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醒來時房間無人,房門緊閉,設了房保密碼。
浴室鏡子裏的男人蒼白如鬼,臉上除了層皮剩餘骨架支撐外,活像依索俄比亞來的災民。
我皺眉,鏡子的男人回皺,我笑笑,眉眼挑起,鏡子裏的男人回我一臉輕佻的笑容,再滿意的拍拍臉蛋,在衣櫥裏搜刮了件衣服穿上,扯了扯飄飄掛在身上的襯衣,決定回去要對自己好一點,補一補,男人瘦刮拉條的,看了實在倒胃口。
在冰箱裏搜出瓶牛奶,邊喝邊在警報器上按數字,按到中途歎氣,怕被追蹤,終放了手,只好滿屋子的找窗戶。
在儲存室找到一小面透風的窗戶,看了看下麵,靠,第五樓,一不小心跑錯個步,老子沒被李越天搞死自己倒給自己了結了。
可實在是膽大包天習慣了的人,吐了口唾沫……在一邊掛著的畫上,盯著裏面那笑得像個聖母一樣的女人,揚起嘴,意氣風發:「幹了……」
托實在是自己都嫌見不得人,瘦得慘不忍睹身體的福,沒扭捏幾下就爬出了那個小窗外,丫,縮骨功是不是就由此開始的?踩著小小的支撐點,有驚更有險地下了樓,到達地面時一身冷汗,腳軟得差點站不起來。
軟著腳板踉踉嗆嗆地找了輛計程車,爬到了家,開了門,一具屍體大大咧咧地正躺在客廳裏。
到房間拿了藥跟針筒刺了針利多卡因,才把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的心臟給按回原有的位置,媽的,昨晚又摔又驚又見血的沒鬧出毛病,反倒爬幾層樓把病給引發了。
這才走過去翻了翻地上的屍體,探了探鼻息,有進出的氣,還活著。
吳起然一身的青紫,睡得挺香,再看了看旁邊裝安定的瓶子,撇撇嘴,扔了床絲綢被在他身上,這人,命太硬,一般情況死不了。
打電話回公司,跟詹姆斯李請了假,而後緊接著老媽的電話來臨,有個女人在咆哮:「這才幾天,你就不好好幹了?」
我掏掏耳朵,有氣無力跟那邊女人示弱:「媽,我病發。」
那邊沈默,音調降了好幾個下來:「嚴重不?」
「沒什麼事,我只不過想休息幾天。」總算是找了好藉口,不讓那生了個不成器兒子的女人過於擔心。
「好好休息,」章女士聲音明顯煩惱:「實在不行去把那個小手術做了。」
「知道。」
剛扔了電話,王雙守那小子電話來了,怒氣衝天:「哥,你哪去了?我打你電話好幾天了。」
「幹嘛?」
「我想到你那裏……」
「滾一邊去。」沒等他說完,拔了電話線,睡覺。
還沒睡到一半,外邊翻天覆地的響,氣憤地從房間到院子門口,中途去廚房拿了把刀,開了小半邊門,惡森森地探出刀:「想幹嘛?」
門外王雙守木愣了,瞪著他那招牌式的牛眼:「哥,你這是幹嘛?」
扒扒頭髮,沒好氣,我還以為是另一人,想給下馬威,這下可好,戲演不成,沒了鬥志,搭拉著腦袋,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去:「把門關好。」
那小子跟著我到了客廳,在我把刀扔到黑色鋼板玻璃上被聲音嚇得在門邊跳了下腳,再看到地上的人,很明顯的……剛成為大學生不久的王雙守同學震驚了:「哥,你殺人了?」
地上的屍體被打擾了,隨手抓了個沒清理的酒瓶子朝聲音方向處扔,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
王雙守低下腰抓住了瓶子,看清了人,大張著嘴,一幅傻小子的模樣:「吳起然……」
我無奈:「你來幹嘛?」
「你為什麼掛我電話?」
「要睡覺。」天王老子不如睡覺大,何況是你這等小魚蝦,聽你廢話幹嘛。
「……」王雙守怒得說不出話來了。
「有屁快放。」放完了趕緊回去,我要養足精神打仗。
「我要到你住幾天。」
「學校有宿舍,滾回去。」
「你別總是滾啊滾的,你流氓啊……」那小子氣極了開始暴吼:「我宿舍裏死了個人,員警在調查,不能住人。」
「靠,不至於吧?」我愣了下,再怎麼世風日下也不至於在那種學校裏出現這種事吧?。
「我哪知道。」王雙守一臉的煩燥。
我哪能管得了這事,扔了皮包過去:「自己拿錢,找地住,別煩我。」
王雙守怒叫:「你還是不是我哥啊……」
我盯著他,死死地盯著他,王雙守先是迴避,然後挺直了腰,不屈不撓地回瞪著。
我歎了氣,對他後頭那人說:「你怎麼進來的?」
「不是你放我……」王雙守錯愣,回過頭更是直了眼,身體剎時石化。
那後頭的男人面無表情,擦過他,走過來拿開我高領衣,往脖間的白色物體上摸了摸,這才開了口:「你怎麼出來的?」
我閉口不語,倒是門口那尊石化了的雕像傻瓜一樣開了口:「他是誰?」
無視於不請自來的李越天,打掉他還在我脖間磨蹭的手,瞇著眼睛,威脅那小子:「趕緊拿錢走人。」
果真,這小子從小時就是不識趣的人,這下更別指望他有所長進:「他是誰?怎麼平白無故地就進來了,我要報警……」
媽的,真不想承認這傻冒是我弟弟,吼:「滾……」
「你只會說這句……」
「咳咳咳咳……」一個字吼得我肝肺一個陣的不舒服,那讓我想一把踢出門的人不識趣到了極點,這時還要跟我扛台。
李越天皺了眉,一把揪往王雙守,踹了他肚子,再一把拖住了他往門外走,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一分鐘,他獨自回到了客廳。
一米九的王雙守就這樣傻愣愣地解決了?看來,就只有我退化了……該怪自己現在就敗了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李越天瞧了眼在地上睡著的吳起然,再看看桌上的刀子,冷冷的一笑,我懶得跟他說話,回房間,他跟了上來。
躺到床上,吃了止痛藥,把衣服脫掉,仰躺著,想繼續睡,李越天坐在床邊,從頭至尾看著我的一舉一動,這時才說:「跟我去醫院檢查。」
「沒什麼事,你別折騰我就好。」我在含糊地道,嗓子真壞了,說話真辛苦。
李越天不說話,我當他不存在,尋找睡意,漸漸地睡了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在睡夢中,有個聲音問我:「要怎樣你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