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午的飛機,胖子要來送我,被我打發,他搔著頭不好意思說聶聞濤跟著幾個市政府的人在視察工地,抽不開身。
我拍拍他的肩,「這兩天謝謝了,你做的菜不錯,有時間教我兩手。」揮揮手,上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
我插著口袋背著包準備過安檢,從遠處人流中奔來一個人,只見那人我瞅著熟悉,退了個步子,把機票收回,看著那穿得一身工人服的男人跑過來。
聶聞濤跑到我面前,遞給我張卡,說:「密碼是你生日。」
我揚眉,不接,笑著盯著他看。
他看著我,平靜地說:「這給你的。」
我交叉起手臂,好笑:「給我的,憑什麼?」
他皺了眉,手還是停在空中不動,旁邊的人潮紛紛打量著我們,他也絲毫不動臉色,就是把手伸在那。
我再次被這種執拗打敗,伸手拿過,搖搖卡片:「當我借你的。」老實說我現在是比較窮但還不至於要他那點錢,但他很顯然要給我,我樂得接受。
「那就這樣,拜拜。」我欲轉身離開。
我剛側過身,他也要回頭離開,我瞥見他額角的汗,心思一動,回過身,「站住。」
他回頭,轉身,沒有表情的看著我。
我翹起嘴角笑,用年少時我想逗他玩時的那種要他過來的姿勢向他勾手:「過來。」
他謹戒地看了我一眼,也像以前那樣明明知道有危險但還是不服氣要過來一般靠近我,我一看就揪住他工作服的領子,湊到他臉前,迅速地在他嘴角親了一口,然後退開。
那人的臉迅速脹紅,我哈哈大笑,無視於旁邊無數掩嘴驚詫的人們,轉身甩著包過安檢。
天空很藍,白雲也悠悠,坐在飛機上,嘴角竟是掩不住的笑意,這幾年,頭一次心情飛揚得像是要飄起來一樣。
飛到北京時,有雨,天空黑了。
我站在關卡不能動,李越天站在那裏,冰冷的薄唇緊緊的閉著,被墨鏡擋住的半邊臉,黑色針織衣掛著他身上,像個尖刻潦倒的貴族,周圍充斥著滿滿的冷氣,冷得讓人無法靠近。
我知道,他在生氣,生很大的氣,大得他只能用冰冷克制著那些火熱不讓他發瘋,這樣的情況我見過一次,很多年前的一次我曾在假面舞會被一個人親了去,他就是用這種表情把那個男孩打得半死,躺床上半年都爬不起來。
我靜靜地看了他半晌,搖搖頭,無奈地走過去,憑什麼?明知逝去這個男人還要如此任性……
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啊,我們已經陌路仇恨至如此,非得再添多餘的愛怨嗎?
「玩得好嗎?」看著我走進,他冰冷的說。
我擦過他的身,向機場外走去。
手被拽住,我沒回頭,沈聲說:「放手。」
「玩得好嗎?」他重複,冷得聲音裏要飛出刀子般。
「放手。」我平靜地再說一次。
他不放手,緊緊地掐住我的胳膊,那力度像是要把我骨頭給捏碎,我忍住痛,稍稍偏過頭:「李越天,別讓我們都難堪……」人群又在打量著我們,所有關於心情的輕舞飛揚全都在這刻逝去。
「放手。」我深吸了口氣,用盡全身力氣掙脫,那邊又加勁了力道,這麼一拉一扯間,手臂陡然劇痛,發出哢嚓聲,手臂脫臼。
「你怎麼了?」下一刻,立馬被一個人抱住,耳邊是李越天暴躁的聲音:「怎麼了?」手被抬起,又是一陣劇痛。
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進入口中,為什麼?他非要愚蠢至此,連表面和平都不願給予……我明明……那麼愛過他……他只能回彝純嗌吮穡?br />
再沒有眼淚可流,我只好隔著墨鏡看著他,他的眼睛也藏在墨鏡裏,我們的視線裏,隔了無法跨越的兩條海溝,誰也看不清誰,再也達不到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