樣讓他安心,很小就失去母親的他,一直以來都是將米蘭達視為母親般的存在。
有很多時候,他在回想時發現這兩人有許多次都想對自己下手,卻被米蘭達阻擋在前,若不是米蘭達,他無法如此完好的活著。
「為什麼要逃呢?米歐,我們兩個是這麼樣的喜歡你,喜歡到想要讓你加入我們的世界,為什麼你要逃跑呢?」
麥斯神情癡迷瘋狂,伸出手碰觸米歐的臉,而被他觸摸到的地方,米歐有種噁心的感覺,就像是快要爛掉一樣。
他有點後悔,後悔自己堅持一個人去廁所,沒讓夏裡爾跟在他身邊。
「但是我不喜歡你們,對你們沒有那種感覺,而且你們是我的哥哥。」虛弱無力的米歐逃了如此之久,還是親口將這句話給說出口。
只是麥斯並不接受他的拒絕,甚至還因為他的拒絕而顯得有些狂亂。
「你說謊!你騙我們,你怎麼可能會不愛我們,我們是這麼樣的愛你啊,還為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麥斯抓著米歐肩膀激動的說著。
「如果你們對我的愛是傷害所有我身邊的人、我的朋友,我才不要這種愛。」此時此刻,米歐才發覺麥斯的執著已經到一種病態的地步。
他想不透麥斯和麥特對自己如此執著的原因是什麼,那真的是愛情嗎?
「那你要誰的愛?那個瞎子嗎?」麥特揪起他的衣襟,俊美臉龐上出現一絲陰狠。
他們這對雙胞胎互為表裡般,麥斯是外放炙焰的瘋狂執著,非要把自己和他人給灼傷不可;麥特則是陰陰冷冷的、狠毒,隨時都等著毒死他的敵人。
瞎子?米歐一頓,才恍然明白他說的是夏裡爾,雖然他不知道夏裡爾究竟有沒有瞎眼,但是在旁人看來,確實會把夏裡爾當作獨眼龍,只是他總是會忽略這個事實。
因為一般瞎了一邊眼睛的人,為了看清外在物體,反而會更加用力的使用還能看見的眼睛而導致視力衰減,而且在看東西時,視線死角也比一般人大,但夏裡爾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問題,才會讓他總是忽略這個事實。
「我愛他。」米歐毫不隱瞞自己的心情,他喜歡上夏裡爾是不變的事實,雖然這種事在別人面前說總是有點不自在,但必要時刻他還是會坦承。
只是這句話在這兩人面前無疑是火上加油。身體因為麻藥還未完全退去,他還處在動彈不得的狀態,簡短一句話,讓麥斯和麥特都忍不住陷入瘋狂當中。
麥特一把將他往寬大古董沙發椅上扔去,背部撞擊到的米歐,忍不住吃疼悶哼,尤其是昨晚激烈運動過的尾椎,因為這不友善的舉動而益發酸疼。
但他還是沒有叫出聲音來,他不想在這兩人面前示弱,他只是用不認命也不放棄的眼神,瞪著他們。
那兩人用忌妒到發狂的眼神望著他,突然間,麥斯瞠大眼,又衝上前去,一把扯開米歐的衣襟,用像要噴火的眼神,瞪著他身上那一個個鮮明的紅色吻痕。
「你讓那個男人碰你!你竟然讓他碰你!」麥斯大吼大叫,一副抓奸的模樣,讓米歐覺得困擾,也讓他覺得頭疼。
他究竟該怎麼說才能讓這兩人理解?他對他們無法產生那種扭曲的愛情,愛人無罪、同性無罪,即使是他們兄弟兩人相愛,他也沒有那個資格去批評,但是,他並不愛他們,他無法接受兄弟間的亂倫,也無法接受他們的殘酷。
「他是我的戀人。」雖然打從骨子裡對兩位兄長有種發冷的顫慄與厭惡,但米歐覺得自己不該再逃,他應該把話說的清楚明白,至少斷了他們兩人妄念。
他們用噬人眼神瞪著他。忽然,麥斯笑了,笑得美艷非常,他伸出手指,輕抬米歐下顎,靠近他低喃。
「你想知道提維怎麼了嗎?」
提維是米歐的朋友,也是那個因為太接近他、而遭到殘忍對待的朋友,他迄今依然無法忘懷,那讓他深感恐懼以及悲哀的一幕。
「你們把他怎麼了?」有種不祥預感籠罩在米歐心中,他幾乎可以預料到,在那樣被玩弄之後的友人,下場會是怎樣。
「我們讓他成為歐妲的養分了噢!歐妲還覺得滋味挺不錯的呢!」麥斯笑得像花一樣璀璨艷麗,手往旁邊一招,從黑暗之中浮現出一個帶有人型的魔獸,那只魔獸米歐再清楚不過了。
魔獸垂涎的盯著他,但因為主人的命令而不敢妄動。
養分?他感覺到喉間一陣緊縮,已經知道提維的下場,心中有萬分懊悔,懊悔自己沒有救提維離開火坑,自私的逃離、自私的留下提維,明明提維是因為他才遭受到這種不人道的對待,可是他卻見死不救。
是自己害死提維的,是自己……一想到好友就這樣死掉,巨大的罪惡與痛苦壓在米歐心上,幾乎要讓他崩潰。
「我恨你們……為什麼要傷害我身邊的人……」米歐落淚嘶啞。
「誰要他在我們面前承認喜歡你呢?這種障礙當然要盡早清除。」麥特冷酷的說著,一隻手溫柔撥弄米歐頭髮。
喜歡……他?米歐腦海浮現提維望著他時的悲哀眼神,幾乎要喘不過氣。
腦海中除了最後看見提維的那一幕之外,還不斷浮現早已被他埋葬在記憶深處、他不願回想起的痛苦畫面。
那是一個苦苦哀求的美麗少婦,被兩個少年推入籠中,餵食幼小卻仍強大的魔獸,血肉模糊、鮮紅血液四處飛濺,染滿血紅的殘缺頭顱從籠縫滾出,滾到他面前,剩下的一顆淺色眼珠裡,映著一個做為母親卻無力保護的悲哀。
啊啊啊啊啊──
本以為永遠都不會想起的記憶,已經被遺忘的記憶,此時卻異常鮮明的浮現在他腦海,讓他幾乎要崩潰。
「是你們……是你們殺了媽媽……」
記憶裡,有一天母親就突然消失了,沒人肯告訴他,而每當他問起姐姐時,姐姐也只是一臉哀傷的拍拍他腦袋,告訴他不要知道比較好。
他終於知道……母親為何會失蹤,不是不要他了,是為了保護他……
「誰叫她要妨礙我們呢?米蘭達也是,就算她是我們妹妹,我們也不容許。」麥斯甜美微笑地說著,一點都不感到後悔以及反省的意味,對他來說,消滅阻擋在前的敵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他的平安、他的幸福至今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犧牲之上嗎?
米歐突然覺得自己雙手雙腳都染滿罪惡的血腥,無知的罪人有時候反而殘忍。
母親、姐姐、提維……每個人都為了要保護他而受傷害,他甚至不敢去想還有多少人為了自己而受到傷害。
「只要你願意跟著我們,我們就不會再讓你身邊有人受到傷害,否則你那個瞎眼的戀人……」麥特一貫殘忍的,拿米歐所重視的人來威脅他。
夏裡爾……夏裡爾……他到底該怎麼辦?
「只要你乖乖的,我們就不殺他。」麥斯一邊微笑,一邊在米歐脖子的吻印上親吻,引起米歐顫慄與反感,那種噁心的感覺讓他想吐。
「不要……我不要……放開我!」米歐掙扎的喊著,不知從哪來的力量湧上,他直覺反應的就是曲起膝蓋,狠狠地往麥斯下腹一踢。
沒有想到米歐還有力氣反抗,麥斯一時閃避不及的被踢中,痛得跌落沙發,可笑地捂著下體蜷縮著。
「你!」
麥特雙眼赤紅瞪著他,不假思索地一掌往他臉上扇去,火辣辣的疼痛感頓時染上米歐臉頰,眼眶中頓時積滿液體。
但他還是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只是用憤恨的眼神瞪著麥特。
「都是米歐不乖,如果你乖乖的,我們就不會這麼生氣了。」才剛打完他一巴掌,麥特就露出懊悔神情,一臉憐惜不捨的輕撫他臉頰,但是他的觸摸並未讓米歐感覺到舒服,反而覺得恐懼。
如果是夏裡爾就好了、如果夏裡爾在這裡……
感覺到米歐身上傳遞過來的厭惡與恐懼,麥特那一貫的冷淡態度霎時轉為激動的情緒,就像麥斯臉色說變就變一樣。
「你……還在想著那個男人嗎?」麥特掐住他脖子,一臉陰狠的說道。
因為喉嚨被掐住,讓他的肺部逐漸出現減少空氣的壓迫感,越來越少的空氣令米歐的神志開始渙散起來,腦海裡浮現的依然只有夏裡爾。
他會……就這樣死掉嗎?會不會再也見不到夏裡爾了?
「麥特,你這樣子他會死掉的!」麥斯從疼痛中回過神來時,發現麥特竟然掐住米歐脖子,連忙制止他失控行為。
好不容易讓麥特鬆手,冰冷空氣竄入鼻腔,滑入米歐肺中,讓他扶住自己脖子連續猛咳,小臉因為一時缺氧而通紅。
「麥特,不要生氣,不如我壓制住他,你先來把他身上的髒污洗掉吧!」麥斯呢喃地安撫他,一雙妖媚眼瞳朝他瞟過來。
只見麥特眼神一沉,似乎同意了他的主意,那雙和麥斯一模一樣卻冷厲許多的眼睛,覆上幾乎要溢出的慾望。
手腳逐漸恢復力量的米歐立刻從沙發上跳開,趁他們還來不及反應時,從他們兩人手構不到的另一端衝向門口。
快了,就差那一步……
「歐妲!」
麥特的聲音在後方響起,緊接著米歐就聽見布帛撕裂聲以及自己背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站不住腳的往前跪倒,眼前開始渙散。
好痛,夏裡爾……好痛……
「米歐!」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眼裡模模糊糊的,看見像是戀人的身影,踹開門扉之後,朝他直奔過來。
在一衝進那間包廂,看見的就是米歐在自己面前倒下的畫面,前所未有的憤怒在夏裡爾體內膨脹,強烈殺氣爆發開,在場的人莫不為之一顫,就連那只巴菲魔獸也感受到夏裡爾的殺氣。
但它還是朝夏裡爾齜露出那足以撕裂肉體的利牙,想要遏止夏裡爾的前進。
「三月,你們最好快點給我解決那東西,我已經沒有耐性了。」夏裡爾臉上還掛著笑容,而且還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什、什麼?這傢伙是誰?普利斯特兄弟兩人瞪著夏裡爾這不速之客,還有在夏裡爾身旁那兩個東方人──那二人雖然一臉無奈,但一看到歐妲之後眼神一變,抽出奇怪武器朝巴菲魔獸歐妲直接戳刺過去。
魔獸雖然閃過致命攻擊點,但卻被劃出一個傷口,傷口立刻冒出陣陣刺鼻臭味與白煙。它發出淒厲叫聲,更加憤怒的攻擊燕離華與三月重朧,兩人一獸陷入激戰中。
就在這聲吼叫之後,包廂外頭樁姬的演唱與音樂都突然停下,整個表演廳內一陣竊竊私語。
「滋味不錯吧?我可是在他們的武器上頭加了好料的。」隨著魔獸每一次被攻擊身上所出現的傷痕,麥特臉色就更蒼白的模樣,夏裡爾的笑容相對地邪惡起來。
「你就是那個勾引米歐的傢伙!」麥斯瞇起眼,死命瞪著這個奪走本該屬於他們東西的人,恨不得把他給殺了喂寵物。
「勾引?你們說錯了吧?對他來說,我可是解救他逃出你們這兩個死變態身邊的人。」望著重傷的小戀人,夏裡爾眼裡有著懊悔與心疼。
不該放他一個人的,明知道他會有危險還答應讓他自己出去,他對自己太過自信了。
「你有資格說我們嗎?說穿了,你不也是一個對他有邪念而引誘他的傢伙罷了,你跟我們並沒有什麼兩樣!」麥斯語氣尖銳地喊,說出一個他們彼此都再清楚不過的事實。
他們都是因為喜歡米歐才想要得到他,而夏裡爾也不否認這點。
「沒錯,我是因為喜歡他才引誘他成為我的人,那又如何?至少我是成功得到他愛情的人,而你們沒有,差別只是在這裡。」
這世界的愛情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只不過是誰獲得誰就是勝利者的世界。
「你……我殺了你,看他還能愛誰!」麥斯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槍,讓一旁的三月和燕離華瞄見之後瞪大了眼。
由於歌劇院入場處設有防止聽眾攜帶武器的金屬探測器,照理說不該出現那種違禁品才對,就連他們手裡的武器,也都是因為古老契約魔法的關係才能夠僥倖過關,但他們又是怎麼把武器給帶進來的?
麥斯掏槍朝夏裡爾射擊的速度,跟那只魔獸纏鬥不休的兩人無法分身顧及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夏裡爾不閃也不躲,任由子彈射中他自己,他們甚至在麥斯臉上看見如花般燦爛的笑靨。
只是下一秒他們兄弟倆再也笑不出來,因為子彈打在夏裡爾右眼眼罩上,不但沒有打穿噴出鮮血,反而發出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響,然後往旁邊的綁線劃過。
眼罩的綁繩在那一槍擊中之後,就這樣掉落在地面上,露出那一隻異於常人色澤、卻炯炯有神的右眼,瞳孔呈現黑色,水晶體則是金色,沒有半分傷痕,完好無缺。
他的眼……在場看見的人都為之一愣,為那奇特的色彩,以及出乎意料外的完好而錯愕。
麥特和麥斯骨子裡竄起一股寒意,不知道為什麼,那隻眼讓他們有種一切都被看透的感覺。
那只魔獸突然再度發出鳴吼,像是逃竄般地衝出遮掩的布幕,衝進外頭本來就已經出現騷動的廳院裡,再度引發陣陣尖叫。
三月重朧和燕離華因此只得提著他們那特殊的武器跟著追出去。
「算你們有種,敢對我開槍。」就在他們離去後,夏裡爾微笑著,左手突然騰空出現一把槍,毫不猶豫地朝著面目越發猙獰的麥斯開槍。
沒想到夏裡爾會做出反擊,無法反應過來的麥特,轉動僵硬脖子看著自己身側的麥斯時,看見的是眉心噴射出一道拋物線血線、雙眼睜大、滿臉驚恐的麥斯就這樣往後傾倒,撞上那及腰高度的矮圍牆,往後跌落下去。
「不──」麥特發出悲憤怒吼,衝至圍牆邊想抓住弟弟,但卻撈不住,眼睜睜看著麥斯的屍體在一片慘叫和閃躲中,歪七扭八地卡在椅子上。
就連在下方和魔獸持續打鬥著的三月與燕離華都一陣錯愕,看看那全身變形的屍體,然後再抬頭看著上頭那個方纔他們跳下的地方。
「我殺了你!」激動到雙眼赤紅的麥特回過頭,恨極的瞪著夏裡爾,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的半身就這樣被這男人給殺掉。
他怒極赤紅的臉上開始出現一種詭異的黑色圖騰,七竅處開始竄出詭異黑霧,呼吸也有種嘶嘶聲。
「米歐!」
此時門外傳來焦急的腳步聲與呼喊,緊接著是一道氣喘吁吁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然後瞪大眼睛望著裡頭詭譎的情形,以及受傷倒地的寶貝弟弟。
夏裡爾側首,用那雙金色眼瞳眼尾看著米蘭達,然後發出不容抗拒的命令。
「快點帶他去療傷。」
米蘭達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下意識地服從,趕緊抱起弟弟往外衝去,她聽見兄長的怒吼也不敢回頭,只知道要盡快救弟弟一命。
夏裡爾回過頭,看著麥特的怪異姿態,露出一抹笑容。
麥特的手呈現如魔獸爪子一般的姿態,閃爍著詭異的色彩,這種同步化代表他借用了魔獸的力量,無論在速度或攻擊力上都會比原本的要來得高,而他的身影忽然在原地消失,就在那一瞬間出現在夏裡爾面前,期間連短短一秒都不到。
「去死吧,混帳王八蛋!」麥特發狂揮落爪子,直往夏裡爾腦袋揮落,恨不得將他給撕個粉碎,以報弒弟之仇。
那雙金色眼瞳中央深瞳處奇異的動了動,就像活的一般。
當麥特察覺有異時,爪子已經被夏裡爾捉住,然後他近距離的看見了,夏裡爾右眼中,那個他本來以為只不過是顏色比較深的瞳孔,其實是由密密麻麻黑色微小文字排列而成的圖陣,圖陣的中央則是一隻蜘蛛的形狀,看起來就像是蜘蛛攀爬在網子上般。
「連你的寵物都無法傷我半分,你以為你借用的力量又可以做到什麼?」
夏裡爾依然微笑,朝麥特腹部開了一槍,腹腔傳來的劇烈疼痛,就像是有毒液侵蝕般。
巨大衝擊力讓麥特同樣往後跌下,但由於那不是致命傷,就算從高處跌落,身體強化過的他並未因此就死掉,只不過撞壞一整排椅子。他的掉落再度引起下頭紛嚷與驚慌。
所有人都抬起頭,驚恐地望著那個露出身影的男人,在冷冷凝視下方情況之後,也隨之跳落下來,毫髮無傷地走向普利斯特兄弟。
他所經之處就像摩西分隔紅海一樣,每個人看見他都自動分隔出一條路,深怕這個看起來粗俗野蠻的男人下一秒殺的會是他們。
在場的人在看見夏裡爾手中的槍枝時大叫,但夏裡爾只是淡淡的望了那人一眼,對方便噤聲不語,只是眾人都猜不透他究竟是如何通過層層嚴格把關將違禁品帶入,而且還這樣子連續殺了兩個貴族。
夏裡爾走到齜牙咧嘴怒視著他的麥特面前蹲下,抓著他頭髮抬起他的頭。
「怎樣,被人當畜牲對待的感覺如何?不要忘記,有多少人被你們兄弟倆這樣殘害。」他們兩個身上的罪惡,遠比他現在所做的更加累重數倍。
「你也會不得好死……」
麥特詛咒他,但他卻笑了。
「放心,我這人命很硬,想死可沒那麼容易,我不殺你,但是我會讓你一輩子都在恐懼中度過。」話說完,夏裡爾起身轉向舞台和前座方向,那裡有兩個人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一個是樁姬,一個是陪伴樁姬入場的俊美男人。
夏裡爾只是開口,對那個眾人一直以為是公爵的男人說了一句話。
「朱瑞安諾,把這傢伙給我丟到那個有一堆淫獸的三號暗牢去。」
那麼喜歡是吧?他會成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