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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掠(君王不早朝之四)》第9章
第八章

  最近,赤焰國的朝臣們都十分欣喜,因為他們發覺那位睿智的陛下又回來了,甚至比過去更多了強勢與穩重。

  據說那位將軍終於失寵,皇上不再為了他荒廢朝政,而是將他打入冷宮,這樣的發展當然是朝臣樂見的。媚亂朝綱的罪人就該被治罪,打入冷宮還是輕的,事實上,他們更希望能將此人處死。

  不過上諫一次之後,聖上冷酷的面容叫諸臣都不敢再多話。

  時日一天天過去,幽懷宮變成一個禁地,關在宮中的人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被遺忘。

  只是偶爾,會有打掃的宮人遠遠地望一眼那緊閉的幽懷宮門。

  「姊姊,那裏不用去打掃嗎?」

  「不用、不用,」負責帶新人的宮女急忙回答,聲音裏有一絲驚慌,「你記住,千萬不要去那裏!被皇上知道會遭處罰的。」

  「那裏好像有人住啊……」小宮女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記得幾次路過時看過裏面幽幽的燈光,還能聽到沙啞的咳嗽聲,有時還有隱隱的琴聲。

  看著小丫頭好奇的目光,年長宮女怕她惹禍,環顧四周無人,便附到她耳旁道:「裏面住著的那個人曾經是皇上的男寵,後來好像犯了很重的罪,現在他快要死了,皇上任他自生自滅,所以你不要接近那裏,被知道的話,也許性命都有危險。」

  聽年長宮女這樣嚴厲的叮嚀,小宮女心裏的好奇卻越加強烈了,但是她也害怕受到懲罰。

  所以黃昏的時候,她只是偷偷躲在樹後,看著每日都會來送飯菜的侍衛接近宮門。

  已經生銹的門扉在暮色中發出吱呀的聲響,然而高大的侍衛一走進去,立即闔上門扉,她什麼也沒看見,不禁失望的垂下腦袋離去。

  清冷門扉裏又傳來沙啞的咳嗽聲,很用力的咳了好一陣子才漸漸平息。

  盧厚像往常一樣把飯送來,進去時,蕭紫和背對他躺著。

  聽到聲響後,他只是輕輕說了一句,「盧侍衛,謝謝你。」

  盧厚見他躺著並不動彈,低沉的聲音裏也帶了一絲沙啞,忍不住問:「你不舒服嗎?」

  「沒有,有些累了,躺一下就好。」

  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但是盧厚的腳卻像生了根,依舊站在原地不動。

  這個人就算到了這種地步,還是不會讓他有狼狽的感覺。

  他瘦了好多,他不明白他得罪皇上什麼,為何要受如此大的懲罰,只知皇上將這幽懷宮變成禁地,只准人送來三餐,甚至在眼前人身上戴了鐐銬,似乎怕他逃脫。

  但是,這個人還有力量逃脫嗎?依他看,這半年來,他的身子越來越差,形容憔悴,就算想要逃脫也不能吧。

  現在他靜靜地躺在那裏,烏黑的長髮有些失去光澤,披散在枕上的灰色寬大衣袍,更襯出他的清減虛弱。

  他在北疆待過三年,對那時候的蕭紫和將軍印象甚深,現在卻已經不能把眼前這人和當年那位挺拔卓然的將軍聯想在一起了。

  蕭紫和聽著盧厚離開的腳步,才慢慢坐起身。夕陽的光暈透進來,室內也帶著淡橘的光線,有股懷念的味道。

  最安靜的黃昏,在這寂寥的宮殿,甚至聽得到一根針落地的聲音。

  他邁動腳步,身上的鐵鏈發出很大的聲響。蕭紫和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鎖鏈,慢慢地在窗前坐下。

  已經過了很久,他有很久沒看到那個人了。

  那人對他說了那樣一番話的那天,他在昏迷中渾渾噩噩地躺了許久,每日模糊的記憶,只是昏睡和被喂入湯藥,等到能有精神醒著,已經是一個月後。

  醒著時他一直希望在下次醒來的時候能看到那個人,然而每每希望總是落空。

  等到他可以思考的時候,才慢慢想起那人的話。

  他是要與自己分手了,不想再見到自己,在他的認知裏,自己是傷害他的兇手。

  蕭紫和總想,也許有一天鳳毓真會因為放不下而來看他,那時他便可以對他解釋誤會。

  然而這一天一直沒有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從寒冷的冬天再到萬物復蘇的春天,鳳毓真還是沒有來。

  他的精神並不是很好,自從透支血液給毓真之後,他的身子便一天一天虛弱。他覺得自己好像生了一場大病,整個人都變得虛弱無力,虧那人還用鐐銬鎖著他,其實不用這樣,他也無法施展過去的武藝了。

  他曾經想過要去找他,然而邁出幽懷宮,照到陽光之後,便覺暈眩,就算忍耐拖著腳上的鐐銬走,沒多久也會有阻攔的侍衛命令他回去禁宮。

  他不曉得自己會虛弱成這個樣子,似有無盡的疲乏,熬過寒冷的冬天後,咳嗽更是變得厲害,常常一咳起來就沒完沒了,連呼吸都困難。

  這裏沒有太醫會來為他診治,他時常在燒得迷迷糊糊中昏死過去,然後再醒過來,也只是看到冰冷的飯菜。

  後來他學會自己從深井裏取水,燒柴把它弄熱,這樣才可以有熱水喝。

  然後,鳳毓真還是沒有來。

  他遲鈍的思緒這才終於有了醒悟,原來那人是真的要任他自生自滅了。

  心裏有種灰燼一樣的感覺,仿佛在劇烈的焚燒後空蕩蕩的。

  精神好一點的時候,他會在月下撫琴,那把古琴是這禁地唯一有生命的東西。在被隔絕的世界內,寂靜若死的宮殿裏響起一點音樂,他才會有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而今夜,他所奏的琴聲比以往都要激烈,因為他無法忘記自己今天無意中聽到的那些話。

  雖然鳳毓真不准他踏出宮門一步,但遇上盧厚當值的時候,他會讓他走到幽懷宮前的河流邊散步。

  今天下午,他在河邊靜靜地坐上一會,感受被陽光照射的感覺,抬起頭默默傾聽水流的聲音,活著的感覺才會鮮明。

  然而草叢後的談話聲卻飄入他耳中。

  「皇上真的要冊封男妃嗎?」

  「已經決定了,聽說朝中的老臣都驚駭極了,不過沒人敢反對啊,皇上除了喜歡男人這一點,還有什麼可讓人說閒話的?這半年,皇上推行了多項改革,聽說政績極好,在赤焰,就連孩童都知道我們有一位英明的王。」宮女清脆的話語裏帶著崇拜。

  「欸,這位長柔大人還真是好命哪,原先不過是個低賤的舞人。」

  「你小聲點,讓別人聽去了怎麼辦?這宮裏原先不是也有個男寵,聽說還是將軍呢,現在怎麼樣了,還不是在那冷宮裏老死!」

  「那個人怎麼跟長柔大人比?我從沒見皇上這麼寵過一個人,你沒看到皇上對長柔大人的樣子,有一回我看皇上瞧著他,那眼神溫柔得都可以掐出水來。」小宮女臉紅的表示。

  「不過長柔大人確實生得好看,他望著我的時候,我都不敢看他呢。原來的那個男寵我也見過,就是很普通的男子,我還奇怪皇上喜歡他什麼,怎麼也比不得長柔大人那麼有魅力。」

  宮女清脆地笑起來,像是打鬧成一片,伴著輕快的腳步聲,聲音很快遠去。

  蕭紫和呆坐在那裏,河水映照出灰色的影子,襤褸的灰衣洗白得幾乎破洞,他伸出手攤在陽光下,只見那手指乾枯醜陋,完全不似一雙年輕的手。

  他慢慢捂住自己的面頰,劇烈的疼痛戳刺著心臟,鏗鏘的鐐銬聲,在這幽靜的河邊聽起來份外刺耳。

  琴聲越加激烈,手指撥弄得琴弦益發流轉用勁,「啪」的一聲,琴弦倏然斷了一根。

  他停下,幽邃的眼瞪著那根斷掉的琴弦。

  這時,關閉的宮門忽然吱呀響起,他怔怔地望過去,遠遠的,一個人走了過來。

  那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尤為刺目,幾乎刺得他睜不開眼,胸口咚的一聲,呼吸開始變得困難,只因那越來越走向自己的人。

  鳳毓真呆呆望著面前的蕭紫和。

  這個人,還是蕭紫和嗎?

  蒼白、瘦削……不,是乾瘦如骷髏般,曾經叫他迷戀的臉龐凹陷下去,只有那雙幽邃如海的眼,依稀可辨一些從前的樣子。

  他呼吸一窒,默然地看著他。

  半晌,蕭紫和站起來,腳上的鐵鏈聲清脆響起,在這幽靜的廢墟裏,聽來尤其刺耳。

  鳳毓真幾乎不敢看四周的破敗,還有眼前人憔悴與營養不良的樣子。

  攥緊拳頭,他依舊無言。

  蕭紫和站在他面前,看著他,澎湃洶湧的激烈情緒仿佛要在胸臆間炸開,然而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時間呼吸急促,強忍的咳嗽又冒出來,想要停止都不能。

  他的感情變了嗎?他有了喜歡的人,他不再是他的毓真了?

  蕭紫和彎曲著身子,艱難的咳著。他沙啞的聲音,還有似在胸臆間的疼痛與難受,都落在鳳毓真眼裏,刺痛了他的眼。

  奇怪,他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的,以為都放下了,為什麼現在還有這樣的感覺?

  這些他不想要的感覺,為何還要纏著他?

  「皇上。」跟在後頭的侍衛上前一步,想為他擋去蕭紫和的咳嗽。

  「你們都退下。」他淡淡地斥了一句。

  兩邊的侍衛領命退下,深幽的宮殿裏一下子剩兩人,蕭紫和喘息連連的咳嗽,也因此顯得益發刺耳。

  好不容易見他舒緩下來,人卻搖搖晃晃地站不穩,鳳毓真忍不住道:「你可以坐下。」

  蕭紫和看了他一眼,慢慢退開幾步才坐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鳳毓真心中有滾燙的感覺,連眼睛也燙燙的,竟不能看他的臉。

  「我來,是有事找你。」他艱難地開了口。

  蕭紫和默然看他,不知道他有什麼事,是否要告訴他,他準備處死他了?

  「我,想向你要一件東西。」

  他怔了怔。他這裏,還有他可要的東西嗎?

  「我需要你的血。」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鳳毓真幾乎能感覺到自己顫抖的心,聲音也有些嘶啞。

  為何說這樣的話,他的心口會感到劇烈的疼痛?

  渾身一震,蕭紫和呆呆地看他。

  「你不要誤會,不是要你死!」像辯解似的,鳳毓真急急表示,「是有個人,他的腿受了傷。因為他是不能讓腿有什麼毛病的人,太醫對我說,只有鳳血可以讓他的腿完好如初,所以……」

  他忽然講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眼前人瞬間黯淡的眼,那眼神如死灰一般刺在他心上,叫他窒息。

  四周靜得可怕,鳳毓真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他明明沒有什麼害怕的東西,為什麼在此刻卻覺得那麼難以面對這個人?

  「我聽見了,你想要我的血。」蕭紫和沙啞的聲音終於響起。

  鳳毓真的心怦跳不已。

  「事實上,我的命早在皇上手裏,所以皇上想要救人,我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只是,我可不可以請求皇上一件事……」蕭紫和眼神幽深的看著他。

  「你說。」鳳毓真不由自主道。

  「如果救了皇上想救的人,我還活著……能不能請皇上答應我,讓我回北疆?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士卒,我也想在那裏死去,不是這深宮,而是以戰士的模樣死去。」

  「你胡說什麼,我沒有要你死!」鳳毓真激動地解釋,「我只是要你的血救人,不會要你的命,太醫也說只需要一點血,不會傷及你的性命。」

  蕭紫和聽了,乾瘦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不管怎樣,皇上能答應我這件事嗎?」

  「我答應。」鳳毓真心中震動,脫口而出。

  太醫仔細地替蕭紫和把了脈,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出門後,他還未來得及去皇上那裏稟報,就被一名侍衛攔住,先帶到長柔面前。

  長柔坐在那裏,因為跳舞而受傷的腿擱在軟榻上,靜靜看著太醫。

  這張臉實在美麗,端莊中又帶著撩人的風情,太醫看了眼之後,竟心頭一跳,不敢再看第二眼。

  「太醫,那人身上的的確是鳳血?」

  「沒有錯,那是可以治療百病的鳳血。」太醫不敢怠慢,誰都知道他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聽說還馬上就要被立為男妃。

  「那麼,用他的血可以治好我的腿?」長柔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是,不過……」太醫欲言又止。

  長柔揮了揮手,旁邊的侍從便將金子呈上。

  太醫看了眼,接著道,「老臣剛剛替那人診脈,發覺他的身體疏於調理,十分虛弱。如果是健康的人,取他的鳳血是不會傷及性命,但是他這樣的身子就會有危險……皇上他,曾經嚴厲囑咐我一定要有把握,不可傷及他性命,是以……」

  「等他調理好,我的腿就完了,是嗎?」長柔盯著他的眼睛問。

  太醫被他看得背脊發冷,「沒錯,您的腿等不了那麼久,必須趕快救治。」

  「那麼,就快治我。」長柔微微一笑。

  「可是皇上……」

  「這取決於你的說詞不是嗎?不要告訴他就可以了,你就對他說不會有危險。」

  「但是後面……」太醫還是覺得不妥。

  「後面的事,我自然會應對。再說,你覺得是我重要,還是那個被囚禁在冷宮就快死的人重要?」長柔語聲轉冷。

  「……」

  「若治不好我的腿,你以為就能平安無事了嗎?」長柔盯著他,冷笑。

  太醫馬上鞠躬,「臣馬上去稟報皇上,一切無礙。」

  鳳毓真走進室內的時候,蕭紫和正立在窗前,月光照在他的側臉,清俊雋淡的線條再次觸動鳳毓真的心。

  他刻意忽略自己心裏不尋常的震動,假咳一聲,打斷蕭紫和的沉思。

  蕭紫和回過頭,與他視線對上。

  「方才太醫已經對我說過,取你的血救長柔不會有危險。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他就會取一些你的血。」

  「你很喜歡那個人嗎?」看著他,他忽然問。

  鳳毓真被他望得不自在,一時間竟不知怎麼回答。

  這時蕭紫和又咳了起來,待和緩一點才慢慢道:「我想他一定很好。」

  「這與你無關。」聽他似是不在意,鳳毓真反而皺眉,「我說過,你,還有你喜歡的那個鳳毓真,都跟我沒關係了。你那時選擇殺死我,結果他還是沒有回來,所以別再一副好像是我的戀人,我辜負了你的樣子自居,這讓我非常厭惡!」

  靜靜地看著他,蕭紫和半晌才淡淡一笑,「我知道,等這件事過後,你也不會再見到我。我只是……想祝你幸福。」

  瞪視他片刻,鳳毓真胸膛激烈的起伏,仿佛想說些什麼,卻始終什麼也沒說,最後驀地轉身,怒氣衝衝的走出屋子。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蕭紫和強撐的身體才慢慢坐下,幽然一歎,「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連我的祝福也不需要?那麼也許我死了以後,你會好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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