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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掠(君王不早朝之四)》第2章
第一章

  赤焰國,地處疆北,幅員遼闊,物產豐富,建國八十多年,歷經兩代帝王。

  赤焰八十六年,景帝駕崩,他唯一的兒子鳳毓真繼任皇位,是為睿帝。

  鳳毓真即位時十九歲,少年天子的俊逸謫仙姿態為世人所稱道。文經武略,小小年紀便掃平景帝逝後之亂,穩固政權,將赤焰國治理得井井有條,深受赤焰國人擁戴。

  睿帝建安五年,焰北邊疆。

  邊疆處在赤焰最北,一年四季都無比寒冷,雖然已經是春天,呼出的氣仍白茫茫,寒風凜冽,融雪未消。

  一人立在江上,白衣素淨,在茫茫的白雪裏,似乎與這銀白世界融為一體。

  「將軍!」伴隨一聲清喝,一士兵從馬背上躍下,匆匆來到他面前,將一匹黃色絹布呈上,「是皇宮送來的密詔。」

  白衣人清冷的視線裏流過一絲疑惑,接過絹布,展開,熟悉的筆跡映入眼簾。

  還記得清水湖畔那個約定嗎?吾現在纏綿病榻,思念紫和,恐見不上最後一面。若你還心念著我,請來相見,若是不再,就當沒見過此信。

  白衣人一路讀下,拿著絹布的手竟有些顫抖。

  他的舉動引來士兵的好奇。他們將軍素來嚴正清冷,沒有什麼表情,此刻臉上竟有波動,不知皇宮送來的密信上寫了什麼,才讓他如此失態?

  很早就聽聞,皇上與將軍不和,將軍才被派遣到這焰北荒漠駐守。

  當年皇上掃平焰北之亂的大戰中,將軍驍勇善戰,年紀雖輕,卻藝高人膽大,一人率赤焰二十三支精英部隊與亂軍大戰三天三夜,平定叛亂,與睿帝一樣,也在赤焰歷史上留下輝煌的功績。

  然而戰後一年,他忽然被以鎮守邊疆之名義派往焰北,實則與發配無異。

  按說,將軍不但是平亂的大功臣,還是皇上兒時的伴讀,兩人可謂是一起長大,關係非同一般,所以誰都沒想到皇上會將他發配到焰北,也因此蕭紫和將軍不得聖上器重、兩人不和之說,才在民間流傳開來。

  現在看將軍這臉色變化,難道說皇上又下了什麼命令要折騰他?士兵暗暗思思忖,不由得擔心。

  「送信來的長官現在在何處?」蕭紫和問士兵。

  「稟將軍,正在軍營大帳中等候。」

  略一點頭,蕭紫和牽過士兵的馬一躍而上,輕喝一聲,便策馬狂奔,白色的身影絕塵而去。

  進了大帳,見來者正是鳳毓真心腹——兵部的向大人,他揮退帳中士兵。

  「向大人,皇上真的病了嗎?」蕭紫和蹙著眉,臉上的神情有些擔憂,但也有懷疑。

  向淩心中暗歎。幾年未見,這位蕭將軍清俊的姿容更甚從前,一襲白衣仿佛染了冰雪的氣息,如此絕色的人物,也難怪皇上要念念不忘了。

  他神色一整,正色道:「將軍,皇上重病,請將軍速回。」

  「怎麼會?!兩月前還沒有消息……」

  「這病來得突然,御醫皆束手無策,皇上已經連續多日未上朝,纏綿病榻上,連說話都困難,卻對臣下說了幾次將軍的名字,並命臣速速來北疆見將軍。」向淩說著紅了眼眶,似乎想到皇上嚴重的情形。

  蕭紫和心中一震。這裏與皇城距離甚遠,消息也閉塞得厲害,當初選擇來這裏,也是為了要避開那人的癡纏,隔斷那些會給那人帶來危險的情感,沒想到現在竟就突然聽說他病得快不行……

  「我……」

  「將軍,事不宜遲,如果將軍願意和臣下回去,請速速準備行裝,馬匹也在外候著了,皇上的情況不容再有拖延!」向淩焦急凝重地看他。

  「向大人……我與你回京,但請容我向下屬交代一些事情。」

  一直跟隨蕭紫和的李明俊很快被叫了進來。

  聽說有朝廷命官過來,李明俊就有些不安。

  據聞,當今聖上鳳毓真對他們將軍成見很深,過去三年派人過來,也無非是給他們增添麻煩,故意做些為難人的事情而已。

  比如在這裏開墾田地,遷徙居民。

  所幸這些,將軍都做得很好,讓聖上無法借題發揮,但現在又忽然派了令使,不知為了何事?

  「明俊,我有事要速回皇城,這裏的一切就拜託你了。」蕭紫和解下自己的將軍令,交給下屬。

  李明俊大感意外,「是皇城來的命令?」

  「是,皇上重病,派人召我回京。眼下這邊表面雖平靜,但與大月交界處不可鬆懈,得暗防他們突襲。大月對我朝國土一直覬覦,現任天子又是個野心勃勃的人,這將軍令交給你,若有什麼變故,你可調度三軍。」

  「將軍,你回去會不會有危險?」李明俊問得遲疑又不安。他與蕭紫和年紀相仿,卻對他敬佩有加,多年來一直忠心跟隨。

  「不會,皇上不會害我的。記住,此去若有什麼變化,你也不可心亂,一定要鎮守這裏。」蕭紫和炯炯有神的看著他,眼睛明亮得宛若清泉,又深邃得叫人移不開。

  李明俊只得點點頭。

  蕭紫和走近他,神色凝重,又壓低聲音在他耳畔道:「還有一件事切記,如果蕭遠峰將軍派來人馬有什麼指示,千萬不可依言行事。你有我的將軍令,這裏你是最高指揮官,要小心他們的一舉一動。若有意外,先與皇城取得聯繫。」

  李明俊慎重地點點頭。雖然不知道將軍為什麼要這樣特別叮囑,畢竟蕭遠峰是他的父親,但仍將這話記在心頭。

  「那麼,我即刻出發。」蕭紫和拍拍他的肩膀,信任地看著他。

  李明俊抱拳,「將軍請務必小心。」他一路送出去,直到望不見將軍的身影才折回。

  事實上,他對當今聖上一向沒什麼好感。

  駐守這裏的幾年裏,他回京幾次,聽聞的都是皇上的風流豔史。

  雖說他治國有道,使得赤焰國泰民安,可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進宮複命,見到的卻是皇上大擺宴席,風流豪飲的情景。

  那排場之奢華,文武百官皆飲酒作樂,一片靡爛的景象,讓駐守北疆苦寒之地的他一時無所適從。

  在他眼裏,這些人過的日子根本與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那一刻,他不禁心疼起自己身邊那些受苦的兵士,還有將軍。

  聽聞他是從焰北回京複命的,皇上居然還眯眼看他,豪爽一笑地賞他一杯酒。

  「李卿家在北疆辛苦,這杯酒就算代你主子飲了,替朕謝謝他在那苦寒之地,為朕堅守國土。」

  不知為何,這話聽在他耳裏,就像是對他們將軍的奚落之詞,他差點要忍不住發作,抬眼卻見皇上已摟著一名舞伎嬉戲調笑,注意力早不在他身上。

  自此,他便對這位當今天子沒了好感。

  這事他回來對將軍說了,他卻只是微微一笑,告訴他不可對皇上有任何不敬,皇上是個心高志遠的人,也是寬厚的明君。

  基於對長官的崇敬,他並未出言反駁,但心下其實有點不以為然,不明白將軍為什麼要對這麼一個紈君王忠心耿耿。

  蕭紫和隱瞞了身份,一路跟著向淩進宮。接了密召離開北疆,卻不能讓別人知道,一是怕大月乘機進犯,二是怕宮內節外生枝。

  很快他就被領到皇上的寢宮。熟悉的地方,卻又陌生得厲害,蕭紫和站在那裏,一時竟有些怔然。

  「請將軍稍候片刻,皇上此刻恐怕正在沐浴。」向淩很快離開,讓蕭紫和想問他一些問題都不能。

  不自禁走到窗前,窗外一樹桃花已經開了,園裏正是春光明媚的景致,與他常年待的北疆有著天壤之別,使他有些不能適應。

  他怔怔看著,思緒不覺飄到從前,仿佛在那樹下看到兩個少年的身影——

  「紫和你看,這桃花真好看啊!」穿著白牙色長袍的俊逸少年,開心地圍著他轉了一圈,雙手抱住樹幹,頑劣地搖曳起來。

  「毓真,別頑皮,這桃花多好,你這樣會讓它們都落下來。」青衣少年微微一笑,看著少年的眼中俱是溫柔。

  鳳毓真笑起來,盯著他的眼神溫柔又熱烈,「不,我就是要把它們都搖下來,紫和你站在這裏別動。你看這花瓣多漂亮,落在你身上就如畫一般美。」

  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蕭紫和麵上微微一紅,竟無法直視他的眼,鳳毓真這時又湊上來,雙手溫柔地撫過他頭頂,拿下一片花瓣。

  「紫和,你比這桃花還好看。」溫柔輕語,眼神卻透著熾熱。

  蕭紫和想著從前,一時怔了,忽然感覺背後一暖,隨即被摟進一個懷抱。

  他下意識神情一凝,想要掙脫,卻被對方抱得更牢。

  「紫和,是我。」這一聲低啞的呢喃仿佛發自胸臆,也仿佛用盡一生,多少的思念與離別積蓄其中,令蕭紫和渾身一頭,竟失了力氣。

  「皇上。」強迫自己鎮定,半晌他才喊出那個令他連心都在顫抖的稱呼。

  環住他的臂膀微微一僵,隨即一股力道將他扳轉過來,兩人這才對上彼此的臉,三年未曾相見的容顏,在夢中見過無數次,熟悉卻也陌生。

  「紫和,你臉上添了風霜……」鳳毓真癡癡凝視著他,伸出的手輕輕撫過他臉龐。

  「皇上。」蕭紫和宛若觸電,強自鎮定的推開男人的懷抱與碰觸,跪下身去。

  看他跪在自己身前,鳳毓真情感濃烈的眼中露出失望,然而卻又立即淡淡一笑,「站起來,你知道我不會受你這樣的禮。我討厭這樣,紫和。」

  「皇上,禮節不可偏廢。」蕭紫和低頭,依舊躬身跪著。

  眼中閃過一絲怒火,鳳毓真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拳頭,好半晌才放開,無奈又愛憐地看著他的白皙脖頸,那優美的曲線引人遐想,帶著濃濃的思念味道。

  「起來吧。」他淡淡說了一句。

  蕭紫和這才站起,退開一點,與他保持距離。

  鳳毓真嘴角一撇,「幾年不見,你的警覺性退步了,方才我靠近你,你居然毫無所覺,若我是敵人從背後給你一刀,想必你現在不會太好受。」

  「是臣疏忽了。」蕭紫和恭聲道,無法告訴他自己的回憶與想念。若不是這人,他又怎會如此沒有警覺?

  鳳毓真眼中鋒芒一閃,盯著他道:「聽到我要死了,你終於肯回來了?」

  蕭紫和抬頭看他。眼前男人神情雖然懶散,但精神很好,俊逸的臉龐甚至比往常更為懾人,一點也看不出重病的樣子。

  他心中一歎,「你果然是騙我的。」

  鳳毓真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蕭紫和直覺地想要後退,卻被他拉住。

  「你再動一步試試!」黝黑眼眸裏魄力無限,讓蕭紫和頓時不敢反抗。

  「若不騙你,你會回來見我嗎?聽說我重病,即使有被騙的可能,你還是回來了,紫和,我很高興。」鳳毓真目光灼灼。

  「皇上既然無礙,又為何連續多日不上朝,惹得朝中人心惶惶?為的恐怕不止騙紫和回來這麼簡單吧。」他淡淡道。

  鳳毓真笑了笑,「果然這世上還是你最瞭解我。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但到底是為什麼,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紫和,你也暫時不能走了。」

  他的話讓蕭紫和微微一驚,「皇上,如非必要,還是讓紫和離開吧,北疆需要人駐守。」

  「比起北疆,更需要你的人是我。」鳳毓真迫近他,一使力,再度將他扯向自己懷中,牢牢抱住。

  「皇上!」蕭紫和抗拒著。他不信這人是如此不顧大局之人,不會只為了讓他留在身邊而做出這些舉動。

  但現在鳳毓真強勢的表態,卻讓他心慌了。

  「皇上不可如此,臣說過……」

  他還想說話,鳳毓真卻倏然吻上他的唇,蕭紫和腦中轟然一震,頓時空白,等到他強力掙開對方箝制時,那人早已經偷香成功。

  撫著自己的嘴唇,鳳毓真笑意盎然地看著他,「叫我的名字,你知道我不喜歡聽你叫我皇上。」

  蕭紫和退開一大步,躬身跪下,「君臣有別,請皇上不要戲弄微臣。皇上若因為自己的計畫需要微臣暫時不回北疆,臣會遵旨,但一定有期限。」

  他抬頭,清冷的眼望向眼前人。

  「那好,我會安排你住的地方,還有,你的行蹤需要保密。」鳳毓真淡淡地說。

  「臣遵旨。」說罷,蕭紫和立即轉身離開,生怕又給人可乘之機。

  看著他的背影,鳳毓真輕輕一歎,「紫和,你以為我還會讓你再走一次嗎?」

  蕭紫和被安排在清幽僻靜的幽懷宮,少時這裏曾是他和鳳毓真讀書的地方,但已荒棄許久,現在又住進來,心頭莫名有些感慨。

  房間已被仔細打掃過,用的東西也一應俱全,佈置還是記憶中的樣子,看得出鳳毓真的用心。蕭紫和不禁輕輕一歎。

  傍晚時分,他換了便服,沿著幽懷宮外的庭院散步。這裏是宮中深處,與其他宮殿有段距離,照理說不會有人跡,所以在聽到簌簌聲響時,不免生起警戒。

  毓真既要他保密行蹤,那麼必定下過不許靠近這裏的命令,誰又會來呢?

  來者的腳步聲有些淩亂,沒有隱匿的意思,蕭紫和藏身樹上,透過樹隙,發現走來的是一位黑髮散亂的婦人。

  賢妃?

  他怔了怔,慢慢憶起這位先王的妃子來。

  她是毓真的母妃,但是不知犯了什麼錯,在毓真五歲那年便被先王關進冷宮,之後一直傳說她神志不清,瘋瘋癲癲,盡說些胡話,而後在某一年,她突然被人毒啞。

  景帝很快將事情壓下,下毒的人並沒有找到,事情也不了了之,不過她畢竟是太子的生母,在冷宮中衣食也算周全。

  景帝曾警告毓真,不要去接近他的娘親,所以小時候毓真一直說自己缺乏母愛,而長大之後,毓真慢慢瞭解母妃已瘋的事實,雖會去冷宮看她,但是也無法談話。

  瘋癲的賢妃對毓真並不親近,反而會因他的接近而顯出難受的模樣,所以久而久之,毓真也不敢常去看她了。

  他對賢妃還有印象。是因為記憶中,這位瘋癲的娘娘曾經抱著他哭過。

  不知為什麼,她緊緊地抱住他,眼淚流個不停,都沾濕了他的衣襟。

  在她的懷抱裏,他感受不到惡意,而是有種類似母親的溫暖,這是他在自己冰冷的娘親身上未曾體會過的。

  只見衣衫亂七八糟、發絲披散的婦人,跌跌撞撞地走過來。

  蕭紫和眼見她快跌倒,無法再視而不見,躍下樹相扶。

  「娘娘……」

  受他扶持,賢妃微微抬頭,茫然的眼望在他身上,眼神有些迷亂,容顏飽經風霜,已有很深的皺紋,看不出年輕時的美貌。蕭紫和有點可憐她的境地。

  賢妃愣愣地看他,忽然抓住他,冰冷的手掌撫過他臉頰,眼睛微睜,張嘴咿咿啊啊的發出幾聲嘶啞叫喚。

  不明白她要說什麼,但見她神色激動,好像快要昏倒的摸樣,蕭紫和想扶她先回幽懷宮休息,然而賢妃只是用力地抓著他,甚至連指甲都掐進他肉裏,啊啊的嘶叫在這黃昏間聽起來竟有幾分恐怖。

  他沒有辦法,只好伸手點了她的昏穴,讓她平靜,再將人扶進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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