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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聖衝擊》第55章
053 英國人裡的賣國賊

  看方秉生突然擠過來,李醫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這不是昨天借給自己車子的先生嗎?

  那邊張其結已經介紹了:「這位是鐵路公司的方先生……」

  「啊,我們昨天就見過了,這弟兄是美南浸信會的,還借了皇帝車給我們。謝謝這位弟兄了!」侯長老笑了起來。

  但是那邊的方秉生已經無心和這群土鱉糾纏了,他擠開李廣西,雙手握住章必成的手,腰弓到對方滿清對襟褂子的下擺,一邊諂笑一邊用半生不熟的英文說道:「你好!你好!章弟兄!你這種精英能到我們國家來,真是我們的幸運啊。」

  「你可以和我說中文,我能聽懂。」章必成笑了起來。

  大家也跟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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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方秉生不激動,他兒子就讀的培德中學每年都推薦精英學生免試去英美著名翰林院遊學(法國沒得去,因為法國不是新教國家),最好的學校自然就是英國牛津、劍橋和美國哈佛、耶魯了。

  這幾年,隨著大兒子年齡長大,每年到了科舉錄取完成時節,方秉生都要慎重其事把皇報上表彰海游士的名單小心翼翼的剪下來,壓到自己寫字檯的玻璃板下,每次低頭看到人家孩子那名字後面的「牛津」、「劍橋」、「哈佛」、「耶魯」,他就覺的自己內心燃起了熊熊火焰,連打自己家那混蛋的力氣都更足了。

  這些學校的海游士簡直了不得的,不是自己找工作考科舉的問題,而是朝廷各部求著你來任職,這得多大的榮耀啊。

  他聽說,為了保證自己的人才足夠精銳,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外交部,專門撥了一筆款子,就是沒事組織所在國海游士來自己使館組織聚會、組織團契、組織棒球比賽,讓這些才子回國後自然就對外交部情有獨鍾,傾向於進入外交部工作;

  而皇帝的第三隻鐵拳--平民都不大知道的宣教司因為相比其他部門知名度太低,在競聘海游士方面不如其他朝廷大部,所以他們甚至綁架被他們看中的海游士:這些才子剛跨過大洋歸來,一下船腳才踩上故國的土地,就有幾個西裝革履的黑領帶過來,問:「您是某某某先生嗎?」確認之後,黑領帶就掏出證件:「我們是外交部的!來接您!馬車就在那邊!」

  要是他們信了,半小時後就被挾持到宣教司地牢裡去了,面對目瞪口呆滿頭冷汗的才子們,特工頭子們熱情無比的又是遞煙又是倒咖啡,滿臉堆笑的推銷自己:「我們怎麼是綁匪呢?!我們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大部宣教司,和外交部是平級的!我們老大是是御賜皇姓的皇趙.影大臣,我們這裡福利待遇可好了!工作也充滿激情!可以持槍上班的!比外交部那些娘們強天上去了!要不要過來?」

  在地下汗流滿面連連求饒或者驚喜之餘討價還價的才子頭頂上,外交部的人定然氣勢洶洶的找過來了,跺著地板大吼:「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大白天的就綁架我們的官員啊!」

  這種時候,宣教司的小科長往往把腳撂在桌子上,看也不看氣急敗壞的人,兩手撐開報紙瀏覽著,以毫不在乎的口氣漫不經心的回答:「你們報警啊。」

  不要說手下的各部都以洋翰林比例高為榮互相攀比,皇帝也更積極,因為本來就是他開風氣的:某個在法國學成化學回國的洋翰林,在跨洋海輪上突然感受到了上帝召喚,回國後也不要做化學教授了,愣是要去做傳道士;皇帝親自召見、親自陪著喝茶,苦口婆心的勸道:「小李愛卿啊,咱們國家傳道士不少了,不缺你一個啊!但是化學啊,太重要了。你發明什麼炸藥,也是為耶穌服務啊,也是造福國家、造福百姓啊!福音化就是文明化嘛!好好想想,這個職位還是要去,太缺你這種人了,而且這教學研究職位和傳道士也沒有分別嘛,你是在用炸藥傳播福音啊!生活有困難嗎?有房子住嗎?有媳婦了嗎?朕給你介紹個姑娘?」

  這個故事在海宋人人皆知,方秉生每次凝視玻璃板底下那些耀眼的洋翰林院名稱的時候,總是想:「我兒子要是從牛津或者耶魯回國,也可以假裝要做傳道士提高點身價嘛!」然後開始不由自主的幻想:皇帝又是召見、又是共進晚餐、又是加官晉爵,最後把公主許配給自己兒子了!

  這種美妙的幻想總是如鴉片一樣讓方秉生魂飛天外,每次回過神來,往往發覺自己的臉都笑得麻木了,這時候,他往往咬牙切齒的給自己一個激靈:「小兔崽子要是真要做傳道士,我立刻打斷他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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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方秉生一聽章必成這個一身土鱉裝的洋人竟然是劍橋的高才,還是個貴族子弟,立刻按捺不住,瞬間就卑躬屈膝了,腦袋裡還想著:這大才子好啊,一定要認識,就算不能請他當家教,也可以請他來家裡喝茶和我那兔崽子聊聊天,教教他怎麼考上劍橋;要是這「大人」認識劍橋校長,那更好啊!給提攜提攜,哪怕離宋國萬水千山,我也可以坐船過去送點禮,把我兒子弄進去嘛。

  因為太過激動,方秉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就那樣握著這洋大人的手,後面張其結問道:「章弟兄,這個?你剛才說要熟悉清國習俗?故意穿成這樣的?」

  章必成一邊有些驚奇的看著手上綴著的弓著腰不動的方秉生,還疑惑他是不是心臟病發作了,聽到張其結說到自己,抬頭說道:「是的。」

  李醫生搖了搖頭說道:「章弟兄半年前抵達海京受訓,覺的海京總會生活條件太好了,不是他來的目的。所以他想加入戴德生先生的內地會,去更艱苦慘烈的清國地區傳道,所以一直穿清國衣服適應。」

  「內地會啊!了不起啊!」齊雲璐豎起了大拇指。

  內地會是名叫戴德生(1832-)的英國傳道士所創立,他是循道宗的信徒,很年青的時候就受到上帝感召,立志來中國傳道,他一想到有三萬萬到四萬萬中國人從不知道耶穌就心如刀絞。

  為了實現自己這難以置信的雄心壯志,此人竟然自學中文。

  當年可是沒有什麼中英字典的,他就用一本中文聖經加一本英文聖經對照的看,遇到反覆出現的中英詞就記錄下來,就是用類似於密碼翻譯的過程自學了一點中文。

  而且這密碼翻譯過程竟然是對照文言文聖經!

  1853年為趕上一個小差會的派遣,他放棄了馬上就要完成的醫學學業,沒有拿價值千金的醫學文憑,慨然抵達中國,在上海落腳,後來又來了海宋傳道。

  因為派遣他的英國差會極小,財力很有限,海外傳道士工資發放經常拖欠,因此他經常處於沒有任何錢的境地。

  但是公認很聰明以致於識人方面很有一套的海皇,卻對這個英國小差會來的毫不起眼的小傳道士青眼有加,給予了特別的關照。

  到了1860年,海宋國家成立已成定局,戴德生覺的這個宋國傳道工作太過安逸,雖然和清國一樣很窮,但是海宋是以神立國,傳道士去四里八鄉不至於被人殺死--這十分沒有意思,不夠艱苦和危險,不是最需要他的地方。

  所以他離開海宋,又去清國傳教,組建了內地會。

  內地會有兩大不同於其他洋人教會的特徵:第一個是內地會是不分派別的,什麼教派的傳道士都可以加入。

  要知道新教分成兩大部分:一個是路德和加爾文開創的派系,包括浸信會、長老會、路德宗等大派別,這個派系強調以聖經為綱領,一切以聖經為最高憲法和最高哲學,非常思辨,特別看重教徒自己讀經自己禱告,導致了教徒識字率非常高,就類似於學院;

  另外一個是衛斯理開創的一系,有循道宗和貴格會等派別,這一系其實和上面的路德和加爾文有很大不同,雖然他們吸取了上面派系反抗天主教讓平信徒自己做自己祭司的特點,但是他們強調聖靈感動,而聖經記錄當聖靈下來的時候,信徒們會說方言、身體會顫抖;

  以貴格會的名字為例,貴格會就是quake的音譯,也就是說當他們聚會的時候,隨著他們牧師講道到high的時候,手指點到哪裡,哪裡信徒們就一片一片的從椅子上摔下來,渾身劇烈抖動、、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說誰也聽不懂的方言。

  所以這兩大派系經常會出現互相不鳥的情況:加爾文一系認為靈恩派是異端,但靈恩派也認為加爾文一系刻意強調死的文字,不重靈恩。

  當然加爾文一系是主流,因為靈恩派裡確實很多異端和騙子,他們追求神跡,神跡當然容易偽造:比如說方言,聖經裡是說某使徒突然就可以說當地話方便傳道,如你只會法語,但在海京忽然說流利的粵語,去了上海突然會說寧波話了,到了英國又自動會說英語了,這當然很了不起,全球也就寥寥一兩個傳道士有這種恩賜。

  但是靈恩派裡方言就變成了誰也不懂的嘰裡咕嚕的東西,以致於他們教會裡面的人實在沒有聖靈感動,但為了得到受洗的資格,在眾人面前故意羊癲瘋發作一般抖動,然後胡說八道一堆音節詞,也成功受洗,沒人聽得懂。

  所以長老會李醫生稱呼循道宗戴德生為「先生」,而非「弟兄」。

  內地會第二個不同,也就是讓全宋國傳道士對他們很尊敬的一點就是:戴德生要求自己聚集來的英國傳道士們全部穿中國傳統衣服,還留假辮子!這是為了減少自己的外人感,讓中國人感到信任。

  這一點確實讓大家都很敬佩:要知道雖然洋人傳道士人還不錯,但英國是全球最強國,當年文明標準的制定者,他們會學習印度人手抓飯嗎?當然不會!哪個民族沒有點傲慢呢?更何況日不落帝國呢?

  在上海的時候戴德生為了傳道,就開始每天穿上中國服裝,而且留了一條長長的辮子。上海的洋人對他的反應非常激烈,戴德生的老鄉伍喀克(GeorgeWoodcock)所著《遠東的英國人》(TheBritishintheFarEast)一書中就對這種穿中國人服飾的事非常憤怒,他寫到:

  「有些人相信人人在神面前是平等的,他們跟著字面的意思,便產生一些大英社會所不能接受的生活行為。大班及其它人都相信:白人的尊嚴跟他們的服飾和習慣是不可分割的。故此戴德生的舉動令人十分震驚,他竟然變成本地人,丟了英國人的臉,打破了白人的團結精神,把他稱為『賣國賊』也絕不為過。」

  英國人都稱呼戴德生為賣國賊,所以海皇很喜歡戴德生,他在給戴德生的信裡還恬不知恥的說:「戴愛卿啊,朕理解你,你鼓勵穿中裝,英國人叫你賣國賊,我鼓勵穿洋裝,但漢人也叫朕賣國賊,其實咱們都是為耶穌服務嘛,耶穌面前人人平等嘛,讓我們一起為那群傻/B禱告吧」。

  過了幾年,內地會在清國幹得不錯,其他教會也不得不佩服這種為了給中國人傳道慨然做英國賣國賊的大無畏獻身精神。

  章必成就是受到老鄉戴德生的感召來中國的,覺的宋國雖然很窮,但總比滿清富一點點,即便廣西、湖南鄉下和清國一樣窮,但確實不擔心生命問題,畢竟皇帝和朝廷罩著你,所以很沒意思,不夠危險和艱苦,一直要去清國投奔戴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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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方秉生立刻放脫了手,聽侯長老李醫生他們一說,才明白這洋人雖然是身份尊貴,但鐵了心想往溝裡跳,這傢伙有病!

  「這傢伙心肝肯定已經被小耶穌抓得牢牢的了,算了,不能過分兜搭他,傳染給我怎麼辦?這瘋子是劍橋三一神學院畢業的!好好的翰林院,你爹又是貴族,你媽的不讀個出將入相的專業,學什麼神學?瘋子!絕不能讓你認識我兒子,否則把我兒子搞成瘋子了怎麼辦?」方秉生心裡想著,臉上雖然還在笑,腳步已經開始往後縮了。

  「正好,一起去吃飯吧,我們龍川商會正好要接待這位方弟兄呢!酒席訂好了!」張其結對章必成和侯長老說道。

  「是啊,一起去!」王魚家等人也紛紛說道。

  「我們來的時候吃過了呢。」李醫生說道,接著轉身一指說:「在那邊小吃攤吃的,哈哈。」

  以章必成那種樣子,肯定是不會在乎吃啥的,幾個人也都很遺憾的歎了口氣。

  這時候侯長老走過來,對方秉生說道:「昨天方弟兄你不是要找這週日主日崇拜聽道聚會的地方嗎?明天我們就要出城,不知道禮拜日能否回來,週日講道和主持就交給張長老了,你們認識吧?」

  「什麼?張兄還可以講道啊?」方秉生有些驚異的去看張其結。

  張其結也一臉驚訝,接著歎了口氣說道:「我以為下周我才講道呢?唉,還沒準備好呢。」

  「沒關係,用心講就可以。」李醫生過來笑道。

  「你們出城做什麼呢?」方秉生問道。

  李廣西看起來很積極,他插嘴道:「我們教會前些天進行募捐來著,一些食品和藥品,然後打算去城外鄉下看病外加賑濟,要不你看現在教會沒幾個人呢?其他牧師和教師已經在兩天前下去了,侯長老和李醫生是在等總會派來的人。」

  「是啊,我們本來也應該下去扶貧濟弱,但這不是都參選了嗎?要等著看官府的告示和報紙嗎。」李廣西的跟班王傑仁一臉苦相的說道。

  「沒事,教會沒人也不行,你們就留守好了。」侯長老呵呵一笑。

  「是啊,教會總不能在週日關門吧?對了,章必成弟兄還帶來海京弟兄捐獻的兩箱藥品,感謝神。」李醫生笑容滿面的說道。

  方秉生無心摻和這些真瘋子的事情,聊了一會,就和張其結他們吃飯去了。

  在酒桌上和龍川商會稱兄道弟,吃完,方秉生嘴一抹就去鍾二仔他們那裡了。

  「什麼?您這一天就摸清了我們敵手的底細?」聽方秉生悠悠然的把這二十四小時的工作一說,四個鴉片黨人全被震了。

  「太厲害了!不愧是京城的精英啊!」李猛說話都結巴了。

  「既然您說張其結和李廣西決心很大,他們可也挺有錢的,您打算怎麼對付?」林留名問道。

  「晚上再去見一下你們市長劉國建,可以的話,問問誰當監督員,我希望可以繼續買通監督員偷票,這樣的話,任他們再蹦?也翻不了天。」方秉生冷笑一聲,說道:「那麼這事就算結了,我也可以先回京城歇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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