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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陰陽師(第二十卷)》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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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綿綿愁緒無處訴 第二章 綿綿愁緒無處訴(附插圖)

 第二章綿綿愁緒無處訴

 ***************

 請幫幫我.

 誰來幫幫我.

 拜托——

 ****************

 玄武的栗色的頭發被風吹起,劇烈地舞動著.

 "我說,確實是這里吧?"

 對于同伴的提問,玄武重重地點了點頭.

 "啊啊,應該是這邊沒錯……太陰,也許是那個."

 玄武指著一幢用絲柏樹皮葺頂的房子說道.

 看上去像是一間中流貴族的宅邸.以主屋為中心,兩邊各有一間對屋,周圍並列著倉庫和其他一些建築.

 風將太陰所操縱的風總是暴戾而沖動,搞得玄武常常心有余悸.但是今天太陰的風卻和預想中相反,顯得異常輕柔.不過這也只是和太陰平時的情況相比.同為風將的白虎所操縱的風,要比現在太陰的風更加平靜柔和.

 "真難得呢.要是你平時一直能夠保持這樣柔和的風力的話,那就誰都不會有怨言了吧."

 望著滿臉感慨地玄武,太陰噘起嘴來說道.

 "我昨天晚上被白虎訓斥了一頓.因為上次差點把家里的房頂吹飛掉……"

 看起來太陰好像是沒少被說教的樣子.

 也許是勾起了她不願意想起的回憶,太陰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在她的臉上浮現出與她年幼的面貌不相符的凝重表情.太陰搖了搖腦袋說道.

 "人家明明已經在反省了嘛."

 "那麼,你就盡量保持目前這個狀態好了.要是真的把家里的房子破壞掉的話,晴明一定會感覺到很困擾的."

 對于神將們來說,只要回到異界就完全沒有問題了,但是對于人類來說,有一個居住的地方還是十分必要的.

 "不要再說教啦,玄武你給我閉嘴!"

 "每當被別人說道痛楚,你就會條件反射一樣進行回擊,這是太陰你最大的缺點呢."

 玄武歎息著說出的這句話,原本是聽白虎說的.

 每次白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太陰都會沉默不語,于是玄武也學著白虎的樣子如是說道,和預想的一樣,效果異常顯著.

 太陰一下子默不作聲起來,臉上做出一副憤憤地表情.

 要是不時常讓她在心底里好好反省一下的話,太陰很快就會再次犯下同樣的錯誤.

 平時能夠時常叫她反省的人,只有同為風將的白虎.太陰無論如何都說不過白虎,每次的反駁都會被白虎泰然自若地使她啞口無言.這一點就連騰蛇和天空都沒辦法做到.

 對于玄武來說,太陰的行為多少使他也感到一絲氣惱.雖然對十二神將來說外表年齡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因為從外表看來是小孩子模樣的只有玄武和太陰兩個人,所以他們一起行動的時候非常多.自然而然,他受太陰牽連的時候也非常多.

 玄武開始集中精神巡視著周圍,確認有沒有異常的情況.

 周圍又沒有妖氣和值得注意的異常.或者是有沒有什麼隱藏在空氣之中的殘渣.

 如果有發現這些的話,那麼便說明晴明的夢占預測是准確的.

 "到底會有什麼呢?"

 已經重新打起精神的太陰,一邊注視著四周一邊抬起腦袋問道.在這周圍完全沒有任何能夠引起她戒備心和危險直覺的東西存在.

 "誰知道呢?"

 玄武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道.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如果占卜准確的話,這間屋子里面……"

 忽然玄武停了下來,回頭向屋子望去.

 似乎那邊有什麼東西在向這邊窺視著.

 但是周圍卻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妖氣,也沒有任何人的氣息存在.

 玄武快速向無人的對屋飛去.

 使自己悄無聲息地著陸後,玄武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搜索起周圍的氣息.

 "也不像是有什麼化身的樣子……"

 忽然玄武停了下來,忽然站在一旁的太陰驚叫起來.

 玄武急忙順著太陰的目光望去,在屋門的簾子背後,出現了一個微微晃動的人影.

 "……有人在嗎?"

 玄武不由得緊張起來.

 "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只是像人的影子而已,沒想到真的有人在."

 太陰飛到簾子前面,圍繞在她身邊的風將簾子卷起,現出在屋子里面的人影.

 一個穿著一身素色長衫的小孩子,梳著整齊的齊肩長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烏黑的瞳孔,但是眼珠卻一動不動.

 玄武和太陰都是在隱身狀態之下,所以普通人是無法看到他們的.

 眼前的這名少女看起來比玄武要稍微年幼,大概同太陰年紀相仿.也就是說大概五六歲的樣子.

 忽然,那名小女孩歪了歪腦袋.

 接著她抬起腳向前走去,伸出手來推開禦簾走到外面來.

 女孩走路的樣子非常奇怪,玄武在一旁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太陰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開口說道.

 "喂,玄武.難道這個孩子是……"

 玄武不經意地抬頭向太陰望去.

 忽然,他的臉頰被女孩伸過來的手摸到.

 玄武連忙把視線轉了過來.

 "什……!?"

 玄武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女孩似乎在確認著什麼一樣,歪著腦袋仔細地撫摩著玄武的臉龐.事情完全朝著自己預想之外的方向展開,玄武的心髒不由得劇烈地跳動起來.

 確認過玄武相貌的女孩,把手從他的頭部向肩膀移去.

 驚訝地望著這一切的太陰,終于回過神來說道.

 "玄,玄武,怎麼了?"

 "怎麼了,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玄武驚訝的時候,少女眨了眨清澈的瞳孔說道.

 "……玄武……?"

 好似銀鈴一樣悅耳的聲音,但是女孩的眼睛依然沒有任何移動.

 明明近在眼前的少女的瞳孔,卻好似完全沒有看到玄武一樣,只是茫然地望向前方.

 女孩是盲人,所以才能夠觸摸到隱形的神將並能夠聽到他們的聲音吧.但即便如此,如果沒有相當的見鬼之力也是無法做到的.

 女孩稍微顯露出一絲驚訝的樣子,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心地笑道.

 "難道,你們就是水神大人的使者嗎?"

 玄武與太陰濕再大約午時剛過的時候被晴明叫去的.

 昌浩還像往常一樣在出仕中,小怪與六合都跟他一起去了.

 從生死攸關的劫難之中脫險過來的晴明,身體正以異常驚人的速度恢複著.

 "但是,還不能太勉強啊晴明!就算恢複得再怎麼好,你現在是高齡老人這一情況都是不變的事實."

 玄武語重心長地說道.晴明也同樣很鄭重地點了點頭道.

 "嗯,請您放心吧."

 站在旁邊的天一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得抬起袖子擋住嘴唇強忍笑意.

 看到晴明能夠恢複得如此之快,天一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那麼,你叫我們來有什麼事情呢?晴明."

 太陰歪起腦袋,用和玄武一樣的視線注視著晴明說道.

 晴明把手中絲柏骨的扇子收起,邊敲打著膝蓋邊點了點頭道.

 "我做了一個很令人在意的夢."

 "夢?"

 晴明向太陰點了點頭,然後向擺放在書桌之上的六壬式盤望去.

 似乎那上面顯示的是有關什麼事情的占卜結果,不過太陰和玄武完全看不懂其中所表達的意思.就算是一致跟在晴明身邊的天一,看著他完成整個占卜的過程,也看不懂其結果的含義.

 比冬季天空顏色還有稍淡一些的瞳孔帶著詢問的目光向老人望去.

 望了天一一眼之後,晴朗向玄武與太陰說道.

 "即便是占卜,也無法完全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確實有一些需要處理的事情.

 晴明將扇子向天空一指說道.

 "我希望你們去調查一下."

 接到晴明的命令之後,二人大概在一刻鍾之前從安倍府邸出發了.

 在占卜之中出現過的宅院和小孩子.

 據晴明所說,在他的夢中有一陣微弱的聲音尋求幫助.

 一般來說,在他的夢都是具有一定意義的.即便只是回溯以前記憶的夢境,對于陰陽師來說也必定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不過,這也只是那些非常強大的陰陽師才具有的能力.

 "…………"

 雖然在玄武的腦海里浮現出這些回憶,但實際上他現在已經完全失去平常的冷靜了.

 而那名少女還在來回撫摸著好似石化了一般僵硬的玄武的臉.

 看到玄武已經完全喪失放應的太陰,只好開口向那女孩問道.

 "請問……你……能夠聽到我們說話嗎?"

 少女停下在玄武臉上摩挲的手.

 瞳孔之中閃過一絲彷徨,然後白皙的臉上微微一笑道.

 "在那邊的那位也是水神大人的使者吧?"

 少女把手從玄武的臉上那開,然後似乎在尋找太陰一樣四處摸索著.太陰急忙從外面飛了進來,拉住女孩的手.

 "你所說的水神大人……"

 忽然玄武打斷太陰的話,大聲叫道.

 "等等!"

 玄武的眼中顯出緊張的神色.與此同時,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無聲的湧了出來.

 感覺到周圍危險的女孩,身體也不由得顫抖著現出害怕的表情.

 在屋子前面,忽然顯出一陣暗影,其中似乎隱藏著隨時都要沖出來的妖異.

 "太陰!"

 玄武將女孩擋在身後向太陰喊道,太陰點了點頭便飛了起來.

 一股凜冽的神氣將太陰的身體包圍,神力化為龍卷的形態纏繞在四周.

 暗影之中出現一只幾乎無法用文字形容的妖異,咆哮著沖了上來.就在這時,太陰的龍卷風迅速地將其擋了回去.

 "別想靠近過來."

 太陰的怒吼與妖異的咆哮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妖異放出的妖氣被玄武瞬間張開的防禦屏障遮斷.感覺到空氣中彌漫開來的妖氣,玄武驚訝地皺起眉頭.

 "……水氣……?這只妖異是……"

 忽然,玄武感覺到後面被什麼人抓住,回過頭去發現是身後的少女抓住了自己的衣帶.

 少女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

 望著少女那無助地顫抖著的雙肩,玄武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雖然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點安慰對方的話語,但一時卻又想不出任何合適的話.

 "那,那個……"

 "給我消失吧——!"

 伴隨著太陰的一聲怒吼,暴怒的龍卷將妖異打了個粉碎.

 直到話化為粉塵的妖異和妖氣完全消失殆盡之後,少女終于抬起了頭.

 她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仍然能夠從她的瞳孔之中感覺到她的恐懼.

 "已經不用再擔心了,妖異已經被我們打跑了."

 女孩歪著腦袋向玄武問道.

 "真的嗎?"

 "我是不會說謊的."

 聽到玄武肯定的回答,女孩終于安心地笑了起來.

 確認女孩安心之後,玄武也終于放松了下來.但是就在他先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衣帶被少女緊緊地握住.

 感覺到玄武要離開的少女,忽然驚訝得眨了眨眼睛.

 "……請問,可以松開我嗎?"

 如果強行甩開對方那樣顯得有些太過分了,玄武只能帶著無奈的表情說到.

 女孩很聽話地放開了玄武的衣袋,然後再次向前伸出手去.再次被女孩手指觸及臉頰的玄武,身體又一次僵硬住了.

 "……怎,怎麼了……?"

 既不能強行將前面這位柔弱的少女趕走,自己又不能逃掉,玄武不由得左右為難起來.

 但是面前的少女卻開心地笑了起來.雖然她的眼睛看不見.但卻好像能夠看到玄武注視著他的表情.

 "果然是水神大人派來的使者啊,那麼你們一定會守護汐吧?"

 "啊……?"

 害羞的玄武臉一下子紅到耳朵根,太陰則站在一旁欣賞著這難得一見的情景.(害羞的玄武!嘿嘿!)

 十二神將玄武,雖然看上去是小孩的模樣,但是卻對誰都用一種嚴肅的語氣和長者的態度.現在卻被一個人類的女孩搞得手足無措.

 "……看天色,明天大概會下冰雹吧……"

 玄武使勁給望著天空感慨地太陰使眼色,但是太陰卻專心地確認著明天的天氣,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目光.

 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不高興的玄武,臉上寫滿了不爽的表情端坐在屋子里面.

 在他身後盤腿坐著的朱雀和白虎遠遠地望著他的樣子.

 關于事情的大概情況,剛才在玄武向晴明報告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旁聽得很明白了.

 雖然玄武所說的非常簡練,卻也沒有遺漏之處.但從他報告的內容之中卻找不到任何令他如此憤怒的理由.

 "喂,太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向與玄武一同前去的太陰詢問這件事情的原因,太陰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搖了搖頭.

 "沒有發生什麼呀,就和剛才玄武說的一樣,我們去了晴明所說的那個府邸,遇到了一位公主.然後我們消滅了來襲的妖異,那孩子也沒有任何危險了……"

 掰著手指確認這確實沒有遺漏下什麼的太陰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睜大眼睛說道.

 "啊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孩子的眼睛是看不見的,但是卻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我和玄武的存在."

 "有這種事?"

 朱雀不由得張大了眼睛.這是在剛才的報告之中所沒有提及的情況.

 "這是相當重要的事項吧."

 "阿,是呀,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

 太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她就是聽到我們的聲音之後才從屋子里面出來的.而且還能夠摸到玄武……"

 "太陰,已經夠了.該去向晴明報告了!"

 玄武似乎想掩飾什麼一樣打斷了太陰的話,然後站起身.

 "去哪里?"

 對于朱雀的問題,玄武回過頭瞥了他一眼說道.

 "晴明不是說有奇怪的預感麼.所以我們要到汐公主的府邸了吧."

 留下這句話之後,玄武便隱去了身形.應該是前往汐公主的府邸了吧.

 朱雀與白虎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對玄武來說可真是少見的舉動."

 "太陰,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作在白虎身邊雙手抱膝的太陰說道.

 "那個孩子問玄武是不是水神大人派來的使者."

 另一方面,玄武一邊飛速在京城之中穿行,一邊緊緊皺起了眉頭.

 自己是擁有無上榮耀的十二神將,絕不是什麼水神的使者.

 ——雖然這樣說了,但是汐卻一點都沒聽進去.

 只是用她那天真無邪的雙眸注視著玄武,然後聲音清脆地說道.

 "可是,玄武大人你身邊充滿了水氣,和水神大人是一樣的.一定是水神大人派你來到汐的身邊吧."

 "我不知道什麼水神."

 "可是,你身邊的水氣……"

 玄武稍微抬高了聲音向有些驚訝的汐說道.

 "我是水將.身邊有水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麼,你果然還是和水神一樣的."

 玄武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但是看不到玄武表情的汐卻雙手合在胸前,雙眸之中現出興奮的光芒.

 "距離水神大人來接我還有一段時間,所以為了防止有危險發生而特意派您來保護我的吧?"

 聽到這意義不明的話語,玄武望了太陰一眼.

 水神大人的迎接,究竟是指什麼呢?

 就在玄武正要開口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從主屋方向忽然傳來一陣走動的聲音,接著一個人影出線在門前.

 一名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臉色蒼白地趕了過來.

 "汐!我聽到有騷動的聲音和野獸的吼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汐很開心地回過頭去叫道.

 "爸爸!"

 玄武與太陰靠在柱子旁邊向屋子里面望去,只見汐的父親快步走到女兒的身邊蹲下身去,兩只手捧著女兒的臉說道.

 感覺到玄武要離開的少女,忽然驚訝得眨了眨眼睛.

 "……請問,可以松開我嗎?"

 如果強行甩開對方那樣顯得有些太過分了,玄武只能帶著無奈的表情說到.

 女孩很聽話地放開了玄武的衣袋,然後再次向前伸出手去.再次被女孩手指觸及臉頰的玄武,身體又一次僵硬住了.

 "……怎,怎麼了……?"

 既不能強行將前面這位柔弱的少女趕走,自己又不能逃掉,玄武不由得左右為難起來.

 但是面前的少女卻開心地笑了起來.雖然她的眼睛看不見.但卻好像能夠看到玄武注視著他的表情.

 "果然是水神大人派來的使者啊,那麼你們一定會守護汐吧?"

 "啊……?"

 害羞的玄武臉一下子紅到耳朵根,太陰則站在一旁欣賞著這難得一見的情景.(害羞的玄武!嘿嘿!)

 十二神將玄武,雖然看上去是小孩的模樣,但是卻對誰都用一種嚴肅的語氣和長者的態度.現在卻被一個人類的女孩搞得手足無措.

 "……看天色,明天大概會下冰雹吧……"

 玄武使勁給望著天空感慨地太陰使眼色,但是太陰卻專心地確認著明天的天氣,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目光.

 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不高興的玄武,臉上寫滿了不爽的表情端坐在屋子里面.

 在他身後盤腿坐著的朱雀和白虎遠遠地望著他的樣子.

 關于事情的大概情況,剛才在玄武向晴明報告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旁聽得很明白了.

 雖然玄武所說的非常簡練,卻也沒有遺漏之處.但從他報告的內容之中卻找不到任何令他如此憤怒的理由.

 "喂,太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向與玄武一同前去的太陰詢問這件事情的原因,太陰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搖了搖頭.

 "沒有發生什麼呀,就和剛才玄武說的一樣,我們去了晴明所說的那個府邸,遇到了一位公主.然後我們消滅了來襲的妖異,那孩子也沒有任何危險了……"

 掰著手指確認這確實沒有遺漏下什麼的太陰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睜大眼睛說道.

 "啊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孩子的眼睛是看不見的,但是卻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我和玄武的存在."

 "有這種事?"

 朱雀不由得張大了眼睛.這是在剛才的報告之中所沒有提及的情況.

 "這是相當重要的事項吧."

 "阿,是呀,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

 太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她就是聽到我們的聲音之後才從屋子里面出來的.而且還能夠摸到玄武……"

 "太陰,已經夠了.該去向晴明報告了!"

 玄武似乎想掩飾什麼一樣打斷了太陰的話,然後站起身.

 "去哪里?"

 對于朱雀的問題,玄武回過頭瞥了他一眼說道.

 "晴明不是說有奇怪的預感麼.所以我們要到汐公主的府邸了吧."

 留下這句話之後,玄武便隱去了身形.應該是前往汐公主的府邸了吧.

 朱雀與白虎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對玄武來說可真是少見的舉動."

 "太陰,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作在白虎身邊雙手抱膝的太陰說道.

 "那個孩子問玄武是不是水神大人派來的使者."

 另一方面,玄武一邊飛速在京城之中穿行,一邊緊緊皺起了眉頭.

 自己是擁有無上榮耀的十二神將,絕不是什麼水神的使者.

 ——雖然這樣說了,但是汐卻一點都沒聽進去.

 只是用她那天真無邪的雙眸注視著玄武,然後聲音清脆地說道.

 "可是,玄武大人你身邊充滿了水氣,和水神大人是一樣的.一定是水神大人派你來到汐的身邊吧."

 "我不知道什麼水神."

 "可是,你身邊的水氣……"

 玄武稍微抬高了聲音向有些驚訝的汐說道.

 "我是水將.身邊有水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麼,你果然還是和水神一樣的."

 玄武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但是看不到玄武表情的汐卻雙手合在胸前,雙眸之中現出興奮的光芒.

 "距離水神大人來接我還有一段時間,所以為了防止有危險發生而特意派您來保護我的吧?"

 聽到這意義不明的話語,玄武望了太陰一眼.

 水神大人的迎接,究竟是指什麼呢?

 就在玄武正要開口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從主屋方向忽然傳來一陣走動的聲音,接著一個人影出線在門前.

 一名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臉色蒼白地趕了過來.

 "汐!我聽到有騷動的聲音和野獸的吼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汐很開心地回過頭去叫道.

 "爸爸!"

 玄武與太陰靠在柱子旁邊向屋子里面望去,只見汐的父親快步走到女兒的身邊蹲下身去,兩只手捧著女兒的臉說道.

 "啊啊,沒有受傷了嗎,太好了."

 緊接著,男子馬上帶著緊張的神情向四周張望起來.

 也許是發覺到了父親的擔心,汐拉住父親的手微微笑了起來.

 "沒關系的.什麼都沒有,剛才水神的使者已經保護了汐."

 玄武毫不猶豫地反駁道,不過那位男子似乎是沒有任何見鬼能力的普通人,完全沒有聽到玄武的聲音.只是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道.

 "是嗎,那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只要靜靜地等待就可以啦."

 "是的."

 女孩清脆地答道.

 對于兩人的對話完全搞不清楚意思的太陰與玄武互相對視了一眼——

 "真是……"

 玄武在府邸前停下腳步,搖了搖頭.

 緊接著,男子馬上帶著緊張的神情向四周張望起來.

 也許是發覺到了父親的擔心,汐拉住父親的手微微笑了起來.

 "沒關系的.什麼都沒有,剛才水神的使者已經保護了汐."

 玄武毫不猶豫地反駁道,不過那位男子似乎是沒有任何見鬼能力的普通人,完全沒有聽到玄武的聲音.只是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道.

 "是嗎,那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只要靜靜地等待就可以啦."

 "是的."

 女孩清脆地答道.

 對于兩人的對話完全搞不清楚意思的太陰與玄武互相對視了一眼——

 "真是……"

 玄武在府邸前停下腳步,搖了搖頭.

 對晴明的報告就到此為止了.

 在父親的催促下,汐帶著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向玄武二人瞥了一眼,然後默默地回到對屋中去了.

 原本二人打算等她父親從對屋重出來之後再次進去看看汐的情況.但是因為在周圍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安的氣息,于是二人決定先回去報告一下這邊的情況.

 夜已經很深了,不過座位神將的玄武擁有比人類更加敏銳的視覺,所以黑暗並不能對他產生影響.即便是黑夜他也能夠像白天一樣看得清清楚楚.

 只要再過一會,人類就應該全都就寢了.

 "在她的家人全都睡熟以前,我還是在屋頂上面等等吧."

 那個女孩擁有能夠感覺到神將氣息的能力,如果自己靠得太近的話也許她會發現自己而出來.

 也許她是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才會伸出手去摸別人吧,但是每當自己被她的手觸摸到時,全身便毫無理由地僵硬起來一動也不能動.心跳也變得急促起來,整個人只想飛快地逃開,這對于自己來說真是非常少見的現象.常聽別人所說的"頭腦發脹",應該就是指這種情況吧.

 在人類的小公主面前自己竟然如此失態,玄武一想到這里便苦惱起來.

 "像那樣緊張起來,完全失去了冷靜."

 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一定要告訴她不要碰我.

 "嗯,就這麼辦.只要告訴她不要碰我就萬事大吉了."

 對于自己的決定感覺很滿意的玄武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躍過圍牆進入到府邸之內.

 悄無聲息地降落到院子之中的玄武,小心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一陣奇妙的涼意傳來.院子里的氣溫比外面明顯低了很多.

 感覺到這里有比別處更加強烈的水氣,玄武不由得驚訝道.

 "……水氣……?"

 忽然,玄武想到汐所說的話.

 ——和水神大人一樣呢.

 "她所說的水神大人,究竟是什麼呢?"

 玄武一邊站起身一邊盡量掩蓋住自己的氣息向汐所居住的屋子走去.

 從晴明那里聽說的情況是,在這間府邸之中所居住的只是中流貴族父女二人和寥寥無幾的傭人.看上去不像是十分富裕的人家.女孩的母親應該已經去世了.

 因為晴明很受貴族們重用的緣故,所以晴明的知名度必然也很高.對于晴明來說,想要了解一下占卜之中的人家的具體情況自然是易如反掌.

 圍繞在對屋之外的水氣已經越來越濃了.甚至對于身為水將的玄武來說,這樣強烈的水氣都使得他感到一些不尋常的感覺.

 "……不像是同伴的感覺,這究竟是……"

 如果和自己同為水將的天後也能來確認一下就好了.雖然玄武對自己的直覺很有信心,但那畢竟不是萬無一失的.

 他們的主人在夢中所見的情況.陰陽師的夢往往都有其特定的意義,其中所預示的事情從沒有錯誤的時候,所以這次也一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玄武面色凝重地回憶起晴明所說的話.

 只是不停地重複著:請幫助我.

 在晴明的夢中,只有尋求幫助的聲音在重複著.而且不論晴明如何呼喚,那聲音的主人都沒有出現,只是用微弱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尋求幫助的話語.

 只有這些,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信息了.

 玄武不由得歎了口氣.

 就在不久之前,晴明才剛剛從鬼門關之中逃了回來.雖然這次只是虛驚一場,但縈繞在他們心中的不安卻仍然揮之不去.只有晴明,自知距離天明之年還有時日而依然穩重地微笑著.

 "真是,已經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卻還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宿命."

 每個人都期待著能夠得到晴明的救助,把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晴明身上.如果他們的願望實現的話,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的.而一旦他們的期待落空,便會把非難一般一股腦推到晴明這里.

 身為陰陽師所從事的就是這樣一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身為式神跟隨了晴明幾十年的他們對于這一點是深有感觸.

 對于十二神將來說,與那些貴族相比,身為自己主人的安倍晴明以及他所熱愛這的安倍一族要更加重要的多.

 但是這些話如果說出來的話一定會使晴明很困擾吧,所以玄武只能將這些話語壓在心里.不過晴明似乎也看穿了玄武的心思,用手摸了摸看上去與自己孫子一樣年紀的神將的腦袋.

 雖然玄武也曾經說過很多次叫晴明不要把自己當小孩子看,但毫無效果.不過玄武也只是嘴上那麼說說,其實在心里對于晴明的這種舉動是沒有任何反感的.

 漸漸靠近對屋的玄武,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充滿了水氣的這片場所,氣溫越來越低.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應該會感覺到寒冷了.

 "說要尋求幫助的話,究竟是要尋求什麼幫助呢,又該如何幫她呢"

 是指像白天那樣的妖異襲擊嗎?但如果經常有妖異來襲擊汐的話,她還一直平安無事那未免太奇怪了.

 對屋之中沒有任何不安的氣息.

 玄武歎了口氣,一邊抬頭望著屋簷一邊帶著一臉認真地表情思考著是不是應該到屋頂上去.

 忽然在他的背後,響起一陣清澈的聲音.

 "玄武大人?"

 玄武條件反射般的張大眼睛回過頭去.

 從微微打開的窗戶縫隙之中,汐正彎著腰向外面張望著.

 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汐靠近過來,以及打開窗戶的這一系列動作.

 只穿了一件單衣的汐帶著滿臉開心的表情向愕然的玄武身邊走來.

 玄武慌忙拉住響前伸手摸索著前進的汐的手.在如此黑暗的地方很容易將女孩絆倒.

 就在他完全拉住汐的手之後才意識到對于眼睛看不見的人來說,自己的顧慮完全是多余的.

 雖然周圍沒有任何人看見,但玄武依然緊張起來,視線也開始不安地游移著.

 汐似乎察覺到了玄武的異常,停下腳步,歪起腦袋問道.

 "玄武大人,有什麼事情使你生氣了嗎?"

 "沒什麼,我並沒有生氣."

 "但是,你的聲音變得很僵硬,而且你的氣息也變得尖銳起來."

 本來打算自己並沒有那樣,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女孩那副發自內心擔心自己的表情,使玄武一下子沉默起來.

 二人陷入一陣沉默.汐似乎在等待著玄武開口一樣,只是用她那漆黑的瞳孔默默地注視著玄武.

 玄武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夜晚的風很涼會把人吹病的,快回到屋子里面好好睡覺吧.而且也許還會有像白天那樣的妖異來襲擊.

 聽到玄武的話,汐微微一笑.

 "沒關系的.水神一定會保護我得,而且,"

 女孩忽然握著拉著自己手的玄武的手指繼續說道.

 "還有玄武大人在我身邊,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玄武一臉無奈而石化的表情呆呆地望著汐.對于玄武來說,現在的這種表情實在是太少見了.如果有其他神將在場的話,一定會把這件事情當作話柄的.

 既不能甩開汐的手,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玄武無奈地撓了撓頭說道.

 "我說……"

 "嗯?"

 望著靜靜傾聽著的汐,玄武無奈地說道.

 "可以,松開我的手嗎?我想坐一會."

 玄武總算找到了一個好借口,汐很痛快地答應了.

 汐放開手之後,玄武卻感覺到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舍感,就連他自己對于這種感覺都非常困惑.為了使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情,玄武一屁股坐了下去.

 "…………!"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坐在我旁邊呢.

 玄武的內心不由得緊張起來,而汐卻好似完全沒有發覺到玄武的異樣,依舊帶著微笑的表情望著玄武.

 "差不多也該睡覺了吧.很晚了."

 "嗯."

 "那麼,你怎麼還不回屋子里面呢?"

 "因為玄武大人要走了,所以我來送一送您."

 玄武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意思.明明才剛剛過來,如果現在就走的話那特意再來一次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還要在這里再呆一會."

 聽到玄武的話,汐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開心起來.

 "那您打算待多久呢?水神大人偶爾也會過來,不過我每次都沒有見過他的樣子."

 "偶爾會來?"

 玄武驚訝地反問道,汐微微一笑答道.

 "每次有妖怪來襲擊我的時候,水神大人便一定會來救我.但是每次都在我還來不及道謝的時候便離開了."

 就這樣,一直到現在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一次水神大人的樣子.

 玄武眨了眨眼睛,然後追問道.

 "您所說的水神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汐好像感覺到非常不可思議的樣子歪起腦袋.皺著的眉頭好似在說你應該知道的樣子,但是她很快便發覺到自己的失禮,于是便微微眯起眼睛說道.

 "在我出生的時候,水神大人曾經降下神諭說我是水神的巫女,在我七歲的時候就會將我從這里接到神的世界去."

 "你說什麼?"

 真是讓人感到十分意外的話.所謂的水神其實是一個很廣泛的定義.貴船的祭神高龍神大體也可以歸類為水神的范疇.

 那究竟又是什麼地方的哪個水神對她說了這樣的話呢.

 但是,既然她這樣說,那麼圍繞著這間府邸如此濃厚的水氣就可以解釋了.這些都是那位水神用來彰顯自己神意的.

 在日本有八百萬神靈.也有一些連名字都沒有的神存在.所以會有玄武所不知道的水神存在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知道了水神大人的神諭,經常有很多可怕的妖怪來襲擊我.但是每當那時水神大人便會來保護我.為了盡量減少這樣攻擊的次數,水神大人要我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所以,除了自己的父親和家里的傭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對外宣稱她在出生之後不久就與母親一起離開人世了.

 主要也是為了在自己七歲成為巫女離開這個家之時,不至于給家族以外的其他人添麻煩.

 原本父親還非常舍不得自己的女兒離開自己,但是看到水神如此多次在妖怪的襲擊中保護了自己的女兒,于是也漸漸改變了看法,對水神心存感激,只等時間到來之時將女兒送到水神那邊.

 你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而降入人間的神仙的眷屬.所以,如果水神大人來接你的時候,就高高興興地回去吧.

 父親如此對女兒說到,汐也很聽話地接受了這個說法.

 "明年我就要七歲了.在那之前,就是由玄武大人代替水神來守護我了是嗎?"

 被水神殘留下來的水氣所包圍著的少女,帶著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問道.

 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的玄武,連忙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嗯,另外……"

 "嗯?"

 "我有點事情想問."

 "嗯,請問吧."

 汐好似十分信任玄武的樣子點了點頭.

 "嗯,你為什麼要摸我的臉呢?"

 汐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微微一笑.然後又伸出手去摸著玄武的臉.

 摸著呆立在原地的玄武的臉,汐開口說道.

 "因為我眼睛看不見,所以如果我不用手摸得話,便無法知道對方的樣子."

 要是對方不說話的話,甚至連站在對面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所以父親教我用手來確認對方的長相.

 "只要我摸過一次便會很好地記住呢.玄武大人是非常和藹非常溫柔的樣子."

 玄武甚至連眨眼都忘記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汐.但汐是絕對看不到玄武現在的表情的.

 "……說我比較溫柔,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呢."

 也許因為飽經風霜了吧,玄武的表情總是那樣凝重與嚴肅.但是因為他的同伴們也一樣,所以玄武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現在卻被汐說自己溫柔,這倒是有點讓自己始料不及.

 不過,被汐這樣說,自己並沒有任何不安.相反,雖然他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來,但是在他的心里卻感覺到一些溫暖.

 真是一個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公主阿.

 也許正因為她看不見,所以才能夠不受任何外表的影響而只憑自己的感覺去認識別人.

 也許她是玄武到目前為止所遇到的人之中心靈最純粹的一個.

 "玄武大人一定是很溫柔的人吧?"

 望著認真的汐,玄武不由得考慮其究竟應該如何回答才好.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一個溫柔的人"

 玄武望著汐清澈的雙眸繼續說道.

 "不過我想溫柔一些總是好的."

 汐的眼睛眨了眨,然後似乎在確認這什麼一樣用手摸了玄武的嘴角,之後微微一笑道.

 "嗯."

 "話說會來,汐."

 "怎麼?"

 玄武用明朗的聲音繼續說道.

 "差不多,也該放開我了吧"

 在這麼近的距離被對方摸著自己的臉,使玄武變得緊張起來.

 汐終于把手從玄武的臉上拿開,玄武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但緊張的心跳依然沒有停止.

 玄武站起身來,催促汐道.

 "快去睡覺吧.晚上就是該睡覺."

 "可是,玄武大人的"

 望著依舊放不下心來的汐,玄武用認真的語氣說道.

 "不用擔心.我是神將,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我會一直守在這里保證你身邊不會有危險發生."

 汐一邊想著玄武所說的神將是什麼意思,一邊很聽話地按照他所說的去做.

 就在玄武拉著汐站起身的時候,對屋周圍的水氣忽然發生了變化.

 周圍寒冷的水氣忽然好似波濤一樣翻湧起來,緊接著在陰暗之中出現了很多妖異.

 妖異們發出沉重的咆哮,一起向玄武與汐沖來.

 玄武馬上將汐保護在身後.

 "玄武大人!"

 汐充滿恐懼輕聲呼喚著玄武.

 "波流壁!"

 玄武將水的流動集中起來,在二人身邊形成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沖過來的妖異全部被擋住了這水流的屏障之外,完全構不成任何傷害.

 被抵擋在外的妖異們憤怒地狂怒著.

 聽到妖異吼叫的汐,嬌小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對于眼睛看不見的汐來說,耳朵中回響的咆哮與身體感到的妖氣使她感覺異常恐懼.

 必須把這些妖異擊退.

 但是.

 玄武緊緊地咬住嘴唇.對于玄武來說,雖然他能夠做出異常堅固的防禦屏障,但是他卻沒有任何能夠將敵人消滅的攻擊之術.

 妖異們接連不斷地向屏障發起攻擊.但是不管它們攻擊多少次也好,都無法沖破玄武的防禦.那麼只要等待他們筋疲力盡的時候便可以了,要維持到那個時候對于玄武來說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對于這個柔弱的人類少女來說則是無法忍受的.

 久攻不下的妖異們異常憤怒地發出更加強大的妖氣.感覺到這一點的玄武不由得皺起眉頭.

 "……水氣……?"

 他的低語被妖異們德怒吼淹沒下去.在後面拉著玄武衣帶的汐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玄武回頭望了汐一眼,然後怒目瞪視著眼前的妖異.

 自己只有防守的力量.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竟然顯得如此無力.

 就在玄武緊緊地握起拳頭苦惱之際,忽然感覺到一股神氣接近過來.

 玄武連忙抬頭望去,只見眼前的妖異都躁動起來,以各高挑的身影出現在妖異之中.

 十二神將朱雀取下背後的大劍,輕蔑地瞥了一眼周圍的妖異.

 "讓我來教教你們這些沒禮貌的家伙什麼叫做涵養."

 話音未落,朱雀揮舞著手中的大劍將迎面沖來的妖異一刀兩斷.

 隨後,從朱雀身上所釋放出來的斗氣化為火焰將妖異包住,一瞬間便燒為灰燼.

 轉換目標的朱雀將剩余的妖異逐一消滅.玄武只能呆呆地注視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朱雀……"

 "玄武,公主那邊就交給你了."

 玄武順著朱雀的目光望去,發現汐的父親聽到騷動的聲音正向這邊趕來.

 其中一匹妖異發現了汐的父親,轉身向他攻擊過去.

 與此同時,玄武迅速在汐的父親面前張起一面看不見的網,將那妖異束縛起來然後困在地面之上,朱雀的大劍隨之將其斬為兩半.

 就在這時,玄武忽然注意到朱雀現在是以普通人也能夠看到的姿態出現的.

 將妖異消滅之後朱雀將大劍再次收回背後.接著那大劍便漸漸消失在空氣之中.男子呆呆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終于回過神來.

 "汐!汐,你沒有受傷吧!?"

 在急忙趕向汐身旁的男子面前,玄武傲然顯出身形.

 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孩子身影嚇了一跳的男子,急忙停下腳步.

 "……把,把我的女兒……"

 就在這時,汐開口打斷了她父親的話.

 "爸爸,這位就是水神的使者."

 忽然,從外面吹起一陣微風.

 玄武抬眼望去,發現是白虎正從空中飛來.似乎就是他用風力將朱雀送到這里來的.

 "玄武,讓公主去就寢吧."

 "朱雀?"

 朱雀轉向汐的父親說道:

 "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在神將那銳利的目光注視下,男子的臉色不由變得蒼白起來.

 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之中越來越緊張氣氛的玄武拉起汐的手.

 "已經很晚了,快去睡覺吧."

 "可是……"

 "不要擔心.我們是不會傷害你和你的家人的."

 汐雖然稍微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乖乖回到屋里去了.

 確認她已經躺在床上之後,玄武在對屋的周圍設置了一層結界.

 即使再有新的敵人來襲,只要有這層結界在的話便不用擔心什麼了.

 一邊謹慎的提防著充滿院子之中的水氣,玄武一邊走到朱雀身邊.

 汐的父親雖然是官員,但看起來並不是藤原一族的樣子.而且也不像是什麼身份高貴的大貴族.

 朱雀向站在走廊之上的男子問道:

 "所謂的水神究竟是什麼?"

 感覺到白虎之風的玄武不由得抬起頭向天空望去,停留在天空中的白虎似乎要將男子的話直接用風信送到晴明那里去的樣子.

 男子盡量做出冷靜的樣子仔細地觀察了朱雀和玄武之後答道:

 "你們,難道不是水神大人的使者嗎?"

 "不,我們不是什麼使者."

 本來打算報出自己是安倍晴明的式神這一稱號.但是考慮到這樣做的話也許會被問起為什麼安倍晴明會插手這里的事情,所以只好暫時保留身份.

 "那剛才的妖異……"

 玄武皺起眉頭回過頭去望向現在已經空無一物的院子.

 "是那種東西嗎?據說曾經多次襲擊汐.不過每到那時水神都會出現來保護她."

 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的朱雀不由得張大了眼睛.他因為預感到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于是向晴明要求到玄武這邊看看情況.而恰好在他剛剛趕到的時候便看到妖異在襲擊玄武與汐,于是朱雀便立刻動手將妖異們收拾乾淨.因為玄武雖然擅長防守,但進攻能力卻基本沒有.

 "但是,剛才來襲擊的妖異所放出的妖氣和這院子里的水氣是一樣的."

 對于玄武的話,不止朱雀感到驚訝就連那男子也是嚇了一跳.

 "什麼……?"

 "玄武,你確定嗎?"

 對于朱雀的追問,玄武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白天的那個妖異也是.為什麼擁有同樣氣息的妖異要襲擊汐呢?我認為,這些妖異都是由那個所謂的甚麼水神所創造出來的."

 男子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了.

 "怎……怎麼可能……!"

 男子一下子跪倒在地,雙手抱著腦袋.好似在拼命地回憶著在這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還有一個問題."

 朱雀繼續嚴肅地開口問道:

 "水神要汐公主成為自己的巫女,把這件事情的詳細情況說一下.我們認為這其中有問題."

 "怎麼?"

 朱雀見玄武感到疑惑便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水神究竟是不是真的水神呢?會不會是別的什麼東西假借水神的名義呢."

 原本朱雀只是聽到玄武簡短的報告,所以對于自己的猜測也不太確定.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朵里傳來同伴的聲音.

 "不,晴明說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在安倍晴明府里待命的太陰,將白虎送來的風信轉達給晴明,同時也將晴明的指示發送過來.

 白虎的聲音傳到玄武的耳朵里.玄武向前走出一步說道:

 "所謂的水神究竟是什麼東西?"

 雖然看上去只是一個小孩的樣子,但玄武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氣勢與銳利的目光使男子一時語塞起來.

 收到白虎送來風信的太陰,將內容原原本本的傳達給晴明.

 "原來如此,是這樣呀."

 晴明低聲說道,站在一旁的天一默默的注視著主人的側臉.

 晴明將手從六壬式盤上拿開說道:

 "——太陰,天一."

 晴明嚴肅的聲音使太陰不由得緊張起來.天一也是一樣.

 "將綜合所有信息之後的占卜結果轉達給玄武.天一你去朱雀他們那邊.保護汐公主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了解."

 太陰點了點頭之後,天一也應道:

 "遵命."

 太陰用風信將晴明占卜的結果傳達過去,幾乎與此同時天一也來到朱雀等人的身邊.

 "這里請交給我吧."

 "可是……"

 朱雀拍了拍還有點不放心的玄武的肩膀道:

 "別擔心了,我家天貴會好好守護汐公主的."

 玄武望了望朱雀與天一之後,咬緊了嘴唇.

 "快到晴明指示的地方去."

 一直停留在上空的白虎催促他們道.緊接著他們二人的身體便被一陣微風包圍起來.

 金色的長發隨著一陣空氣的流動而劇烈的翻滾著,然後一股強烈的氣流四散開來將院子里的水氣一掃而光.濃重的水氣散開之後,夜色下的庭院一下子變得清爽起來.

 屋里面的簾子輕輕的搖晃了幾下,一陣拉開窗簾的聲音傳來,接著窗戶被微微打開了一點.

 "……玄武大人……?"

 從剛剛的沉睡之中醒來的汐,慢慢探出頭來.

 天一微微一笑說道:

 "玄武稍微離開一會兒."

 "……你是誰?"

 汐公主一邊躲在窗戶後面一邊膽怯的問道,天一用柔和的聲音答道:

 "我是玄武的同伴……也就是他的朋友."

 一邊隨著白虎的風在天空中飛翔,玄武一邊掩飾不住內心的不安緊緊地咬住嘴唇.

 在生下汐不久之後,她的母親便去世了.據說她的母親是一位非常美麗的人,似乎還繼承了某族巫女的血統,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痛失愛妻的男子在祭奠完自己的妻子之後,抱著自己的骨肉悲歎.

 原本這名男子的親人便很少,他的雙親早早就過世了.其他的家人也都已經垂垂老矣.

 這麼幼小便失去母親真是這個孩子的不幸啊.就在男子在亡妻遺留下來的鏡子前面哭訴的時候,忽然鏡子之中映出了模糊的影像.接著響起一陣聲音.

 ——這個孩子,是我的眷屬.

 與此同時,似乎無數的妖異從四面八方沖了過來,不停地撞擊著牆壁的窗戶.

 感覺到周圍異常的嬰兒大聲啼哭起來,男子強忍住恐懼拼命哄慰著孩子,就在這個時候剛才的聲音再次在他耳中響起.

 ——這個孩子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在那之前你要好好地守護她.

 男子只是完全沒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而已.在那個時候他的心里所想的只有保護好這個孩子.于是他發誓會在時間到來之前都保護孩子不受任何傷害,而就在這時外面的妖異一下子全都不見了.

 後來從那之後,又發生了好幾次妖異來襲的事件,據說都是水神阻止了妖異的進攻.

 但是,男子這樣說道:

 "每當我舍不得那孩子離開我的時候,那些妖異便似乎看透我的心思一樣來進攻."

 也許是因為水神的眷屬與人類生活在一起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吧.那麼,為了能夠使這個孩子得到水神的加護,只有在她長到七歲時的秋天把她還回水神的身邊吧.

 為了使自己與孩子分別時不至于太過悲傷難過,于是男子便在汐剛懂事的時候開始告訴她這些事情.告訴她在七歲的時候就要回到水神的身邊了.這絕對不是什麼可悲傷的事情.這是你的命運.

 女兒對父親的話深信不疑.

 "我聽水神說,那孩子的眼睛看不見也是因為誤生在人間才導致的.只要她離開人界便能夠再次獲得光明了."

 但是,那個時候這孩子便也已經不在這里了.所以自己才希望她能夠用她的手來好好記住這個做父親的樣子.

 玄武的臉色更加嚴肅了.

 那纖細的手指是為了記住自己的樣子.為了不讓自己忘掉對方的樣子,而通過手指把對方的樣子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里.

 生活在黑暗世界之中的汐,聲音和觸覺便是她所認識的一切.

 "就是那個沼澤."

 白虎的聲音將玄武的思緒拉了回來.

 降落在沼澤旁的三人剛剛站穩便緊張地警戒起周圍的情況.

 周圍都是濃重的水氣.與充滿汐家里的水氣一樣.而且也與襲擊汐的妖異所散發出來的妖氣一樣.

 "不會有錯……那些妖異和所謂的什麼水神是一伙的."

 聽到玄武的判斷朱雀點了點頭,接著從背後拿出大劍.

 "把這邊都燒乾淨逼它出來嗎?"

 朱雀的火焰除了擁有淨化的能力之外,和騰蛇一樣也擁有燒盡一切的能力.騰蛇的火焰曾被成為地獄之業火,那是擁有極強破壞力的,能夠毀滅一切的火焰.

 最近,玄武終于開始覺得關于騰蛇被稱為十二神將最凶的這個稱號有些不太合適了.也是是因為晴明與他的繼承人昌浩的關系嗎?騰蛇變了好多.在玄武看來這對于十二神將來說是一個好的現象.

 但是當他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告訴給勾陣的時候,勾陣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摸了摸玄武的腦袋.即便自己抗議告訴她不要總是把自己當小孩子看,但她卻一點也沒有停手的意思.為什麼最近大家越來越把自己當做小孩子看呢?在玄武看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那樣的話也許會波及其他無辜的生物."

 白虎也贊同地點了點頭.玄武站在水面上說道:

 "讓我來試試逼它出來."

 水將玄武能夠自如地操縱水氣.

 他所釋放出來的神力與水產生共鳴,將其中的妖異拉了出來.

 "白虎,朱雀,那個所謂的什麼水神就交給你們了."

 因為他們確信.

 那個要奪走汐的家伙,絕對不會是什麼水神.

 那只不過是一個假借水神名義,擁有和水神一樣氣息的妖異而已.同時利用自己所創造出來的妖異進行襲擊來騙取這對父女的信任.每當父親心生疑念的時候它便會放出妖異,然後再出手造成自己保護了汐的假象來打消父親的懷疑.

 但是像它這樣封閉了少女整個身心,並且奪走她全部未來的舉動,絕對不會是神的行為.

 玄武的神力迸發開來,沼澤的水面發生一陣劇烈的波動.原本充滿在沼澤之中的湖水,在玄武所釋放的清冽神力的推動之下流到一邊,露出隱藏在下面的黑色物體.

 "在那里!"

 朱雀與白虎同時進入臨戰狀態.

 與此同時,在水面之上躍出無數深色的妖異,一齊向二人襲來.

 玄武條件反射一般結出屏障,這時只聽見朱雀叫道:

 "擒賊先擒王!"

 說時遲那時快,白虎所放出的風刃鐮鼬已經飛到近前.

 朱雀揮動著大劍將沖過來的妖異逐一砍成兩半.

 把雜兵交給朱雀與白虎二人之後,玄武運用神力搜索起隱藏在水下的妖力源頭.

 在沼澤的中央,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爆發出來.

 "是那個嗎……!"

 似乎為了阻止玄武前進的腳步一樣,無數的妖異從四面八方向他襲來.但是這些雜兵瞬間便被白虎與朱雀的神力擊個粉碎.

 趕到沼澤正中的玄武,發現在水面之下的黑色物體,原來是一具半沒在水底泥土之中套著破破爛爛的黑色衣服的人骨殘骸.

 "這衣服……是修驗道的修行者嗎……?"

 忽然,那具埋在泥土之中的骷髏對著驚訝的玄武詭異地一笑.

 "不要阻攔我!咯咯咯……"

 從骷髏之中飛出的怨念徑直向玄武襲來.那猛烈的沖擊將玄武一下子打到數丈之外.

 "玄武!"

 飛身趕過來的白虎從後面接住被打飛出去的玄武.在他身邊的朱雀用他那金色的銳利目光瞥了骷髏一眼.緊接著在他手中的大劍上圍繞起一層火焰的斗氣.

 三人站在波濤翻滾的水面之上與水中的骷髏對峙起來.

 "你為什麼要假借水神的名義去迷惑那對父女?"

 骷髏詭異地一笑,在它那漆黑的眼窩之中忽然閃出綠色的光芒.

 "那是我的東西!所以要和那個女子一樣都屬于我!"

 "你說什麼?"

 隨著一陣骨骼顫動的咯啦咯啦的聲音,骷髏眼中的綠光越發強烈起來.

 "本來是我的東西,但是卻為那個男人生下了孩子,而死了.真是可憐的女人,可憎的孩子!但是那個孩子繼承了那女人的血脈.所以……"

 骷髏伸出它那早已化為白骨的手指向沼澤的底部一指.

 水面上升起無數的水泡,接著從水中浮現出一張由念力所結成的網.

 網中是一名透明的女子.看上去不像是活人的樣子.

 玄武不由得張大了眼睛.

 那網中女子的相貌和汐的樣子竟然十分相似.

 "汐……!"

 一陣微弱的聲音傳進神將們的耳朵之中.

 ——幫幫我,請幫幫我.無論如何請保護那孩子,從這個可怕的家伙手中……

 忽然,女子的身體似乎因為痛苦而劇烈地抽搐起來.那骷髏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哄笑聲.

 "可憐的女人,愚蠢的女人!你所請求的事情都是徒勞的,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我!"

 狂妄地高聲笑著的骷髏忽然與一名丑陋男子的身影重疊起來.

 凌亂的頭發與只剩皮包骨頭的臉頰.男子瞪著血紅的雙眼,用充滿淫欲的目光凝視著被封在念之牢籠中的女子.

 "那是你所創造出來的東西,所以也就是我的東西,我要把她拿回來又有什麼不對?"

 一陣恐懼感襲來,使玄武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創造出來的……?"

 玄武忽然感到異常的氣憤.

 女孩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要用手去摸.只要摸到就能夠記住對方的樣子了.生活在沒有光明的世界之中的少女,對于這命運的不公卻沒有任何的哀歎,只是平靜地接受並且努力而頑強地生活著.

 被囚禁在牢籠之中的女子拼命搖著頭叫道:

 ——不是的.不是的!別聽那個人胡說.

 求求你,請幫幫我的孩子.請幫助那孩子重新獲得光明.

 朱雀驚訝地問道:

 "難道,汐公主的眼睛看不見東西,也是你的所作所為?"

 骷髏肆無忌憚地嘲笑起來,不用說也是承認了這一切.

 玄武憤怒地甩開白虎的手站起身.

 "可惡,你這個混蛋……"

 現在玄武的心中充滿了對只為一己私怨便扭曲了汐的命運的修驗者的憤怒.玄武大聲叫道: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玄武身上爆發出的神力將渾身沾滿泥汙的修驗者包圍起來.

 但是也僅如此而已.玄武沒有將敵人消滅的能力.

 朱雀拍了拍因為懊惱而咬緊了嘴唇的玄武的肩膀,然後瞥了骷髏一眼冷笑道:

 "奉主人之命,將你這妄自尊大的家伙消滅!"

 玄武也曾多次想要獲得更強的力量.但是以前他所希望獲得的只是能夠更好地保護主人的力量,從沒有想過要去得到戰斗的能力.

 而這次則不同,在親眼目睹了朱雀用大劍將骷髏粉碎的場面之後,玄武徹底被自己的無力感打垮了.

 "……啊啊,到了."

 白虎用風力將三人一同帶回汐的府邸.

 陷入沉思之中的玄武被白虎將思緒拉回現實.發現自己無意識中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玄武慌忙放松下來把手張開,而這一切卻都已經被朱雀看在眼里.

 被囚禁在牢籠之中的汐的母親,在獲得解脫前往極樂世界之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他們.

 在三人降落下來的同時,忽然注意到在天一身旁忽然多出一個人影.

 "什……"

 天一帶著一臉無奈的表情望著自己的同伴.

 坐在她身邊的人披著長長的夜色風衣,巧妙地將自己的相貌隱藏在那披風之下.

 在他二人之間,汐安靜地端坐在那里.

 似乎是感覺到了神將的氣息,汐忽然開心地笑了起來向前伸出手去.

 "玄武大人,您沒事嗎?"

 玄武連忙從外面趕了過來,單膝跪在汐的身前.

 "沒事的.都跟你說過了,我是神將.像那種低劣的家伙是無論如何也傷不到我的."

 聽到玄武這樣說,汐才好似終于放下心來一樣把手按在胸口.

 "那就好.不過,即使玄武大人那樣說了,可汐還是難免有一些擔心."

 那些妖異實在是太可怕了,雖然知道會有水神大人守護自己,但那種擔心卻是揮之不去的.

 玄武向隱藏在披風之下的人影望了一眼,然後微微一笑道:

 "……汐,水神它……"

 "嗯?"

 玄武拉住汐冰涼的小手,現在雖說是晚夏,但夜風依舊很涼,而且長期積澱于這間府邸之中的水氣更加使得這周圍的空氣顯得陰冷.

 焦急著如此寒冷的氣溫恐怕會凍壞汐的玄武,拼命尋找著合適的理由來解釋關于水神的事情.

 "……嗯,水神讓我轉告你.以前說你是它的眷屬的事情其實是它搞錯了,所以即便你過了七歲也要一直生活在這個世界了.那些可怕的東西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

 汐驚訝地張大了雙眼,伸出手去撫摩著玄武的臉頰.

 "……真的嗎?"

 "我是不會騙你的."

 "那麼,我能夠一直與父親在一起了?"

 "是的."

 不管以前怎麼說也好,對于年幼的汐來說還是不願意離開這個熟悉的世界的.

 玄武微微眯起眼睛望著終于徹底放下心來的汐.

 "……好了,該去睡覺了.等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定會看到美好的事物的."

 隱藏在披風下的人影說道.聽到這句話後,天一帶著汐向對屋走去.

 一直到汐睡著以前,大概天一都會陪伴在她的身邊吧.

 站在外面的朱雀和白虎用嚴厲的目光望著披風下的人影問道:

 "……你在干什麼,晴明."

 披風下的男子將蓋在頭上的披風拿開,對著他們微微一笑.

 "怎麼了,偶爾為之嘛."

 "晴明."

 晴明向氣憤的白虎聳了下肩膀,然後輕輕歎了口氣道:

 "……擁有能夠阻斷我占卜之術能力的修驗者.如果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的話一定會有所成就的."

 因為充滿了對汐母親的執念,而走上不歸路的男子,妄圖奪取少女的身體,然後假借神的名義等到汐七歲的時候將她母親的靈魂轉移到汐的身體之中去.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母親那越發強烈的思念將求助的信息傳達到了晴明那里.

 披著披風的青年站了起來.之所以用六合的披風做出這樣的偽裝是為了不被家里的其他神將與孫子昌浩發現自己的行動.

 "只要能夠解除被加在汐公主身上的詛咒,那麼她的眼睛就能夠重見光明."

 "真的?"

 玄武急切地問道.晴明對他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但是,如果重見光明的話,那麼她也許就再也無法感覺,觸摸和聽到人界之外的事物了."

 玄武的眼睛一下子張大了.

 能夠感覺到處于隱形狀態下的神將,並且能夠聽到他們的聲音,觸摸到他們臉龐的天真純潔的少女那清澈的聲音再次在玄武的耳中響起.

 ——玄武大人是非常和藹非常溫柔的樣子.

 在想起汐微笑的樣子時,玄武忽然明白了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只要能夠使她重新獲得光明,其他的一切便都不重要了."

 玄武的聲音中充滿了堅定.

 十二神將玄武,向絕代大陰陽師請求,使那位少女重新獲得光明.

 當黎明的第一縷光線照射在京都的大地之上時,晴明等人已經返回安倍府.

 玄武,麻煩你幫我把這個還給六合.

 從晴明手中接過披風的玄武,心里一邊抱怨著真會使喚人一邊尋找六合去了.

 玄武發現自己同伴的時候,六合正在昌浩屋子外面坐著.

 "六合."

 六合順著聲音望去,看到玄武手里拿著自己的披風從空中飛落下來.

 "晴明讓你來歸還的吧?"

 "是啊."

 六合接過披風,掛在他胸前的紅色勾玉迎著朝陽反射出璀璨的光芒.玄武在那光芒的照射下不由得眯起眼睛道:

 "……六合……"

 黃褐色的瞳孔望了玄武一眼.但玄武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走到六合的身邊坐了下去.

 "剛才朱雀來過,聽說那邊的事情都解決了."

 "啊啊."

 朝陽漸漸升高,迎著陽光的玄武眯起眼睛慢慢開口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些寂寞呢."

 六合驚訝地微微張大了眼睛.

 晴明等人一直在汐睡醒前守護在府邸的外面觀察著.

 與父親一起走出屋子的汐驚喜地張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初次看到的不可思議的世界.

 當她的視線與玄武交織在一起的那一瞬間,汐微微地歪了一下腦袋.玄武的心髒一下子劇烈地跳動起來.但是,僅此而已.汐的視線很快便轉移到別處去了,似乎完全沒有發覺到玄武的存在.

 這正是自己所期望的.也是為了汐的幸福考慮,這樣是最好的.

 還是讓她永遠都不要看到人界以外的東西才好.能夠這樣平安地生活下去,就是最幸福的事.

 可是,為什麼還會感覺到如此的寂寞呢?

 "真是,搞不明白……"

 六合忽然伸出手去,撫摩著低著頭的玄武的腦袋.

 "不要把我當作小孩子啊!"

 "啊啊."

 六合雖然答應著,但是手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玄武不滿地抬起頭來.

 "跟你說了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啊!"

 "是嗎."

 六合依舊沒有停手,他那寬厚溫暖的手掌慢慢地撫摩著玄武的腦袋.

 "六合,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啊啊,聽到了."

 玄武忽然回憶起那少女纖細的手指觸摸在自己臉上的感覺,一種無名的悲寂忽然襲上心頭.

 雖然玄武嘴里依然抱怨著,但是卻漸漸地不再反感同伴的這種舉動,讓他再次回憶起那忘卻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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