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魏靜舒中午醒來之後發現弟弟已經不在身旁，他心裡隱約有些不安。

起身在屋裡找了個遍都沒找到魏靜言的身影，問了夜裡大屋的值班人員後，魏靜舒掛上對講機，沿著門框滑坐在地板上雙腿發麻。

昨夜和弟弟歡愛時，他心中就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一起床又不見弟弟人影，而他下意識的感覺弟弟絕不是只是出去走走那麼簡單，他的心頓時像是被剝落了一塊，心中有些什麼彷彿已經不完整了。

魏靜舒軟泥般坐在地板上，直到身體都發涼了才緩緩站起身走回房內，他喚醒了差不多該到公司去的大哥，平靜的和他說了弟弟的事情。

「靜兒……」魏靜軒的身體僵直了一陣子，望著魏靜舒，確定弟弟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後，他受到不小的打擊，喃喃地念著魏靜舒的小名。

「哥……」魏靜舒上前抱著哥哥，兩人此刻都是脆弱易碎的。

魏靜軒打了通電話，他一直有派人在弟弟的周圍。

確定了魏靜言平安及落腳處之後，他平靜的闔上手機，慢慢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也抱著魏靜舒輕輕在胸前撫慰。

「靜兒……回到他母親那裡了。」魏靜軒把弟弟抱的緊緊的，像要把它坎進肉裡一樣。「舒兒，哥只剩下你了，哥只剩下你了……。」

「哥……」魏靜舒在哥哥懷裡猛搖頭，落了幾滴淚水在哥哥胸襟上，他抬頭看著後來一直沒說話的哥哥，發現向來沉穩地像座山的哥哥此時眼中也閃著晶亮的水光。

魏靜軒強迫自己振作起來，雖然心頭像被挖走了一塊肉，鮮血淋漓地痛著，但他還有一個弟弟要照顧，即便他再怎樣傷痛也要撐住這個家。

魏靜軒要魏靜舒照常去工作，自己也到公司打理著繁瑣的事物。

表面上一切如常，但兩個人心裡都清楚，確實是有什麼不同了。

才不到幾日，魏靜舒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弟弟的離家出走讓他大受打擊，偏偏那一日他們才談過，要放弟弟自由，要讓他自己選擇的，如果他想回到自己母親身邊，就誰也不能攔他。

魏靜舒幾次想要背著哥哥去找弟弟回來，卻都強迫自己忍了下來。

哥哥曾說過，他們兩個都是他的心頭肉，去了哪一個就像要他去掉半條命一樣，但他何嘗不是一樣？

他們三個是一體的、分不開的，走了哪一個，另外兩個都受不了的。

魏靜軒表面上仍照常的工作，但卻經常在辦公桌上發著呆，下班回到家之後，少了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寶貝衝過來撲抱著他左一聲哥哥右一聲哥哥的叫喚，他就心痛得想要挖了自己的心出來瞧瞧是不是真的少了一塊。

看著讓人跟拍的弟弟的照片，魏靜軒差點就失手把手邊的一個文件給批錯。

他時常在上班時間開著車到何珊下榻的飯店外頭遠遠的停著，只為了遠遠的親眼看自己的寶貝一眼。

夜裡，他和魏靜舒兩人相互舔舐著彼此的傷口，心頭卻還是汩汩的流淌著鮮血。

他用狂放的用力抽插換取彼此都還存在身旁的事實，每夜都把兩人弄得精疲力盡才有辦法在沒有弟弟的床鋪上睡覺。

另一邊，回到親生母親身旁的魏靜言也沒有比較好過。

哥哥們沒有來找他。

剛開始幾天他還癡心妄想著也許哥哥會來找他，可是每等一日，他就傷心失望一日。

哥哥真的不要他了。

這是魏靜言腦海裡唯一能想到的。

他無意識的吃下何珊為他準備的每一頓餐點，卻還是一日日的瘦了下來。

期間柳霏撥了不少次電話找他，但魏靜言卻一通都沒有接。

他怕自己一聽到柳霏的聲音就整個脆弱得哭到不行，所以他一通電話都不敢接。

魏靜言行屍走肉般的待在威廉夫婦身邊，而他們夫婦倆也的確對他非常的好。

姑且不論是不是何珊想彌補十幾年不在孩子身邊的動機大了一點，但他們真的待他好是不爭的事實，他不能說自己沒有被感動到，但比起哥哥們給他的愛，這些仍是天差地遠無法相比的。

又過了一周，何珊的療程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他們夫婦倆希望帶他回英國，魏靜言安靜的在自己的房間裡，睜眼，一夜不成眠。

他其實不想離開這裡，因為至少這塊土地上有哥哥們的足跡。

但他又不能不走，威廉夫婦是一定要回英國的，他們在那裡有家，哥哥不要他了，自己在這裡已經沒有家了，如果不跟他們走，自己又能上哪兒去呢？

離開魏家之後，魏靜言就沒有再哭過。

這晚為了自己必須決定該不該跟威廉夫婦走而流了一夜無聲的淚水。

在沒有哥哥的地方，到哪裡他都不會快樂。

既然這樣，去哪裡應該沒有差別吧。

隔日，魏靜言便點頭答應了。

何珊和威廉兩人開車去取機票的路上正好經過魏家的辦公大樓，何珊轉念一想，好歹人家也幫忙她養兒子養了十多年，如今要帶他要走，知會一聲也是應當的，於是讓威廉把車子迴轉回去。

魏靜軒看到這兩人的到來只覺得有一把無名火在心裡燒。

他緊握著拳頭耐著性子聽完何珊說的感謝等等廢話，對於搶走自己寶貝的人，他實在很難有好臉色。

而後又聽到魏靜言要跟著他們夫婦兩回英國的消息，魏靜軒便一股怒氣冒上了頭，當場無法克制地摔起椅子又踢倒桌子，惡狠狠的喊來秘書送客。

魏靜軒首次在公司如此失控，把秘書嚇得魂都飛了一半。

何珊和威廉也都嚇了一大跳，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暴動是為了什麼，只好趕快悻悻然地離開了。

夫妻倆回到飯店後仍感到莫名奇妙，於是誰都沒有提到他們去找魏家大哥的事情。

班機時間就在中午，魏靜言淡淡的坐在床沿讓何珊為他打包東西。

他看了看，沒有什麼是他想帶走的，他眼神空洞地望著牆壁，心還是痛著，他仍然是捨不得離開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想起身飛奔去偷偷去看哥哥一眼，但又僵著腳步，怕自己看這麼一眼又捨不得走了。

他若不是無處可去，又何必跟著何珊走呢。

魏靜言跟著何珊、威廉，三人浩浩蕩蕩推了一車行李來到機場。

班機還有四十五分才到，魏靜言一直左顧右盼地張望著四周。

他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盼著，盼著有奇蹟出現，盼著哥哥會來尋他，盼著哥哥留他要他別走。

魏靜言感覺自己就像隻被主人遺棄的流浪狗，可能到死，他都還無聲的在等待著自己最親愛的人來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