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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難侍候(四皇系列之一)》第11章
第十章

  太醫來得很快,也在極短的時間來判斷出太后所中的毒名為赤血丹,是一種毒性極強的粉未,滲在水裡甚至可以無色無味,只須飲用一口便可致命。

  這次幸虧救得快,才沒讓太后命葬於此。

  但皇后與小三謀害太后的事實已經傳遍宮內,大家都等著看皇上要如何處置。

  上次蘭公主也是差點兒被皇后推下水淹斃,這次皇后欲害死太后,皇上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而朱燕和小三在太醫診視之後被便一直被監看在玉鳳殿,形同軟禁。

  沒有人相信太后的中毒與她們無關,任小三怎麼解釋、叫喊都沒有用,朱燕則感到不安,她猜不透是誰這麼狠毒想要一箭雙鵰,要害死她和母后,不論母后有沒有被毒死,她都脫不了關係,少不了也是死罪。

  好不容易她才和母后有進一步的關係,卻又生了這個意外,到底是誰這麼壞,如此害她……儘管聰明如她,仍是猜想不到可疑的人。

  元靲至今還不見人影,以往她有什麼事他幾乎都在身邊,帶著足以撫平她心緒的嗓調說著「別怕有我在」,但此時,她很害怕,他卻不在……

  「公主……你說我們會不會被判死刑?」小三不確定地說,她的聲音裡還有明顯的顫抖,顯然嚇壞了。

  「不會的,元靲會聽我們的解釋。」她試著平穩自己的心緒,可心裡卻是沒有多少把握。

  「可是到現在都幾個時辰過去了,皇上沒來……」小三提醒了她這個事實。

  「他得善後呀!畢竟這麼大的事兒……」

  「你也知道這事非同小可,竟然還敢做?」元靲的聲音截了進來。

  朱燕見他來了,連忙迎上去。「元靲,母后她可清醒了?」

  「她沒死!你很失望吧?」元靲眸底的深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肅冷。

  她不是沒有感覺到他的冷淡,只是不願接受這樣的轉變,尤其深知他對她向來疼寵,教她如何接受他這樣冰冷的對待?

  「這……元靲你、你怎麼這麼說?難道你相信是我要毒害母后?」

  「是啊,皇上您……」小三一聽,心想完蛋了,這回真要跳黃河了,他根本不理會小三和朱燕的說詞。

  「難道不是?母后都說了,你無端送去她最愛吃的棗泥糕,明明就不熟稔的,卻變得這麼熱絡,若不是其中有鬼那是什麼?」元靲冷冽的聲調頓時讓她的心隨之一涼。

  「棗泥糕明明是咱們一塊兒去買的。」

  「你這是在指控我也想謀害母后?」他定定地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合理的解釋。

  聞言,朱燕的心在淌著血,或許她的預感成真了也說不定,他不信任她了,不再相信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他甚至懷疑起她有陰謀,「我殺害母后對我有什麼好處?何況我若要殺害母后犯得著讓你知道嗎?你為什麼不用心想想這些!」

  她忽然有氣,氣自己那麼笨,傻傻地拉著他去天下第一鋪;氣他那麼笨,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透,硬是將莫須有的罪名栽給她。她還氣他的冷淡;氣自己為何要被他的話所影響,讓自個兒心那麼痛!

  「我只知道太醫說棗泥糕裡有毒,而當時你們主僕倆就在母后身邊。至於你的計劃是怎樣,我根本不想知道。」他不留情面的態度真的很傷人。

  「所以就是我謀害母后的?你何不下旨殺了我?」就依著這微薄的理由他便定了她的罪,那與宣告她死刑不是一樣。

  頓時,她覺得可笑,但泛酸的眼眶就是不因這可笑而停止落下淚水,她眨不去那酸意,淚水但這麼地氾濫而下。

  「是不是我都會調查清楚。在這之前,不許你們踏出玉鳳殿一步。」元靲面色一正,狠心下令。

  這道命令像是無形的枷鎖,讓原本湧生的希望再次熄來,她還以為他所說的調查清楚是因為心裡有些相信她,但他下令囚禁,擺明了懷疑她會逃走。

  一顆豆大的淚珠滾下她的眼,讓她氣悶著說不出半句話,眼睜睜地見他甩袖離去,她喊不出半聲。

  「公主!你別不吭聲呀!皇上、皇上您別走……」小三試圖追上去,一時情急還放肆地握住元靲的衣袖,卻被他狠狠地甩開,跌倒在地。

  「哎喲!」

  推倒了小三,他連回頭瞧一眼也沒有,大步離去。

  「皇上……我們是清白的!」小三傻傻地喊,見他決絕的態度,朱燕簡直要崩潰了。

  她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之前元靲不是相信著她、疼愛著她嗎?

  為什麼會轉變得這麼快?讓她無法承受這變化。

  原來當他將對她的寵愛收回的時候,自己會變得這樣空洞,身與魂像是被抽離分開,留下的只是空洞的軀殼。

  心是這樣絞痛著,那是難以想像的可怕,教她如何承受得起?而他又怎會捨得?四周的空氣就像凝結了般,沉重、令人窒息。

  她彷彿清楚了元靲的打算,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他誰都不信、誰都不聽。她的乎辯都是徒勞無功呀!

  「小三,別喊了,沒用的。」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她逼迫自己說出這樣令人洩氣的話,卻也是殘忍的實話。

  「公主!你怎麼不跟皇上說清楚呢?我們真的是沒有啊!」小三不明白就只是去送個棗泥糕而已,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瞧他相信我嗎?你看見他眼底的殘冷沒有?他不信我,我的心比被任何的誤會冤枉還痛!」收回視線,她回身不再看,以為只要不看,就不會受傷。

  她的話語裡充滿了絕望,眼裡早失了稍早前的神采,漸漸推動了抗辯的力氣,她不知道以痛到什麼程度,卻清楚地知道她失去他的真心寵愛,再找不回那個快樂的自己。

  小三駭的不敢作聲,她從沒看過公主這副模樣,如果皇上真要定她們死罪,她死了不足惜,公主就冤枉了。

  可眼下公主這個樣子,跟死了又有什麼兩樣?

  太后被毒害,此事非同小可。

  兇手可能是皇后,也可能是宮裡的任何一個人。

  元靲下令查真相,只要有被懷疑者一律抓天牢嚴刑拷打,逼不出事實便關至老死,永無見天日,擺明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聽說玉鳳殿的宮女全在天牢內……聽說御廚也被關在天牢裡……

  聽說清鳳殿的宮女死了一個……聽說……

  邪異、恐怖的謠言一起接著一起,人人噤若寒蟬,就怕稍一不慎,便會被安個罪名白白送死。

  短短兩天內,西廣皇宮靜謐得有如空城般,早已沒了昔日的歡笑氣氛。

  這之中大概只剩下元靲受得了這種弔詭的樣子了。

  「皇上。」江士偉悄悄地來到他的跟前。

  「她可有行動了?」夜黑風高之際,最利於偷來暗去的勾當,他付著不用等太久便有消息。

  「是,卑職瞧見她往冷宮中去了。」

  「是嗎?」他銳眸一瞇。

  「走,逮人去。」

  夜涼如水,座落於西側的冷宮因鮮少有人往來而顯得蕭冷,暗夜裡,莫名地寒意入骨,備感陰森。

  步子才踏入小徑,隱約聽到說話聲。

  「……我已經按你們的指示做了,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殺死我爹?」

  激動的情緒令她無法克制聲量,讓不遠處的元靲和江士偉兩人就能聽得清楚明白。

  那是杜樂蘭的聲音,兩人屏住氣息繼續往下聽。

  「主子要的是那狗皇帝的命,不是太后的。」

  「所以就殺了我爹?」杜樂蘭大受刺激,緊握著拳心抑制著為父報仇的衝動,她多想殺了主子洩忿,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武藝,無法贏得這一局,但即使是如此,也抹不去她憎恨主子的念頭。

  「你錯不該愛上狗皇帝,想辦法讓你進宮可不是要你來談情說愛的。」

  聽起來,在前頭共有三個人,元靲估算了下,一手暗暗放在袖中。

  「給我時間我會做的,但你們殺死了我爹叫我怎麼辦?」她啜泣不已,也悔恨莫及,她以為毒害太后之後只要嫁禍給朱燕,自己便能和元靲在一起,屆時再藉由元靲的手剷除朝天會,帶爹親離開組織。

  誰知主子先一步殺了爹,還毫不愧疚的指責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這叫她如何釋懷?

  「廢話少說,現在你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主子有令,要你自行了斷。」

  今晚潛進宮中的主要任務便是監看她自行了斷。

  「不,我決不從。」杜樂蘭轉身就跑。

  「由不得你!」黑衣人立刻追了上來,攔住她的去路。「主子說了,你一定得死!」聞聲,她顧不得這麼多了,拉高了聲調,喊道:「有刺客呀!有刺……」

  幾乎就在同時,元靲和江士偉現了身,圍堵住他們,對峙氣氛濃厚。

  「狗皇帝!」

  「大膽,竟敢如此犯上!」江士偉出手,欲抓兩人就範。

  兩人不畏懼地立即迎戰,雙方打離現場。

  而元靲這頭……

  「皇、皇兄!」杜樂蘭見狀心喜,忽略了他怎麼會現身在這裡的問題。

  「你不配這麼喊本王。」

  他斜睇了她一眼移開,心思並不放在她身上,畢竟她只是引那位「主子」現身的一個工具而已。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為了你、為了你背叛組織,還害我爹死了,你竟然還這麼狠心……」

  杜樂蘭癱倒在地,泫然欲泣。

  她為什麼要這樣愛他?又為什麼總得不到回報?要一份愛,有這麼難嗎?不,這樣的結果不是她能接受的,她不要、不要啊!

  然而她的悲傷並未傳遞給元靲,對一個想要殺害他母后的人,他無法原諒,遑論她還曾是母后那般疼愛的人,她竟然恩將仇報!

  她還想嫁禍給燕兒,如不是他早有防範,先一步將活潑好動的燕兒軟禁起來,恐怕連燕兒都會因此有難。

  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元靲根本無法原諒她。

  「從沒人要你這樣做。」元靲瞪著她,若她妄想用眼淚、軟弱博取他的同情且改變主意的話,她就大錯特錯了。

  「是,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可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不分一點憐惜給我?這樣對我公平嗎?」

  她好恨!恨他的無情、恨他不留一絲餘地給她、恨自己是這樣愛他!

  「母后可曾虧待過你,她視你為已出,你這樣待她就公平嗎?燕兒可曾與你交惡?你這樣陷害她難道就叫公平?」他反問,完全地堵住她的口。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我是組織的人?」她以為自己做得很好,掩藏的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揭穿了。

  「這重要嗎?」他緊抿著唇,冷冽的眼掃過她。「重要的是你永遠得不到想要的,這些策劃都是白費功夫。」

  原來他都是清楚的,只是為了讓主子現身才故作無知;原來自己的行為在他眼裡看來就是一個丑角;原來她真是白費功夫。

  「白費功夫呵……愛一個錯了嗎?」

  她忽然仰首長笑,但聲調聽來淒苦,這會兒還能由愛裡脫身嗎?由得了她嗎?

  「如果你這樣叫愛,那麼你的愛太可怕了,本王不敢接受。」他直言。

  「元靲……」

  「將你的主子引出來吧,或許這樣本王學不至於看輕你。」不至於看輕她……得不到他的愛,他怎麼想自己,重要嗎?

  杜樂蘭面對深愛過的人,心有如被刀鑿,疼痛會過去,淚水卻怎麼也流不幹。

  淚水怎麼會流不幹?才因睡去而止歇,醒了,又不自主地泛流。

  窗欞外細雨紛紛,偶而灑進窗內,像是在同情她,與她同悲,倏地,她眼中的水霧莫名地又開始散開。

  傳言流蕩有幾天,她就被囚了幾天,算不清楚是第幾個早晨了,朱燕怔然的樣子就像是得了癡病,不言不語更讓小三感到害怕,怕公主突地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那麼就無處替自己伸冤了呀!

  但伸冤也沒有用,皇上不會聽,也不曾再來。

  「公主,小三拜託你說說話吧?隨便說點什麼都好,就是別不吭聲,把心事往肚子裡擱啊!」

  小三也不自己是說了第幾十、幾百遍,公主就是不說話,害她無計可施,真想使用暴力撬開公主的嘴。

  「……」公主不說,那就當她對著牆壁說話吧!

  不,這或許還沒有那樣糟。

  她驚見公主的叟角又滾下淚珠,心頭一驚,更糟的是這樣成天以淚洗面,那原本靈動的杏眸全出了水,成了名符其實的水眸了,再這麼下去怎麼得了?

  公主不是會成啞巴就是成瞎子,變成有殘疾的人,那如何是好?

  不行了,她得求救。幸好送飯的宮女都按時來,她可以請她幫忙……

  稍晚送飯宮女來的時候,小三央請她與她交換衣服,好讓她出去。

  「不行,皇上知道了會砍我的頭。」宮女當然不答應。

  「皇上不會發現的,你瞧他都幾天不曾來了,只兩個……不,一個時辰就好,我會盡快回來,我去求太醫開個藥方,不會太久的。」

  「你不會想要毒害人吧?」宮女遲疑,不提太醫還好,一提就得謹慎了。

  「我不那麼傻嗎?再說太醫那裡都是治病的良方哪來的毒藥,你只要在這裡稍等,我馬上就回來,求求你……啊,這是我最寶貝的翡翠耳環,別看它小小的,它可值錢了,我存了很久的月俸才買下的,還一直捨不得戴呢!還有這個翠玉戒指,通通都送給你!」小三可是把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全都拿出來賄賂了。

  「還有,皇上只是疑心皇后毒害太后,真相又還沒有調查出來,若是查出這事與皇后無關,你這樣不顧皇后死活罪可重了,你也不想死吧?」聽小三這麼說,太后被毒害好像真的與皇后無關!

  開始她也覺得奇怪,皇后幹嘛要傷害太后和蘭公主?沒道理嘛!現在聽小三這麼說,又看向手中那隻翡翠耳環,心裡更加猶豫了。

  「快點啦!你在這晨待太久也不好,我去去就回。」小三不管她意願怎樣了,兀自動手脫去宮女的外衣。

  「噯,我自己來啦!」

  「你自己來,快!」兩人悉悉卒卒交換著衣服,一直在場的朱燕依然沒有說話,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們在做什麼?」男人質問突地傳進正專注換衣服的女人。

  「啊?」女人抓緊衣領,互相攀住對方的肩頭,景像有些可笑。

  「皇、皇上!」宮女一認出來人,顧不得衣衫不整,連忙磕頭,小三也是一樣,可她的心底是起了希望的。

  「皇上鐃命,奴婢是、是受了小三的支使交換衣裳,不、不是奴婢自願的。」宮女怕被牽連,忙將事情推給小三。

  「啟稟皇上,小三都是為了公主呀,她都不說話幾天了,只是哭,您再不來,公主的眼怕要瞎了。」聞聲,元靲轉身走向朱燕。

  「為什麼不說話?」將大手移向她的下巴輕輕抬起,只見那眸色又紅又腫,頰邊爬過的淚痕未乾,又是一串珠淚沿痕滾落。

  他心擰絞著,沒有人會比他還痛了。

  「皇上,您是不是查明真相、要不公主一個清白了?」小三放肆的插嘴,她在皇上眼裡看見心疼,他是心痛公主這般的,她絕不會看錯。

  元靲沒理會她,只淡淡地丟了句:「去請太醫。」

  「哦,快去!」小三催著宮女,也不計較剛才她是怎麼把責任推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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