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光輝聚會

　　作為整個北部地區最大的學生自發組織聚會，光輝聚會的影響力可謂不小。這次四家主更是別出心裁地把郊區一片空地租下來，專門搭建了臨時廁所和舞臺，作為聚會的場地。之前我也曾經跟陳無極去看過一次場地，當時我就一陣眩暈——這地方大得有點離譜，看起來足夠搞一次非正式的明星演唱會了。

　　如果是普通學校搞這樣的聚會，恐怕早就被明令禁止了吧？也只有鶴楓學院這幫有錢有勢的公子們，才有資格搞這樣的盛會。

　　金錢社會下，我又多了一次瞻仰有錢人的機會。

　　聚會定在周末舉行，所有人都沒有了上課和回家的煩惱。按照受邀請者拿到的手冊上所寫，聚會正式開始的時間是周五晚上六點鐘。這一天學校都為了這個聚會做出讓步，提前兩個多鐘頭放學，就是留給學生準備的時間。

　　譚菲菲早就聽說我要參加光輝聚會的事了，也知道我是跟艾雪去參加。一下課她就跑過來跟我打招呼，還順便不忘叮囑我：“這是個好機會，要好好把握喲……”

　　我看著譚菲菲那張笑臉，完全不知道說什么好。

　　譚菲菲在教室公然調戲了我一下就走了，緊隨其后過來找我的就是艾雪了。同班的那幫男生們看到兩個美女輪番過來找我，紛紛發出起哄的“嗷嗷”聲，狀若一群發春的動物。尤其是艾雪過來找我的時候，我覺得許多怨毒的目光幾乎如針芒一般釘在我后背，讓我有一種全身發涼的感覺。

　　“戰，美女往往代表災難，這話一點沒錯。”

　　嘴上不敢說，心里稍微嘀咕了一下，我陪著艾雪一起離開學校。

　　“直接去聚會嗎？”我看著一身素白校服的艾雪，征求她的意見。

　　艾雪對著陽光微微笑了一下：“那怎么行？我們要換衣服呀……”

　　我這才想起來艾雪第一次和我見面的時候，似乎穿得就很性感美艷，和現在身穿校服的好學生模樣完全不是一個人。我又想到陳無極和艾雪帶我買來的那些名牌衣服，不禁覺得頭有點大。

　　總也不穿好衣服，偶爾穿一次真難受啊……

　　從來在學校都是獨來獨往的艾雪第一次顯示了她真實的經濟狀況——艾雪帶著我走進校門口附近的停車場，隨隨便便地發動了一輛最少也應該是今年上半年款的奔騰牌迅馳系列跑車，在許多學生的驚訝目光中揚長而去。

　　我雖不懂車，從外形估算這車最少也應該要近兩百萬，還得是因為放浪師的特殊身份優惠。

　　“你有車？”我看艾雪手持方向盤的篤定樣，猜她肯定不是很久沒開車。

　　“只有這么一輛了。”艾雪目不斜視，“今天的貴賓都開車去，我們也不應該例外。”

　　“偶爾例外其實也沒什么。”我抱著頭嘟囔了一句。

　　艾雪扭頭看了我一眼：“哈，那也要趕快回家換了衣服再說。”

　　艾雪把車開回自己家樓下，獨自上車換衣服去了。我則在樓下無聊等著艾雪，車上沒有什么可供消遣的在，只有一份雜志。我百無聊賴地拿起雜志，眼睛立刻擱在上邊不愿意放下了。

　　這本雜志封面上有四個大大的古體字——《秘境摘要》，標題下面是一行小字：“內部參閱。”

　　這是一本放浪師內部參閱的雜志。

　　我對放浪師這個特殊的職業現在已不再陌生，卻仍不知道許多關于放浪師的秘密。帶著這種好奇，我翻開雜志。

　　從小老師就教育我們偷看別人東西是不對的，不過我又幾時真正是個有文化有道德的少年了？

　　雜志內容其實很無趣，放浪師畢竟也是一種行業，雖然從事的人少了點。只要是行業，必有專業的研究和各種名詞，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就是可怕的障礙。

　　更可怕的是，雜志上的大多數文章干脆是我不認識的外國文字。看艾雪一副好學生的樣，估計精通兩三國語言不成問題。

　　這幫人就欺負我沒文化吧……

　　既然看不懂文字，我只好看圖。幸虧這本雜志圖片還算多，大概放浪師都比較務實，不管什么傳聞都要弄張差不多的圖片才算徹底證實。這本雜志封面寫的是十月號，估計是月初出版的了，上面用了許多篇幅在描繪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地方。

　　從最初的幾張圖片來看，這是一個充滿了奇異巖石的山洞，各種形狀的暗青色巖石在相機的閃光照耀下，透出一股奇怪的光澤。正是這股奇怪的光澤，讓這個山洞一樣的所在看起來有點詭異。

　　——這就是“秘境”么？

　　繼續往下翻，照片上出現了不少人，這些人一個個打扮得都是全副武裝，看起來就好像傳說中武裝到牙齒的特種部隊一樣。我仔細看了很久，才確定這些人應該是放浪師。艾雪之前跟我說過，秘境探索往往有去無回。這幫人應該就是在秘境的入口附近，就算這樣他們照樣全副武裝。

　　我忍不住遐想了一下，能讓放浪師如此緊張的地方……實在是很讓人好奇。

　　再往下翻，無非是一些那種暗青色巖石的近照，還有許多放浪師工作的照片。這些照片占據了很多版面，我看得無聊，就干脆跳過。

　　跳過關于山洞和巖石的照片，雜志也沒剩下幾頁了。后面的彩頁上也有一張照片，不過這張照片卻讓我有點驚訝。

　　何止是我有點經驗，就連艾爾西婭也忍不住低聲驚呼了一下。

　　說這是一張照片，它倒是更像一張圖片，一個虛無飄渺、浮空飛舞的人影。

　　對于別人來說，這個人影代表什么我可能不知道，對于我和艾爾西婭來說，這個人影卻實在是讓人熟悉得有些崩潰。

　　一個身穿黑色戰袍的女子隱隱浮現空中，除了顏色不同，她的穿戴和艾爾西婭幾乎一模一樣！

　　我和艾爾西婭畢竟靈魂有所交流，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們一起喊出了這個讓人期待的名字。

　　艾爾西婭喊的是“克拉拉”！

　　我喊的是“厄運女神”！

　　據說艾爾西婭因為神格過高，在諸神國度里沒什么好朋友，加上跟光芒女神之間不怎么對付，這次流落人間便只有這個摯友克拉拉一直在努力尋找她。本來我還在想厄運女神應該是個什么樣子，看到這張照片之后一切都不必想想了。

　　厄運女神看起來比艾爾西婭還年輕一點的樣子，只是由于照片模糊，我實在看不清具體長相。只是覺得被稱為厄運女神的這個克拉拉看起來身材纖細，比艾爾西婭還要瘦弱不少……

　　克拉拉為什么會被放浪師們拍到照片，她被拍照的所在應該在哪里？我和艾爾西婭幾乎同時想到這些問題去，卻想不出答案。我讓艾爾西婭辨認雜志上的文字，艾爾西婭很遺憾地告訴我，那幅照片并沒有配上任何文字說明。

　　想來想去，這件事還是得問艾雪。

　　又等了大約二十多分鐘，艾雪終于換裝完畢從出現在大門口。讓我驚訝的是，艾雪這次居然沒有身穿正式的禮服，而是換上了一套少女們日常打球運動的短褲短袖加小外套，一身白色的艾雪看上去青春洋溢得都快冒出來了。在門口給自己加上一個太陽帽，艾雪對已經目瞪口呆的我微微一笑：“是不是該陪你換衣服去了？”

　　我略顯癡呆地點點頭，看艾雪身上散發微微香氣的樣子，估計這丫頭是趁機洗了個澡。

　　相比艾雪的龜速，我的速度就快多了。艾雪同學只等了我不到五分鐘，我已經換上了艾雪幫我挑的一套黑色休閑套裝下了樓。看到我的一身黑，艾雪臉上明顯笑得更燦爛一點：“黑白配，會不會嚇死很多人？”

　　“跟你一起出現，他們哪有功夫關注我呀……”我拐彎抹角地夸著艾雪。

　　光輝聚會的所在艾雪也知道，不用我指路。我們兩人到達會場的時候，第一批到的人已經開始四處找吃的聊天，顯得這里更像是一個大型的自助餐晚會。在指定停車的位置，我生平第一次享受了別人羨慕的目光——艾雪這輛車實在是太新了點，也太貴了點，除了那些用爹媽車來顯擺的之外，艾雪這輛車顯然是最好的。

　　跑車雖好，卻不及美女誘人。參加光輝聚會的多半都不是窮人，對好車表示那么一下驚嘆也就罷了。對很多人來說，艾雪才是真正的主角。我和艾雪一下車，已經有不少人發出嘖嘖聲，更有人干脆小聲議論起來。就算我聽不見也能想到他們議論的內容，多半是說艾雪一朵鮮花插在我這坨什么糞之上云云。

　　可惜兄弟從小就受白眼慣了，對這種事最看得開。艾雪挽起我的手，和我一起微笑走向聚集的人群，這個動作純粹是為了讓我更有面子，我也欣然接受。

　　光輝聚會不僅邀請校內人士參加，也有不少其他學校的所謂“名人”在受邀之列。我左顧右盼，小聲問艾雪：“這么多人，想混進來不是很容易嗎？”

　　周圍人聲嘈雜，艾雪為了照顧我普通人的聽力，湊到耳朵邊上小聲說道：“每次光輝聚會都有特殊的請柬識別方式，估計這次四家主應該用魔法了吧？”

　　“魔法……”

　　我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忽然想到四家主是用燃燒自己生命作為魔力增幅的代價，他們這么頻繁使用魔法，難道真的是對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著迷了么？

　　帶著這種疑問，我和艾雪混入人群之中。

　　這次聚會的場地面積極廣，比起學校的幾個操場還要大上不少。縱然這樣，來賓之多依然讓人覺得有些擁擠，可見這種聚會多年輕人有著多大的吸引力。

　　同時我也比較驚訝，原來受邀請的人還是挺多的，看樣子最少應該有上千人了。

　　我和艾雪看似漫無目的地走動，實際上一直在向著空舞臺方向靠近。按照艾雪的說法，如果四家主遵循以往舉行聚會的慣例，他們幾人現在應該就在舞臺后面的臨時帳篷里等待宣布聚會正式開始。

　　天色已經暗下來，許多學生自告奮勇燃起準備好的火堆。一時間空地上亮起十數個巨大的火堆，把人臉都照得紅艷熱烈。許多學生被這種古老的照明方式所感染，圍著火堆開始更高聲的談笑。

　　“小姐，能為您照張相嗎？”

　　一聲詢問讓我和艾雪的腳步暫時停住。我們回頭，看見一位栗色長發的西方美人正用婉約的國文向我們微笑問候，在她的身邊跟了一個戴眼鏡的圓臉小胖子。這個小胖子身穿正式的男式禮服，一臉的歡喜表情，手中提著一臺設備，貌似攝像機。

　　“您是……”艾雪看見這個身穿淡紫色晚禮服的女人，似乎覺得有些面熟，口氣也很遲疑。

　　栗色長發美女微笑著自我介紹道：“我是《耶云周末》的記者，你們叫我妮可就可以了。”

　　“妮可？”我看著這張輪廓分形的西方美人臉，終于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報道過連環滅門案的女記者！”

　　妮可矜持地笑了一下，沒有否認：“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美麗的小姐，能不能讓我給您照張像呢？這種聚會上如果碰到美女又沒有拍照，我的良心會不安的！”

　　艾雪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大概是想到了朱蔚昕那些搔首弄姿的照片，自己也想嘗試一下。我知趣地向旁邊讓開，留給艾雪獨自照相的機會。沒想到妮可卻讓我摟著艾雪來照。

　　“這種場合如果沒有男性合影，這位小姐的魅力就無法顯示出來了。”

　　我發現這個名記妮可跟我在某方面上有點像，那就是她也很能為自己所做的事找合適的理由。在這種偉大理由的感召下，我摟著艾雪照了一張照片。

　　“謝謝，太感謝了。”照完相，妮可從手袋里掏出兩張淡紫色的名片遞給我：“這是我的名片，兩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既然拿到照片了，妮可也沒有在我們面前停留多久，匆匆朝另一個位置沖過去趕場。

　　送走了妮可，我和艾雪不斷在人群中搜索自己認識的人，我沒找到多少自己認識的，卻看到不少貌似跟楚昭然有些交情的人在偷偷盯著我。只是今天人實在太多了，我和艾雪走在人群之中，幾乎沒有什么跑跳的機會。

　　等我和艾雪擠到前排的時候，我看見搬了一張折凳坐在舞臺一角的陳無極朝我擠眉弄眼。這小子精神狀態不錯，那眼神兒不知道是在看我還是在看艾雪。

　　光輝聚會果然名不虛傳，舞臺周圍的人已經熱鬧得自得其樂了。有一些男女已經混在一起跟著音樂跳舞，也有自己拿著會場準備好的折凳圍城一圈聊天的。

　　只是我跟艾雪走到這里哦來，自然不少目光都隨著我們而來。艾雪的一身運動打扮，讓不少人眼珠子差點扔在她身上不肯下去。在這種許多女孩選擇妖艷打扮的場合，艾雪無疑用另類吸引了大多數目光。

　　感受著周圍這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我偷偷跟艾雪抱怨：“你還嫌我樹敵不夠多嗎？”

　　艾雪抿嘴一笑：“你怕么？”

　　“你也不給我撐腰，當然怕了。”

　　艾雪挽著我的手臂更緊了一點，對附近幾個朝他點頭的男生不斷微笑示意的同時，小聲說道：“你得讓女孩子有虛榮的機會嘛……”

　　“我覺得這要付出血的代價……”

　　我們兩人這樣不斷交談，終于靠近了陳無極所在的位置。

　　就在這時，四周的音樂聲更加響亮，從會場幾個角落有數道紅線升空，在天空爆發出無數蓬漂亮的火花，這些焰火的圖案美麗而有規則，有的像花朵，有的像食物，也有的像各種可愛的動物。

　　焰火升空之后，大多數男女的目光都被焰火吸引，忘記了交談和勾搭，齊齊把目光匯聚在天空之上。

　　這樣的焰火表演大約持續了二十分鐘，我很驚訝地發現，這二十分鐘之內居然沒有任何圖案重復。

　　終于，天空寂靜了。此時張費朗略帶磁性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填補了眾人心中的瞬息空白。

　　“諸位，歡迎大家來到今年的秋季光輝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