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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禁書目錄 (第二十二卷)》第2章
第九章 巨大扭曲修正之時

 1

 麥野沈利。

 排名第四位的超能力者。能夠自由運用「原子崩壞」,是個名副其實的怪物。她還是在此之前濱面與之交手兩次並擊敗過的命運之宿敵。她現在出現在從日本的學園都市千里迢迢逃到俄羅斯的濱面面前,就算說此人是史上最凶惡的獵狗也不為過了。

 就濱面所知,麥野應該失去了一隻手才對。

 現在看來,麥野那黃色衣服袖子的部分有種莫名的肥大感。難道說,除了手腕的部分做成了人類的手,在袖子裡實際卻是火箭臂不成?

 「咕嚕」

 一聲不吭只是俯身下來的麥野,她的肩膀令人不快而機械般地上下顛倒了過來。

 「哼哼哼。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抬起頭來的麥野,大大地吐出了舌頭。

 那濕潤的紅色肉舌上,有著很小的盒子。就好像是放自動鉛筆芯那樣的小盒子,在盒子之中放著白色的粉狀物。那是濱面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體晶」。

 讓瀧壺理後備受折磨的東西。似乎是能讓能力有目的地暴走的藥品。

 為了同它的副作用抗爭,濱面他們至今還在俄羅斯領土上徘徊。而麥野沈利卻將一切的元兇再次拿到了這裡。

 不由自主地。

 濱面無視了無能力者同超能力者間的差距。

 說起來,瀧壺到哪裡去了?真的沒有事嗎?會不會遇到什麼人,遭受不得了的事情呢?

 濱面頭腦充血地冒出了一段話:

 「都到了這種時候,又想對瀧壺使用這種無聊的東西嗎!?毫無道理可言,只是繼續要逼我們經受漫長又艱辛的痛苦而已嗎!!!!!!」

 面對他激動的言辭,麥野嘲諷地一笑。

 她的嘴動了動。

 可是什麼也沒有回答。因為她的嘴巴並不是為了編織語言而運動的。

 咯吱一聲。

 麥野沈利用上下兩排牙齒,將裝有「體晶」的盒子咬碎。

 濱面的眼神,如同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東西而動搖。

 就在那段時間內,嘎吱嘎吱的細小聲音依然在繼續。從麥野的口中。那是變成破碎而尖銳碎片的盒子殘骸,被咀嚼的聲音。當然,人類的口腔並沒有這麼結實,恐怕在麥野的嘴中已滿是血腥的味道了。

 可是。

 那個怪物的表情,依然是那種如同貼上去一般的微笑。

 「……你說瀧壺?為什麼總要為了那種沒啥大不了的事情掛心啊……」

 麥野的嘴裡一邊響著吱吱地那種纖維被切碎的聲音,一邊嘀咕著。

 有什麼東西正在溢出來。

 名為麥野沈利的女人的體內,有一種正體不明的循環開始了。

 「「體晶」……含有讓能力者肆意暴走的成分。有人說是用來救命的,也有某些研究者說是實現絕對能力(Level6)的一種方法。從那些無視「樹形圖設計者」給出的絕望回答的人,使用共鳴啦精神感應啦之類的手段令人躁亂不安來看,圍繞「體晶」還有很多的秘密,不過對我來說可沒考慮那麼多。」

 濱面仕上弄錯了。

 連續兩次打倒NO.4的超能力者的意義,究竟有多麼重大。這意味著他站到了強者的舞台中,這足以令強者傾盡全力地去消除無能力者。

 「我說啊濱面。你覺得如果讓NO.4的超能力者肆無忌憚地暴走,會造成多大範圍的傷害呢?」

 咕啦!!!

 令人無比恐懼的,白色的光噴射出來。

 這不是一道光兩道光的問題了。

 以麥野沈利這個女人為中心,數千數萬道巨大的光束,向四面八方噴射開來。

 2

 上條當麻與右方之火。

 在「伯利恆之星」上,兩個男人在對峙著。

 令人感到刺痛的殺氣,正以右方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開去。象徵著力量的「第三隻手」,聚集了異常的能量。那就是連對於魔法的構成一知半解的上條而言也能輕易感受到的,壓倒性的存在。

 上條只有一個人來面對這樣的對手。魔法師蕾莎並不在「伯利恆之星」上。就連剛才還在一起的莎夏‧克洛伊潔芙,也被右方之火砸碎的地板裂縫吞噬,落到了要塞的下層。已經沒有可以作為同伴的人物了。

 但是上條並沒有被右方的氣勢壓倒。

 面對眼前的敵人,他用力握緊了右拳。

 右方手中的靈裝開始運轉。那是為了獲得十萬三千本魔法書的知識,遠程控制茵蒂克絲的裝置。

 靈裝的位置,似乎只要用手伸過去就能夠到一樣。

 不過,可以肯定突破右方之火這樣的戰力的阻礙難度實在是太高了。顯然這不是胡亂衝擊就能輕鬆解決的問題。

 步步逼近。

 面對看著自己一點點測算距離的上條,右方之火露出了笑容。

 冷酷。

 這是一種,堅信對方不會對自己有任何惡意的人露出的笑容。

 「「伯利恆之星」已經上浮了。利用「神之力」的天體控制也結束了。四種屬性已經全部回到正確的位置。」

 咻~上條聽到了一種風吹過的聲音。

 被輕輕搖動的右方之火的「第三隻手」,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準備工作已經結束了。差不多該把你的右手給我了吧?只要以你的手作為媒介,將固定在我身體裡的「力量」施展開的話,伯利恆計劃就算是完成了。」

 「……你就那麼希望羅馬正教獲得勝利嗎?」

 上條全力地往右拳上施加了力量。

 可是右方之火只是輕輕地搖搖頭。

 「羅馬正教怎樣都無所謂了。嘛,從廣義來說沒有考慮十字教社會的事情肯定是騙人的。不過基本本大爺的行動都是為了自己罷了。」

 不帶一絲猶豫地,右方之火爽快地回答道。

 「補充說明一下,本大人並不是發生戰爭的原因。」

 這句話和那種一開始準備好的發言不一樣。也不只是單純靠死記硬背出來的東西。歸根究底,這種思想深深植根於名為右方之火的男人的身心。所以說,他表述出來完全沒有一絲的停頓。

 「確實扳機可能是我扣下的,但是戰爭的根源卻是由憤怒、怨念、嫉妒這樣的負面情緒構成的漩渦,是原本紮根在全人類身上的存在。如果不是這樣,不管怎樣通過暴力手段去煽動戰爭,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戰火擴散開去。」

 在兩個人之間,只能聽到右方之火的聲音的流動。

 「本大人是無罪的。」

 「……」

 「雖然本身不想做,但是因為受到了某個地方某人的命令不得已才做的。人們只要有類似這樣的藉口,無論何等殘暴的內心都可以表露出來了。所謂人類,也就是那般醜陋的生物哦。」

 「那麼說,迄今為止你所做的事情也能算是正當的了?」

 「我沒想過。根本沒必要去考慮吧。」

 右方之火簡單地回答。

 「第三次世界大戰有兩個目的。第一個是以「戰爭需要」為名義一點點地收集我的計劃中必須的物資和資料;然後第二個目的,就是為將本大人「必須打倒的敵人」給揪出來的儀式。」

 「第三隻手」。

 那個令他與眾不同的「象徵」,正忽明忽暗地,似乎在鼓動一般閃爍著亮光。

 「不論擁有多少能夠將魔王斬落馬下的劍,只要邪惡的化身沒有出現在你面前,也就無法做到揮劍斬殺了吧。」

 緊接著。

 斬擊,來了。

 從側面傳來的一擊。

 這和距離沒有關係。原本這攻擊就不是一間房間能夠容納的。隨著如同將牆壁貫穿般巨大的「某種東西」的肆虐,房間被完全地撕裂,「伯利恆之星」自身都被挖去了一大塊。

 「轟隆!!」的轟鳴聲,之後才遲緩地響了起來。

 如同電光石火般的瞬間。

 這攻擊是用上條的右手難以消除的。準確說來如果想要擋住它的話,他的身體沒準就會如同遭遇洪水般被沖走,然後就那樣飛出幾千米,最終摔在地面上。

 可是。

 「呵」

 右方之火笑了。

 上條當麻站在殘垣斷壁中。既然充分認識到不可能消除如此大型的攻擊,那麼對於這從側面而來的攻擊,就只有從正下方來上一記上勾拳了。如此一來,右方之火的攻擊就會稍稍偏離軌道,從上條的頭上傳過去了。

 也就是說。

 「並不是單純地將攻擊消除,而是想到了將其擋開的辦法嗎?」

 右方之火感慨地說。

 就在那個時候。

 下一波的攻擊,在場的兩人誰都沒有預料到。

 既不是來自上條,也不是右方之火。

 除此之外的另一個人。

 透過被破壞的天花板看到的廣闊天空中,有什麼在閃光。

 白色的光。

 就在上條的腦袋認識到這一點後,那純白巨大的光柱筆直地射向了右方之火,將其完全地籠罩在了裡面。

 吱吱吱吱嘎嘎嘎嘎嘎嘎!!隨後,那如同炒菜鍋裡的油飛濺般的聲音,貼近了上條的耳朵。

 「什……!?」

 爆炸發生了。

 面對那電焊熔接一般的光芒,上條不自主地用雙手遮住了臉。就在他因過度的強光甚至感到頭痛時,他的雙腳已浮在了空中。隨後上條的身體被衝擊掃到了幾米外的後方。

 這只是餘波而已。

 由於過熱產生的空氣爆炸,僅僅是經受了其產生的衝擊波就足以讓人的身體飛出去了。

 可是,

 「是學園都市的光學武器嗎?」

 從爆炸的閃光中,傳來了冷冰冰的聲音。

 應當承受了謎之攻擊的當事人、右方之火的口氣沒有一絲的變化。

 「根據官方公佈的人造衛星數量為四台的說法……這種程度還是意料之中的。宇宙的勢力分佈圖似乎有很大的偏差。這恐怕是以巨大的空間站為中心,通過小型衛星和宇宙飛船展開的攻擊吧。」

 從頭頂直接承受了垂直落下的純白光柱,右方之火應當是整個肩膀都被吞噬掉才對。

 可是不是的。

 事實上,在他肩膀上生出的「第三隻手」朝著正上方伸開,宛如巨大的遮陽傘,不允許射下來的光柱侵蝕自己的主人。接著右方之火漫不經心地揮了揮右手。僅此而已。

 只是這樣微小的動作。

 轟!!!!!!空氣被震得動搖起來。

 被「第三隻手」打散的純白光柱,如同手指彈掉橡皮擦的屑塵般彈飛了出去。僅僅是這樣,那展現驚人威力的巨大光照,就這麼消失了。上條的視力和常人無異,因此到底是無法用肉眼看到大氣層之外發生的事情。但是他明白:右方之火——眼前的這個男人,只是用那樣的動作,就將一顆衛星擊落了下來。

 「並不是值得驚訝的事情。」

 右方之火輕輕地揮動「第三隻手」。

 「倒不如說,是讓人感到慚愧吧。我居然不得不拿這個半成品的右手來應對。」

 「你……」

 「在艾莉莎莉娜獨立同盟國的時候應該說過了吧。本大人的右手,會根據具體需要,配合考驗與困難的等級釋放最合適的力量。光學武器也好別的也罷,無法與本大人匹敵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他是個怪物,上條想道。

 這不是猜拳的時候故意後出的那種。要解釋的話就是——右方之火是萬能的。我方無論是出石頭也好布也好剪刀也好,只要右方之火將手拿出來,他就「勝利」了。這和五根手指擺成什麼形狀沒有任何的關係。總而言之就是在對決的那一刻「獲勝」就是了。

 速度。

 硬度。

 智力。

 體力。

 時機。

 人數。

 武器。

 對於只要一出手就能結束戰鬥的右方之火而言,根本不可能為了這樣微不足道的勝利而做積累經驗、分析獲勝的原因,或者為了戰鬥而必備一些手牌之類的事情。為了勝利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只要揮動右手便行了。只是這樣而已。以前還是有使用次數之類的限制,但是現在那個問題也因為通過茵蒂克絲的知識補充而克服了。

 如今的右方之火,已經能夠獲得他想要的所有勝利了。

 這可能只是「作為個人的勝利」,而並非「政治上的勝利」。因此右方之火才會需要羅馬正教與俄羅斯成教的吧。可是如今的形勢對於右方之火來說太有利了。

 跟這樣的對手,怎麼戰鬥才好。

 姑且要先能跟他處在同一舞台上,至於獲得確信能夠擊敗對方的手段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雖說如此,還是要讚揚一下你。」

 擁有極度異形右手的右方之火,用一種愉悅的口氣說。

 這並不是指同上條的戰鬥多麼有趣。

 只是,想要的東西就要夠到了。為此而興奮而已。

 「不愧是本大人看中的右手啊。對於你的拳頭,本大人的右手要使出多少力量呢?真傷腦筋啊。」

 咚!!

 水平的一擊襲來。

 毫無疑問,這不是上條的右手能夠阻止的。右方之火的手不是那麼簡單就製作出來的。上條舉起右手向前突擊,在就要碰到右方之火「第三隻手」前端的當兒,他的手掌沿著右方之火的手不由自主地滑動、在前進軌道被歪曲的同時,自己的身體也被強行側滑了出去。

 一種似乎會縮短壽命的劇烈緊張感爬滿了全身。

 可是,面對這樣的右手,明明是「可以挑戰」的時機,但果然連上條的右手也不能逼他使出全力嗎?

 「……嘖!!」

 都已經做到了那種地步,對於上條而言還是不能向右方之火展開反擊。

 右方之火的身體已經消失了。

 雖然他並不能進行上下移動,但是卻可以在水平方向上移動自己期望的距離。他朝著後方一口氣退了3000米,到了「伯利恆之星」另外一間建築物的屋頂處才著陸。

 同時,開始了下一輪攻擊。

 放出光芒的,是右方之火手中的遠距離控制靈裝。

 「警告,第二十二章第一節。命名為「神啊,為什麼要拋棄我」——距離完全發動還有七秒鐘。」

 轟!!!!!!血色的閃光迸發了出來。

 在右方之火前方出現的魔法陣中放射出來的光柱,朝著在很遠的位置的上條筆直地突擊過去。

 上條的背上有什麼在抽動著。

 明明記憶裡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卻本能地對於接近的部分光芒產生了猛烈的排斥反應。

 雖然他瞬間舉起了右手,可是等待上條的是幾乎將他的手指都折斷的重壓。

 驅散不了。

 (這、傢伙……!!)

 上條咬緊了牙關。

 (只依靠右手是不夠的!?難道說擁有那麼強大的東西,果然對他而言卻只是「難看的未完成品」嗎?!)

 更加要命的是,

 「果然,只單純依靠術式是不夠的嗎?」

 正後方。

 上條沒有回頭去確認聲音主人的空閒。右方之火已經來到了那裡。「第三隻手」握著閃著光芒的大劍。那把劍,以上條的腦袋為目標,水平地揮動。

 上條的幻象殺手,並不擅長應對從多個方向而來的攻擊。

 別說要同時消除這兩種攻擊十分困難,按照攻擊的等級來看就算只有一方的攻擊,老實說也肯定會被擊潰。

 可是對於上條來說沒有選擇的餘地。

 如今的形勢是如同血色一般的光芒意欲摧毀上條的身體,同時正後方又有意圖砍下他腦袋的大劍在切實地威脅著自己。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上條大喊著,一邊舉起右手發起衝擊,一邊大幅度地轉動著身體。

 面對「神啊,為什麼要拋棄我」的光線,應當朝著90度的位置移動。上條以右手為重心,腳開始了行動。

 隨後光線從右手移開了。

 上條並不是從正面接下攻擊,而是似乎稍稍掠過光線邊緣,使右手的位置發生了改變。

 之後。

 咔!!光線的軌道被強行扭曲了。

 看上去就像是在打保齡球時,故意利用球重心的偏斜,並且向水平方向扔出去一樣。

 前進方向歪曲的光線,以發生了傾斜的樣子朝上條的後方射去。

 是的。

 朝著想要拿下他腦袋的右方之火的方向。

 (呀——)

 隨著爆炸的聲音一同回頭的上條,還沒來得及確認作戰成果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右方之火,無視著逼近自己的紅色光線,就這樣用「第三隻手」水平地橫掃了一下。光之大劍只用一擊就打散了紅色光線,更以上條的身體為目標撕裂著空間。

 沒有運用右手的時間。

 也不可能有通過雙腿移動來迴避的空隙。

 「!!」

 就好像柔道中被人使了一招掃堂腿,上條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隨後大劍從他的頭頂穿了過去。要塞的牆壁毫無疑問地被打破了。爆音如同衝擊波一般敲打著上條的身體。

 右方之火輕輕地笑了一下。

 在做了個甩劍的動作後,他擺弄起了遠程控制靈裝。

 「……遠距離的連擊會降低精確度。這不是在艾莉莎莉娜的國家就確認過了嗎。」

 遠程控制靈裝淡淡地散發著不自然的紅光。

 「警告,第二十九章第三十三節。「派克斯加魯瓦的深紅石」——距離完全發動還有七秒鐘。」

 (什……麼!?)、

 嚇了一跳的上條,立刻為了進行下一步行動而用力支撐在地面,試圖站立起來。

 之後。

 咯吱咯吱咯吱!!從上條的腳骨到腳脖子、小腿、膝蓋,一種強烈的疼痛湧了上來。這種感覺接近於骨關節被強行拉伸的疼痛。似乎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利用地板,通過上條的腳侵入了體內。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條用拳頭狠狠地敲擊著自己的大腿。

 從腳下傳來的劇痛,因為這一擊而忽地消失了。

 上條雖然撐著膝蓋站了起來,但右方之火那卻並沒有停止攻擊。

 「警告,第三十五章第十八節。「硫磺之雨,燒灼大地」——距離完全發動還有五秒鐘。」

 橙色而炙熱,如同箭矢一般的東西從天而降。

 不是一支兩支。

 從天花板附近出現的接近五十支箭矢,如同吊頂一般向上條襲來。

 (……這傢伙,除了「神之右席」之外,還將茵蒂克絲的知識一個接一個地……)

 咬緊牙關的上條,保持著倒下的姿勢揮動起右手。

 數支箭矢化作了橙色的火花,如同飛沫一般被吹散。那些細微的粒子又像瞄準了新目標般同其他箭矢群發生了碰撞,在空中引起了毫無意義的引爆。

 即使如此,也沒有將全部的箭矢給擊落。

 少年身體的近旁射進了橙色的箭矢,石質的地板頃刻間化為粉碎。儘管被碎片打中了身體,可是上條還是翻滾著朝後方移動,並用雙腳站立了起來。

 上條當麻與右方之火。

 兩人透過白色的煙幕,互相怒視著對方。

 「這可不行啊。雖然說不是預演中會出現的情況,不過只要正確認識到與理論值的偏差就行了。那麼在此對於浮出水面的「必須打倒之敵」說一聲抱歉。」

 房間與要塞已經完全變成了兩部分,就在上條的腳下附近已經出現了名為天空的懸崖。

 朝懸崖的裂縫處望去,可以看見白雲與俄羅斯的大地。

 只要踏出一步就將陷入從接近萬米的高空落下摔死的自殺窘境。可是在這種狀態下,上條同右方之火依然沒有將目光離開對方的臉。

 右方之火的肢體行動,實質上並沒有如同神裂或者後方之水那樣的天賦。與上條一樣,只是普通人的動作而已。儘管如此,他卻擁有震天動地的實力。這樣的不平衡反而讓人覺得更加異樣。

 認識到這種恐懼的同時,上條的嘴唇輕微地動了動。

 「你說「必須打倒之敵」?」

 「就是這樣。這可並不是我誇大了哦。意圖征服世界也好抹殺人類也罷,我並不是想要做那種事情。倒不如說,本大人是處在距離那種「變化」最為遙遠的地方。也就是應該存在的事物,就該讓他們按原本應該存在的那樣保持著,這才是目的。」

 這是同之前的言行有著明顯不相符的台詞。

 可是,接下來的話又讓他的險惡浮現了出來。

 「這個世界是扭曲的哦。」

 這樣一句話。

 平淡的言語,卻反而將右方之火的心思如寒氣般傳遞了出來。

 「前面所說的四大屬性的偏差也好,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根源」中轟隆轟隆產生的大量負面燃料也好,都是無可救藥的扭曲。原因並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明的,而是迸發出來的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問題。簡直就像是世界萬物在腐朽,到處都出了毛病一樣。神之類的明明已經製作出完美的系統,並安裝上了能讓萬物正確運轉的齒輪。儘管如此,為什麼那麼輕易地就被扭曲了呢?……答案很簡單。無論齒輪有多少,都是會達到極限的。」

 所以,要讓它回歸原點。

 從言語而言是非常簡單的目的。

 可是,從右方之火迄今為止強行造成了多大的犧牲這點來考慮,那樣的過程就讓人產生「不會太過火了嗎」這樣的質疑了吧。

 「更換齒輪是必要的,有時候設置新的機構也是必要的不是嗎?整修破舊的老房子時,難道不會多少增加一些內部的線路嗎?像第三次世界大戰這樣「惡意的表象」,說起來也不過是打掃灰塵這種程度的行為罷了。」

 右方之火以一種並不是很在意的口氣,陳述了那件事情。

 「將附著在齒輪上的污垢全部清洗乾淨後,再次注入名為十字教規則的潤滑油,使其恢復原有的輕快運轉。嘛,舉個例子的話也就是那樣了。我覺得這可是與諾亞方舟相比更加深思熟慮的方法哦。……原本來說,就算是用洪水沖洗世界,像這樣附著著的惡意還是會殘留到了之後的世界啊。」

 「……潤滑油。」

 上條嘀咕了一聲,怒視著右方之火的臉。

 「那就是說大霸星祭的「使徒十字」一般,將人心隨喜好替換的魔法也是可以使用的了?」

 「別說那麼複雜的東西啊。為了讓人們瞭解情況,那可是最容易傳達意思的方法了。什麼嘛,本大人的「完美之手」只要使用了一次,就能讓他們知道了那令人不爽的實力差距了吧?……那麼,人們就能切膚體會到自己有多麼怯弱了吧。本大人的所作所為同向破壞規則的人頭上落雷懲罰的神話中的天罰是一樣的,只要順從的話就能看到本大人拯救全世界人類的瞬間了吧。在「伯利恆之星」於夜空閃爍的那一刻起,新的時代就已經開始了!」

 結果,右方之火就成為了十字教徒嗎。

 但是,因為神製作的齒輪發生了扭曲,卻想著通過人的力量去「修正」,這難道不是最大級別的褻瀆嗎?

 可是,上條在意的並不是那裡。

 「拯救全世界的人嗎。」

 用右方之火能想像出來的幸福,將世界給籠罩。

 除此之外的價值觀一律不予認同。

 那樣的一個世界。

 某種意義上的桃花源。

 幸福之外,是令人絕望的行星。

 「你啊,說到「全世界」這樣的東西,可你真的有走遍世界嗎?到底有多少人在歡笑著,你看到了嗎?」

 「原來如此。意味深長的建議啊。」

 右方之火輕笑了一聲。

 「可是,那是等拯救了世界之後再要考慮的事情吧。」

 之後。

 大劍從下至上躍起。

 那隱藏在上條右臂腋下的形體,一口氣朝著右肩砍去。

 沒有迴避的時間,也沒有擋開的餘地。

 咚的一聲。

 隨著輕的令人難以置信的聲音,上條當麻的右手從肩部處被切斷開來。

 3

 一方通行成功地擊敗了水之天使。

 從他的嘴裡傳來急促的呼吸聲。不用說是操作「矢量」,就連在雪地裡用雙腳走路都已經讓他疲勞地不住發抖了。

 應該是獲得成效了。

 水之天使的起爆被控制在了最小範圍內。

 原本按照正常情況,周圍數百公里、原本會被轟的連渣都不剩的俄羅斯土地,以及住在土地上的人們,總歸也是守護住了。

 儘管如此。

 一方通行的心臟卻覺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

 前方。

 一輛車子,似乎因為撞到了冰雪的牆壁而停住了。那應當是由番外個體駕駛、搭載著最終信號的車子。無法看清具體的情況。車身前部有一大塊凹陷,擋風玻璃撞的粉碎。

 周圍的樹木沿著同一方向統一被掃倒。

 那是一方通行他們戰鬥的餘波。

 最終信號她們,完完全全地經受了那衝擊波的洗禮。

 「——」

 拄著枴杖的一方通行的身體,就這樣跪倒,埋沒在白雪之中。

 這樣一來,已經不明白是為了什麼而戰鬥了。

 番外個體與最終信號精疲力竭地呆在車裡。毫無疑問是敗給了嚴重的損傷。特別是最終信號。原本受到愛華斯的影響身體內被禁錮的地方,又增加了外部的傷害。她的身體究竟處於怎樣危險的狀態,只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他真的能找到辦法嗎?

 羊皮紙的使用方法尚且未知。戰爭在持續毫無止境地激化。在這之中,無論是最終信號還是番外個體都經歷了戰鬥而變得傷痕纍纍。從找到「頭緒」,到通過它尋求到「解決方法」的期間裡,最終信號的身體還能堅持住嗎?

 「……總歸,好像是辦到了呢……」

 他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是虛弱的女聲。

 「即使是你,也有想要通過自己的力量去幫助的人呢。雖然我嚴格來說並不算是人類,不過這種人類的思維模式還是可以理解的。」

 被逼得走投無路,遭到難以承受打擊的一方通行用眼神回望過去,在那兒看到了科學的天使。她的身體處於一種不自然地半透明狀態。

 「對於那樣的人,我也許也可以將自己的目的託付給他了。我已經消耗過度,雖然說不會連存在都消失掉,但是暫時恐怕是難以朝外界輸出功率了吧。」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叫總歸是辦到了啊!!」

 「九月三十日。」

 因為科學的天使這一句話,令一方通行睜大了眼睛。

 這是木原數多綁架最終信號的日子。對於一方通行而言,那個日期是即使人生歷程中也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一天。

 「我一個叫做茵蒂克絲的「朋友」……曾經通過讓那孩子聽特定的歌聲的形式,將注入她腦中的病毒清除了出來。」

 愛華斯與那個無能力者共同提到過的一個關鍵詞。

 這已經不是值得無視的那種程度的情報了。如同被吸引一般,一方通行的意識朝著科學的天使方向移去。

 可是。

 就如同飄忽不定的燭火般,科學的天使的輪廓正漸漸地無法辨識。

 「……「歌」的內容,放進了那孩子的……病毒中……與之聯動的我的腦中。其……原型……是……為了調節「我」……而從「我」身上衍生出來……的……對於「那個怪物」……沒準……也能通……用……只要……重新改寫……「歌」的……參數的話……」

 (歌?是一種刺激五官來控制精神狀態的方法嗎?這跟我對抗天井亞雄的病毒是一樣的,直接作用於大腦……)

 要消失了。

 來不及了。

 連將「歌」的內容一點點完整地傳達的時間都沒有了。

 「……沒,關係……」

 科學的天使,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鬢角。

 那根手指的指尖,幾乎都已經消失了。

 「接受了……那首……「歌」……治療的……那孩子……的腦海裡……記……」

 那虛弱的笑容,也模糊不清了。

 「關於……參、參數……你……知……」

 消失了。

 看不見了。

 類似於聲音的動靜也完全聽不到了。

 「——」

 一方通行打開了電極的開關,確認周圍的矢量。剛才還和學園都市般充盈周圍的AIM擴散力場完全地消失了。那個科學的天使「消失了」……不,應該是被強制「送回」學園都市了吧。

 他少許地思考了一下。

 這個時候,從因故障停下的汽車的駕駛席傳來了聲音。

 來自於精疲力竭的番外個體。

 「……還活著嗎?」

 「還真抱歉,雖然我還有段時間以為自己掛了正感到高興呢。」

 驀地抬起頭的少女,以一種出乎意料的輕快動作從損毀了的駕駛席裡將身體移到了雪地上。

 一方通行用不在乎的口氣說:

 「那麼,剛才的對話你聽到了吧。」

 「在最終信號的記憶領域裡,殘留了能將病毒除去而需要的「歌」的數據。」

 番外個體用很隨意的語氣回答道。

 「也就是說如果把它提取出來的沒準能對治療起到幫助吧。我的天呀,學園都市的NO.1居然連通過讀取腦部電子信號的矢量來盜取他人記憶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啊。好~厲害耶。」

 「……我的矢量操作能力,說到底也就是將電子信號的有無這種0與1信號的羅列給提取出來而已。我可沒有能將信號跟具體的某種記憶的聯繫重放出來的能力。難道有人能只看CD得表面就能在腦海裡浮現出音樂嗎?這是一個道理。」

 「那麼該怎麼辦?」

 「要借用你的力量了。」

 一方通行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口氣說。

 「既然是同一個妹妹的系列,那麼應該是可以直接訪問御阪網絡那個大型情報源的。」

 「最終信號是最高端的個體。一般只擁有訪問權限的御阪是不能偷窺司令塔的大腦哦。不然的話,我早就操縱最終信號去襲擊你了。」

 「沒有必要潛入那個小鬼的腦子裡。她有一個將自己的記憶同其他妹妹們共享備份的習慣。也就是說,只要能利用網絡侵入其他妹妹們的大腦,就很有可能發現「歌」的數據了。」

 「這還真是缺乏警惕性啊。如果能夠吻合司令塔進行備份的時機,似乎也會出現往其中藏進不好數據的機會呢。」

 「是啊。不過一般來說,這種缺乏警惕,通常是被稱作信賴啊。」

 一方通行鬆了口氣般地說道。

 「多虧了你,好像勉勉強強地發現了一條活路嘛。」

 「嘿嘿。不過就算是找到了「歌」,如果不會使用的話不就沒意義了。為了改變內容而追加的參數要從哪裡獲取啊?」

 「我知道。」

 一方通行將手伸進懷裡。

 羊皮紙。

 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東西。

 可是,說起來對於學園都市的那個怪物,愛華斯不也說過同樣的話嗎?就算是利用AIM擴散力場為基礎來解釋,可那個「天使」能夠稱為「科學的」嗎?應該是NO.1的一方通行被輕易地被擊敗的那件事,如果假定有「某種規則以外的存在」的話,就非常容易理解了。

 「關於參數,只要調查了這張紙沒準就能找到了。學園都市與「外部」的另一種技術。將它們結合起來,就有可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4

 麥野沈利,「炸裂」了。

 以她為中心,白色光芒的炮擊向四面八方釋放出去。

 無論是那種漠視時間概念令人不爽的夜空,還是閃著四色光芒的詭異軌跡,這些超自然現象都被一點點地掃過,整個成為了一片光的汪洋。與大都市的夜空中星星會消失是一個道理,麥野沈利的力量作為負面科學的象徵,降臨在了俄羅斯的大地上。

 瘋狂亂掃的光芒不久聚集到了一處。形成了一隻手。那是一個接近20米高的聳立建築物。而就在濱面抬起頭感受到那東西的威嚴後,那來勢兇猛的閃光之手,如同大廈傾倒一般,從正上方突襲而來。

 「——!!????」

 濱面急忙滾向一旁。

 原子崩壞的那隻手,別說是厚實的積雪,就連地底深處都完全地熔解殆盡。

 爆音發生了炸裂。

 一個大塊頭的男人被席捲到了10米多高的地方。就在濱面因恐懼試圖大喊時卻停住了喉嚨的發聲。因為他注意到了全身的水分正在全部喪失的事實。

 濱面強迫自己幹癟的喉嚨動起來,他一邊吸著空氣,一邊想著:

 這並不是直接攻擊。

 如果是的話,早就被打的稀爛了。

 (水蒸氣爆發……!!)

 整個上半身都感到針扎的刺痛。背骨整個被碾壓了一番。可現在並不是控訴痛苦的時候。

 下一輪攻擊來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由於自身的暴走,麥野無法做到精確的瞄準了。

 只是,不幸同幸運的比重相差太大了。

 已經看不見麥野沈利了。

 她鬆開了閃光的胳膊,再次從全身向四面八方一齊發射出數以萬計的光線。這並不是一瞬間的事情。而是如同蘿蔔片中的薩貝魯一樣,永久性地持續發射。名為麥野的女人身體的輪廓都被完全覆蓋了。濱面的視網膜被因驚人的光之亂舞造就的殘像所燒灼,幾乎連機能都喪失了。在連針扎似的頭痛都能誘發出來的閃光漩渦中,他索性俯下了身子。連鋼鐵都能瞬間融化的麥野的攻擊卻沒有將濱面的身體砍成2半,除了奇蹟之外再無其他可能。

 無法接近。

 接近的話毫無疑問是去找死。

 至今為止的戰鬥中,麥野的原子崩壞都是壓倒性的。總而言之,她喜歡那種隨性釋放並將遮蔽物和對方的身體一同貫穿的炮擊。只要讓她聽到一絲氣息,立馬就見閻王去了。她就是那種等級的對手。

 可是現在不一樣。

 更加的不一樣了。

 這攻擊已經和煉鋼爐或者太陽一個程度了。連屏住呼吸從死角接近、利用心理上的疏忽進行突擊之類的機會也沒有了。太過於巨大的光芒。如果冒冒失失地接近的話,身體肯定會受到致命傷害的吧。更不用去考慮接觸到她以後該怎麼辦的事情了。

 「……濱~面……」

 即使在爆炸的噪音中,那嘶啞的聲音依然傳到了濱面耳邊。能夠感覺到那個聲音正在朝這邊接近。

 是的,正在接近。發生了那樣「炸裂」的麥野沈利,正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那個只是靠近過去就能夠燒灼人體的煉鋼爐,化作死神般地走了過來。

 這就是「體晶」。

 這就是原子崩壞。

 原本麥野就已經擁有如同惡魔般的強大能力。現在往她身上再加上能夠產生破壞效果的藥品,使其功率大增後又會發生什麼呢?化為此世之地獄的麥野沈利正不遺餘力地做出了回答。

 「……我,已經拋棄了那麼多東西了。」

 如同噩夢般的聲音。

 僅僅是說話的口氣,小小的心臟就彷彿給一把抓住了似的。

 「使用了「體晶」後會發生什麼?這點我是很清楚的。可是,我將一切都拋棄了哦,濱面。在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後,我才站在了這裡。這麼說來你沒有受傷這點更奇怪了吧?……不會吧,你該不會覺得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吧……」

 這還是跟我一樣的人類嗎。

 濱面直率地想道。他已經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在無能力武裝集團的時候擁有的,面對強大能力者時沉穩的對抗決心了。這些傢伙已經無法用常理判斷了。生存的世界差距太遠了。明明是在距離懸崖咫尺之間的地方進行試膽比賽,麥野沈利卻張開背後的翅膀,悠哉悠哉地從懸崖口飛了起來。那種怪物即使開著車撞過去,大概也只會變成直接墜下懸崖的結局。

 無法戰勝。

 怎麼都不可能的。

 濱面匍匐在這雪地上,渾身動彈不得。

 在這兒就算扣動扳機,將突擊步槍裡的子彈全部打出去,對於那種怪物又能起什麼作用呢?沒有空隙,沒有死角。面對那個從360度全方位永久性釋放死亡攻擊的超能力者,到底怎樣才能傷害到她呢。

 「……濱面……」

 死亡在呼喚著他的名字。

 死亡正在朝這裡接近。

 「濱面。」

 就算從背後偷襲也沒有任何意義。在雪地中,徒步即可接近的地方,只要麥野稍微集中一下精神,然後釋放「炮擊」的話,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同樣的,就算躲在樹蔭裡,也會同樹幹一起被貫穿掉。

 就算逃到遠處也會被幹掉。

 可是,就算進攻也只是會縮短自己的壽命罷了。

 那麼。

 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啊……!!!!???

 「濱~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

 那種覆蓋於視線中的白色,一口氣消失掉了。不,不對。是原本全方位釋放的攻擊,正集中到了一點上——為了能夠從正面擊中濱面仕上。朝著目標的軀體,毫無疑問地正空出了一個巨大的風洞,這只是為了擊中濱面而已。

 事到如今逃到哪裡都沒用了。

 那個將遮蔽物一起整個貫通的死亡攻擊。

 (死了——!?)

 雖然呼吸都停止了,但濱面依然抬起了雙手。連保險開沒開之類都沒空去確認,總歸將突擊步槍的槍口對準了麥野。1%也好,0.1%也好,為了瀧壺理後能夠有存活下去的機會,濱面即將扣動扳機了。

 然後。

 麥野沈利的咆哮爆髮式地擴散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間,全部的光消失了。

 咕隆……一聲,麥野沈利的身體癱倒在了雪地之中。

 「哈……?」

 濱面對於眼前的景象,感到無法理解。

 他連扳機都還沒有扣下。也不可能有第三方突然出現去攻擊麥野。誰都,什麼都沒有做。可是,麥野的力量就這麼隨意地消失,如同被線操縱的人偶般倒下了。

 連考慮一下發生了什麼的間隙都沒有。

 (……得……救了?)

 只是想到這樣而已。

 這是他注意到了。

 倒在雪地中的麥野沈利的身體正在嘎吱嘎吱地微微顫抖著。褪去有特殊花紋的妝扮的臉上,正冒出同嚴寒的俄羅斯環境極為違和的大量汗水。那臉色彷彿是被高溫烘烤過了一般。濱面是知道這一點的。跟她如今的狀態極為相似的少女,就在不久前還看到過。

 「體晶」。

 那原本是有意識地為了令能力者暴走而開發出來的藥品。因為有極少數的人在暴走狀態下可以使出的強大能力,所以才提供給瀧壺等一部分能力者的。可是這對於無法適應的能力者而言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於麥野沈利而言,便不存在那種「特徵」。

 「體晶」就連擁有天賦的瀧壺的身體都一點點地侵蝕掉了。如果沒有任何天賦的麥野強行使用的話,不用說都會受到極大的損害。

 麥野沈利也就到此為止了。

 已經沒有了NO.4程度的力量。為了能夠徹底殺掉曾經兩次擊敗自己的濱面仕上,之後不管身體會怎樣都無所謂了。正是帶著這樣的心思,麥野才使用了「體晶」吧。

 (……麥野她,原本能夠來到這裡也已經竭盡全力了吧)

 原本這對於無能力者的濱面而言是無法理解的事情吧。

 如果真有那種不用付出代價就可以提升能力的東西,那麼誰也不會那麼辛苦了吧。

 「為……什……麼啊……」

 在雪地中,有什麼正在抽動著。

 這就是曾經統領「ITEM」組織的女王的末日。

 「為什麼啊,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體晶」……「體晶」到哪裡去了。差一點……明明再差10秒鐘一切都可以絢麗地劃上句號了啊……!!」

 「……」

 瞭解了情況後,濱面的手開始發抖。突擊步槍的槍口沒有底氣地搖晃著。他感覺到還在雪地上掙扎的麥野,現在猶如活靶般毫無還手之力。

 只要殺掉她,自己和瀧壺都不會再被阻擊了。

 扣著扳機的食指在抽搐。

 可是。

 殺掉她,真的好嗎?

 在來俄羅斯之前,因為和再次相遇的麥野沈利戰鬥的事情而後悔的是哪裡的哪個人啊?

 濱面再一次朝倒下的麥野望去。

 原本,由女孩子們組成的「ITEM」中,她也是最有魅力的一個。穿衣服的品味也很不錯。她那四肢的筆直線條,一舉一動都展現著優美的風姿。雖然處在下層位置的濱面沒有聽說過她的成長經歷,但是也可以想像得出她是某處的大小姐之類的。

 即使是那樣。

 「濱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別小看我可惡!只有你……只有你這傢伙,我一定要親手幹掉!!從那開始我一直在栽跟頭。從在那個植物性酒精加工場被你襲擊之後啊!!不把你這混蛋給幹掉老娘的心情就一直煩的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今的麥野已經殘破不堪了。丟了一隻手,連一隻眼睛都瞎了。臉上還有著嚴重的火傷。這還只是外表。身體內部變得怎麼樣就不知道了。內臟真的處在正確的位置嗎?和原來的數量一樣嗎?有沒有裝上一些不知道用途的東西呢?這些事情都不清楚。在濱面沒見到她的日子裡,麥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受了那麼重的傷,無數次地「站起」這件事本身都很不得了了。難以想像為了支撐這種不得了的行為,到底投入了多少奇怪的技術進去。

 技術的極限,「體晶」。

 那東西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支撐麥野身體的支柱也隨之不見。有種稍微用手指觸碰一下她的皮膚,麥野就會如同腐爛的果凍般陷入雪地中的感覺。如果現在還能站著反倒更加奇怪吧。學園都市的「暗」,完全將她作為了用完就扔的工具罷了。

 ——為什麼,要變成這麼可怕的怪物啊。

 在第二十三學區,麥野沈利不是這麼說過嗎?聽到這句話時,濱面自己也思考過原因。在逃出學園都市的時候,不也想過那種小打小鬧是錯誤的嗎?

 「麥野……」

 如果在這兒將她殺掉,不就什麼都不能改變了?

 因為他已經厭倦了背負著學園都市的「暗」而流血,所以才來到俄羅斯的不是嗎?

 「麥野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回過神的時候,濱面已經朝麥野跑了過去。將突擊步槍什麼的也丟在了一旁。那種東西根本不需要了。

 從先前作為強大的壁壘而阻擋濱面的麥野,並沒有發出任何的攻擊。她只是在那兒,微微地顫抖而已。

 濱面向麥野靠近過去,彎下身體,用手拚命地刨雪,將她從雪地裡挖了出來。

 很自然地將她抱起來後,除了女性特有的那種柔軟觸感外,濱面的手上還有一種違和的堅硬感。

 雖然濱面一開始是想到在她的衣服裡面藏著什麼東西,不過很快就注意到並不是這樣。

 在麥野的身體中有什麼東西。

 麥野的臉色沒有變化。對於她來說已經過於習慣,可能也沒有斤斤計較的必要。看著受到刺激的濱面的神色,她打顫的嘴唇動了動,問道。

 「……你要……幹什麼……」

 「已經夠了……」

 如同被擠出來的,濱面吐露了心扉。

 「為什麼我們一定要這樣互相殘殺啊!!說到底形成對立的「ITEM」與「GROUP」之間的戰鬥,原本不是應該由學園都市的大人們去解決的問題嗎!!?因為那些傢伙的慾望,而造就了那條街的「暗」吧!為什麼只是為了給他們擦屁股,我們就必須淪落到這般田地啊!!」

 「……」

 「麥野也好,瀧壺也好,絹旗也好,就連弗蘭達也是的,以前不是那麼要好的朋友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四個人最初聚集時的故事,可是在我成為「ITEM」下層前你們不是也一直在相互支撐著嗎!!為什麼啊。為什麼變成這樣啊!!這根本不是單純地因為你急性子發作殺死弗蘭達的關係!如果學園都市的上層們真的掌握了那場戰鬥,那麼不管局部的勝負關係會怎麼樣,「ITEM」原本不就注定要輸給「GROUP」了嗎!?走投無路的我們,不就是被設計好了要互相殘殺的嗎!!」

 如同神一樣操控人的命運的學園都市上層,也許連這樣的對話都能預料到吧。然後他們會在灰暗的房間裡一邊消遣著,一邊聽著這般沮喪的對話而發出嘲笑吧。

 「我說啊。如果想看到我悲慘的處境多少次都讓你們看!讓我死命磕頭也好,舔鞋底舔到你們滿意也好,用打火機燒了我的存摺也好,我都不在乎。如果這樣能讓戰爭結束,我什麼都可以做!」

 從心底將真心話吐露出來後,濱面感覺到對於「真正之敵」的印象也漸漸浮現了出來。這不是麥野一樣的怪物。而是將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變成怪物的那幫傢伙。

 他並不想說出社會和生活環境不好這樣的台詞。如同麥野造就的災禍,在自然界中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她曾經是就是這種噩夢般的存在啊。

 只不過。

 如果說有那種故意改變小角落的不良混混和能力者周圍的一切,創造出悲劇,將其轉換為自身利益的人存在。

 那種人比起單純的怪物,反而是更加令人感到恐懼的「惡意之人」吧。

 「所以說,停止吧。」

 已經沒有戰鬥的必要了。

 我們在這裡性命相拚,然而那些真正從中獲利的傢伙們卻顯然正在我們絕對觸及不到的地方磨牙以待。為什麼只是為了讓他們擁有的寶石和畫的數量增加,我們就不得不進行血戰啊。到底有什麼理由,才能讓一個小女子被改造成怪物,一邊被喊作「怪物」,一邊又要被槍口指著啊。

 「所以啊,」濱面說道。

 好不容易才從學園都市這一巨大的「暗」中擺脫出來,將精神枷鎖完全切斷的濱面,從嘴裡吐露了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再也,不要互相殘殺了。」

 麥野沈利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被宿敵抱著身體的麥野,明明就在平時的她連根手指都不用動一下就能秒殺對方的距離處。可是超能力的怪物卻依靠在無能力者少年的身上。

 過了一會,她張開了嘴。將頭搖了搖。

 「……你在說什麼呀,濱面……」

 似乎是竭力說出來的話。

 好像是自己的心已經粉碎,然後從其中的某種東西那兒傳出來的聲音。

 「你啊,不是選擇了瀧壺嗎?為了救她,你不是擊敗了我兩次嗎?那樣的濱面,事到如今還說什麼要救我……」

 「是啊……」

 濱面點點頭,呻吟般地回答。

 「是啊!!我選擇了瀧壺!我發誓拼了命也要保護她!!那件事至今也沒有改變!!所以說,我當然不會轉而選擇你!!事實並沒有改變。為了守護瀧壺,是我拋棄了你啊!!」

 「不論如何悲慘的事實都要接受。」濱面說道,「如果這樣能夠制止紛爭的話。」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濫用暴力的嚴重性。注意到這一點的麥野的唇沿,流露出一點點,不仔細看就注意不到的一絲細微的緩和。

 話說過來,她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了。

 這並不只是失去了一隻手和一隻眼睛而已。那種事情都算不上問題,真正原因在於麥野沈利體內已經變得亂七八糟了。學園都市那不知道什麼來頭的醫療技術,與席捲全身的「體晶」的威力。再次想到悲慘的現狀,麥野時斷時續地嘀咕道。

 「……任性的笨蛋啊。」

 「我知道。估計我是學園都市裡最爛的人吧。」

 「我可是殺死了弗蘭達哦。把「ITEM」也毀得一塌糊塗。還不止一次地想要瀧壺的命。像這樣的我,你說到底要怎麼拯救啊~」

 「事情可沒認為這樣就算了。對我如此,對你也是一樣。」

 「……?」

 「所以說,你要帶著必死的覺悟對絹旗道歉,也要對瀧壺說對不起,還要在弗蘭達的墓前痛哭流涕地祈求原諒。這樣一來……」

 說到這,濱面忽地停了下來。

 無能力者的不良少年,轉動他那不太靈光的腦袋,才總算將要說的話組織了出來。

 「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再次回到「ITEM」。一定能回去的!!」

 沒有異議。

 在此之前,麥野沈利的思緒就完全停止了。

 在這沉默之中,只有濱面繼續他的發言。

 「到那個時候,我就會守護你的生命!你也好,瀧壺也好,絹旗也好,為了讓大家都回歸到「ITEM」中,我也會賭上性命的!!所以說站起來吧麥野。拜託你了。哪怕一次也好,真正意義上地用自己的腳站起來吧!!將那學園都市的混蛋們創造出來的,扭曲精神的枷鎖給切斷吧!!」

 「……無能力者的濱面,居然要保護超能力者的我……」

 嘀咕到這裡,麥野露出了微笑。

 那是麥野沈利,絹旗最愛,弗蘭達,瀧壺理後。她們在一起在餐館裡舉行作戰會議時露出的笑容。

 「別開玩笑了。可別太小看我啊。」

 推開濱面的手,麥野以慢悠悠的動作站在了雪地裡。她的身體忽地搖晃了一下。可是麥野用手制止了急忙要來攙扶的濱面,她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令人不爽的四色光的詭異疾走的夜空。

 學園都市製造的超音速轟炸機剛剛經過那兒。

 順著那架轟炸機的飛行線路,可以看到有三塊東西正垂直降落下來。

 嘰嘰嘰嘰!!他們聽到了刺耳的噪音。那是掉在雪地上的,俄羅斯軍隊的工作部隊使用的無線電機發出的。有人在進行電波干擾。這是為了接下來會發生的所有非人道的事情不洩露給外界知道而做的。

 有一種摸到濕濕黏黏的爛泥般的厭惡感。

 在與普萊貝塔對峙時一樣,那個「氣味」傳了過來。明明是同樣的學園都市制武器,卻同擊退俄羅斯軍工作部隊時的那個怪物級飛行器有著完全不同的印象。不是那個明明沒有委託過它,卻對實施了對蒸汽調配機爆破的好傢伙。

 毫無疑問是為了滅口而來。

 只有這個目的而已。

 濱面直覺地感受到。

 麥野抬頭注視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天空,嘀咕了一句。

 「……原本就準備將我用完了拋棄的樣子。恐怕是判斷出我這個便宜貨在發揮全部研究成果前就要徹底壞掉了吧。第二計划來臨了哦。濱面你怎麼辦呢?」

 「說過了吧。」

 濱面將距離自己不遠處丟下的突擊步槍再次撿了起來。

 「為了我們能將大家召集回「ITEM」,就算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哼。這是好膽量呢」

 麥野用濱面聽不到的,只是在嘴裡嘟囔著的聲音說道。

 另一方面濱面在巡視著周圍。在學園都市的暗殺者們全部降落之前,還有一點可以利用的時間。

 在這一期間,首先要找到因為雪崩的餘波而走失的瀧壺。在那之後,就必須開始為迎接這次從夜空來襲的學園都市的暗殺者們而準備的作戰了。

 時間所剩無幾。

 取代了麥野沈利的「暗」,間不容髮地為吞噬濱面他們而襲來。

 5

 聖喬治大聖堂,地下。

 茵蒂克絲的猛烈進攻並沒有絲毫的留情。

 她很快就看穿了「史提爾‧馬格努斯勉強地召喚出三組火之巨神的做法,其實是構造出了三位一體的火神形態,使魔力在三體間循環達到節省魔力消耗的作用的事實。」並為了將其摧毀,而將三位一體的「魔女狩獵之王」作為唯一目標集中攻擊。

 原本是利用三組「魔女狩獵之王」的作用來減輕負擔,可現在因為其中一組被消滅的關係,失去穩定性的負荷令史提爾感到苦不堪言。

 可是戰鬥沒有結束。

 連喘息一下的時間都沒有。

 在自如使用十萬三千冊的魔法書的茵蒂克絲的猛攻下,根本沒有那種空閒。

 那異常的存在一直糾纏著史提爾。

 茵蒂克絲不帶感情的瞳孔中閃耀著魔法陣,從她似乎被抽調脊椎、綿軟無力的背後生出了紅色的羽翼,其周圍如同光粒子般的物質集中在一起,構成了數把漂浮著的西洋劍。不論是哪一個都具備了徹底殲滅敵對者的機能,而如今的靶子就是史提爾‧馬格努斯了。

 「可惡……!!」

 在這種情況下,茵蒂克絲揮動了幾下赤色如血的羽翼,那由光粒子組成的細長的如西洋劍般的物體迸出了多個棱角。這些劍並不是握在茵蒂克絲的手中,而是漂浮在她的周圍。史提爾不由得聯想到了豐收神弗雷所擁有的,能夠自動戰鬥、自動斬殺敵人的那把劍。

 (天使之翼加上豐收神之劍……!!對於十字教與北歐神話二者兼修的我而言,這還真是再合適不過的東西啊!!)

 在北歐神話中,根本不存在曾令那把劍戰敗的傳說。就算是最終之戰——Ragnarok時,(譯註:北歐神話中的諸神之黃昏)也只是因為「弗雷在戰爭開始前,將那把劍交給了其他人才敗北的」。而關於如何戰勝那把劍的方法,沒有被記載在任何地方。

 是的。

 無論是主神奧丁還是雷神梭爾,都僅僅只能跟那把劍拼到兩敗俱傷的地步。

 只靠「魔女狩獵之王」肯定是不夠的。

 不知還有多久就會耗盡全力,然後來不及恢復就被幹掉了吧。

 那樣一來,誰來阻止茵蒂克絲。

 怎麼才能拯救她。

 就在史提爾這麼想著的時候。

 轟!!

 忽地生出了一把火焰劍,插入了茵蒂克絲與「魔女狩獵之王」之間。

 因為火焰巨神有兩隻,所以並不需要回覆的時間。

 反倒是一旦茵蒂克絲的攻擊狀態得不到修復,那麼猛攻的勢頭也大大減緩了。

 那麼,這時候只要採用其他的手段彌補,就可以繼續戰鬥。

 只要能夠取得回覆的時間,那麼就能重新建立魔力循環了。

 鏘鏘鏘鏘鏘!!血翼同巨神之手進行了數次的斬擊,讓史提爾連身體內部都不由得發緊,冒出了冷汗。火焰劍畢竟不是萬全之策。因為受到茵蒂克絲的攻擊被砍飛了的情況也是有的。在一個勉強的容身之處,史提爾繼續疲憊地戰鬥。

 可是。

 那可是為了將試圖奪取十萬三千冊魔法書的個人或者組織全部殲滅而製作出來的「自動書記」模式。對於這樣的茵蒂克絲,史提爾‧馬格努斯要是能一個人應戰的話,反而是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這可不只能用史提爾的成長來解釋。

 準確說,是茵蒂克絲的狀態不好。

 (遠程控制靈裝的弊端吧。)

 雖然憑藉一己之力成功地破壞了十萬三千冊魔法書的攻擊,但是史提爾並沒有對自己的能力有過高的評價。

 (因為茵蒂克絲的意識處於無端中斷的狀態,因此精確度和速度都變差了。如果是和那隻右手的少年一同戰鬥時的她對決,這樣的小動作就起不到作用了吧。)

 雖說如此,史提爾可沒有想感謝一番的意思。

 說到底,沒有那件控制裝置的話,她也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史提爾邁出了一大步。

 只是彈指之間的工夫。

 只要能夠讓火焰劍爆發的話,也就能奪回她的意識了。不論是多麼強大的魔法師存在,其本質依然是那個纖弱的少女。只要結結實實地挨上一發衝擊波,茵蒂克絲應該就會因無法行動而停止追擊了。之後,再利用那段時間在她身上貼上符文卡片以起到精神束縛的作用。

 這樣一來就結束了。

 儘管如此,在這最後關頭史提爾的意識還是有一絲動搖。

 即使是為了守護她。

 即使是因為遠程控制靈裝的關係,而被迫進行的戰鬥。

 迄今為止,那孩子已經受了太多的傷。

 再一次給予她傷害的事情,是史提爾‧馬格努斯的魔法名能夠容許的嗎?

 這不是該考慮的事情。

 不能再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

 隨後。

 「第三十二章第四十四節。為了反擊而進行的準備已經完成。」

 應當守護的少女,傳來了冰冷的聲音。

 行間六

 奪取學園都市戰車的行動非常簡單。

 原本美琴就是電力操縱能力者中的佼佼者,雖然說戰車是以內燃機發動為主要動力,但是大部分設備為電子化產物則是個不爭的事實。對於利用無線電纜作弊的美琴來說,這些兵器根本不配作為對手。

 在這個世界上雖然也有作為對抗電氣系能力的裝備,比如通過完全反彈電磁波來保護身體的裝甲,以及利用藥物產生化學性頻率收縮反應的方式強化而成的驅動鎧。但是那種措施還沒有運用到車輛上。

 從遠處阻止了引擎發動後,美琴拉開升降口的開關,將裡面坐著的乘客給趕了出去。

 雖然他們知道發生了異常,可是無線通信卻被美琴給干擾了。俯瞰戰場的監控雷達和UAV發來的空中攝像也是同樣的下場。因而他們根本注意不到自己脫離了戰線。

 「嗯。戰車這種東西跑的令人意外地快呢。」

 在妹妹操作的戰車中,美琴對此嘀咕了一句。

 「雖然近代的戰車已經擁有了再高速公路上都能無阻通行的能力,可是在這樣的雪地中都還能保持150公里的時速,這也是拜學園都市的科技所賜吧。御阪用恰到好處地報告說。」

 「嘛,畢竟是一台價值70億的鐵塊,如果這都做不到反倒令人困擾了吧。」

 「姐姐大人,是複合材料。御阪糾正說。最近的戰車的主力火炮能達到四‧五馬赫的功率,御阪嘰嘰咕咕地補充道。這是比姐姐大人的超電磁炮更高的功率。」

 「又不是光靠速度來取勝的。」

 正因為擁有電氣系能力象徵之名,所以這並不是一種純粹自尊心受到刺激而做出的回答。倒不如說,利用電力的不同用途全方位攻擊敵人的手段之多,才是她的真正實力。

 (……所以說,嘛,那個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能將攻擊消除的笨蛋是個特例就是了。)

 「打擾姐姐大人的自言自語十分抱歉,可是……」

 「嗚啊!?」

 「已經能夠目測到進行對核彈頭NU-AD1967準備工作的獨立部隊了。御阪報告說。」

 要馬上衝過去開戰嗎?觀測監視器似乎透過被履帶滾動捲起的雪舞之中發現了什麼。

 在遠方,有什麼東西發射了。

 腦子裡一直裝著核彈頭事情的美琴緊張得背後一陣抽搐,不過看上去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在那兒發射的飛彈體型較小,而數量也很多。

 「似乎是用於空中轟炸的地對地導彈。御阪警告說。數量大概是30~40枚。」

 「喵來如此。」

 「雖然從剛才開始姐姐大人就一直像隻貓一樣,可是我們現在要動手嗎?御阪催促行動道。」

 「當然了。」

 美琴說著,打開了頭頂的升降口。

 小型管道口一樣的圓形通道口被整個打開,美琴從主炮的炮塔上面往外探出了上半身。

 「我要用拿手的絕活收拾你們嘍!!」

 她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劉海處散出了火花。

 釋放出來的並不是雷擊槍。而是對於前方大範圍的電磁波輻射。由於在空中以2倍音速飛行的地對地導彈正在鎖定目標,因而美琴採用了對其雷達之類的東西進行干涉的形式。

 導彈群頓時失去了目標,朝著不同的方向墜地。

 數聲爆炸響起,儘管沒有被直接波及到,但美琴也經受了如同吃了一記耳光般的衝擊。可是她卻無視著這些影響,定睛地望著前方。

 「就這樣前進!!落在後面的話也就只能迎接下一輪彈幕了!就這樣一口氣全部收拾掉!」

 「御、御阪……」

 「?」

 「御阪的御阪的網絡受到了御阪深刻的電磁波傷害,御阪斷線御阪需要進行修復工作御阪御阪咕嘟咕嘟……」

 「哇哇哇!!你突然在搞什麼飛機啊!?哈?你難道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對於由系統最大功率輸出的電波干擾缺乏抵抗力的事情嗎?」

 由於在駕駛席上的妹妹已經開始神志不清,美琴慌慌張張地中斷了電磁波輻射。

 「呼……到底量產型的妹妹們還是無法和姐姐大人媲美的。御阪帶著自嘲的口氣再次確認了自己的立場。」

 可是毫無疑問,終止了電磁干擾的話,就將迎接對方全力以赴的空襲了。

 「總之突破過去!!」

 美琴喊道。

 「只要能接近到一定的距離,那幫人就會因為顧慮到自己也會被捲進爆炸的風暴中的停止大規模轟炸的!!」

 當!發動機如同響應美琴的命令般發出了轟鳴聲。距離發射地對地導彈的地點,只有不到兩公里了。

 獨立部隊那邊似乎也放棄了轟炸,取而代之的是將藏在山丘後面的戰車部隊給調動了出來。就算多多少少也有了被流彈擊中的覺悟,可是被數十門主炮集中攻擊的話可是毫無疑問要被炸飛的。

 「雖然只是推測,在不到500米的前進路線上我們至少要被轟擊20次。御阪……」

 「既然如此,就在那之前把一切給搞定!!」

 嘩啦,在美琴戰車的周圍,有黑色的影子在蠢蠢欲動。

 不,不對。

 那是長眠在雪地裡的大量鐵砂。美琴將周圍200米範圍的鐵砂全部收集起來,並利用磁力讓它們隨著自己一起行動。

 從對方眼裡看來,這就好比是銅牆鐵壁一般。

 是那種襲擊陸地的,猶如巨大海嘯般令人絕望的鐵壁。

 這就是NO.3的超能力者。

 這可不僅僅是炮擊。

 能夠在這樣的操縱力下還能到最後一刻都令她束手無策的,美琴只知道兩個人。正與負。那兩個處於兩個極端的能力者而已。

 「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喊聲,巨大的鐵砂群從上方追隨美琴而來,並搶先一步衝進了敵陣。如同掀起高潮的海嘯,又如同某種蛇類生物一般,高速震動著的鐵砂之山,席捲了對方的據點。而俄羅斯的獨立部隊對此束手無策。

 毫無懸念的。

 畢竟不論經受何等兇猛的炮擊,鐵砂的漩渦都巋然不動。

 朝著陷入混亂的敵陣,妹妹操縱的戰車不緊不慢地衝了進去。美琴將整個身體探出升降口,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前方。

 在敵陣的中央,有一輛大型卡車般的車輛。那是輪胎超過了20個,比火車一節車廂那麼大的車子。只是在其貨架的位置,搭載了一個巨大的發射筒。使用油壓氣缸垂直放置在那兒的,恐怕就是內置了NU-AD1967的導彈了。

 就如同要使情況更加嚴峻似的,它的尾部已經冒出了火花。

 美琴一個縱身,從在雪地中橫移的戰車上跳了下來。

 (……洲際導彈也好替換了「外殼」的戰略核彈也罷,基本上都是電子控制的。只要來上一發雷擊,就徹底報廢了。)

 不勉強使用超電磁炮,是為了防止核物質洩露。所以索性就採用將控制電路給破壞作廢的辦法,更能保證切實的安全。

 就在起固定作用的支架即將同導彈分離的那一刻,躍到空中的美琴將意識集中在了劉海的位置。

 伴隨著藍白色的火花閃動,美琴使勁渾身力氣大喊。

 「——給我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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