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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聖衝擊》第36章
034 哦你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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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屬公司裡,方秉生自然不會客氣,脫了外套,大大咧咧的佔了王經理辦公桌,開始給總部寫這次選舉的變化,並估測自己需要付出的買票成本,當然他非常不屑一顧,要不是給鍾家良那吃貨個面子,自己這牛刀絕不會來這裡殺雞,而且這小縣城都不算雞的,算雞崽子。

  王經理跑進跑出,給兩個上級送午飯、送扇子、送冰鎮酸梅湯,渾身都被汗沃透了,心裡直叫苦:這還不如請兩個上級出去吃飯。

  但是方秉生有名的幹將,工作起來也確實不要命,人家不去。

  他要等著總部電報趕緊翻完。

  屋裡的座鐘滴滴答答,時針從12點一直轉到2點,王經理再次推門跑進來,一邊用套袖擦著滿頭的汗水,一邊捏著手裡一摞紙,驚喜的大叫:「翁總電報翻完了!」

  辦公桌後面的方秉生立刻站起來,看面前沙發上的山雞已經睡得鼾聲大作了,抄起手邊的鋼筆套就砸了過去。

  「怎麼了?怎麼了?」被驚醒的山雞渾身痙攣著在沙發上瘋狂掙扎著,兩腳亂蹬,右手努力去抽腋下的槍,彷彿一條落進漁網拚命掙扎的大魚。

  「老大訓令來了,站好吧。」方秉生說道。

  「好好好。」山雞帶著惺忪的睡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起身站好,愣了一下,勃然大怒,指著手捏一疊電報文的王經理叫道:「愣著幹嘛?念啊!」

  山雞不怎麼識字,手下給他講什麼都得「念」,習慣成自然的叫了:「念!」,但王經理和方秉生同時一愣,王經理看了看手裡的一疊紙,嘴都咧開了,好像那裡塞了個黃蓮。

  方秉生本想制止,但既然山雞已經說了,只好硬著頭皮讓王經理念了。

  他完全知道對方心裡想什麼,他也不想聽翁建光電報。

  因為翁建光發電報簡直是非人啊!

  鑒於是西洋高科技,電報一個字非常非常貴,別說普通人,就算大商人也要斟詞酌句,能用兩個字絕不用三個字。發的時候還特別叮囑發報員:「聲明,我不要標點啊!你別給我亂加!」

  所以雖然現在大家還都在乎禮節,寫信的時候,恨不得把對方尊稱全寫全,但一遇到花錢的電報,中國人比外國人更無所謂,什麼敬稱都滾蛋去,要是收報方知道,連「父」字都省掉。

  但翁建光不同,他自己經營電報公司,發電報不要錢的。

  一開始還好點,因為他只懂口語的白話,不能用言簡意賅卻能信息量豐富的文言文,在沒有儒家秘書幫忙的情況下,僅僅用占字很多的大白話擬電報文;

  有了鐵路分部後,財大氣粗的這鄉巴佬黑老大也不在乎自己亂發電報會佔用下屬時間、影響生意,電報局一年才二十萬元毛收入,和鐵路相比算個屁啊。

  為了顯擺,平常一兩句話可以說明白的事情,他非得折騰出一兩千字來。

  他把電報當成信來發!

  不,比信都可怕,他自己寫信都沒那麼多廢話的,完全是看見電報文的格子紙就人來瘋了!

  害的下屬收到電報指示,都得拿筆把他的意思畫出來,免得找不到這一堆米裡的那顆老鼠屎。

  他的旨意?往往密密麻麻文字的一頁紙,劃拇指長的一段就夠了。

  遇到收發他的電文,能把新手嚇尿了:顧客發電報都言簡意賅,不論是生意啊、起居啊、報喜報喪啊,翻來覆去也就那幾百個字,做熟了閉著眼睛就傳發;但翁建光發的電文,那絕對滿是八輩子也用不著的生僻字,翻碼文字典能翻到手疼。

  為此方秉生下令:電報培訓班的學員畢業考試就是用翁建光的電文收發。

  一來自然是拍老大馬屁,二來這玩意不僅考碼本,連標點都考了,翁建光發電報連標點也不會漏,還特別喜歡標點。

  他經常對方秉生顯擺:「看看,標點真是好啊!我在末尾加一個問號,往往代表我憂傷的問;加兩個問號,代表我有些震驚;加三個問號呢?那肯定是老子怒了,以反問代表質問!再來看,我加一個歎號,叫做有力;連加兩個歎號,叫做非常有力;連加三個歎號呢,就是鏗鏘有力了!」

  這種時候,方秉生總是想:「我一看見你的東西,我滿腦子就都是歎號了!」

  但此刻方秉生和王經理騎虎難下了,怎麼能在山雞面前說:「不必念了,我直接看吧。」那不是對老大不尊敬嗎?

  「念!」方秉生站直身體,微微挺起下巴,彷彿受檢閱的士兵。

  王經理哆嗦了一下,展開那些紙念了起來:

  「親愛的小方,你在龍川還好嗎?昨夜這裡下了雨,很大的雨,我倍感憂傷,深深懷念起我們一起漫步走過小橋探討詩文的情形了(括號)就是我花園裡第三座,紅色的那個(括號),真是如別三秋的思念滋味……」

  「尼瑪的!老子前天下午剛給你匯報完計劃,昨天才離開海京!狗屁你三秋啊!」方秉生微微咬牙。

  山雞偷笑了一下,心道:「這老大和生哥是兔子(gay)嗎?這在清國很正常,但是在咱們大宋可是殺頭的罪,嘿嘿嘿嘿……」

  但是他還沒在心裡嘿嘿完,王經理嘴裡已經念到:「啊!啊!啊!我親愛的山雞,你還好嗎?多久沒有見過了,我思念你,想念你用帶著體溫的後背擋在我面前為我擋刀的日子…….」

  山雞的臉唰的一下就綠了。

  第一頁滿滿的雄文是表示老大對兩個下屬的西洋式的親熱和思念,念得王經理臉都紅了。

  念完第一頁,王經理搓開第二張電報文,咳嗽了兩聲繼續念道:

  「小方,昨夜這裡下了雨,很大的雨,我詩興大發,即時揮毫潑墨寫了一首新體詩,這是一首優美的長篇敘事詩,你給我改改,改天發到報社去…….」

  方秉生知道老大身邊都是漢奸秘書和人渣文人,哪裡還需要他改,現在既然發來,肯定那幾個所謂喝過洋墨水的翻譯士早給他修飾過了,不過是炫耀。

  但是老大炫耀你也得聽著,方秉生死命的在臉上擠出一個微笑,說道:「長篇敘事詩好啊,老大可不常寫的……」

  這馬屁拍得他自己胃裡都泛酸水。

  方秉生畢竟是儒家八股訓練起家的讀書人,詩詞押韻雖然在文盲、半文盲眼裡如同天書,但在方秉生這種儒家眼裡簡直就像英國人看二十六個字母一樣簡單,因此詩詞不管寫得如何難看,如何無病呻吟,如何空洞無物,但是總是不會出韻。

  但是皇帝,好麼,愣是先把「斯文」踹倒在地,然後再把皮鞋腳後跟踩到「斯文」臉上狠狠擰啊。

  大家都公認海皇極其聰明,不全是朝廷自吹的,雖然他們吹噓起到了很大作用,外國人也認為這傢伙真聰明。

  人一得意就翹尾巴,這個粗人打仗很厲害、外交很精明、西學很精通、搞經濟很來手,但是還不知足,愣是要褻瀆中文詩詞,不知道哪天閒得沒事,自己咬著筆桿子吭哧了半天,寫了幾首號稱「新體詩」的他自己所謂的「詩詞。」

  十年來共有三首驚天地泣鬼神的新體詩御作問世:

  第一首《黑眼睛》:

  哦!!!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來尋找光明!

  神啊,救救我吧!

  第二首《滿清毒草》:

  哦!!!

  高貴是高貴者的墓誌銘,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哦,以上都是滿清毒草!

  我們的高貴就是耶穌!

  阿門!

  第三首《耶穌的感覺》:

  哦!!!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沒錯!

  這就是耶穌給我的感覺!

  這玩意能叫詩詞?

  要不是看對方是皇帝,方秉生咬牙切齒想操刀劈死他全家!

  但是人家是皇帝,全朝廷當寶貝供著,光皇報社論就發了好幾篇,主題就是:我們偉大的神皇不僅是傑出的基督徒、軍事家、經濟學家、西學家、教育家、發明家、服裝設計家、藝術家、運動家,而且竟然還是偉大的詩人、文學家!

  然後就鼓吹新體詩文化運動,和滿清文化決裂!

  該運動口號叫做「我寫我心!讓押韻滾蛋!」

  而且第一首新體詩號稱代表了新中華基督徒的心聲,科舉年年考這首詩的涵義,都變成八股一樣的東西了,考生都很高興:科舉國文不是百分制了,而是九十分制了,因為這首詩的題目肯定佔十分,鐵定的!

  估計光這幾個社論就好像大炮亂轟一樣的有威力,肯定氣死了一大批還倖存的儒生,隨了海皇的心意了。

  方秉生想了想,把那造反的刀掖在鋪蓋底下,畢竟他也是洋奴了,皇帝喜歡的肯定就是對的。

  不對也是對的。

  不幸中的萬幸就是皇帝實在太粗了,文化修養實在太差,想扒李白杜甫白居易祖墳有心無力,十年來他吭吭哧哧的其實就編了上面三首。

  前年聽翁建光說海皇不僅寫了所謂的「詩」,還居然要進入「詞」領域,方秉生立刻大驚失色的詢問海皇「新宋詞」的進度。

  翁建光撓了撓頭皮說:「陛下打算寫首《沁園春.雨》…….」方秉生肚裡暗想:「哦?了不起啊,陛下居然連詞要有詞牌名這事都知道了!!!不過他也就能整個詞牌名吧?」

  果然,聽翁建光講海皇只寫了第一句就遇到了「創作瓶頸」:「南國風光,千里洪流,萬里雨澆;」後面寫不下去了。

  「這尼瑪描寫發洪水的事嗎?」方秉生肚裡大叫,嘴上卻問:「這麼好的詞,怎麼不寫了呢?」

  「陛下很明確的說他當年寫過,但是忘了!只記得第一句。不過就算第一句這十二個字也太棒了,多有感情!後面的忘了真是太遺憾了!不過陛下雖然是我中華兩千年來第一大才子大詩人,但事情太多了,公務繁忙啊,影響創意靈感啊。」翁建光滿臉崇拜、滿嘴都是「創意」、「靈感」的西洋新詞。

  聽到這個「噩耗」,方秉生重重的歎了口氣,滿臉遺憾的搖著頭,心裡卻嚎叫道:「他要是能整出完整的一首詞來,哪怕不押韻,我尼瑪立刻出去吃十米長的鐵軌!」

  他倒不怕海皇請槍手,以致於讓他吃了鐵軌,因為敢於把那三首不知什麼玩意的東西套上「詩」的名頭、並滿報紙宣揚的傢伙,這不要臉的水平得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到了霸氣的地步!散發著這種「霸氣」的人怎麼會請槍手?

  更況且槍手絕對寫不出來海皇那種東西來,因為會寫得比他好,起碼會對仗和押韻吧!!!

  但是不管皇帝在詩詞方面如何「霸氣側漏」,對於方秉生而言,儒生不能和錢過不去,更何況什麼押韻,滾蛋去吧,大不了老子不看報紙這一段,更況且海皇那個粗人在扒詩人祖墳方面戰鬥力很有限、很有限,諒他也折騰不出更多的來。

  然而就算跳過報紙,新體詩也沒放過這個儒家才子,他們老大翁建光也算是皇帝眼裡的民間知名人士,有機會面見聖君,不知道皇帝怎麼忽悠這個半文盲同志的,沒幾天,這個自學脫盲沒幾天的大老闆也開始寫「新體詩」和陛下「唱和」了。

  不僅寫,而且到處發,這還不過癮,往報紙上發!

  翁建光這麼有錢有勢,又搞電報又搞鐵路,乃是大宋風雲人物,辦報紙的那群儒家敗類賣國賊人渣都求著他發詩呢。

  兩個大報的副主編為了搶奪翁建光的詩詞首發權,甚至在他家門房裡打了起來,翁建光得知後裝模作樣的搖頭歎息:「咱們都是文化人,何必呢?」

  在方秉生的眼裡來看,老大他在報紙上和海皇、朝廷裡西學敗類、民間人渣互相寫新體詩、互相點評、互相吹捧,是為了達到氣死海宋所有倖存儒家的險惡目的。

  老大也許都是東廠宣教司的人體兵器了!

  比如翁建光做的最得意的這首《白頭髮》:

  「哦!!!

  歲月給了我白色的頭髮,

  我卻用白頭發來換取白銀。

  哦,何等無聊!

  銀子有什麼用呢?

  哦,我不要白頭髮!」

  這首詩方秉生也參與過「構建」,只是翁建光覺的方秉生寫的太文雅,「不夠韻味,居然還有對仗」,嚓嚓的把貌似祖墳被刨了一樣表情的方秉生一胳膊杵走了,愣是選了一個連押韻都不懂的海游士當槍手,抄著海皇的《黑眼睛》寫出了這儒家大殺器。

  海皇親口大加讚賞《白頭髮》,御筆親批:「老翁寫得好,感情充沛,真情流露!人生很短暫,拜金很無聊!」

  最無恥的是,陛下悍然讓皇報發了這評論!讓文學老青年翁建光一夜成名!

  翁建光得意之下,寫詩的勁頭更足了,天天自己寫,都把自己完全脫盲了,連標點都會用了。

  不僅如此,辦了個新體詩詩社,匪號《白頭髮詩社》,自己掏錢刊印自己的詩集《哦!!!我的白頭髮》,不僅朝全大宋放毒,還找翻譯士翻譯,自掏腰包出英文版、法文版,朝英美法等國放毒,連洋人都沒有放過!

  得意之餘,甚至把自己名片第一個頭銜改成了:「大宋著名詩人」!

  這大宋著名詩人翁建光大殺四方後,還不忘把詩集簽名後贈給各個下屬。

  方秉生收到詩集後,為了巴結老闆強忍著吐血連夜看完,因為可想而知,「大宋著名詩人」在第二天,肯定會裝作不經意的模樣竄到你的辦公室裡,東拉西扯之後,以不以為意的口氣問你:「小方啊,看我詩集了嗎?我感覺寫得還是比不了皇帝,還有缺陷,你給我提點意見吧,我好修改修改。」

  給他提意見?你活膩了吧?!你想被發配到龍川當鐵軌巡路工吧?

  這是馬屁時間!

  但是,這,這,這,不熟讀他的新體詩你怎麼拍馬匹啊?

  被翁建光詩集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方秉生,強忍嘔吐和吐血的衝動,第二天堅持上班,下馬車進公司的時候是扶著牆走進去的;但是他的一個同事,從上海過來的一個滿清才子請了三天假,聽說假條上的原因是:夜裡加班太過勞累、咳血了。

  翁建光經常在高級經理會議上大講特講:「鍾家良是皇帝的麻友,咱是皇帝的詩友,麻將只是娛樂,而我和皇帝…嘖嘖嘖…那簡直是靈魂上的共振,嘖嘖嘖。知道什麼是共振嗎?小方,給我拿兩個音叉來,就在我包裡。看什麼看?你手裡拿的那個大叉子就是!看看,你是我副總,居然連音叉都沒見過?唉,西學是永無止境的,你們啊,不要放鬆,都要goodgoodstudy!」

  連鍾家良這個西學漢奸先鋒隊隊長都對翁建光的詩作嗤之以鼻,有一次剛把豬肉扔廚房裡回來的方秉生偷聽到鍾家良在客廳裡對客人大吼:「去他麻麻的吧!兩個粗人!還尼瑪詩友?!」

  連鍾家良都有資格罵,因為雖然他當年是敗家小開,但畢竟是滿清的小開,誰沒學過儒家那一套,文字功夫雖不足,但也把翁建光這種儒家殺手比到泥裡去了。

  但不管他寫的是什麼玩意,畢竟是老大,為了陞官發財,一定要和老大「共振」!!!

  方秉生微微屏住呼吸,確認自己心跳正常,不至於暈過去,然後吐出一口氣,對王經理說道:「念吧。」

  王經理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瞪出來盯在電報紙上,嘴巴窩成了雞蛋形停頓了三秒鐘,然後大吼一聲:「哦!!!」

  「尼瑪!我就知道第一個字肯定是『哦』!」方秉生腦袋轟的一聲,手一下摁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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