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陸家七子

　「是啊，很像我。」

　看到這張幾乎從鏡子裡照出來一像的臉龐，陸塵差點以為自己看的就是鏡子。

　那張臉簡直長的跟自己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在於是光頭。

　「朱厭？」

　陸塵曾經見過的朱厭可是黑臉佛陀，一張臉黑的嚇人，可是現在的朱厭卻有所不同，只是那背後的九環黑光、座下的黑色蓮台，還有那佛之八手、八大法寶，無不在告訴陸塵，這就是鏡老口中的第一代殿主，八手邪佛朱厭。

　「怎麼會這樣？」陸塵嚇的連退三步。

　那佛陀終於睜開了眼睛，一樣明徹到像一潭死水的眸子，流露出來的正是凶眼識靈的黑光，閃閃爍爍，若繁星銀斗，分外刺目。

　朱厭緊緊的凝視著陸塵，一張大臉表情極為嚴肅，平淡到不像真的一樣。如此看了陸塵一會兒，陸塵只感覺到自己的血脈在經絡中流淌了起來，黑煞心火、內息法元、甚至他的情緒也隨著朱厭目光的不斷逼近而漸漸產生了動盪。

　「怎麼回事？」陸塵驚訝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氣脈之中寬廣的絡道奔騰著的儘是澎湃的煞元，所有煞魔都擁擠在氣脈通道中，嘶吼咆哮、興奮欲絕。

　朱厭顯然修為極為高深，那是一種對大道至理領悟到通透的地步產生的奇妙威力。陸塵想起幽默所說的話，所有死去的殘魂元神神念，無論生前天機法訣有多低微，經過歲月的不斷的更迭都會達到至高的境界。

　朱厭的凶念來源，正是高深莫測的法訣……

　天煞屠仙境……

　「好強大的威壓，達到了帝級境界，可是……」陸塵呆若木雞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難以置信道：「為什麼我一點難受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很舒服。」

　陸塵抬頭看向大佛朱厭，立刻明白了這些感受的來源：「是他，我們的仙訣竟然產生了共鳴？」

　「呵呵，哈哈，哈哈哈~~~」

　大佛突然咧開大嘴笑了起來，陸塵明白了情況，心裡忍受不住的隨著大佛放聲狂笑，兩人的狂，展露無餘。

　陸塵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發笑，那種感覺彷彿自天地初開的時候兩人就心有靈犀般，難以割捨、不能分割。說是一體也不過分。

　「你來了，好，你終於來了，七弟，我等你太久了。」

　「七弟？」陸塵的笑聲噶然而至，被大佛的話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你叫我什麼？」

　「七弟。」大佛面帶微笑，十分篤定的說道。

　「七弟？」陸塵心裡轉念一想：神霄殿自自己之前有六代殿主，身為第一代的人物，朱厭叫自己七弟正合適。

　大佛朱厭看著陸塵，雙目星眸閃閃發亮，笑道：「你一定覺得，我是第一代神霄殿主，你是第七代，我喚你為七弟，理所當然吧。」

　陸塵聞聽，微微一愣，下意識說道：「難道不是嗎？」

　「非也，非也。」大佛搖了搖頭，笑容不改，道：「吾喚你為七弟，是因你我乃一母所生，你不覺得你我二人十分想像嗎？」

　「一……一母所生？」

　「轟！」陸塵彷彿感覺有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響，驚的他三魂不見了七魄，雙眼滿是不信的目光。

　「你是，你是我的哥哥。」

　朱厭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準確的說，我是你的大哥，陸厭。」

　「大哥？陸厭？那你……」陸塵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對他來說，家人、親情，從小就不曾存在過。他曾經不止一次在夢中幻想自己有一個很大的家族，有父親、有母親、有兄弟姐妹，甚至有許許多多相處融洽，整天活在世外桃源中的和睦之家裡的親人。但是一直以來，陸塵從夢中驚醒以後，都會對自己的夢嗤之以鼻。

　他恨過自己的父母，隨後得知了實情原諒了母親，就連那個一直逼迫自己化煞為魔的無情生父，也找無數種理由去說服自己不再去恨。

　但是陸塵從來就沒有認為，自己會有兄弟姐妹。

　而且自己還排行老七……

　「你說的是真的？」陸塵悲喜交加，兩行激動的熱淚在眼眶裡打著晃，不過他馬上又不敢相信了：「不對，母親還在人世，他從未說過我有哥哥啊。」

　朱厭笑道：「那是你不知、不懂。」

　「唉！」朱厭突然長嘆了口氣道：「我一直以為我永遠不會再有機會見過自己的七弟了，沒想到，你比我們幾個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有出息，嘖嘖，一萬三千七百六十二年，你竟然達到了道乾境，不錯，非常不錯。父親錯了，他這一生就只看錯了你，他以為你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強者，沒想到你才是最有天賦的一個。」

　「父親？」陸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雖然他很希望自己有一個可以呵護自己，惹了事情幫自己出頭的大哥，但驚喜來的太快，以致於到時候陸塵還是不能接受。

　「大……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陸塵激動的手心握拳，十指深深插入掌心痛而不知。

　朱厭嘆道：「不忙，我來慢慢的告訴你。」

　頓了一頓，朱厭終於道出了陸塵想要知道的一切。

　「神霄殿！」朱厭先是道出陸塵最為熟悉的幾個字眼：「一切的起因，是因為神霄殿。」

　「你我本姓陸，都只有一個父親，他叫陸叛。在我的記憶當中，父親是一個可親可敬的人，他教我們兄弟修煉仙法、陪我們闖蕩四處、遊歷仙界，他最愛的就是母親，他可以用他的性命來保護母親、保護我們兄弟。他是一個值得我們敬重一輩子的人。」

　「我們生活在一個美麗的至高仙界，父親是仙帝，一個沒有人敢冒犯的人。他至強，無人能敵，卻胸懷若谷、為人正直，六道眾修，無不敬之重之……」

　提起往事，朱厭的臉上始終掛著幸福的微笑，就像一個孩子敬仰他應該敬仰的第一人一般，那般不起一點波瀾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陸家有六子。」

　就在陸塵隨同著朱厭的思緒飄蕩在那純淨的安然時，朱厭的目光猛然間一冷，如同千軍萬馬、兵戈刀絨的凶厲之氣把陸塵帶進了絕望的邊沿。

　「一個晴朗的下午，父親的仇家尋來了。他們很強大，強大到讓我們根本無從應對。」朱厭開始激動的握起拳頭，八大法寶嗡鳴大作，凶戾的煞氣帶著那可以吞噬一切生魂神念的煞魔法相在九環黑光的縈繞之下浮現而出。

　「父親敗了，最讓人痛恨的是，母親為了抵擋那群修士，掩護我們而死無葬身之地。跟著，我和父親，你的五位哥哥，被敵人沖散，從此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什麼？」陸塵能夠感受到朱厭的滔天怒火，幾乎要燃盡世間的一切。

　朱厭沒有理會陸塵的震驚，亙古以前發生的一切正影響著他的氣勢朝著無法回頭的方向攀升著……

　「父親帶著我，悲憤逃走，五位兄弟失去了音信。從那以後，我才知道，父親不知從何時得罪了這些人，其實他和母親在生我們之前，就已經遭到追殺。而父親，一直在尋找一個叫做神霄殿的地方。傳聞中那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沒有天地的無情。」

　「父親開始了變了，變得的很殘暴，他殺了所有的敵人，也因為背上了凶神的惡名。當時我很不理解父親的一身修為從何而來。後來我才知道，那便是「煞」，一種超脫了六道、枉顧了三界、睥睨了亙古的絕世仙訣。」

　「父親一直都有修煉這種仙訣，他半路出家，立誓化魔成仙，壓制魔心，本來他會成功。可是就是因為母親的死，父親變成了天地間最恐怖的煞魔。」

　朱厭終於哭了，悲聲慟天，虛空中死寂的氣氛被他的凶心點燃，滔滔的煞元自天地各處湧來，化成黑色的漩渦在陸塵的周圍咆哮。

　「父親放棄了我，把我扔在一個沒人能夠找到我的地方。我在那裡渡過了這一生之中最為漫長的一段歲月。而突然有一天，父親回來了，留下了他所謂的神霄殿，將我變成煞魔。並將我帶離了至高仙界，來到了小元天仙界。滅法界的路途是長而無際的，我的修為直接降為天仙，但也因此成為了新煞者。我懂父親的憤怒，同時也不讚同他的仇恨可以把人變成無情凶魔。所以我去了佛界，打算用無上的佛法淨化煞魔。」

　說到此處，朱厭頓住了，無盡的悲傷讓他連說話都顯得極為吃力，他的喉嚨清晰可見的顫抖。

　「再然後，我在鏡老的幫助下，並沒有完成淨化煞魔的目的，反而父親的接班人。但是我逃了，在我把煞傳承下去以後，連鏡老都以為我死了的時候，我恰好遇到了諸幽橋，認明了太古、看透了天地，不過那時我已經精疲力竭，也不知道是誰將我為煞的消息傳了出去，百般的磨難，你無法想像，為了能夠改煞命換天機，我創立了元剎，目的是為了輔助新的煞祖。因為我知道，父親現在活的比三界中任何一人還要痛苦，而能夠傳承為煞卻不失本心者，只有煞祖才做到。」

　「也就是你……」

　陸塵一字一句的聽著，眾多不解之處縈繞心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煞祖？又如何知道鏡老會一直把煞傳承下去不會斷絕？你可知道，母親沒死？」

　「我知道。」朱厭又一次笑道：「我什麼都知道，因為我還沒有死，我在諸幽橋，留元剎令。一次曾經讓我發現父親又回來了，還是這裡的小元天仙界，他重遇了母親，現在應該叫磐云吧，古遺四聖之一的遺脈。呵，他是母親又不是，他是父親在煞魔最微弱、回覆本性的時候以無上的造化指引著母親重新輪迴的人，他生了你，陸家便有了七子。我本以為父親已經恢復了，變回了以前的父親，雖然他知道我的存在又不認我，但至少可以與你在奴星中過著安適閒逸的日子。可是當他將那枚玉珮掛在你的身上的時候，我就知道，煞道的宿運降臨了。」

　「殺孤之路，屍血鋪就。這是巫婆婆曾經對煞的預言。而只有你才能左右命運。」

　「為什麼？」

　「大衍仙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