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嗨,那嵐,看得到我嗎?」定雲王子利用聖國皇室專用的機密視訊儀器與那嵐通話。
「嗯,很清楚。」那嵐王子坐在他的辦公室,看著桌上的螢幕,輕輕點了點頭。
「定雲王子,你在鏡頭上看起來還是跟本人一樣美啊。」比亞在一旁奉承地說。
「哈哈,本王子可是宇宙超級第一美男子,當然怎麼看怎麼美啦。」定雲甩了甩一頭銀色發絲,臭屁地說。
「如果你是叫本王子上來看秀的,抱歉,我很忙。」那嵐王子說著就要關掉螢幕。
「啊啊啊!別關!我是奉聖使的命令來傳達一件重要的事。」
「什麼事快說。」那嵐聽到是聖使的命令才有了點兒耐心。
「是這樣的,聖使要你在七天之內取得「蛇之環」,否則大神的事就難辦啦。」
「七天?怎麼這麼急?」那嵐皺起了眉頭。
「我也不是很清楚,聖使說什麼天象,什麼星,什麼卦的,我也聽不懂,總之,就是你一定要在七天內把「蛇之環」拿回來,否則聖使大概就要發瘋了!」
「聖使的狀況很糟嗎?」比亞在一旁擔心地問。
聖使在他們國家等同是人民的精神領袖,深受愛戴。聽到他為了參天大神的事如此煩憂,比亞內心實在難受。
「嗯,很糟。瘦的不成人形,我都快認不出他了。那嵐,為了挽救大神和聖使的命運,你那裏得要加緊腳步,在七天內取得「蛇之環」哦,切記。」
「嗯。」
定雲無法從那嵐臉上看出任何表情,不過他很瞭解他這個兄弟的性子本來就偏冷,見狀也不以為意,倒是比亞在一旁看得義憤填膺。
「王子,聽到聖使的狀況你怎麼還能如此無動於衷?你應該要快點兒不擇手段達成任務啊!你和那個船長——」
「我和他的事誰都不許插手!」那嵐王子突然往桌上重重一拍,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喂,那嵐,我還沒說完呢,那嵐!」定雲在螢幕那一頭急的直跳腳!
「定雲王子別急,我會想辦法幫王子達成任務的。」
「比亞,那就拜託你了。你們王子的個性你也知道,固執的要死,一旦認定的事,誰來勸都休想要他改變主意。我看要在七天內拿到「蛇之環」,幾乎是不可能了,哎……」
「不會的,定雲王子放心,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助王子取得「蛇之環」!」比亞的眼中悄悄燃起不為人知的決心……
皎潔的月被大片烏雲遮住了半張臉。
夜色給一望無際的亞蘭斯海蒙上了神秘的黑色面紗……
那嵐王子今晚意外地無法入眠。
他靜靜地看著男人沉睡的臉旁,心中百轉千回。
他知道自己戀愛了。
這輩子第一次,也會是唯一一次,愛上一個人。
但他們之間,卻橫著一個攸關聖國未來的「蛇之環」。
如果明白地告訴船長指環的事,男人就會知道自己是有目的地接近他,依他剛烈的性格,絕對不會再輕易相信他的感情。
但不明說的話,聖使交代的任務卻無法完成,錯過了七天的期限,只怕對大神和聖國的命運都會產生重大的影響。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
向來冷靜果決的王子也不禁心亂入麻。
到甲板上吹吹風吧,那嵐王子決定出去走一走。
將男人的被子仔細蓋好,王子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梅瑟爾突然做了一個噩夢,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睜開雙眼,眼前只有一片冰冷漆黑。
梅瑟爾發現身邊空蕩蕩的,不見王子的蹤影。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感到寂寞。
「王子?」梅瑟爾輕聲呼喚。
「三更半夜的,他到哪裡去了?
本來死纏活纏都要自己跟他同睡一床,怎麼現在他自己跑的不見人影了?」
哼,走了最好!那個報導的傢伙最好不要回來煩本船長!
明明這樣告訴自己,但向來冷靜的梅瑟爾·艾裏斯·諾頓將軍還是感到莫名的焦躁。
就在船長煩惱自己是不是該出去找人時,床邊的電話響了——
鈴——鈴——
刺耳的鈴聲劃破了寂靜的黑夜——
梅瑟爾心頭一跳!
會在半夜打電話來,一定是有要緊狀況,難道王子他……
梅瑟爾飛快接起了電話。
「什麼事?」
「報告船長,屬下發現您的辦公室遭人入侵。」執勤的巡衛隊長緊急報告。
「什麼?」梅瑟爾·艾裏斯·諾頓將軍擔任聯合號船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人呢?抓到了嗎?」
「抓是抓到了,可是……」
「可是什麼?說話為什麼吞吞吐吐的?犯人是誰?」
「是…是那嵐王子……」
梅瑟爾突然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船長?」
「……王子人在哪裡?」
「在甲板上。我們發現有人入侵辦公室就追了過去,一路追到了甲板上。如果是普通犯人,我們可以立刻押入禁閉室,但那嵐王子身份尊貴,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請船長裁奪。「
「帶王子到船長辦公室,我立刻到。」
「是,船長。」
梅瑟爾起身穿上了白色軍裝。
一踏進辦公室,王子就在眼前。
他穿著單薄的黑色衣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靜靜地站在窗前,沉默地看著他。
他怎麼穿得這麼少?萬一著涼怎麼辦?
鐵面無私的梅瑟爾·艾裏斯·諾頓將軍剛剛還想著要如何審問王子,現在一看到本人,腦子裏卻只想著這件事。
「報告船長!」巡衛隊長行了個軍禮。「我們檢查過您的辦公室,發現每個地方都被仔細翻動過。」
聽到了隊長的報告,梅瑟爾這才清醒過來,「這事非同小可,你們確定是王子做的嗎?」
「這個……」在王子面前,巡衛隊長不知要怎麼說。
「有我在,不必怕,照實說來!」梅瑟爾冷冷地下了命令。
「是,報告船長,我們一路追犯人到甲板時,就只看到王子在那裏。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王子也承認了。」
梅瑟爾全身一震。「王子,此話當真?」
王子沒有多說什麼,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梅瑟爾的心一下沉到了穀底。
為什麼?他到底是為什麼?
「你們先到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進來。」
「是!」
等到眾人退出了門外,梅瑟爾輕輕地問,「告訴我,你要找什麼?」
「你不要問。」
王子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仿佛這一切跟他都沒太大的關係。
船長一下被激怒了!
太過分了!這是什麼態度?
「為什麼不要問?!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你現在人在軍中,更要受到嚴格的軍法審問。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老實招供,本船長會從輕處置。第二,如果你還是不肯說出原由,本船長只好依規定先將王子押入禁閉室,再請亞蘭斯海域的軍事法庭裁奪!」
「該怎麼辦你就辦吧,船長。」
「你——」梅瑟爾聞言氣得渾身發抖。難道他以為本船長不敢動他嗎?「好!來人啊!」
「是,船長。」巡衛隊長帶這兩名隊員跑了進來。
「立刻將那嵐王子押入禁閉室。不准任何人前往探視!」
「是,船長!」
「還有,此事列為最高機密,不得對外透露半個字,否則以軍令處分!」
「是,船長!」
王子被帶走了。
在臨去前,梅瑟爾看到那雙金色的眼睛仿佛盈滿了千言萬語要對他訴說。
但王子終究沒有開口。
不平靜的夜就這麼過了。
接下來整整一天,梅瑟爾·艾裏斯·諾頓將軍沒有吃下一口飯。
莫名的胸痛讓他坐立不安,食不下嚥。
「船長,您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醫官來看看?」
「不用,我沒事。」
「船長……」
「不要再說了!」梅瑟爾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是,船長。「副官藍伊看船長今天心情不太好,連忙轉移話題。」船長,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今天清點了辦公室,竟然沒有發現任何損失。」
梅瑟爾愣了一下。
自從昨晚王子被帶走後,他就像失了魂似的,完全沒想到該去清點什麼,如今聽到副官的話,心中疑惑漸起。
王子富可敵國,要什麼奇珍異寶沒有,他到底要從我這裏拿到什麼?
「王子情況如何?」
「不怎麼好。跟船長一樣,一口飯都沒吃。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梅瑟爾聞言胸痛得更加厲害,他咬緊牙,艱難地呼吸,「你…你聽著,王子身上的衣服很單薄,記得給他加件外衣。」
「是。」
「王子可能會不習慣,記得讓他到外頭如廁。」
「是。」給的飯菜一定要熱騰騰的,他吃的很清淡,叫廚房要記得少油少鹽。」
「是。」副官蘭伊越來越奇怪,船長不是很討厭王子嗎?怎麼王子成了階下囚,船長現在反而對他這麼關心?
「還有……」還有什麼?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想到的?
梅瑟爾·艾裏斯·諾頓將軍煩惱地跺著方步。
副官蘭伊跟在船長身邊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焦躁,想到或許是擔心怠慢了王子會得罪聖國,蘭伊趕忙提出建議,「船長,屬下認為您不防親自去探視王子,看看他需要什麼。」
「親自去看他?」梅瑟爾感到那緊緊壓迫在胸口的疼痛,突然消失了。但他還是嘴硬地說,「不,為了保持公正,我不能去。」
「可是船長……」
「好了,夜深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船長也請早點休息。屬下告退。」
梅瑟爾沒有去休息,打開一點也不著急批改的公文,他開始閱讀。
等過了十分鐘,當船長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第一行時,不禁氣得將公文甩在桌上。
算了,礙事早點回寢室吧。
梅瑟爾穿上外套,按熄了燈,離開了辦公室。
走道樓梯口時,明明該是往樓上前進,雙腿卻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識,帶著梅瑟爾·艾裏斯·諾頓將軍往樓下走。
「船長好!」
經過層層的關卡,梅瑟爾終於來到了地下三曾,不見天日的「禁閉室」。
「禁閉事」是所有聯合號士兵最恐懼的地方。
不到一平方米的小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吃喝拉撒睡全在裏面,臭氣熏天。
關在裏面能把人關到發瘋。
「王子的情況如何?」死死地盯著那扇鐵門,梅瑟爾·艾裏斯·諾頓將軍儘量不露出內心的激動。
「報告船長!王子還是沒有進食。」禁閉室的守衛恭敬地回答。
「他有說什麼嗎?」
「沒有,從昨晚開始王子就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打開監視器,我要看看他。」
「是。」
螢幕上顯示出一個昏暗的小房間,隱約可以看見高大的男子靠著牆盤膝而坐。
莫名的胸痛又再次侵襲了堅強的梅瑟爾·艾裏斯·諾頓將軍,他艱難地開口說,「你…你們都出去。」
「船長?」
「王子的身份非同小可,不能有絲毫閃失。今夜我要親自看管,你們下去吧。」
守衛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儘管內心有些疑問,但船長的威信不容挑戰,還是遵照指令全都撤走了。「是,船長!」
等到守衛都退下了,梅瑟爾緩緩地走到關著王子的那扇鐵門前。
伸出手輕輕撫摸,指尖傳來的是跟那人肌膚一樣冰冷的觸感。
不被許可的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梅瑟爾·艾裏斯·諾頓將軍咬住下唇不讓懦弱的情感氾濫。
厚厚的鐵門隔絕了兩人的交流。
關在門內的那嵐王子並不知道——
有一個男人在門的另一邊,癡癡地站著陪了他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