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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秀山明》第5章
第四章

  待事態平息,眾人回到南苑暖閣,尉遲明玥回想起方纔所作所為,尷尬羞恥之感立刻復甦。她呆呆坐在軟榻上,微微有些僵硬。

  她身旁,梅子七笑得歡愉無比,「小四你看,我說得沒錯吧,哈哈哈……」

  尉遲明玥看他一眼,沒好氣道:「什麼沒錯!大錯特錯!我是要廢了他的右手!不是要救他!」

  「先救他才能廢他嘛,循序漸進,循序漸進嘛,哈哈哈……」梅子七笑得愈發歡樂,「嘖嘖,不過我說小四啊,看起來,他是真的喜歡你呀。」

  「胡說!」尉遲明玥立刻反駁。

  「我哪有胡說啊。」梅子七伸出一隻手指來,笑道,「一句話。只用一句話你就制服了人人談之變色的『狄總管』哪。若不是他對你有情,難道還是你修成了絕世神功不成?」

  「不可能!」尉遲明玥並不多做辯解,只是斬釘截鐵地否定。

  梅子七笑著打扇,道:「別急著否定嘛。你再想想他的事,說不定能想出什麼線索來。」

  尉遲明玥雖有不悅,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回憶起來。這一想,竟想起了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事情。

  那是她十四歲那年的正月,尉遲家派使者拜會南陵王,提起了讓她認祖歸宗之事。雙方商議半日,南陵王終是允了。三日之後,便點齊了婢僕隨從,備妥了車馬物什,送她去尉遲山莊。

  不過,她年紀雖小,爹娘的事她卻是知道的。

  那年,京城元宵燈會,尉遲思廣與晴昀郡主邂逅,一見鍾情。雖無媒妁,卻私定了終身。兩人門當戶對,又是郎才女貌,雙方父母雖有惱怒,但終是允了婚事。然而,便是在晴昀郡主入門半年之後,她竟發現尉遲思廣早已有一妻一妾。為了娶她進門,尉遲思廣停妻休妾,甚至將一眾子女送至外地教養。而此事,尉遲山莊上下盡知,卻無一人知會與她。晴昀郡主心生猜疑,遣人多番查探,才知當年那燈會相逢,原是尉遲思廣一手策劃,真情假意不可分辨。而後,尉遲思廣委婉提起想求南陵十郡其一之事。晴昀郡主當即拂袖而去,返回南陵王府。不日,遣人送書和離。

  尉遲明玥還記得,娘親說起此事之時,並無傷心忿恨之色,只輕蔑傲然地念了幾句詩: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待她明白那句子的意思之後,就暗下決心,絕對不會認那虛偽小人。得知外公答應了尉遲家的使者,她滿心不悅。但親子倫常自當遵從,她只得不情不願地啟程。行至半路,她忽然想出了個有趣的點子來。她找來與她年齡相仿的婢女,互換了衣裝,玩一出以假亂真。同行婢僕皆是南陵王府之人,自然由她胡鬧,不在話下。

  待到了尉遲山莊外的十里亭,迎接之人早已久候。她笑容狡黠地站在馬車旁,看著眼前的發展。

  而當日迎接她的人,正是狄秀。

  那年,他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黛青衣衫,碧玉束髮,看起來清朗卓然。但眉宇之間,卻隱隱帶著陰沉冷冽之色。

  他走到車馬之前,作揖行禮道:「恭迎四小姐回莊。」

  車輦中的「四小姐」照著她先前吩咐的話寒暄了幾句,他並未察覺異樣,恭敬地引眾人啟程。

  她見此情形,愈發高興,心想著:尉遲山莊的人都是傻瓜笨蛋。

  眾人走了片刻,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隊人馬。為首的,是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身著錦衣皮裘,想必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在車馬之前停下,翻身下馬,行禮尊了一聲:「恭迎四小姐。」繼而冷冷看了狄秀一眼,開口道,「狄副總管辛苦了,剩下的一程便由我代勞吧。」

  狄秀笑了笑,冷淡回答:「迎接四小姐回府,是莊主親命,狄某不敢有違,還請李堂主見諒。」

  「狄副總管,不要以為莊主器重你,你便可倨傲自大、目中無人!」那被稱為「李堂主」的男子斥道。

  狄秀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殺氣。但他卻只是低頭抱拳,道:「狄某不敢。」

  「哼。」李堂主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舉步走到車輦之前,放柔了聲音,道,「四小姐,在下李瓊,乃是尉遲山莊步煙堂堂主。就讓在下幫您領路吧。」

  他說罷,轉身推開那狄秀,翻身上馬,領著眾人出發。

  狄秀不再多言,領了自己的隨從離開。臨行之前,他卻回了頭,有意無意地看了尉遲明玥一眼。

  這番舉動,尉遲明玥看在眼中,卻不知用意。她也懶得思考,只想著這個李堂主一樣沒辨出真偽,果然都是傻瓜笨蛋。

  她滿心歡喜地繼續趕路,不過多時,眾人到了尉遲山莊。莊內張燈結綵,婢僕皆是盛裝華服,恭迎多時。幾名老嬤嬤走到車輦之前,攙下了婢女假扮的四小姐,往宗廟去。

  尉遲明玥混在婢僕之中,跟在其後,心頭高興之餘不由也有了隱隱擔憂。認祖歸宗是大事,她找人替代,終究不妥。可她轉念又想,事到如今,還怕什麼,了不起認錯受罰。

  她正想著,忽聽有人高斥一聲:「何方賊人,竟敢假冒四小姐!」

  她心上一驚,抬眸望去,就見眼前站著的,是一名二十四五的紫袍男子。他滿臉怒氣,高聲喊道:「狄副總管!」

  隨他話音,狄秀走出了人群,恭敬道:「屬下在。」

  那紫袍男子怒道:「你奉命護送四小姐回莊,竟如此大意,該當何罪!」

  狄秀單膝跪下,道:「大少爺明鑒,屬下的確奉命護送四小姐,但半路之上,已由李堂主接手。」

  一旁的李堂主聞言,臉色鐵青。

  那被尊為「大少爺」的男子厲聲問道:「李堂主,你作何解釋?!」

  李堂主愈發驚愕慌亂,只道:「此……此事,我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狄秀聞言,站起身來,從懷中取出一卷畫軸,在李堂主面前展開,道,「這是四小姐的畫像,李堂主難道沒有見過?」

  不等李堂主反駁,狄秀又道:「我先前還在懷疑,為何李堂主執意要護送四小姐回莊,原來,你是另有謀劃。你找人冒充四小姐,擾亂認祖大典,究竟有何目的?!還不從實招來!」

  尉遲明玥看到這裡,想起了先前所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那小小伎倆早已被人看穿。如今,這人還利用這點,誣陷他人。

  李堂主又驚又怒,咬牙道:「姓狄的,你今天擺明了算計老子!」他拔刀出鞘,喝道:「老子宰了你!」

  狄秀並不懼讓,抽出佩劍,冷聲道:「李堂主,你這是惱羞成怒,想殺人滅口了?狄某奉陪!」

  隨他二人翻臉,週遭氣氛霎時凝重,戰局一觸即發。

  尉遲明玥見狀,忿然上前,高聲道:「住手!」

  紫袍男子本欲呵斥,待他看清她的眉目,卻不禁驚訝,道:「四妹?你怎麼會……」

  尉遲明玥並不理會他,開口道:「易裝換人,都是我做的,與李堂主無關。」

  狄秀聞言,收劍行禮,道:「四小姐不必擔心,屬下知您定是被李堂主要挾,才被迫與人調換。如今已在山莊之內,您無需再顧忌此人。」

  他的聲音雖是恭敬謙和,但在尉遲明玥聽來,卻是陰沉詭異。她皺眉,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明白?是我做的,與別人無關!」

  紫袍男子聞言,皺眉斥道:「四妹!休要胡言!」

  尉遲明玥抬眸,義正言辭道:「我沒有胡言!」

  紫袍男子正欲說些什麼,卻聽一個另一個聲音響起,道:「我尉遲山莊的四小姐乃是名門之後,大家閨秀,豈會做出如此荒唐可笑,有辱門楣之事。」

  只見一名四十上下的男子緩步從宗廟中走了出來,看他的衣著威儀,必然是尉遲山莊的莊主尉遲思廣無疑。

  尉遲思廣看著尉遲明玥,笑意慈祥:「明玥,你不必害怕,爹爹定會為你做主,誰也不敢脅迫你的。」他轉頭,又望向了李堂主,冷冷道,「李堂主,事到如今,罪證確鑿,你自行了斷罷。」

  李堂主的臉色蒼白如紙,他微顫著,慢慢舉起了手中的刀子,橫上自己的頸項。

  「慢著!」尉遲明玥開口,喝止道。

  「明玥。」尉遲思廣看她一眼,冷聲警告。

  尉遲明玥卻不退讓,她上前幾步,道:「我就是荒唐可笑了,如何?」她滿臉傲然,盛氣凌人,「易裝換人,是我不對。就算被恥笑責罰,我也敢作敢當。荒唐可笑,也是我一人之事,有什麼『有辱門楣』的。」

  她抬眸,望了一旁的狄秀一眼,繼續道,「如果今天我為了顧全顏面,任由你將我的過錯當作陷害他人的借口,才真的有辱門楣!

  狄秀聞言,微微驚愕。他垂眸,不再看她。

  尉遲思廣的神色中生了不悅,「明玥,休再胡鬧!」

  尉遲明玥揚眉一笑,「胡鬧?」她語帶輕蔑,「若不是我胡鬧,我還真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顛倒黑白的事情。更不知道,原來在尉遲山莊,為了顏面,可以是非不分、草菅人命。哼,這個宗,不認也罷!」她說罷,拂袖轉身,「來人!打道回府!」

  一眾南陵王府的僕從當即出聲應和,準備回返。

  尉遲思廣見狀,不禁驚愕萬分。

  宗親見狀,慌忙上前挽留,好言相勸。好不容易,總算是勸得她認祖歸宗。換人鬧劇,就此作罷。

  不久之後,尉遲明玥聽聞,李堂主的絕學「鎖心腿」秘籍被盜。其後又過了一年,尉遲明玥再來山莊之時,李堂主已身染重病,臥床不起。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她卻知道,這些事情,必定是那「狄副總管」所為。

  她想到這裡,皺眉自語,道:「原來是那時候結下的梁子啊……」她點點頭,「難怪他一直以來都對我不善了……」

  這麼一來,她愈發肯定,那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必定有詐。她不禁滿心憤怒,咬牙道:「想騙我,哼!做夢!」

  梅子七卻笑得狡黠,不住地搖頭歎氣。

  正在此時,兩名婢女疾步而來。只見那二人神色狼狽,皆是一副欲哭無淚之相。婢女行過禮,忍著笑意,說道:「啟稟四小姐,狄總管不讓我們給他療傷。要不,四小姐您親自去?」

  尉遲明玥正生氣,聽得此話,大怒而起,「大膽!放肆!得寸進尺!看我不教訓他!」

  她說罷,風風火火地衝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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