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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魘(下)》第8章
番外 海色晴空

天色剛亮,窗外就傳來嘰嘰喳喳的清脆鳥鳴,活潑且充滿生命力,聽來極為悅耳,米白色大床上的白色蛹狀物動了動,鑽出一顆黑忽忽的腦袋,奮力睜開眼縫瞄了一眼從窗簾縫隙慢慢透進的光線,又縮回棉被中繼續睡著。

沒一會兒,門口傳來兩聲規律的「叩、叩叩」,不大也不小聲的傳來,沒等床上的人回應,外面那敲門的人便逕自打開房門走進來,然後走到落地窗邊,唰地幾聲拉開那些窗簾,大量的明亮光線瞬間照亮了原本黑暗的房間,讓那些古典華美的樑柱裝飾與家俱看起來閃閃發亮的,就連地毯也像在閃爍一般。

「海塞亞少爺,您該起床了。」

床上的白蛹動了一下,那顆腦袋露出來往窗邊的男人看一眼,接著又不動了,讓男人看得好笑。

男人走到床邊,拉出白色的一角,兩三下就把白蛹……不,應該說是棉被卷給剝除,露出原本包裹在那其中、睡衣淩亂的黑髮青年。

仔細觀察,還能看見黑髮青年散落在白底金絲花紋床被之間的黑髮,在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下,閃爍著紫水晶般的光芒。

從溫暖的蠶絲被中給挖出來的青年,睜開眼看向站在床邊的那個高大男人,旋即因為那刺眼的陽光而呻吟了一聲,又緊閉雙眼抓過鬆軟的大枕頭將腦袋蓋住,稚氣的舉動讓男人看了不由得輕笑。

男人動作迅速而俐落地拿走青年遮蓋用的大枕,逼得青年不得不睜開一條眼縫,瞪著站在床畔的男人。

青年以前其實沒有賴床的習慣,規律的上班生活也沒有讓他賴床的時間,不過自從被認回這個家之後,開始出現一些小小的偷懶耍賴舉動,但也只有面對男人時才會這樣,男人知道這是他在對自己撒嬌的方式,因為他們還找不到時機向公爵夫婦坦承他們兩人的戀情,所以平常在公爵與公爵夫人面前,他們也不可能出現卿卿我我的舉動。

從離開普瑞賽斯到這裏之後,都已經過了半年,但他們之間卻凝滯不前,除了之前那次在普瑞賽斯海邊的擦槍走火,之後就只有一些比較親昵的摟摟抱抱,也沒再更進一步,這讓青年很不滿足,但又不能對此大為抗議,只能悶在心中,總覺得自己遲早會患「卡夏不足症候群」。

這半年來,他每天的生活都很規律又平穩……每天睡得這麼舒服應該是算平穩沒錯,而規律也是真的很規律,一早被男人從床上挖起來,早餐之後是一連串的……姑且可以稱之為公爵的接班訓練吧?

早上以體能防身訓練為主,也順便讓他學習該如何正確地使用公爵繼承者才擁有的特殊能力,中午午餐休憩過後,下午則是各種關於公爵一族的知識與產業學習瞭解……他第一次看見那個家產表時幾乎有奪門而出的衝動。

憑他的記憶力,雖然可以迅速的記完那些如果用紙張迭起,可能可以堆滿他整個房間的資料量,但真要他全部消化下去還是挺費工夫,這些日子以來重新學習的這些東西,讓他明白為什麼夏里爾大哥貴為蜘蛛公爵,卻老是上演落跑戲碼,要坐穩七公爵的位置……真的要有非人的能耐。

他相信每個公爵都是有這能力……只是長期下來也太過枯燥乏味,他對於他的父親、現任惡魔公爵瓦拉修爾能夠如此平常心的處理這些事務,致上無比的敬意。

只是他還很年輕,他也一直有一個環遊世界的夢想,實在不想就這樣被龐大的接班工作給壓垮……大家都以為他不知道嗎?他那對甜蜜恩愛的親生父母根本是想提早退休去過悠閒生活。

他也不討厭這對到了這年紀才知道其存在的父母,雖然還是有點陌生、雖然他們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與噓寒問暖,也讓他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不過他已經不是會賴在父母懷中撒嬌耍賴的年紀,沒辦法立刻和他們變得親密,對於這點他也感到非常抱歉。

而那個猶如親生母親般疼愛自己的伊潔……無論當年是為了什麼理由而偷帶走自己,讓自己在普瑞賽斯那樣的都市長大,甚至在臨終前也未曾告訴自己關於他真正的身世,這些他都不在乎,起碼她對自己那些年的溫柔是曾經存在的,無論那是真是假。

一個人看一件事若只從悲觀負面去看待,那麼所感受到的一切也會是悲觀的,他寧願正面一些,去記得伊潔媽媽的好。

他也知道對於自己這個太過豁達的想法,父親與母親都還很難以接受,畢竟他們是嘗到失去孩子二十多年痛楚的父母,這二十多年來他們所承受的疼痛,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輕易一筆勾銷的。

其實他也很想知道伊潔媽媽為什麼要帶走他,從她費盡心力的撫養自己長大來看,可以知道她並不是為了對狄蒙斯一族不利,也不是想將他賣掉,應該是有什麼理由存在,只是……這個理由也已經隨著她的消逝灰飛煙滅了。

「還不想起床嗎?」

站在床邊的男人用寵溺的表情看著他,眼中有著濃濃的溫柔眷戀,讓他感受到自己是被愛著的。

他懶懶的朝男人舉起雙手,見男人微微的一楞之後,嘴角又勾起微笑的接過他的雙手,將他從軟乎乎的床鋪上拉起來,而他也順勢地靠進男人懷中,撒嬌似地蹭了蹭。

半年以前,他大概做夢都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吧?

一直認為是最要好的朋友的人居然喜歡自己,甚至為了強留下他而殺了無辜的人、誣陷到自己身上,接著又被告知自己其實是惡魔公爵失蹤多年的麼子……這簡直像是小說故事裏的情節,他完全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今天要跟莫利歐少爺學習魔法學的課程,還是別遲到比較好喔!」男人笑著撫摸他細軟的發絲,他也有想要就此壓倒青年的衝動,但理智告訴他現在千萬不可以。

雖然早有把人帶回本家就要忍受無法和戀人有太多親密舉動的心理準備,但時間一長他也同樣覺得難熬,他也想要擁著戀人一起入眠,但在這裏都是不行的。

聽見男人的話,青年孩子氣的垮下臉,慢吞吞的換上男人拿過來的衣服——一開始他還非常不習慣要在對方面前更衣,但現在也已經習慣,只是要他脫光的話還是會感到害羞。

莫利歐是他第三個哥哥,在他之上有三位兄長、一位姐姐,雖然他們都有特殊的「能力」,但這四個人卻沒有一個擁有公爵的「印記」,因為沒有那印記,他們也早就知道不會繼承公爵之位,早早就有各自的發展,莫利歐就是個學者……魔法類別的。

從小在以科技為主的生活環境下成長,突然轉換成雖然知道存在、但一直沒有接觸過的陌生環境,老實說如果是一般人應該會因為這種巨大的轉變而適應不良,而罹患憂鬱症或圓形禿之類的吧?

莫利歐是他回到這個家中,除了父母之外接觸最多的一位元家人,每個禮拜都會回家一天指導他許多關於這個家他所該瞭解的,還有他的魔法學習。

大哥他只見過一次,是一個看起來嚴謹沉默且略帶肅殺的男人,據說和他現在掌控的產業也有關係,大姐則是一個非常美豔的……人妻,對,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出嫁,聽說,他回到這個家還特別跑回家看他,然後非常熱情的給他一個擁抱和在臉頰上的親吻,沒多久就像一陣旋風又離開。

至於二哥他到現在還沒見過,據說七年來也只回家過四次,其餘時間都在海上,距離上次回家也已經是一年半前,而且他所在的地方也無法用通訊器材聯絡上,所以根本也不知道他這麼弟已經被找回的消息。

大家都很自由,可以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腦海中浮現自己這些年一直以來的夢想——環遊世界當個蜘蛛商人,只可惜他現在是百分之百無法達成這個夢想了,否則應該會被長輩們念說堂堂惡魔公爵當什麼蜘蛛商人……之類的吧?

只是,他也還很年輕,想多去這個世界看看,不想就這樣被困在這個位置上,人生就該多一點歷練的,不是嗎?

他也想像夏里爾大哥那樣……唔、反正他那偉大的父親也還沒卸任退位,他溜出去玩個幾年再回來……應該也沒關係吧?

不過一個人沒有玩伴也很無聊……想著,他抬頭看著同樣低頭看自己的戀人,嘿嘿地笑了起來。

「卡——夏——」

幾個小時後,一個在書房裏的男人,對於遲遲等不到該出現的人而蹙起眉,他舉起手看表,都已經超過預定時間了,那孩子也不是一個會遲到的人吧?況且那個男人……身為一個執事,是不會讓自己的主人遲到的。

正當他考慮是否要叫一名僕役去看看時,就聽見走廊上傳來鬧哄哄的聲音,似乎是發生什麼事,他走到門邊打開書房門,就看見幾乎所有僕役與執事們跑來跑去,神色看起來都極為緊張。

「發生什麼事了,慌慌張張的。」男人蹙眉攔下一個年輕見習執事詢問。

「莫、莫利歐少爺……那個、海塞亞少爺……好像也……離家出走了……」年輕的見習執事先是被男人嚇一跳,雖然有點緊張但還是立刻回答。

離家出走?這四個耳熟又讓人頭疼的字眼,讓男人緊緊皺起眉頭,他的表情仿佛聽見什麼誇張又荒唐的消息。

「……確定是離家出走不是發生其他什麼事情?卡夏呢?」莫利歐覺得額際隱隱作痛起來。

「海塞亞少爺有留了張紙條,說他想先去環游世界增加歷練……和您學習的課程就先稍作暫停,至於卡夏總管……他說他就帶走了,有個人在旅途上照應他,公爵他們應該也會比較放心,說反正這個家還有前總管在……」

聽完見習執事的回答,莫利歐有好陣子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個小弟想得很仔細,還是要怪他做出這種事情還拖人下水。

「……有把這消息告訴我父母親了嗎?」

「有、已經有人向公爵他們做稟告。」

「那他們有什麼反應?」

「公爵夫人很難過的哭了……但公爵大人的反應很鎮靜……說那就讓海塞亞少爺出去玩一玩沒關係,反正有卡夏總管陪著海塞亞少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庫茲克先生則說卡夏總管不在期間他暫時複職也沒關係……只是夫人還是要大家找找看他們是否真的離開了,所以大家才忙成一團……」

聞言,莫利歐無奈的揉揉眉心。

雖然母親這樣說,但現在八成整個宅邸就算翻過來也找不到人了。

整座惡魔公爵宅邸警衛看似鬆散但實際上是極為嚴謹的,而每天戒護的警備則是由總管負責調度調整,如果要找到空隙的時間溜出去,大概也沒人比卡夏清楚。

而且這個宅邸裏還有只有狄蒙斯一族與歷任總管才知道的密道……現在也不可能叫這些僕役進去那密道找人,讓那些密道曝光。

結果……也只能等人玩累了之後自己回來吧?真是的……為什麼一個一個都有流浪癖?老二是這樣、連老麼也是這樣……就沒人想想他們被留下來的這些人會有什麼樣的心情嗎?

想起那個愛笑爽朗的傢伙,莫利歐就忍不住滿肚子的火氣上升。

算了,等這個一樣落跑的小弟回來,他一定要加倍磨練他!誰叫他半路脫逃,這種行為是非常不可取的!

望著湛藍的海面,波光粼粼的反射著陽光,海與天的交界處幾乎要融在一起分不出是天或是海,偶爾風吹來還可以聞到那種在海的附近才可以聞見的腥鹹,那和普瑞賽斯的人造海還是有一些微妙不同。

海塞亞覺得這海洋很美,規律的海水碰撞、打上船體的聲音,讓人有種舒服得想睡著的感覺,就像是回到母體內一樣。

如果不是碰上現在這種狀況,海塞亞想他應該會繼續悠哉而舒服的讓自己打盹起來吧?不過眼前的情況實在刺激到讓他睡不著,興致勃勃……對,興致勃勃的看著眼前激烈上演的戰況。

海盜耶海盜!沒想到他有生之年可以看見這種原本以為只能在教科書或電影中才能看見的存在,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他就興奮的想拿起相機拍照留念,只是他可沒白目到當著這些海盜的面做這種事,免得等一下被海盜們殺人滅口。

說起來,為什麼會遇上海盜呢……這一切都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個月前,他拖著親愛的執事兼戀人——卡夏上演離家出走記,然後一路玩一路觀光的來到這片海洋——禁止之海。

禁止之海之所以被稱為禁止之海,並非有什麼禁令或各國公約才稱為禁止之海,而是這片汪洋海域,「禁止」與「拒絕」所有科技之物的進入。

一旦各種先進現代科技運輸工具,進入這片海域當中,便會立刻失靈故障,再也動彈不得,連通訊工具都會失效無法求救使用,因此想在這片海域中航行,就只能使用古早先民所發明的木造船只。

而這也因此使得這片海域重新發展起幾乎早已經失傳的木造船只航運與建造,在海域周邊的海都幾乎都擁有優秀的制船木工能力,也讓這裏的木造船成為一大特色,甚至也比其他海域的遊輪行業多了特殊的復古風海上游體驗之類。

但因為沒有先進通訊功能或其他科技輔助,在這裏航行也比其他海域多了幾分危險,無論是先天自然環境如海上暴風雨等激烈變化,或是後天人為因素,像現在這樣,遇上海盜卻完全無法向外求援的情況存在,完全就是考驗船員的應變能力。

本來海塞亞只是覺得禁止之海很有趣才拉著卡夏陪他上船,然後找了一艘專門服務貴族等級貴客的商旅船,應徵門房的工作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要不然這半年多來當個老是被人服侍的少爺他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僵硬了,幸好卡夏也沒死腦袋的堅持說他不能做這種事,非常放任的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然後他們以旅行的朋友想上船一起打工的名義,就這樣混上這艘滿是來自于世界各地王公貴族上流社會觀光客的木船艦,展開大約為期三個月、環繞禁止之海一周的海上之旅。

沒想到這海上之旅才剛展開一個多禮拜,他就不知道該說是不幸或是有幸能夠遇上傳說中的海盜。

這樣說有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整艘大商旅船上一百多人,有七十人左右是旅客與他們自己的執事和隨從,只有四十人左右是船員和他們這種臨時服務生,大多數人都沒有對抗海盜的能力……雖然他有辦法,但是也沒有跳出去當英雄的興趣,因為他要是一個沒控制好可能會造成反效果。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或想太多,眼前這批大約二、三十來人的海盜,雖然以懸殊比例壓制住這些有錢人,兇惡的掠奪值錢物品,卻沒有重傷這些旅客。

即便是反抗的船員或是這些有錢人的隨從,也頂多被這些身手俐落的海盜打暈,就連其中一個他不怎麼喜歡、充滿勢利眼又愛騷擾他的有錢人,對那些海盜大呼小叫的,也頂多被那群海盜惡劣戲弄,扒光那滿臉橫肉的傢伙綁在圍杆上……

他覺得,那群海盜嘻嘻鬧鬧的,看起來一點點也不兇惡,與其說是掠奪財寶,還比較像是在玩耍戲弄這些權貴,還玩得很開心,搶錢反倒是其次。

「海塞亞,小心一點,躲好別被看到,萬一被注意到就不好了。」

從海盜們劫了這艘船當時,卡夏就拋下一直對他糾纏不清的富家千金,趕回到海塞亞身邊,至於那個當下喊著好可怕想往他身上靠的小姐,他才不管她會不會害怕,就算發生什麼危險也與他無關,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只有海塞亞。

除了海塞亞,其他人的安危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欸,不會啦,而且如果真有什麼危險,卡夏你就像睡美人裏面的巫婆,直接讓他們統統睡著就好啦?」海塞亞非常樂天的說著,一點都不覺得緊張害怕,讓卡夏不知道該拿這個孩子心性很重的戀人該怎麼辦。

海塞亞以前在普瑞賽斯,是個很懶得理會和自己無關之事情的孩子……其實只是因為被普瑞賽斯那種封閉又充滿限制的環境所導致的吧?從他當初明明看得出他不是尋常人、還被政府官方追緝,卻依然還刻意放走他、幫他逃跑這舉動來看,海塞亞不是那種僵硬死板又冷淡的人。

也因為普瑞賽斯曾帶給他那樣的束縛,以至於他現在跳出那個框框後,就像對什麼都感到新奇的孩子……

這樣一想之後,卡夏對於海塞亞這些大膽舉止釋懷不少。

反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守在海塞亞身邊保護他。

「喔喲,居然有人躲在這……服務生小弟們,你們身上有什麼值錢的統統掏出來吧?小費啊還有那些大爺夫人們的賞賜……統——統拿出來吧!」

就在卡夏想替窩在窗邊偷看的海塞亞做掩飾時,有個扛著大彎刀的海盜嘻皮笑臉的突然踹開小房門,看見他們倆眼睛立刻一亮,看起來很開心的要他們把錢掏出來。

雖然這位海盜船員看起來吊兒郎當、態度輕浮,讓人覺得像是一個沒用的小嘍囉而已,但海塞亞剛剛可是有看到他們流暢俐落的打擊動作,絕對不是什麼烏合之眾的海盜而已,說是受過專業實戰訓練的……似乎還比較像,就連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像年輕菜鳥的海盜,也比想像中的不簡單。

這群海盜其實看起來都很年輕,約莫和他及卡夏是同個年齡層的,但為什麼會來當海盜……海塞亞對此充滿了好奇心。

在年輕海盜往自己靠過來時,卡夏先一步的擋在他前面,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眼神森冷得讓對方一楞,然後露出有些訝異的眼神上下打量卡夏。

他看著卡夏那護著海塞亞的姿態,眼中似乎閃過一些了然與犀利的光芒,卡夏和海塞亞都沒錯過對方那樣的眼神,更加覺得對方應該不是個普通海盜。

「看來你們似乎不是普通的服務生呢……」海盜嘻皮笑臉的打量著他們,興趣成分大於他剛剛喊的錢財拿出來的強盜行為。

就在海盜往前動了腳步那瞬間、僅是短短幾秒鐘,卡夏準備用自己夢魘之力放倒對方,對方也準備做出什麼事情來時,一隻手突然從那海盜後面伸出,抓住那海盜的腦袋往後拉,正巧將那海盜拉離卡夏此時釋放的力量範圍外,也讓那海盜暫時逃過了一劫。

「喲,布力塔你在這裏打混摸魚嗎?」慵懶的男音傳來,那個被稱作布力塔的海盜撇撇嘴轉過頭看著似乎是他同伴的人。

當卡夏和海塞亞看見那個人時,都露出些微驚訝的表情。

而那個人看見海塞亞和卡夏倆,沒露出什麼驚訝表情,只是挑了挑眉,叼著煙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上下看了看他們。

這個突然出現,一頭黑色長髮又戴著黑眼罩的男人,十足十的標準海盜打扮。

「誰在打混摸魚啊,我是在要他們把值錢的掏出來,這兩個服務生看起來應該會有不少小費吧。」那個吊兒郎當的海盜說著又看了他們兩個一眼。

他說的也不算錯誤,確實這些天來卡夏和海塞亞都被船上的貴客塞了不少小費,甚至還有名媛小姐當著海塞亞的面問卡夏要不要給她包養……想到這個海塞亞就很想把那些覬覦卡夏的女人給踹下船。

聞言,那男人露出充滿興味與壞主意的笑容。

「嘛,也對,你可是抓到這艘船上最——值錢的肥羊了。」男人的形容讓卡夏有種想要賞給他白眼的衝動,什麼最值錢的肥羊……他自己也不遑多讓吧?

「什麼?」另外那個海盜顯然一時反應不過來,接著有些疑惑的再看卡夏與海塞亞一眼,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說他們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不過帝裏歐……我們『塞壬』可是不當人口販子的你忘啦?」

確實以這兩個人的外貌水準,要賣到黑市去肯定有驚人天價出現,不過他們船上的宗旨就是不當人口販子,所以揚名禁止之海以來從未擄人販賣過,就算看見什麼驚為天人的美人也一樣。

「又沒叫你賣了他們……總之先把這兩個順便帶上船就對了,撤離之後我再告訴你綁架他們的原因。」男人一臉愉悅的吐了口煙,用佈滿胡渣的下顎朝海塞亞他們抬了抬。

「你說的可真輕鬆……」雖然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但也看得出那個護在前頭的服務員不是簡單人物,看他護著同伴的姿態,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把他們給帶走吧……咦?

海盜順著男人的目光再挪回那兩個服務員身上,發現那兩人在男人出現後,表現出來的姿態與態度似乎不太一樣,原先護在前方那個比較高的服務員也收起那種防禦姿態,後面那個則是用好奇中帶點訝異的目光上下看著男人。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他還是照男人的建議給兩人的雙手綁上繩子,更讓他覺得詭異的是這兩個服務員居然沒什麼反抗,就這樣讓他們帶走,照一開始那個較高的服務員的態度應該會反抗才對……他們該不會……認識吧?海盜忍不住看著他們和帝裏歐這樣想。

其他海盜船員看見他們居然擄帶了兩個服務員時,都一臉詫異的低聲問幹嘛抓人,船長會生氣之類的,海盜也只能低聲說是帝裏歐說最好帶走他們,原因之後再說。

那些海盜們都用充滿好奇的眼神打量著他們,看著他們倆被壓回自己的海盜船上,而還有一些人跳出來喊說他們不是不捉人之類云云,都已經搶了那麼多金銀珠寶為什麼還要擄人之類的言詞。

塞壬海盜們也覺得有些無法理解,不過既然那男人這麼建議……應該是有什麼原因的吧?

跟著那些金銀珠寶被帶上船的兩人,就這樣被放置在甲板上,當其他海盜抽回搭在兩船之間的木板全速駛離時,還隱約可聽見一些名媛貴婦們不甘心的傷心啜泣聲。

然後眾海盜們都忍不住圍繞在被擄來的兩人旁邊,對他們品頭論足,議論紛紛,對於男人為什麼要把他們帶上船充滿困惑。

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開口問了。

「為什麼要綁他們回來?你不會是對其中一個有什麼興趣吧?」

開口問那個男人的,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漂亮的美少年,他並未參與海盜們上船行搶的行動,只是在男人回船時,像只愛靠近又不靠近的貓咪湊近男人,然後被男人一把撈進懷中抱著不放。

他聽見一名海盜說這兩人是男人要求綁上船的,就忍不住好奇心的看著那兩人,然後在看見那兩人可以說是非人般的美貌時,湧起濃濃的忌妒。

「我的小貓,吃醋了嗎?放心我只愛你的。」男人低低笑著,愉悅地在那少年臉頰上用力一啵,緊接著四周的海盜們就響起各種吹口哨與笑鬧的聲音,喊著說要瞎了要瞎了之類的,讓那少年漲紅了整張臉。

「別、別鬧了……不然你捉他們幹嘛?」那美少年紅著臉羞惱地用衣袖擦著臉頰,還是有些不快地問。

「這個嘛……」看見戀人充滿醋意的表情,男人似乎又更開心。「因為等一下會很有趣喔!」男人的回答非常模糊,讓眾人一頭霧水的看著那兩個即使被綁著,較高大的那個依然護著黑髮青年,不懂到底哪里會有趣。

「這樣等一下船長不會生氣吧……」有人擔心的開口,而一提起他們偉大的船長,眾人就忍不住抖了抖。

糟糕、等一下不會有什麼大風暴吧?

「話說回來……我總覺得這小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在哪里看過啊?」突然,有人發出困惑的聲音,不解地盯著海塞亞看。

這個疑問迅速的蔓延開來,紛紛有人附和,說「你也這麼覺得嗎?」,大夥都盯著海塞亞,但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看過,就連那美少年也一副思索在哪里看過海塞亞的表情。

他可不是什麼奇珍異獸啊……海塞亞看見卡夏已經蹙眉,轉頭又看向抱著美少年卿卿我我的男人,仿佛忘了他的存在一樣。

正當海塞亞要開口時,一陣規律整齊的腳步聲傳來,海塞亞看見原本團團包圍住他和卡夏的海盜們,就像被分隔的紅海往兩旁站開,通道的另一端出現幾個人吸引了海塞亞的注意力。

「船長、大副!」此起彼落的招呼聲非常的有精神與活力,一點都聽不出他們有任何「工作」過後的疲憊感。

那為首戴著帽子的男人視線掃過來,在看見坐在甲板上的海塞亞和卡夏時,眉頭緊蹙了起來,面露出明顯的不悅,讓所有船員縮了一下。

「那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說過不准擄人的嗎?」那個看來顯然就是船長的男人朝所有船員瞪去,一張深邃美麗的五官看起來更加絢麗鮮明。

海塞亞暗暗覺得驚訝,鼎鼎有名的塞壬海盜船連他都聽過,沒想到這個海盜船的船長會這麼……漂亮,沒錯,除了美麗漂亮他找不到其他形容詞可以形容,但對方的美麗又不是給人嬌弱需要保護那種,而是傲然犀利的感覺,甚至讓人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女王」這個詞。

視線往女王身後一個高大的紅發娃娃臉青年看去,海塞亞楞了一下,那青年看起來也很美麗,但是屬於很中性的那種,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看到一個墜入人間的天使般,純淨無瑕的感覺,仿佛在他背後會張開一雙潔白的翅膀……

想到這裏他就看了一眼身側的卡夏,想起卡夏那對翅膀……他很久沒看過了。

他一邊這麼想,然後突然發現卡夏瞪著那三人的方向,似乎看到什麼不尋常的東西而蹙眉,讓他又好奇的順著卡夏的視線往那三個人看去,在看清楚那個海盜船長身後另一個曬得略微黝黑,可以看出那是經年海上生活、而非天生所致的可哥膚色,卻又無損其俊美的黑髮男子長相時,也跟著一楞。

欸耶……?

「呃,船長,是帝裏歐說這兩個服務員是瑪莉安娜號上最肥的肥羊,要我把人綁過來的。」剛剛那個有些吊兒郎當的海盜布力塔自動舉手回答,然後所有人的視線又挪到那個戴著眼罩的男人身上。

「帝裏歐,你是打算賣了他們嗎?我們可不當人口販子也不做勒索那一套喔?太麻煩了。」高大黝黑的黑髮男子發出戲謔的笑聲,他的聲音給人一種沉穩安心又開朗的感覺,讓海塞亞感覺非常奇妙。

肥羊?聞言,海盜船長將視線挪到那兩個人身上,看了幾眼之後將視線定在海塞亞身上,似乎也覺得在哪看過海塞亞似的蹙起眉。

「他確實是超大的肥羊啊……當然,前提是你有膽跟他家人勒索的話。」戴眼罩的男人發出充滿看好戲心態的笑聲,讓那黝黑的黑髮男子挑了挑眉。

然後在他旁邊的那個紅發青年看了看海塞亞,又轉頭盯著黑髮男子看。

黑髮男子因為紅發青年的反應楞了一下,心中一突,才跟著轉過去仔細看那兩個傳說中的俘虜,然後對上卡夏瞪著他的眼神,又是一楞。

欸、啊?

「卡……夏……?」黝黑的黑髮男子用充滿不確定的語氣,吐出那個有些久違的名字,所有船員都呆了一下,包括那海盜船長也詫異的回頭看他。

「好久不見,維吉尼爾少、爺。」卡夏似笑非笑的喊出對方的名字,讓所有海盜船員們一楞,詫異他居然知道黝黑男子的名字,還稱呼他……少爺?

「大副,你們認識啊?」有船員好奇的詢問,讓有些失神錯愕的黝黑男子回過神。

「等、等等……你怎麼會在這……他……」黝黑男子詫異的往海塞亞看去,不期然的容貌讓他瞠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瞪著海塞亞,有種腦袋發麻的感覺。

所有人都因為他的反應而疑惑的看著黝黑男子,再看看他們今天所謂的肥羊俘虜,來來回回兩、三次後,也跟著瞠大眼,露出相同表情。

雖然膚色差很多、身高差很多、年紀看起來也有些差距,但所有人此時都已經看出來,那個青年和黝黑男子……長得非常相似。

「大副……那你的私生子?」有人開玩笑的說著,引來黝黑男子的白眼。

「我年紀還沒老到可以生這麼大一個年紀的小孩好嗎?」說完他又轉回過頭蹙蹙眉看著海塞亞。

這個青年他沒見過也不認識,他可以確信不是那個冷面木頭弟弟,但卡夏卻又跟在對方身邊……那他到底是……誰?

「維吉尼爾,你認識?」海盜船長側首看著自己的副手問。

「卡夏是我家總執事的養子,也是我們家的執事……但旁邊那個……」維吉尼爾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就在他思考打量著海塞亞的時候,海塞亞已經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轉頭看那個戴眼罩的男人。

「難怪你會莫名其妙的說要把我跟卡夏擄上這艘船啊……夏里爾大哥。」海塞亞喊出對方的名字而不是姓氏,讓所有海盜,還有在對方懷中的美少年愕楞了一下。

他們……認識?

沒錯,眼前這男人就是海塞亞在網路認識多年,也一直當成自己兄長般崇拜,表面是蜘蛛商人,實際上則是身分顯赫,可以說站在世界頂端之一的男人,蜘蛛公爵,夏里爾?帝裏歐?塞翁。

「能幫我解開繩子一下嗎?這種姿勢坐久了實在不舒服。」海塞亞悠哉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一般人身處海盜船該有的恐懼,反而悠閒得像是在自家私有的船上。

「你自己應該解的開吧?這對你而言是小意思了。」夏里爾手指夾著煙,吞雲吐霧的笑道。

「話是沒錯……只是有點懶、欸……」話一說完,所有人就看見海塞亞身後原本綁著他和卡夏雙手的繩子,突然變成沙子,嘩啦一聲地灑落一地,嚇了眾人一跳,然後有些傻楞的看著海塞亞甩著手從甲板上站起來,紛紛退了一步。

那是……怎麼辦到的?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眼神望著海塞亞,還有表情冷靜中又帶點擔憂的卡夏。

「會痛嗎?」只見卡夏旁若無人的執起他的手露出擔心神色,一種奇妙氛圍籠罩在他們周圍,海盜們瞪大眼,對這兩人的關係隱約有感。

「沒事沒事,我沒那麼細皮嫩肉。」雖然他們私底下也有很多親昵的舉動,但此刻這樣表現給一堆不認識的人看……海塞亞還是會有點害羞,尤其……他瞄了黝黑男子一眼,果然看見對方幾乎瞪到像要掉出眼球的表情。

他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卡夏,然後往海盜船長與維吉尼爾、以及那紅發青年的方向走去,然後在那個海盜船長面前一些距離站定,露出和善的笑容。

唔,近看果然感覺更眼熟……不只這個船長還有那個紅發青年……維吉尼爾就更不用說了。

「你是誰?」海盜船長挑眉看著他,雖然對於眼前這個俘虜的長相有些了然於心,不過還是對於這個青年帶著戒慎好奇,畢竟剛剛那招讓繩子瞬間化成灰的舉動,可不是人人都能辦得到。

「你好,我是海塞亞?沃夫?狄蒙斯,」在他說到狄蒙斯這個姓氏時,他看見維吉尼爾眼睛瞪得更大,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那邊那一個是『我的』執事兼保鑣的卡夏?米利恩。」

狄蒙斯?這姓氏也讓旁邊的人瞪大眼,海盜船長也眯起一雙美眸看著他。

「……你和維吉尼爾有什麼關係?」

「嗯……據說我是他失蹤二十多年的小弟?前陣子剛被找回。」看見那麼多人目瞪口呆的模樣,海塞亞覺得很有趣,心情也莫名的好起來。

「等、等等、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維吉尼爾難以保持冷靜的大叫。

他是知道自己有一個弟弟在還不滿一歲時,就被母親身邊那個很溫柔、對他們也很好的侍女阿姨偷帶走了,就此下落不明,但他怎麼不知道人已經被找回這件事?

「維吉尼爾少爺您上次回家是在一年半前了吧?海塞亞少爺是我半年前找回的,身分也已經確認過,整個狄蒙斯家族都知道這件事,就剩您不知道而已。」

卡夏走到海塞亞身後冷靜的替海塞亞回答,順便再多補幾刀,「您一直待在什麼通訊都無法到達的禁止之海,又不告知您在什麼船上,訊息自然無法連絡上您。」

沒錯,這個高大黝黑的黑髮青年,正是海塞亞未曾謀面、一直待在海上的二哥,維吉尼亞?普欽?狄蒙斯。

扣除身材高大與曬得黝黑這兩點,他的長相和在陽光下會閃耀著絲絨般紫光芒的黑色頭髮這個特徵,都與海塞亞非常相似,只是維吉尼爾較黑也較為高大陽剛,所以一時之間眾船員們無法將他和擄來的海塞亞做聯想,只是覺得很眼熟。

「所以、帝裏歐你早就知道他是大副的弟弟才要我抓他們過來的嗎?」那個吊兒郎當的海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所以我才說他是肥羊……前提是你們有膽勒索的話。」夏里爾發出壞心的低笑,勒索海塞亞的家人等同于勒索維吉尼爾,所以基本上那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無法成立的情況下自然也就不會打破塞壬的規矩了。

不擄人勒索、不當人口販子。

維吉尼爾覺得額際隱隱作痛,一直以來他只讓家人知道自己在當個船員,但,可沒有告訴他們,自己是個海盜船船員啊……這下全曝光了。

堂堂惡魔公爵次子跑來當海盜,搞不好會有人懷疑並責質疑惡魔公爵是否都靠違法手段來維持在商場上的地位吧?維吉尼爾可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

「話說回來……禁止之海雖然禁止科技之物進入……但不禁止魔法吧?怎麼都沒人使用魔法通訊啊?」

海塞亞望著被卡夏堵得說不出話來的兄長,問了一個長久以來在禁止之海航行,卻似乎都沒人去關注的一點,瞬間讓所有船員都陷入沉默,過了幾秒才爆出各式各樣的粗口。

「啊靠,原來還有這招厚?」

「媽媽咧呀,我都忘了有魔法通訊這招了……」

「對噢……這裏雖然禁止高科技,可是魔法能量卻很強……」

眾船員們議論紛紛,就連維吉尼爾和海盜船長也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露出驚訝之色,而對海塞亞這個觀點沒有任何意外的,也只有夏里爾和……跟在船長身邊那個紅發美青年而已。

那個人也有點眼熟呢……海塞亞思索著自己曾在哪邊見過,就在那答案呼之欲出,要躍出他的思緒時,海盜船長突然擋住了自己看著紅發青年的視線,差不多身高的兩人就這樣對視著。

「那麼,你跑來禁止之海做什麼?要帶維吉尼爾回去?」海盜船長用有些淡漠的眼神看著海塞亞。他不是很喜歡海塞亞盯著那個紅發青年,雖然對方的眼神裏不帶任何雜質與欲望,可他還是……

「怎麼可能……我才剛蹺家出來一個多月耶……都還沒玩夠呢……」海塞亞認真的回答,看見維吉尼爾露出詫異的眼神看著自己,「最主要是我對禁止之海這種『不能使用科技產物』的地方有點好奇啦!從小生活在以高科技聞名的普瑞賽斯,對於不能使用科技產品的禁止之海……想看看這裏到底有什麼特別。」

海塞亞一邊回答,也想起那個紅發青年他是在哪見過。

這是第一次見到本人,但之前父親有給他看過這個人的照片,雖然那張照片據說是十年前的照片……不過外貌似乎沒有什麼改變耶……想到對方的年紀再搭上那張娃娃臉,海塞亞就覺得這個世界非常奇妙。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海盜船長一楞,似乎在判斷對方說的真偽,即使這個青年和自己的好友是兄弟,但他還無法信任對方。

「普瑞賽斯……?那個沙漠附近的科技之城?」雖然長年待在禁止之海這樣的地方,但海盜船長似乎也知道普瑞賽斯這個城市。

「是啊,所以來到禁止之海覺得這裏很有趣……有種搭時光機回到傳說中時代的感覺……我和卡夏可以待在這艘船上一陣子嗎?」

海塞亞一臉期待的看著海盜船長。雖然不是很信任對方,不過他又沒辦法討厭這個青年,或許是因為對方和好友長得很相似吧?

「待在這裏?我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海盜船,不是遊樂園裏的遊樂器材,在我們這種海盜船上你待得下去?你看起來可不像個適合做粗工的人。」海盜船長挑眉看著對方,那相較于船員之下纖細許多的身材,能適應這艘船上的生活嗎?他很懷疑。

不過,對於這青年原先的敵意倒是在對方回答他問題時減輕了一些,他注意到這個青年看著他們的眼中,純粹只是帶著好奇,沒有畏懼,也沒有對他的容貌有產生任何異樣眼光讓他感到不舒服……

其實維吉尼爾的弟弟本身就長得一點也不輸給他和身後的紅發青年,就連那個跟著他的隨從也有著一張非常人所有的魔魅容貌,或許他早就對美不美這種審美觀麻痹,也或許他也和他一樣有著相似的經驗……想到這裏海盜船長戒心似乎又降低了不少。

「雖然我對這些傳統工具還不是那麼上手,但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啊!我在普瑞賽斯也不是養尊處優的一等公民,至於怕海盜是不會……有人敢偷襲我的話我可以讓他像那堆沙子一樣就好啦。」海塞亞回答得很開心,但其他海盜船員們卻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或許,這小子也是個狠角色,搞不好比夏里爾還要危險。

海盜船長看了一眼那堆細沙,挑了挑眉。

「你那是怎麼辦到的?我知道維吉尼爾有不同於一般人的特殊能力,但你似乎比他更不一樣?」

「嘛……這是一種改變物質的能力……當然也還有其他附加功能。」海塞亞含蓄的回答,這段日子以來,他逐漸摸清楚自己能力之後,覺得自己大概這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簡單來說,他的能力是一種可以改變某樣物體的原始化學構成,把A物體完完全全的變成毫不相干的B物體,而他的公爵契印還會像電腦一樣自動幫他分析不同的化學式給他看,用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點石成金,只是他可以變化的東西不只是金子而已,可以變作任何他希望的東西。

只是這僅限於無生命的東西,他沒辦法將有生命的動物做變化,沒辦法將貓變成狗、牛變成羊,這是他力量許可權範圍所在。

現在說要把偷襲他的人變成石頭或沙子也只是玩笑話,那個要找卡夏的朋友、梅杜莎混血那一位才辦得到啊。

不過,或許這也是賦予七公爵這些能力的範圍所在,就像夏里爾主要的能力是「看見」這世界上發生的事情,無論過去、現在或未來,或許可以決定未來要走的路,但他不能更改已經發生的事情一樣,看似無限大,卻也有著界限。

七公爵並非萬能與絕對的存在,只是懂得利用力量的一群人而已,這是海塞亞對自己力量的瞭解。

也幸好這力量是在半年前才覺醒,要不然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他能改變人體構造,而且這種力量還很早覺醒又讓普瑞賽斯官方知道,他會不會被利用在去把人改造變換成像卡夏他們這樣的混血人造人、甚至更誇張的生物兵器。

「改變物質?」

「嗯……具體的我沒辦法說,但就像把麻繩變成沙子這類的。」海塞亞粗略的解釋,但沒有說的很明確,畢竟自己的能力……可以說也才剛覺醒半年多,還有什麼樣的作用他沒發現,其實他也不太確定。

而且真讓人知道他有這種能力可以點石成金……不引起什麼可怕的騷動才怪,這個世界上充滿貪欲的人很多,而且也會讓人做出許多超乎理智與行動。

海盜船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定定地看著海塞亞那對宛若海洋與天空般的眼瞳,明亮而清澈,就像……

就在他這麼思考的時候,他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臂,充滿佔有欲意味地勾攬住他。

「船長是我的。」紅發青年一臉任性又稚氣的表情,給人的感覺就像粘著主人不放的大狗,宣示主權的意味濃厚,讓海塞亞看得一楞,接著旁邊響起眾船員的爆笑與口哨聲。

「艾勒你這小鬼,想獨佔我們的船長大人嗎?」

「孩子的爸,我們的小艾勒也長大了……」一個船員拉著旁邊另一個船員唱作俱佳的邊說邊抹著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是啊是啊、而且目標好偉大,是我們偉大的女王船……噢船長不要惱羞成怒啊啊啊啊啊——」說溜嘴把私底下稱呼海盜船長為女王的昵稱給說出來的船員,慘叫著被雖然膚色略深,卻依然可看出臉紅狀態的海盜船長一腳踢下海盜船,發出噗通的大聲響同時,也濺起高高的水花。

真的是……太有趣了,看著眼前充滿歡樂氣氛、一點也不肅殺,反而和樂融融的海盜船員們,海塞亞似乎能理解他的二哥維吉尼爾一直待在這艘船上的原因了,很輕鬆很快樂,如果不特別明說,他們相處的氣氛一點都不像海盜,反而還比較……

「真是不得了的一艘船……名符其實的……海盜船哪……一個大炸彈轟過來可以解決掉將近一半的……呢!」海塞亞喃喃自語,讓一直在他旁邊的卡夏挑了挑眉,有些字詞海塞亞說的特別小聲且含糊,他沒聽得很仔細。

「不要聽這小子亂說話,什麼你的我的他的都不是真的。」海盜船長用力的捏了捏紅發青年的臉然後往下拉,然後紅發青年痛痛痛的叫著。

「所以,你會做什麼?在我們這艘船上可不接受沒用的人。」話鋒一轉,海盜船長語氣話題都已經連三跳跳得老遠,但海塞亞聽出他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他這話其實已經表達出,願意讓海塞亞和卡夏在這艘海盜船留下的意思,只是要留下就要工作,海塞亞覺得這也非常合理。

「雖然我不是很會打架……但自保應該沒問題,煮飯洗衣會一些……啊,還會一點醫療技術,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幫忙這個。」

當年他在普瑞賽斯還是一級公民的時候,雖然還不知道卡夏他們那群被關在第四塔城的人造人存在,但他也曾經和西邁斯一樣接受過醫療手術的技術訓練,他十一歲時就已經做過生物解剖研究手術,現在想想……如果他沒遇上卡夏並放走他,或許他曾經學的那些技術就要一刀刀的在卡夏身上重複劃落淩遲也說不定。

他很慶倖,自己當初還沒有死腦筋的把卡夏送到那些警衛士兵們面前,雖然度過長達十年的低潮日子,可他一點都不後悔,況且現在他過得也很好,那些過去也變成一種特殊的經驗與回憶了。

海盜船長盯著他直瞧了幾分鐘,再看了看似乎像鬧彆扭的小狗狗、充滿酸意扭頭看著一旁的紅發青年一眼,美麗的臉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

「好吧,就讓你們見習一陣子,我是船長伊德?艾魯特……有任何問題自己去找維吉尼爾。」美人船長伊德的話,擺明瞭如果海塞亞出問題都是要由維吉尼爾負責。

聞言,維吉尼爾只能露出無奈的苦笑。

嗚喔……這樣好嗎?海塞亞看了一眼聽見伊德說他和卡夏可以留下之後,垮下臉像是心情低落而垂著耳朵的大狗,下彎著嘴角頗為不滿的看著伊德,那種單純而自然的態度只能用可愛來形容……當然這是對於一般人而言。

看來這次的海盜船之旅應該會很……有趣了。

當眾海盜們開始一個個自我介紹時,剛剛從那艘旅船上把他們押過來的那個海盜還向海塞亞道歉,和在旅船上那種大剌剌的海盜模樣不大相同;每個人看起來也比他想像中的有規矩,看上去也都很整潔,而不是古老電影中那種看起來好像幾百天沒洗過澡、搓一搓還能揉出一大顆污垢丸那種。

海塞亞可以感覺得出他們基本上都是一群還滿不錯的人,雖然打劫了不少有錢人,對許多人來說大概是窮兇極惡的壞人們,不過相處過後會發現他們其實很和藹可親又愛打鬧,在他們身上完全感覺不到絲毫的緊張與危險氣息。

船長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去,紅發青年艾勒依舊是像只忠犬跟在主人腳邊粘緊緊的,所以沒跟大夥在一起,而海塞亞則是跟大夥一起坐在他們的交誼廳內東聊西聊,好奇海塞亞過去二十四年多流落異鄉的生活,這些連維吉尼爾也很好奇。

「嗚啊、現在仔細一看,感覺好像看到學生年代的維吉尼爾……還是白的、不是黑的那時候啊……」一個海盜船員看著海塞亞發出感慨,「那時候怎麼都沒想過像這樣的美少年會變成這種又黑又高大的傢伙……」

說著說著,還多看了坐在海塞亞對面的維吉尼爾一眼之後搖搖頭。

聽見他的感歎,海塞亞微微地挑了挑眉頭,更加肯定這群海盜有來頭,畢竟維吉尼爾學生時代……嗯,先不要管他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噢,小美人你不怕你這長相在我們船上很危險嗎?」另一個海盜笑嘻嘻的說著,還故意露出邪惡眼神上下看了看。

「是啊是啊,我們這艘船上可是沒女人,來來來,回答大哥哥,你還是處……唔!」另一個跟著開玩笑的海盜,處男這個字眼都還沒說完,碰的一聲就昏倒在地,嚇了不知所以然的眾人一大跳,有人趕忙湊過去檢視卻發現他只是睡著。

「他好像……睡著了?」但人怎麼可能會突然就這樣睡著?眾人不禁困惑的看向狄蒙斯兄弟倆,還有悠閒喝著烈酒的夏里爾,對於他們的好奇目光夏里爾也只是挑了挑眉。

他們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也不覺得奇怪,好像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維吉尼爾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站在他和海塞亞桌畔的卡夏,露出苦笑。

雖然從上了船見到他,再判斷這艘海盜船的人對海塞亞無害之後,卡夏幾乎沒說到什麼話,仿佛隱形了一樣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但保持沉默不代表他會漠視有人調侃海塞亞……看他的反應,果然那個直覺是真的吧?不知道爸媽知不知道這件事……

「大副,你知道弗洛是怎麼了嗎?」有船員擔心的問,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暈倒的船員不是那種說睡就睡的人,也不是會賴床的人,但現在卻像是睡著一樣,而且怎麼也叫不醒。

維吉尼爾看著面前一臉無辜的海塞亞,歎了一口氣,用大拇指比了比卡夏的方向。

「我說啊,你們要對我開黃腔也就算了,但不要對我這個弟弟開黃腔比較好,就算他不在意……我們家執事先生也會很在意,我弟弟看起來是不太危險……但卡夏……他可是有辦法讓人一睡不醒,直接讓你睡到天荒地老但又不是死掉喔。」

仔細想想,其實睡上一輩子也不是件壞事,或許醒來之後反而會認為現實才是「夢境」也說不定,當然前提是要有一場美夢,否則一輩子沉浸在惡夢之中無法逃脫,也是很可怕。

聽見維吉尼爾的話,眾人稍微的往後退了一步,用充滿警戒與好奇的目光看著卡夏,但卻不會恐懼,畢竟在見識過那麼多奇人異士,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讓他們驚慌恐懼,只是他們現在可不想突然睡著、然後睡上一輩子醒不過來。

「呃……大副你們家這位執事又是何方神聖……」大夥好奇的打量著面無表情的卡夏,這個人似乎只有在面對他的小少爺才會有表情?

比起維吉尼爾的弟弟,對於渾身帶著魔魅感的卡夏,大夥更覺得他充滿神秘感,加上聽見維吉尼爾說他可以讓人像弗洛這樣,像電源線突然斷掉的電腦似的直接睡著,更讓人覺得他很神秘奇妙,就連在夏里爾懷中的那個美少年都用帶著好奇心的眼神偷偷地看著卡夏,似乎想看出什麼端倪來。

「這個……我也只知道他有這種能力……」維吉尼爾也只知道卡夏有這種能力,但對於卡夏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能力卻也不曾去多問,因為他知道那是屬於卡夏悲慘過去的一部分,他也不會粗神經線條的去追問。

「是夢魘喔,卡夏那小子。」突然的,夏里爾用下顎朝卡夏的方向抬了抬,直接放出讓眾人錯愕的答案。

夢、魘?眾人在腦海中拼湊著他們剛剛聽見的音節,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夢……魘?」夏里爾懷中那個美少年困惑的抬抬頭看夏里爾,似乎對這答案感到不可思議,忍不住把視線又調向面無表情的卡夏,雖然他的容貌充滿非人的妖異與魔性,但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啊?

「夢魘沒什麼好奇怪的,這種生物確實存在於這世界上啊!你也看過各種魔獸還有在禁止之海當中的人魚吧?」夏里爾拍拍美少年的腦袋,舉了一個大家都能理解的例子。

聽見夏里爾提起人魚,卡夏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夏里爾先生,我不介意『現在』讓您和朱裏安諾『連絡』一下。」卡夏語氣平淡的說出近似威脅的話語,讓夏里爾囂張的氣焰頓時滅了不少。

「嘖……你跟朱裏安諾那個小老頭還是少來往一點,都快跟他一樣了。」真是反了反了,這年頭當主子的都比當下屬的還窩囊……夏里爾在心中哀歎。

「朱裏安諾……?」聽見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維吉尼爾輕蹙了下眉頭,疑惑的看著夏里爾,似乎有什麼閃過他腦海。

維吉尼爾……不知道夏里爾的真實身分嗎?看著維吉尼爾的反應,海塞亞有些訝異,但也想透了一些東西。

難怪夏里爾和那個人會如此毫無顧忌的待在這船上,原來維吉尼爾也不知道他們的身分……如果他知道了,大概不會這麼冷靜,夏里爾八成也只說自己是個普通的蜘蛛商人吧?

就在卡夏提起朱裏安諾的名字後,海塞亞注意到夏里爾親昵抱著的那個美少年繃緊身子,仿佛比夏里爾還緊張戒慎的盯著他看,帶點忌妒與防備,讓他楞了一下。

奇怪,為什麼那麼多人看到他都會露出這種表情,以前有個金勒,剛剛海盜船長跟紅發青年也都用這種眼神看他,現在連這少年也……難不成他臉上有寫著「我會搶你們的另一半」這種字樣不成?他胃口明明沒這麼大……

他是很想直接說請不用擔心,他已經有卡夏了,不會去搶夏里爾……而且夏里爾大哥也不是他的菜啊!他們都認識那麼多年了,雖然今天才是第一次正式地在現實世界見面,不過對於彼此的容貌早已經在網路虛擬空間見過,他們真要有什麼火花不會在這時候才出現。

「米歐,不要這樣盯著海塞亞……他可是未來的『惡魔』呢……」夏里爾在美少年耳邊低喃耳語,讓知道夏里爾那個所謂的「惡魔」指的是什麼的美少年微微瞠大眼,有些驚訝的看著海塞亞。

夏里爾的這番話讓坐得還算近的維吉尼爾也露出訝異的表情,因為這個名詞雖然很常見,但出現在夏里爾口中,又指明海塞亞,便格外的帶有某種含意。

維吉尼爾突然有種奇怪的警覺,一般而言就算再厲害的蜘蛛商人,也不可能知道七大家族內部的事情才對,如果他知道海塞亞的身分,那也代表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狄蒙斯家族的人吧?

「夏里爾你……」到底是誰?維吉尼爾想問卻又有種感覺告訴自己,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不過比起我這只『惡魔』,我覺得『那只』比我還惡魔……奇怪我們兩個應該是投錯胎了吧?」海塞亞突然開口道。

想起那個百分之百的雙面人,海塞亞就非常同情被那張臉矇騙的人。

「所以我都叫他『不良品』啊!」夏里爾是唯一知道海塞亞在說什麼的人,低笑著和海塞亞說起只有他們兩個聽得懂的話。

海塞亞從以前的目標就是當個蜘蛛商人,所以也常常在網路上搜集那些似真似假的訊息,從當中抽絲剝繭的找到許多普瑞賽斯以外的極密資訊,雖然知道現在十之八九是不可能當成蜘蛛商人了,卻也養成他某些搜集情報的習慣,再加上這半年來在狄蒙斯家族本家學習與瞭解各種東西時,更讓他掌握許多訊息。

當然,比起夏里爾還是差了一大截,但也足以和夏里爾接頻。

見情人和其他人在自己面前又說起他似乎不瞭解的話題,米歐又忍不住皺眉,讓海塞亞看得莞爾,似乎能夠理解夏里爾為什麼會喜歡這個貓一般的少年。

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卡夏,無論是在主僕或是戀人的關係上,他相信也沒有第二個能讓他有相同感覺的人了。

當自己被壓制在略帶塵味的棉被裏時,海塞亞先是一楞接著露出開心的笑容,伸手去觸摸上方男人的臉頰,有趣的看著他眉眼之間帶著的忌妒。

幸好維吉尼爾為了自己弟弟的美貌著想,雖然有卡夏在,但還是不敢將他放在一堆野狼當中,乾脆把自己那間私人小房間讓給海塞亞和卡夏一起睡,自己去船員房找個空的床鋪暫時窩一下。

船員房那邊是一列列的上下鋪,而維吉尼爾原本的小房間則是一張略大的單人床,高大的維吉尼爾躺在上頭還綽綽有餘,但要塞兩個男人其實是有點擠,不過還不至於躺不下。

在海塞亞眼中看來,維吉尼爾的房間已經算得上乾淨了,沒什麼灰塵和酸臭味,小小的書桌旁還有一扇窗戶,採光算是非常好,只是現在晚上也看不太出來。

稍微解釋完房間東西擺設用處完,拿了自己一些常用的東西後,維吉尼爾就離開房間,而維吉尼爾前腳才剛踏出房間,卡夏幾乎就是後一秒將他壓上床,露出讓海塞亞看得一點都不恐懼,反而有些甜滋滋感的忌妒表情。

「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

「……你和賽翁閣下聊天時有種別人無法介入的感覺……」雖然知道那是他們多年交情與身分的關係,可卡夏還是難以完全不在意。

聽見卡夏那略帶彆扭的忌妒發言,海塞亞覺得這樣的卡夏格外可愛。

雖然這樣說比他高大的卡夏「可愛」很奇怪,但海塞亞真的如此認為,無關於外表,而是內心。

「雖然這樣講有點壞心眼,不過看見你吃醋會覺得很有趣哩!」海塞亞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胸膛上輕蹭,那熟悉的氣息揉雜著每天起床先熨燙過之後再熏過的淡淡香氣,和自己衣服上是同樣的味道,就有種幸福的感覺。

在狄蒙斯家每個人都有自己專屬的衣用熏香,他從上百種的味道中挑出這款淡淡的香氣,在卡夏幫他燙整衣服與薰染上香味時,卡夏自身也會沾染到那種味道,海塞亞非常喜歡在卡夏和自己身上的那抹味道……

和戀人用同一種香味,光是聞著都會想起對方,被對方擁抱時也能聞見對方身上有同樣的氣味,那樣感覺不是很幸福嗎?

難怪會有人會想要跟喜歡的人或是暗戀的人用一樣的香味,這對很多無法實現戀情的人來說,即使只是這樣的幻想與奢望,也是種微小的幸福。

不過,他是確確實實的擁有卡夏,不是他的幻想與奢望而已,所以他的幸福是加倍的分量,現在唯一小小的遺憾大概就是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他的父母這件事……他還挺怕說出來卡夏會被他們嚴懲……

「你……唉……」聽見海塞亞那種甜得像蜂蜜般的回答與笑容,卡夏覺得自己滿腹的忌妒全都像汽水裏的氣泡一樣消散在空氣中了,自己的忌妒反而像小孩子一樣不成熟。

「我啊,跟夏里爾大哥是絕對不可能的,雖然我很崇拜也很信任他,但那是因為我知道蜘蛛商人可以選擇隱瞞但是絕對不會說謊,所以是可以信任的人,再加上我一直以來也很希望有個哥哥或是姐姐,所以對我來說就只是那樣的存在……就像卡夏你對過去那幾個『同伴』,也只有親情而沒有愛情一樣,這種感覺你能明白吧?」

就算夏里爾長得也很好看、就算自己很信任他、把他當成朋友,但那依然不是愛情,如果單就認識很久、對方很帥、他又信任對方這幾點就能構成戀愛的可能性,那他早就應該喜歡上西邁斯而不是卡夏了。

似乎也想到比起夏里爾,海塞亞身邊曾經還有一個人跟他相識相處的時間更久,但最後卻背叛海塞亞信任的男人……那個男人其實和他一樣深愛著海塞亞,只是很不巧的,他不是海塞亞生命中的那個男主角,所以為海塞亞做出的那些瘋狂舉動……也就只是瘋狂,無法感動海塞亞。

或許,是早在十年多前,那短暫的相逢,在他心中留下看似輕淺實則深刻的痕跡,他不敢說那時就對卡夏心動這種過於浪漫的話,那個年紀的他也還不懂這些,只能說是埋下了一顆種子,慢慢的直到十年後才發芽。

卡夏想起那些和自己一樣是實驗品的同伴,多少也理解海塞亞對夏里爾那種兄長崇拜與親人般的感覺是怎樣,那些親人般的存在,是無法分割的情感,但又不是愛情。

算了……反正賽翁閣下…也已經有戀人了,跟海塞亞應該也不可能……

「更簡單一句話來總結就是……夏里爾大哥完完全全不是我的菜啊!」海塞亞又笑嘻嘻的丟出一句重點,就算他跟夏里爾交情好,但夏里爾完全不是會讓他心動的類型。

這句話讓卡夏楞了一楞,然後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確實……自己和賽翁閣下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哪……

「雖然你會吃醋我很高興,不過下次要是再懷疑我,我會咬你喔!」海塞亞看著戀人那帶著妖異感的俊美臉龐,撒嬌似的湊上前在對方下顎輕咬了下。

「你……」對於海塞亞這種略顯幼稚的舉動,卡夏除了好氣又好笑的感覺外,還有種甜暖的感覺沁入心脾,他討好的在海塞亞唇上落下溫柔而纏綿的吻,聽見海塞亞因為他的吻而從喉間發出舒服的細微呻吟,更是有種炙熱感從下腹竄升蔓延至全身。

已經……很久沒有更進一步了,他的忍耐似乎也到達了極限。

就在他的手鑽進海塞亞衣服底下,觸摸那絲緞般柔細的肌膚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呻吟,讓兩人楞了楞,停下動作面面相覷,在他身下的海塞亞也露出無辜表情瞅著他看。

「……不是我……」雖然他差一點就要發出聲音,但他非常確定呻吟聲不是來自於他……因為他們現在即使動作停下,那個聲音也沒停下,依然持續不斷的,高低起伏之間還有著濃濃的色香淫靡,讓聽的人都忍不住臉紅心跳起來。

他們兩人忍不住同時轉頭看向那抹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的吧?

「旁邊……應該是……那個船長的房間吧?」海塞亞小聲的說著,他記得剛剛維吉尼爾有告訴過他,隔壁是船長伊德的房間,所以不要發出什麼太吵的聲音去吵到他,否則那位「女王」一個火大可能會把他們趕下船。

但說是這樣說,他們都還沒機會去吵到船長伊德,就先聽到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呻吟。

「他是跟……哪一個船員?」卡夏微微挑眉,總覺得那個美人船長太具有挑戰性,給人的感覺就像帶刺的薔蔽,美麗芬芳卻難以摘下,挑戰的人也要有很大的勇氣才行。

不會是那個紅發……青年?

老實說他也看不出那個人的年紀,雖然和他一般高,漂亮的臉但看起來仍有幾分青澀……看對方今天像只大狗一樣搖著尾巴似的粘著「主人」伊德,「喜歡」的感覺溢於言表,其他船員也都笑著看他們,不過……總有奇妙的達和感,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

「應該也只有那一個敢吧……」海塞亞理所當然卻又語帶玄機的說著。

雖然隱約查覺到海塞亞似乎隱瞞著什麼,但卡夏也不想去多問,雖然他是海塞亞的戀人,但他同時也是海塞亞的執事,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海塞亞身為下一任「公爵」不能說的,即使是他也一樣。

「……所以……我們現在?」卡夏挑眉看著瞳眸間也透著一絲情欲色彩的海塞亞低聲問,摩挲著對方腰間細膩肌膚的手指也捨不得抽出。

在這種時候喊停簡直是在折磨人,但這船上的牆壁隔音仍有待加強,既然他們能聽見隔壁傳來的聲音,如果他們發出什麼奇怪聲音,隔壁應該也能聽得見吧?這時候停與不停都是種困擾。

而海塞亞當然是不想因為這種因素而停下……開玩笑,從那一次之後他們都還沒有機會做到最後一步,之前是因為在家裏有一堆家人在,而上了之前那艘瑪莉安娜號之後,他們兩個住的是四人房的服務生宿舍房間,也有其他人在,想做什麼親密一點的舉動都不適合。

好不容易他們終於有那個氣氛與空間可以做些情人之間可以做的事,雖然是在別人的船上,但他可不想就這樣喊停。

湛藍的瞳眸掃過整個房間,他想到了一個方法,嘴角也跟著勾起笑痕。

手指輕輕地繞了個圈,卡夏可以感覺到一股力量波動劃過,緊接著那原本不絕於耳的聲響頓時消失不見,恢復一片靜謐。

「這是……結界魔法?」卡夏微微一楞旋即反應過來。

「沒錯,還好跟三哥學的魔法中有把這個記起來……我還加了一些『公爵契約』才能使用的力量……才能避免其他力量穿透過來。」

在設下魔法的同時,海塞亞也加入了一些只有他才能建構出來的「牆」,而這當然也是為了避免某個眼睛媲美超長程X光的男人偷看到不該看的……隔壁那兩位覺得被看無所謂他可辦不到。

聽著海塞亞那種像是孩子在獻寶似的語氣,卡夏覺得心中某塊角落又柔軟了起來。

離開那個牢籠,他最幸運也最幸福的,就是遇上海塞亞吧?

在以前,他從沒想過自己可以擁有一個讓自己感到如此幸福的人,過去同伴們總說他的冷靜淡定像是沒有情感起伏的人,他也以為自己就是那樣的人,但海塞亞的出現,讓他重新瞭解自己。

原本停下的大掌又開始撫摸那光裸結實又有彈性的肌膚,卡夏看見海塞亞的臉上因此浮現淡淡的潮紅,輕咬唇瓣壓抑著不讓呻吟沖出,但又不抗拒卡夏,那種青澀稚嫩中帶點性感的表情,比任何人都吸引卡夏。

「……你真的、好可愛……」卡夏歎息的呢喃著,又低下頭和海塞亞相吻。

唇間的柔軟,那種甜蜜的感覺充斥在胸膛間,滿滿的幸福就像棉花糖一樣,輕如棉絮卻化開滿口的甜,想要擁有對方一切的感覺,讓卡夏幾乎想把懷中的人給揉進自己體內。

卡夏的吻很舒服,海塞亞腦袋模糊的想著,他覺得自己渾身都燥熱起來,有種酥麻的感覺綿密地滑過他背脊,直竄往腰骨之間,使他不由自主的輕顫,無意識地輕抬起腿,以膝內側蹭著卡夏的腳,讓直盯著他的卡夏眼神越發深沉。

當卡夏稍微退開來時,海塞亞還以迷茫困惑的眼神看著他,那種小動物般的目光更是讓卡夏蠢蠢欲動。

寬厚溫熱的大掌自衣襬下退出,那雙修長的手指緩緩解開海塞亞襯衫上的鈕扣,稍微拉回一點意識的海塞亞忍不住的紅了臉,看來格外害羞。

不管在卡夏面前更衣過多少次,他還是會感到不好意思,明明之前在普瑞賽斯的海水浴場時都不會意識到那麼多,但從那一天在海邊偷偷做了那半套之後……

有時候在家安排游泳的休息時間,只穿著一件泳褲,他都能感覺到卡夏在自己身上遊移的視線,帶著赤裸裸的……情欲。

當然那是在現場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有其他人在時,卡夏還是會收斂……但現在卻毫無保留的,用他的目光描繪摸索著他的身體。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如果能夠把你關在夢境中、關在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夢中世界一輩子,我就能無所顧忌的觸碰著你了。」卡夏撫摸著他的胸膛與腰際,歎息的說道。

只是,比起將海塞亞囚禁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他還是喜歡看見自由而開朗的海塞亞,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那種被囚禁的不自由與不快樂,他更不想讓自己和西邁斯一樣,只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顧海塞亞的感覺。

這個想法與心境上的轉折,就顯現出兩個同樣愛著海塞亞的男人,有多麼大的差異,沒有誰是對戀人一點佔有欲都沒有的,只是表現的方式與感覺所帶來的影響,也會造成結果的不同。

「卡夏……」海塞亞看著表情複雜的卡夏,臉上漾起充滿依戀的笑容。「我很高興喔……」

他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這男人都會以自己為最優先,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是他的主人所以服從,也是身為一個戀人的寵溺,他的佔有欲不會讓自己感到害怕或是不舒服,反而更讓他感到無比幸福。

海塞亞對於卡夏有如此強烈的心情感到雀躍,畢竟佔有欲和忌妒都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如果卡夏沒有這種心情他才需要煩惱吧?而且只有自己才可以看見這樣子的卡夏……

當卡夏褪去他的衣服,使他赤裸裸的半躺在他面前時,海塞亞的臉早已經紅得不象話,尤其是他已經被卡夏扒光,但卡夏渾身上下還穿得好好的,那種羞恥感更是加倍。

「不……」

「嗯,什麼?」聽見他似乎扁嘴說了什麼,卡夏微微挑眉看著看起來格外香豔可口誘人的戀人,那種渾身上下泛紅的樣子,更是讓他幾乎想直接做到最後,幸好僅存的理智制止了他。

在離開普瑞賽斯之後的那十年,他不是沒有遇過自動送上門的物件,但沒有一個人像海塞亞這樣,讓他有不顧一切想要擁有的衝動。

「我說……只有我脫光……一點都不公平吧?」海塞亞紅著臉瞪著他完好如初的衣服,不甚滿意地說道。

海塞亞的話讓卡夏楞了楞,接著露出了然又愉悅的笑,那種笑透著幾分揶揄,使海塞亞覺得自己耳根子更熱了起來。

「那麼……你要幫我脫下嗎?」卡夏魔魅的臉上勾起淺笑,看來更加性感與誘惑,讓海塞亞深深的覺得,如果卡夏想要的話,其實連勾勾手指都不用,只要這樣一個微笑,就能輕易的引誘上無數的男男女女。

「咦……」幫、幫他脫?

「是啊,我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所以你要幫我脫嗎?」卡夏說著就拉起海塞亞的手放在自己衣服的鈕扣上,大有要他來動手拆禮物的感覺。

海塞亞遲疑了一下,雖然還是覺得萬分羞恥,但還是動手去解開卡夏的衣服,因為緊張的關係,手指也變得笨拙起來,費了番工夫才脫掉卡夏的衣服,露出平時都緊緊包裹在整齊衣衫底下的結實身軀,還有、那一道道難以抹滅的傷痕。

看著那些不平整的痕跡佈滿卡夏的身體,海塞亞心中湧起滿滿的心疼不舍,忍不住湊上前,親吻卡夏胸膛上那些殘酷的證據。

這舉動讓卡夏再也無法按捺,將海塞亞推回床上,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親吻吮咬的痕跡,濃烈的情欲就像海浪急速湧上,淹沒兩人最後的理智。

當卡夏那修長的手指纏繞上海塞亞灼熱的欲望,並吞吐舔弄時,海塞亞幾乎驚訝得說不出話,卻又無法抗拒。

好、好色的感覺……

看著卡夏的舉動,海塞亞覺得房間變得異常悶熱凝滯,呼吸也更加急促,卻又無法抗拒卡夏帶給他的快感,那種濕潤炙熱還有舌端柔軟細小的顆粒感不斷摩擦著他性器的感覺無比強烈,遠比之前在海邊那時候卡夏用手幫他那次還鮮明急湧。

尖銳強烈的感覺讓他發出細微如小動物般的嗚咽呻吟,在性這方面本來就沒多少經驗的他,很快就在卡夏的撩撥下不行了。

「唔、卡夏快放……」在快要高潮的時候,海塞亞就推著卡夏的頭想要他放開,但卡夏固執的不肯鬆口,還用舌腹刺激敏感的冠頂,讓海塞亞終於無法再忍耐,將那灼熱的欲液全射在卡夏口中。

射精後的快感籠罩著海塞亞,讓他失神地大口喘息,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思考,半晌當他回過神時,就看見卡夏吐出了他的欲望,咕嘟地吞下那些白濁液體,並伸手抹去那溢出嘴角的殘留,一臉意猶未盡的舔著手指上的那些,讓看的人羞恥的想挖洞把自己埋起來。

「你、你幹嘛把那種東西……」海塞亞不敢相信的低吼,差點想要尖叫,但更讓他覺得羞恥的是,他發現自己看著卡夏吞下的那瞬間,竟然覺得卡夏那表情性感得不可思議,然後一股甘美的顫慄竄過他的身體。

「很美味,謝謝招待。」似乎是覺得海塞亞那種羞窘的模樣很有趣,卡夏嘴角勾起有些壞心的笑,讓那張臉龐更添幾分淫邪妖異。

可、惡……這樣犯規啦……平常因為卡夏的態度太過正經嚴謹,也沖淡不少他那種天生的魔性,但現在這樣子簡直就是費洛蒙全開……就連海塞亞都難以抵擋。

「什、什麼美味啊!你是淫魔嗎、唔……」這傢伙……唔、簡直就像是自己按到了什麼開關,把原本一直隱藏在卡夏內心深處的某只野獸給放出閘一樣。

話還沒喊完,海塞亞又因為卡夏接下來的動作而說不出話來了,渾身肌理全繃緊,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卡夏的動作,腦中因為那過於刺激的感覺而一片空白。

卡夏伸長手從放在一旁的衣服口袋中,拿出每天用來替海塞亞工作完後做為保養用的護手霜,擠出一些用來代替潤滑劑做前置的拓展。

修長的手指沾染著那帶有些許甜杏仁香味的護手霜,撐開窄緊的後穴,用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細膩稚嫩的內壁,隱隱約約還發出咕滋咕滋的淫靡聲響。

那種異物存在的感覺太過鮮明與強烈,海塞亞繃緊的身子似乎又更加敏銳,腦海中仿佛還可以勾勒出那平時溫柔觸碰著自己的手指,此時此刻如何執拗地在他體內摩擦與緩慢抽動的景象。

他覺得體內像是有上千隻螞蟻啃蝕著的麻癢炙熱,每當卡夏輕動著自己的手指,海塞亞就能感受到那種酥麻一波又一波的,強烈的像會令人窒息。

「……夏、不要再……嗚……」海塞亞聲音破碎斷續的喊著,覺得自己完全無法控制他的身體,好像下一秒他就會瘋掉一樣。

卡夏抽出手指,突然停斷的情欲也讓海塞亞湧上一股空虛戚,只是當那炙熱又堅硬的性器貼上自己股間時,海塞亞吞咽了咽,剛剛卡夏在褪去衣服時他就已經看見那微微勃發的性器,此時是更加灼熱巨大,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次在海邊看到的、那驚人形狀與尺寸。

那個、要進入他體內、嗎?一想到尺寸那麼驚人的物體即將貫穿他,海塞亞瞬間口乾舌燥起來,那應該會……很痛吧?

「……海塞亞……我愛你……」

就住海塞亞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卡夏突然伸出空閒的那只手,和他十指緊緊交扣,然後低頭吻住他。

他甚至還能隱約嘗到方才自己遺留在卡夏口中的鹹腥,還來不及因為這突然的動作而困惑,那裏就被炙熱又巨碩的物體撐開入侵的感覺,幾乎要讓他尖叫出來。

「唔嗯……」

海塞亞的所有聲音,全都消失在卡夏的雙唇間,那種被撐開填滿得連一絲縫隙都不剩的感覺,伴隨著強烈的痛楚,自尾椎竄向腦際,他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暈死過去。

卡夏先是等待他習慣,但也沒辦法忍耐那麼久,過了一會兒,便開始緩慢的律動,將海塞亞帶入另一個欲望的世界。

痛痛痛痛……一醒來海塞亞最先面臨的就是自己渾身酸痛動彈不得的後遺症,還有那裏因為一夜飽受疼愛而熱辣辣的又麻又痛,換句話說他今天根本別想下床。

但是如果不踏出房間,大家都會知道他昨晚和卡夏做了什麼吧?他也不能用還沒睡醒的理由賴床……畢竟這裏可不是他的地盤。

「對不起,我昨晚太不節制了。」卡夏看著趴在床上連動根手指都嫌懶的海塞亞,小心翼翼的以適當力量替他按摩鬆弛肌肉,心中浮現濃烈的愧疚感,但也有更多更多的滿足暢快,仿佛心中的空缺終於被填得滿滿的。

海塞亞有些吃力的轉頭看著他,雖然只是這樣一個動作就牽扯到他的肌肉讓他酸痛不已,但是他還是努力地對卡夏露出微笑。

「幹嘛道歉…我很高興的……」雖然後遺症很不舒服,但仍殘留在體內的快感餘韻,卻甘美得讓他有些瞭解性愛為什麼會讓人成癮。

尤其是和喜歡的人相擁,那種幸福感是難以言喻的美好。

看見他的笑容,卡夏略帶歎息的低頭親吻上那早已熟悉的唇,柔軟甜美得讓他怎麼也無法倦膩。

「我愛你……」他邊親吻邊低語著,看見那雙蔚藍的眼眸中浮現滿滿的笑意。

「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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