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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禁書目錄 (第十五卷)》第6章
第五章 戰勝最強黑翼的人 Dark_Matter.

 1

 因為「block」崩壞,事件暫時告一段落。

 土御門處理善後,結標去療傷,至於海原,雖然不知道他在哪幹什麼,總歸還算安全。無所事事(也沒幹勁)的一方通行,坐著電車回到了第七學區,隨便找了一家便利店買了罐咖啡。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代表土御門號碼的「登錄3」,接通後卻發現是其他人。

 「辛苦了,一方通行。「block」策劃的統括理事長暗殺事件總算結束了。這全都是你們「group」的功勞。」

 「是你啊」

 聽到這個聲音,一方通行十分不耐煩的回答。

 「能有這麼有能力的部下是我的幸運。」

 「……你小子還真想死啊。」

 「不不,這次是我發自內心的感謝。所以,除了正常工作的報酬以外,作為個人謝禮,我再給你一條有用的情報。」

 「有用的情報?」

 「嗯。一條與識別號碼(serialnumber)20001號——最後之作性命有關的情報。」

 2

 初春飾利和最後之作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店裡。

 鼓足了勁頭出來找「迷路孩子」的最後之作,因為走路太多,兩腳疼痛,這會兒趴在桌子上。初春則在一旁擺開架勢,對店裡的特色超大甜味泡芙發起了挑戰。

 「話說回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呆毛已經沒有嗶嗶的反應了嗎?」

 「……御阪這個才不是呆毛呢!御阪御阪無力地說道」

 可是,一個十歲前後的少女頭上單單就豎起那麼一撮頭髮,在秋風中左右搖擺。那毫無疑問是天下無敵的呆毛啊!

 「唔嗯……剛才確實感覺到他就在這附近轉悠啊。但是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御阪御阪對徒勞無功感到洩氣」

 洩氣皮球一樣的最後之作突然抬起頭!

 找到人了?初春這樣想,不過卻不是這樣。

 身邊經過幾個女孩,最後之作正死死的盯著她們手裡那些在連鎖快餐店吃飯附贈的鑰匙鏈。

 「御、御阪好想要那個!御阪御阪沒有錢包只能睜著水汪汪充滿渴求的大眼睛對初春姐姐說道!」

 「啊,真是的。你不是出來找人的嗎?」

 「嗯嗯!他就在那間快餐店,御阪御阪感——!?」

 「大大方方的撒謊是不行的哦!再說,我才剛剛吃完超大甜味泡芙的奶油區域,這才剛開始呢,現在離不開。」

 「你怎麼可以這麼悠閒!御阪御阪一邊把桌子拍得砰砰響一邊碎碎念道。」

 「哈,你不是有很多坐出租車剩下的零錢嗎?」

 「啊!這麼說來!御阪御阪把手伸進口袋拿出鈔票向快餐店發起衝刺!」

 話音沒落,最後之作已經衝出咖啡店。初春只能晃著手帕,大聲說道,「記得回來哦!」

 就在初春剛剛要對超大甜味泡芙的冰激凌區域發起攻擊的時候,突然身旁傳來這樣的聲音

 「打擾了,小姐」

 初春慌忙放下匙子,轉過頭去。那裡站著一個讓人覺得品味惡俗的少年。右手上套著一隻機械爪子。

 少年的臉上,掛著和他長相不相稱的柔和微笑。

 「哈……請問您是哪位?」

 「垣根帝督,我正在找人。」

 一邊說著,自稱垣根的少年一邊拿出一張照片。

 「請問您知道這個孩子去哪了嗎?她叫最後之作。」

 「……」

 初春盯著照片看了幾秒。接著來回看著垣根和照片,最後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沒見過她。」

 「這樣啊」

 「如果你著急找她,我建議你去警備員的崗哨問問比較好。」

 「也對。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是自己再找找吧。」

 垣根微笑著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初春也低下頭,再開展開對冰激凌區域的攻勢。

 「啊,對了。我有話忘了說」

 「?」

 還沒等初春抬頭,下一句話便和著拳頭一起襲來。

 「我知道你和最後之作在一起!混蛋白痴!」

 轟!衝擊從太陽穴擴散開來。

 還沒有意識到被打,初春就已經從椅子上翻落下來。她下意識的動作踢翻了桌子,撞倒了椅子。還沒有吃幾口的超大甜味泡芙像踩爛的水果一樣,散落在地面。

 周圍,路過的人一片驚叫。

 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的初春,腦子裡第一個想法就是站起來。

 可是垣根的腳,狠狠地踩住了仰面躺倒的初春的右肩,把她重新鑲回地面。

 「所以,我沒有問「認不認識她」,我問的是「她去哪了」!」

 垣根把全身的重量都落在腳上。

 咯吱。感受到沉重觸感的同時,骨頭和骨頭直接摩擦的劇痛立刻傳遍全身。關節脫臼了。

 無法承受劇痛的初春下意識的想要翻身,可是垣根的腿就像鐵柱一樣紋絲不動。

 這時的初春,與其說是在悲鳴,還不如說是在慘叫。垣根卻絲毫不為所動。

 「你不是因為發現我才讓最後之作「逃跑」的,我明白你沒那個本事。雖然我是個混蛋敗類,但是我也不想把一般人隨便捲進來。你一開始就合作的話,我也不想使用暴力。」

 現在是假日的下午,露天咖啡店對面聚集了很多人,可是他們都只是遠遠的看著,拔刀相助的人一個也沒有。

 這也不能怪他們。

 初春的手臂上帶著風紀委員的臂章。說起風紀委員其實不過就是處理校內衝突的組織,組織裡雖然有精英,但是也有吊車尾存在。遺憾的是對於不明真相的學生來說,帶著臂章的人就是維持治安的人,就是像警察和軍隊一樣的人。連這樣的人都被輕易的制服,自己即使沖上去又能怎麼樣呢。

 初春孤立無援。

 垣根加大力量,他的鞋壓進初春已經脫臼的肩關節裡。

 「……但是!我對敵人可從不手軟。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和最後之作在一起的話我也不會這樣做。不過,從你以自己的意識決定保護她的那時候開始,這已經是另外一回事了。拜託了,小姐。別逼我在這殺了你。」

 咯吱咔啦咔啦。脫臼的骨頭被強行移動,這樣帶來的劇痛如潮水一般。

 反應過來要忍耐的時候,初春的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對於自己為什麼要遭到這樣對待的抱怨,面對無法反抗的壓倒性暴力的恐懼,加上無法解決這種情況懊悔。負面的感情混雜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壓力,從內側壓迫著初春的人格。

 只有一條預留好的逃生道路。

 「最後之作在哪?」

 因為劇痛而模糊不清的意識裡,只有垣根的聲音。

 「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無論如果都找不到出口的迷宮,突然有人指出了終點。被名叫暴力的黑暗籠罩著的初春,她該多麼渴望這個終點啊。身為風紀委員的責任感,身為初春飾利的人格,全部被「從痛苦中解放」這一句話擊得粉碎。

 她的嘴唇,慢慢地動了。

 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慢慢地張開嘴。

 明明應該保持沉默,可是自己做不到。

 就這樣,她一邊悔恨著自己的無用,宣告了自己最後的意志。

 「……?什麼?」

 垣根皺起眉頭,他似乎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初春再一次用顫抖的嘴唇說道,

 「你……聽不到…嗎?」

 用盡剩下的全部力氣。

 「我是說……那孩子,在一個你永遠也別想見到的地方。我沒……騙你喔。」

 就像是要盡全力愚弄對方一樣,她吐著舌頭,這樣說道。

 垣根帝督沉默了。

 「……好吧。」

 說著,他把腳從初春的肩上移開。

 不過他的腳並沒有落地,而是瞄準了初春飾利的頭。

 「我告訴過你了。我雖然不對一般人出手,可是我也不會放過我的敵人。既然你都明白,還要拒絕合作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垣根帝都把力量灌入懸空的腳上。

 那隻腳要是要去踩扁空罐一樣輕鬆地落下,

 「永別了」

 呼!強大的風壓讓初春下意識的閉上滿是淚水的雙眼。現在她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但是,垣根的腳,並沒有踩碎初春的頭。

 另一聲爆響,響徹學園都市。

 席捲而來的烈風,如同衝擊波一樣。初春睜開眼睛,只見一部ATM機連同它周圍的牆壁、玻璃都被撕得粉碎。由那些碎片組成的漩渦,以極快的速度撞向垣根帝督。硬吃了這一擊的垣根失去平衡,那隻原本打算踩碎初春腦袋的腳,落在了初春臉旁僅僅幾釐米的地方。

 從被徹底破壞的ATM裡噴射出的潔白的鈔票,像天使翅膀一樣漫天飛舞。

 從那之中,初春確實聽到了。

 「……真是的。這麼小的籌碼你也能玩得這麼高興啊。下三濫。」

 熾熱,白濁,瘋狂。

 這就是學院都市最強惡魔般LEVEL5的聲音!

 「讓我們再玩點大的吧。順便教教你什麼才是惡黨的作風。」

 3

 「好痛啊」

 垣根帝督的視線從初春飾利移向一方通行。

 「不爽。不愧是第一位,最讓人不爽。果然,不先宰了你不行啊。」

 「害怕跟我直接戰鬥,還要特意找點「限制條件」的小雞仔有什麼好囂張的就從你決定對那個小鬼下手的時候,你跟我之間戰鬥力的差距就顯而易見了。」

 「你是笨蛋嗎?她只是個保險。誰會和你這樣的混蛋賭對半開的勝率。太麻煩了啊。你不配啊」

 這就是學園都市的第一位和第二位。

 一方通行和垣根帝督。彼此都沒有掩飾什麼。

 至於善後工作,自然會有人來做。

 「豬的話,老老實實的變烤全豬去吧。」

 「不愧是滯空回線(UnderLine)。出場比我預想早得多。」

 「啊?」

 「可笑啊,走狗。你以為你這樣為了保護幾個弱者戰鬥就能讓自己變成善人嗎?」

 「哈。你還是沒搞清楚啊」

 一方通行把現代風格的手杖扔到一邊,低沉的說道,

 「剛好。我就趁這次教教你,惡黨也是分種類的!」

 轟!巨響之下。

 一方通行和垣根帝督正面衝突!爆發出的衝擊波掃平了周圍的一切,行人被擊倒,玻璃被震得粉碎。即使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兩個人眼中只有對手。

 這次過招的結果很明顯。

 硬吃了一方通行一擊的垣根帝督被震得向後飛退,最後撞進路旁的咖啡店,引來一連串噼裡啪啦的聲音。但是一方通行臉上只有不快,對方似乎故意避開了自己交手。

 「你就是能控制所有矢量的超能力者啊。」

 聲音從彷彿被炸彈襲擊過的咖啡店裡傳出。

 「那麼,撞上即使集合了所有矢量也移動不了的巨大質量會怎麼樣呢?看來還是不行,只要我的身體上還有矢量被操縱就沒有意義。」

 無傷。

 從店裡走出來的垣根帝督,全身包裹著一層繭狀物。不,那是羽翼!那是天使一樣的六片羽翼。正在的身後慢慢展開。

 一方通行不禁皺眉。

 「跟你不配啊,神話笨蛋」

 「不用你操心,我知道」

 話音未落,兩人再次行動起來。

 面對操作腳下矢量直衝過來的一方通行,垣根帝督揮動翅膀橫向飛開,一口氣飛出十幾米之後,落在道路中間的隔離帶上。

 相對的,一方通行手腕一揮,劃破空氣。空氣流動的矢量盡落入他的掌握。轟!烈風由後向前,速度每秒一百二十米的空氣塊,像炮彈一樣擊向垣根。

 「!?」

 揮動靈巧的翅膀,垣根剛要避開這一擊,一聲咔吱的聲音卻傳進他的耳朵。等到看時,一方通行已經衝到裡隔離帶不遠的路上。怎麼接近的,什麼時候接近的。還沒等垣根弄明白,一方通行已經舉起右手,朝著他懷裡直撲過來。

 「知道嗎,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由基本粒子組成的」

 垣根一邊說道,一邊收起羽翼護住自己。就在一方通行碰到羽翼的瞬間,羽翼主動崩散成無數潔白的羽毛,阻斷了衝擊力進一步向垣根身體的傳導。

 「基本粒子是比分子、原子還小的物體。介子、輕子、夸克。再加上反粒子和由夸克構成的強子,大體上分成幾種。世界就是由這些基本粒子構成的。」

 「但是,」垣根小聲說道,

 「這樣的常識對我的未元物質沒有用!」

 轟!隨著一陣暴風,垣根身後的六翼瞬間再生。

 「我創造出的未元物質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的物質。既不是「尚未發現的」,也不是「理論上存在的」,而是實實在在「不存在」的物質。」

 科學上無法分類的,由超能力創造出的物質。

 面對這彷彿從異世界而來,無視物理規則的白色翅膀,一方通行毫不動搖。

 管你是什麼,統統都要被矢量變換的能力粉碎。

 「OK,我就連你和未元物質一起幹掉。」

 只要再向前一步,一方通行就可以捏碎垣根帝督的心臟。

 但是,

 「你還是不明白啊」

 垣根說完,他的白色羽翼呼的一下放射出強烈的白光。

 「!?」

 灼燒般的痛楚讓一方通行不禁與垣根拉開距離,同時,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變化。

 反射一切矢量的一方通行,竟然受到了外界的傷害。

 「剛才那個是「折射」。光或者電磁波在通過狹窄的縫隙時會改變擴散方向,這連高中物理書上都有記載。同時使用多個縫隙的話就能讓波和波之間互相干涉。」

 簡單來說就是通過羽翼上無數看不見的縫隙改變了太陽光的性質,用以攻擊一方通行。並不是白色羽翼自身發光,而是光通過了白色羽翼發生了變化。

 「啊,東西的價值都要看你怎麼用。如何,被陽光曬死的感覺?」

 不過,

 「……你回去補補物理吧,白痴。不管太陽光怎麼折射,也變不成殺人光線。」

 「嗯,這個世界上的普通物理的確是這樣」

 垣根的六片羽翼正彎曲蓄力。

 「但是!我的未元物質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的物質!完全不遵守這個世界的物理法則。被未元物質折射的太陽光,也就有了自己獨立的法則!所謂異物就是這樣,只要混進一點,世界就會被徹底改變!」

 哧!!六片羽翼捲起烈風。一方通行一邊用「反射」壓制住烈風一邊揣測對手的意圖。當他仔細看時,發現垣根竟然在笑。

 「——逆運算,結束」

 「!?」

 聽到這句話的一方通行剛要閃避,六翼已經擊出。和之前不同,這次六片羽翼僅僅是作為打擊用的鈍器。

 一陣咯吱咯吱的怪響,在一方通行身體裡爆裂。

 能反射一切矢量的一方通行就這樣被擊飛出去十幾米,直到撞到路邊的大樹。那粗壯的樹幹也被一下撞斷。

 「唔……!?」

 (剛才的陽光,烈風是為了——!!)

 「一方通行,你說你能「反射」一切,這其實是不對的」

 垣根的羽翼無聲的伸展。

 超過二十米的羽翼如同巨劍一般,瞄準飛到房頂的一方通行,彷彿巨塔崩塌一樣直擊而下。

 「反射了聲音你就什麼也聽不到,反射了物體你就什麼也抓不到。你會無意識的建立一個「有害」和「無害」的過濾器,過濾出無用的東西進行「反射」。」

 一方通行吐出口中的血,一腳蹬爆樓頂的儲水罐,利用反作用力向一旁跳開。

 直擊而下的白色羽翼則擊中樓頂,順勢把樓頂到中間部分劈成兩半。巨大的煙塵四散開去。

 「受到未元物質影響的陽光和烈風,都被注入了兩萬五千種矢量。接下了觀察你的「反射」,判斷你對「有害」和「無害」的過濾機制。用你「無意識中接受」的矢量進行攻擊就行了。」

 就算一方通行改變了反射的規則,垣根帝督也會馬上利用未元物質從新進行檢索。這樣不斷重複的攻防戰,只會讓一方通行的傷勢越積越重。

 「這就是「未元物質」」

 垣根帝督微笑著擺開羽翼。

 「這個混進了異物的空間!已經不是你知道的那個世界了!」

 面對挑釁,一方通行操縱大氣,在自己身邊捲起四道龍卷。

 激突!

 一方通行的龍卷卷下了垣根的羽翼,垣根的羽翼伴著烈風吹散了一方通行的龍卷。周圍那些鋼筋混凝土建築,受到餘波影響,不住的搖晃。再看時,兩人已然不在原地了。他們不斷的向對方發動攻擊,並以極快的速度在街道中平行移動。時而飛向發電風車,時而踢飛信號燈,以驚人的速度在街道上飛馳。

 「我雖然搶到了「鑷子」,調查了滯空回線的內容,也策劃了很多,但是都沒有成功。果然宰了第一位的你才是最快最見效的手段。」

 垣根揮動著數十米的羽翼這樣叫道。

 「什麼?蛆蟲,到這時候了你還這麼在意排位?」

 「跟排位無關!我只是想要和亞雷斯塔直接對話的權利!」

 一方通行無視了垣根的話,踏碎了腳下的柏油路面,之後用二段踢的要領,狠狠的踢飛被震起來的小石子。

 轟隆!一聲巨響,爆裂開來。

 被操縱了矢量,速度超過「超電磁炮」的小石子,僅僅飛了四五釐米就消失了。不過,衝擊波卻沒有消失,那氣勢簡直要把聲音也撕裂。但是,垣根也在羽翼上運上力道,打散了衝擊波。兩人之間波與波的對撞,掀起一陣空氣的「海嘯」,把周圍的廣告牌和信號燈都震得七零八落。

 「亞雷斯塔那個混蛋同時進行著很多的計劃。即使對他來講看起來是最優先的計劃,只要發現這個計劃走不通,他就會立刻換到其他計劃上,之後等到時機成熟再回到原來的計劃。就像蜘蛛網一樣,不管走哪條線,最終都會回到原來的線上。」

 平行疾馳的一方通行和垣根帝督,突然改變軌道,以最短的距離衝向對方。兩條四車道道路交叉而成的十字路口,因為他們的衝突堵得水洩不通。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敢抱怨。並不是為了隱瞞什麼,每個人的本能都在告訴他們自己,說話就會死。

 兩個人身形交錯。

 幾秒之後,空氣爆裂,發出轟隆的巨響。

 「這樣的話有效的方法只有一個。破壞所有的預備計劃,讓亞雷斯塔沒辦法「逃到別的線上」。這時,只要我不再是「第二後補」,只要我坐上真正的核心位置,亞雷斯塔就不敢再無視我!我並不想摧毀這座城市,它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我才要從核心開始蠶食,最終掌握這座城市!!」

 一方通行和垣根帝督的血在空中飛舞。

 「所以,只有宰了身為「真正核心」的我,你才能君臨整個計劃。」

 兩個人對面而立,慢慢的審視著對方。

 既然說得出這樣的豪言壯語,想必垣根對於亞雷斯塔進行著多少計劃這一情報的正確性,有著相當的自信。

 而且垣根這樣做,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理由。關於這個,一方通行並不深究。身在學園都市的暗部之中,悲劇會比天上的繁星還多。恐怕是其中的一個,扭曲了垣根的人格。就像一方通行為了「實驗」殺掉一萬多人一樣。就像一方通行為了拯救一個人而捨棄性命一樣。

 「放屁」

 想到這裡,他繼續說道,

 「也許你認為自己說的都是正人君子的正確理論。實際上你那張臭嘴就是在噗噗放屁。」

 「哈。明明擁有和亞雷斯塔直接對話的權利,卻完全認識不到這種權利的價值!像你這種人沒有資格說我!」

 「說出這話的時候,你就是個「便宜的惡黨」了。」

 站在一片狼藉的十字路口,一方通行的語氣中充滿了無聊的感覺。

 「悲劇的使用方法有很多。可以揣在心裡,可以大聲呼喊出來,也可以用作人生的指南。但是,自己背負的悲劇,不能成為襲擊無關小鬼的理由。你認為為了遠大的目標就可以隨便屠殺一般人,這只能說明你的「惡」太便宜了。」

 「真沒說服力」

 垣根帝督也興趣索然的答道,

 「我也不想對一般人動手。趕上心情好的時候,就算是惡徒沒什麼地位的話我也會網開一面。不過,我不會拚命去管一般人的死活。你不也是一樣嗎。剛才的戰鬥,有多少圍觀和路過的人遭殃?水泥和柏油的碎片可都在超音速飛行,衝擊波掃平了一切。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戰鬥。」

 「……」

 「盯上「最後之作」和保護她的小鬼,都是這麼回事。用不著你高高在上的說教,凶手。為了和我戰鬥,間接殺死圍觀者的你,沒有資格教訓我。你該不會認為只有你自己是例外吧。」

 「哈,為了和你戰鬥,間接殺死圍觀者嗎」

 即使被這樣刁難,一方通行還是從容的笑了。

 「還真是下三濫。你就是缺乏美感才只能說出這些沒營養的台詞」

 「哈?」

 「說到底你明白為什麼我是第一你是第二嗎?」

 他一邊笑,一邊張開雙臂。

 「我和你之間,有一道不可踰越之壁」

 垣根帝督頭都快氣炸了。但是他同時也注意到了。

 周圍的情況。

 的確,一方通行和未元物質的戰鬥讓周圍的街道變得一片狼藉。高層樓房的玻璃被震碎,信號燈歪倒在人行道旁,樹木被吹飛,直接刺進了水泥牆裡。

 但是,少一樣東西。

 那就是悲劇。

 玻璃碎片如雨而下,卻沒有傷者。席捲的烈風,吹偏了玻璃下落的軌道。被震飛的廣告牌,奇蹟般的護住了來不及逃走的行人。其他也一樣,沒有一個人受傷。雖然沒有確認,恐怕兩個人打過來的一路上,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所保護的人也有許多。

 (不…會吧!)

 垣根感覺喉嚨發乾。

 「難道說,你保護了他們。」

 回頭想想,開始的那一擊。一方通行用烈風攻擊垣根帝督的那一擊,他明明可以用威力更高的攻擊發動奇襲。但是那樣的話,最後之作的朋友也必然被殃及。

 這就是他的作風。

 即使是在Level5第一位和第二位互相殘殺的戰鬥中,即使是身處稍一走神就會露出致命破綻的戰場裡,一方通行仍舊保護著素未蒙面的一般人。

 「別,別開玩笑了!難道一切都在你掌握中嗎!」

 一方通行很不耐煩,顯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當然這裡也包括了對做不到這些的垣根帝督的嘲笑。

 「生氣了?小混混」

 對滿臉驚愕的垣根帝督,一方通行不耐煩的說道。

 「這才叫惡黨」

 做到這種地步都被叫做惡黨,那麼一方通行腦子裡的善人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啊!

 「你少在那廢話了!一方通行——!!」

 垣根帝督怒吼著在六片羽翼上蓄上力量。改變長度,改變質量,白色羽翼伸展開來,化為完全的殺人武器,像滿弦之弓一樣同時瞄準了一方通行的六個要害。

 面對這些,一方通行只是付之一笑。

 「來吧」

 「對付你綽綽有餘,我已經解析了你對於「有害」「無害」的過濾規則。你那嚇唬人的防禦能力對它不管用!」

 「的確,你能操縱這世界上不存在的未元物質。」

 一方通行只是勾勾食指,做出「儘管放馬過來」的表情,

 「教科書上的法則對它們不適用,和未元物質接觸過的光波、電波都會扭曲成現實不可能存在的矢量。所以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來組建矢量計算公式,肯定會露出破綻。」

 兩個人之間的殺意漸漸高昂。

 十字路口上,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那就連同這些一起重新計算。把這個世界定義成包含「未元物質」的新世界,再解出新的公式就將軍了」

 「用你的矢量操縱……控制我的未元物質……?」

 「你以為我做不到?」

 「哈,你以為這樣就能摸透我的底?」

 「你的底還真淺呢。」

 「……!?」

 「淺到我都不用特意去摸!」

 嗵的一聲爆響,撕裂天空。

 互相交手只在一瞬。

 第一位和第二位已經決出了勝負。

 4

 一方通行看向地面,一根枴杖倒在腳邊。大概是從受到波及的圍觀者那邊飛過來的東西。他彎腰拾起枴杖,將項圈電極切換回通常模式。這時,隨著陣陣嘈雜,十字路口周圍已經聚集了好幾百人。但是,他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那些都是打雜的事,就算為了這事焦頭爛額,也和自己無關。

 「……」

 回頭再看。

 一片混亂的十字路中間,垣根帝督俯身倒在地上。矢量被看透,控制權被剝奪的白色羽翼,貫穿了自己的身體。地上的一灘血,正在慢慢擴散,彷彿不知名的魔法陣。

 不過,未元物質還沒有死。

 而一方通行是惡黨,不是善人。

 這種時候,那些令人作嘔的「善人」會就此罷手,轉身離開吧。沒準還會大發慈悲,留下來照顧「惡黨」,給他指出改過自新的出路。但是這時,一方通行只是沉默的從褲子上的槍套裡拔出手槍。從垣根帝督為了打倒自己,選擇對最後之作和一般人出手的時候,自己的腦子裡就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想法。這就是善人和惡黨區別吧,他隱約想著。

 「永別了,下三濫」

 一方通行用拇指拉起擊錘,對著昏迷的垣根小聲說道。

 「嘛,這樣總比被善人幹掉要好吧。」

 食指抵住扳機。結束了。不靠人的善意,不信天的奇蹟,僅僅靠自己的行動創造未來的惡之道。一方通行貫徹了自己的作風,把槍口指向敵人的頭,右手慢慢加上最後的力量。

 距離一切的結束,以死構築的和平,只差一步。

 「住手,一方通行!」

 很大的聲音,從視線之外傳到身邊。圍觀的人牆之中,一個熟悉的面孔跳了出來。品味差到不可思議的綠色運動衫,沒有化妝的臉。既是學校教師也是維持治安的警備員的一員。

 黃泉川愛穗。

 她徑直朝這邊跑過來。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也不知道現在這情況意味著什麼。但是,這是我能說的只有醬子。……把那把槍,交給我。那不是你必要的東西!」

 黃泉川沒有帶槍。甚至連特殊警棍、電擊槍之類的基本護身武器都沒有。圍觀的人大概都認為她是笨蛋吧。面對做下那些事情的暴走能力者,赤手空拳的上前簡直是自殺。

 恐怕,黃泉川也很明白自己的危險處境。

 或者說,身為警備員站在最前線的她,遠比那些圍觀者清楚。

 「我是惡黨」

 「那我就阻止你」

 「你當真?」

 「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選擇。」

 不是打倒,而是阻止。這就是她的作風。就像一方通行選擇了惡黨的生活一樣,黃泉川愛穗絕對不會認同那種對應該守護的孩子舉起槍口的做法。一方通行盯著黃泉川愛穗的眼睛。她的眼睛裡閃著意志的光芒。這在一方通行看了愚不可及的處世之道,恐怕對她來說卻是值得付出生命的。

 「一方通行,你是善人還是惡人這不重要,你浸泡在什麼樣的世界裡這也不重要。對我而言,重要的是要把你帶回來。不管你在多麼黑暗,多麼冰冷的世界,我都不會放棄你,一定會把你拉回來!」

 這個瞬間,兩人同處一地。這和學院都市的最強level5,沒有任何能力的大人都沒有關係,黃泉川愛穗只是這樣阻擋在一方通行的面前。

 「所以我要阻止你。為了要守護的孩子,為了熱愛的和平。你在,最後之作在,大家在一起快樂的生活。為了這樣的未來,你手裡的槍是沒有必要的。」

 「……」

 一方通行沉默了,靜靜的聽完她的話。

 得出了結論。

 原本指向垣根的槍,轉而指向黃泉川。

 (所以)

 黃泉川是敵人。即使她是善人,即使她的理由是為了一方通行的幸福。但是她的行動,妨礙了一方通行君臨的惡之道。所以必須被排除。可以不殺她。想要手下留情,自己的槍法已經足夠了。

 (要在這裡)

 一方通行也有要守護的人。最後之作是,妹妹們是,芳川桔梗是,黃泉川愛穗也是。所以,他才要冷酷到底。即使和整個世界,即使和要守護的人為敵,他也要把這些人從黑暗中拯救出來。

 (開槍)

 「你做不到」

 回過神來,黃泉川愛穗已經走到身邊,一雙手把一方通行的手和手槍溫柔地包容。

 「你啊,不是壞到那種程度的惡黨。」

 就這樣,決出了勝負。一方通行握著槍的手指,被黃泉川一根根的掰開。接著,她取出彈夾,拉動滑膛,退出已經上進去的子彈。對於這樣的結局,一方通行只是呆呆的發愣。

 就在這時,

 噗。

 驟然襲來的未元物質,打斷了一方通行的思考。

 目標不是他。

 黃泉川愛穗驚愕的睜大雙眼。她慢慢的向下看去。構成不明的白色羽翼,像刀子一樣,穿透側腹,刺了出來。綠色的運動衫,被染得通紅。而且那染紅的部分,正在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令人恐懼的一大片。

 黃泉川想要說什麼,但是踉蹌了幾步,就頹然地倒在地上。一方通行看著這些。倒下去的黃泉川身邊,站著一個人影。那是本來已經昏迷的垣根帝督。

 還有他背後的六片羽翼。

 發生了什麼,已經沒有必要重新說明。

 唰。刺穿黃泉川側腹的銳利羽翼,靜靜的拔出。

 「……居然說什麼不管你在多麼黑暗,多麼冰冷的世界,我一定要把你帶回來?」

 垣根帝督滿臉是血,這樣說道。

 他攻擊黃泉川,並不是因為黃泉川阻礙了他。從一開始,垣根的眼中就只有一方通行。那一絲徬徨,在黃泉川面前表現出那一絲要中斷惡行的徬徨,才是垣根下殺手的原因。那份徬徨,對他來說才是「阻礙」。

 如果他放棄了惡,自己到底輸給了什麼?

 因此,垣根帝督暴怒了。

 「那不可能!怎麼可能那麼簡單!這就是我們的世界。這就是黑暗和絕望的盡頭!!叨叨咕咕說一堆漂亮話,最後的最後卻找這麼個依靠。這就是你說的美學!?」

 支離破碎的語言。以憤怒和惡意為先導,組織出這些缺乏理論性和邏輯性的語言,如同衝擊波一樣撞擊著一方通行的身體。

 「結果你和我一樣,誰都守護不了。接下了還有很多人要死,被像我這樣的雜種殺死。喂,對吧,一方通行!!你不也是像這樣一路殺到現在來的嘛!!」

 垣根帝督搖搖晃晃的支起滿是血污的身體。

 但這不是為了對抗一方通行。對惡意這東西有著切身體會的他明白,垣根的惡意,正指向別的地方。

 也就是倒在地上的黃泉川愛穗。

 「住、手。」

 「聽不見啊」

 咯吱吱的聲音傳進耳朵,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垣根明明沒有碰到黃泉川,黃泉川的身體卻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踩住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紅黑色的一片,在受到壓力的瞬間再次擴散開來。

 「住手!!」

 「我他媽聽不見啊!!」

 一方通行的聲音,被垣根帝督的怒吼淹沒。

 「別指望我會罷手、笨蛋!你指望說話能解決什麼、惡黨!!你搞錯了吧。那個不是我們的做法!」

 垣根用能力進一步加大了壓力。

 這次不只是側腹,黃泉川的嘴裡也開始溢出黏著的赤紅色液體。

 「想要阻止什麼人就殺了它,看什麼東西不爽就弄壞它。這就是惡!不需要什麼救贖!!不需要別人微笑著原諒!!像你這樣的狗屎混蛋不配被人原諒!!來吧!讓我看看吧!!說了一堆漂亮話的你的「惡」!」

 ——笨蛋啊。

 明明說過不讓一般人和行人捲進戰鬥,結果卻是這樣。明明放棄了光明,明明決心要君臨於黑暗的頂點,結果卻被溫柔的言語誘惑想要抓住伸向自己的光明。自己的目光只是稍一離開黑暗的世界,自己的雙手只是稍一觸碰光明的世界。結果卻是,排除作為障礙的垣根帝督這一最優先事項被拋在腦後,醞釀出這本不應該發生的悲劇。

 所以、

 一方通行這一次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惡」。

 發誓不管失去什麼,都要把垣根帝督徹底粉碎!

 頭痛欲裂。感覺就像什麼尖利的東西要從裂縫裡刺入腦裡一樣。鑽進腦子裡的東西瞬間吞噬了一方通行的一切。啪啦。他的耳朵裡傳進水果被碾碎般的聲音。他的眼睛裡溢出似淚非淚的液體。鐵鏽味的液體,比淚更紅,比淚更濁,讓人不快。連這些從淚腺裡湧出的東西,都只剩下厭惡感。

 隨之而來的是,

 暴走。

 「噢」

 構成自身的支柱徹底崩碎。全身都被渾濁的感情徹底侵染。咬緊牙關,雙眼通紅的一方通行,發出響徹世界盡頭的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背後被衝開,伸展開渾濁的黑翼,如同噴射出來一樣。承載著足以吹飛意志,擊潰自我的憤怒,這對羽翼瞬間展開幾十米,掃平馬路,削掉樓房的外牆。

 「哈」

 這對黑翼,垣根帝督不但見過,而且知道。

 這個世界不存在的基本粒子、「未元物質」。這到底是什麼,這到底從哪來,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好強啊。好強的惡。要做的話不是能做到嘛,惡黨。這樣的話「未元物質」的確只能是「第二候補」。不過,這可不一定就能決定勝負!」

 垣根的六片羽翼,彷彿呼應他的怒吼一樣,爆發一樣展開。幾十米的羽翼散發著神秘的光芒,同時蘊含著機械一樣的無機質感。簡直就像神和天使常用的巨大武器。

 啪嗡。六片羽翼周圍的空氣發出哀號。

 一方通行和未元物質各自擁有著有機和無機的力量。和這個世界不同,這是另一個世界的有機和無機。使用神之力的人和觸碰到神之領域的人。這樣一來勝負條件變得對等,只是和一方通行不同,垣根帝督沒有忘我。

 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身體裡膨脹。

 而且,自己已經完美的掌握了這份力量。

 這樣一來學院都市的第一位和第二位就要被扭轉過來。這不是虛張聲勢,也不是誇大其詞。而是完全單純的想法。現在的他認為,即使是和全世界的軍隊為敵,即使是和學園都市的所有能力者為敵,自己也能無傷全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垣根大笑著揮動那完全覺醒的六片羽翼,朝著一方通行直擊而下。

 一方通行什麼的早就不在眼裡,他只是想就近找一個試驗品。垣根的心裡只有這些。

 噗嗵。

 垣根帝督的身體,被莫大的力量壓進了柏油路面。

 「這……!?」

 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一方通行的黑翼沒有動靜。他只是看著垣根,慢慢地動了動手。僅僅這樣,就擊敗了君臨於絕對位置的垣根,把他碾壓進地面的深處。

 噗呲噗呲的聲音。

 戴著「鑷子」的右手,從手肘那被一下扯開。

 (啊……哇!什,什麼!這到底——)

 一方通行一定是使用了什麼矢量,變化了方向,集中起來對垣根發動攻擊。雖然明白,但是就算集合了全世界的矢量,也不應該能引起這樣的現象。現在的垣根帝督,不會輸給這個世界。

 沒有理由。

 無法理解。

 以壓倒之勢君臨於此的一方通行,朝著被壓垮的垣根帝督,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他的步伐,就像垣根生命的倒計時,距離變成零的時候就是垣根的死期。而且,一方通行已經邁出了最後一步。

 「哈、哈」

 「——yjrp惡qw」

 「畜生!……混蛋、原來是這麼回事!!你的任務是——!?」

 沒有回應,只有充滿殺意的拳頭。

 壓倒般的虐殺開始了。

 5

 敲擊肉體的聲音響徹學園都市,每響一次,柏油路上的龜裂就擴大一次。就像餘震一樣,大地顫抖,建築物駭人的搖晃著。圍觀的人沒人出聲。現在,移開目光是需要勇氣的。幾乎所有人,都只是呆呆的目睹著一切。

 「唔……」

 這時,黃泉川愛穗甦醒了過來。

 朦朧的意識中,她聽見了咆哮。那比野獸更可怕,比惡魔更恐怖的咆哮,但是她覺得那僅僅是孩子無助的哭聲。

 必須阻止他。

 黃泉川很自然的想到。

 「黃泉川!」

 但是,在她還沒行動之前,她的手腕就被某人抓住,並且被順勢架起,以很快的速度遠離現場。這樣優秀的手法,只可能是警備員的人。不過和只穿著運動衫的黃泉川不同,來者是帶著槍和護具的全副武裝。

 「……才鄉。放開我,我還——!」

 「不行,黃泉川!」

 黃泉川想要掙扎,卻使不出力氣。就在這時,頭上傳來啪嗒啪嗒啪嗒的敲擊空氣的聲音。她抬頭望去,撕裂晴空的黑色武裝直升機在她頭上盤旋。那是最新銳的「六枚羽」。

 「剛才臨時恢復的衛星監測到異變。連相對論都沒法解釋的扭曲已經擴散到周圍一百米。分析小組認為,這很可能是AIM擴散立場遭到了特殊干預的結果。」

 「所以你們就不要命的去攻擊產生扭曲的原因?不要開玩笑了!」

 奮力的呼喊,讓她再次口吐鮮血。這次她總算掙脫了才鄉的手腕。可是當她轉身環顧四周的時候卻發現,大群全副武裝的警備員、驅動鎧和裝甲車正在擺開陣勢。簡直就是噩夢一樣的場面。強烈的既視感,衝擊著對一方通行過去多少有些瞭解的黃泉川。在一方通行還小的時候,他就是被這樣包圍,失去生的希望,投降之後被丟進陰暗的研究所裡。

 不能讓悲劇重演。

 黃泉川完全不在乎側腹上的傷口,渾身是血的擋在警備員前邊。

 「放下槍!要說服一方通行,用不著那些!」

 「可是,黃泉川!」

 「你們知道那裡站著的是誰嗎!那是我們要守護的孩子啊!向孩子們舉槍這種事,我絕不認同!這樣的事怎麼可能認同!」

 一方通行仰天長嘯。

 黑翼噴射的更猛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嗵!衝擊波襲向在場的全員。

 這不是物理上的衝擊,而是單純的生命受到威脅的危機感。動物的本能,讓所有人胸口發緊。只有一個不注意就會被巨大的壓力擊倒在地。一方通行的憤怒並不指向圍觀者或者警備員。這些根本就不在他眼裡。這一切都不再重要,這些感情的碎片就能讓他支配世界,征服世界,毀滅世界。

 他的目標應該只有垣根帝督而已。

 但是,一個人真的能讓他發洩所有的憤怒嗎?失去目標之後,無處爆發的憤怒會不會轉向別人?這種可能性,不,危險性,都是大家害怕的。就連對他熟知的黃泉川,都很難預測他的行動。

 (可惡,沒有……辦法了……嗎?)

 黃泉川想要靠近一方通行,卻嘔出一口鮮血。才鄉見狀慌忙從身後架住她,不讓她動。雖然動彈不得,她仍然努力的睜大眼睛,望著一方通行。

 (難道就沒辦法阻止他嗎?就這樣,就因為這樣無聊的事就要終結這孩子的未來嗎!!)

 又一聲咆哮,世界被染成漆黑。他的黑翼展現出超越人類領域的絕望。即使沒有指示,有的警備員已經舉起了槍。但是只要扳機扣下,一切就都完了。一方通行的心靈會被再次擊碎,而且可能再也無法挽救。

 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人都會失去希望。

 只能在牆角瑟瑟發抖,祈禱自己不被捲進其中。

 就在這些人面前,

 ——最後的希望(LastOrder)飄然而下。

 十歲前後的小女孩。及肩的茶色短髮,活潑的表情。天藍色連衣裙上套著男式襯衫,正在努力推開被恐懼束縛的人群,跑向十字路口。

 尋找迷路的孩子,她這樣說過。

 現在要找的孩子就在面前,她沒有怯懦。壓倒般的場面不斷擴大,她毫不在意,徑直走向一方通行。旁人看來一切都完了,卻沒人伸手阻止她,因為這時,她已經離毀滅的中心點太近了。

 「找到你了,御阪御阪試著慢慢的搭話。」

 她繼續靠向不斷咆哮的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慢慢的回過頭。

 轟隆!強風咆哮般的爆音炸裂開來。

 學院都市最強的Level5採取的行動十分簡單。噴射一樣的黑翼撕裂空氣,帶著壓倒性的巨大威力,胡亂的放出毀滅的一擊。

 所有人的腦中都描繪出一幅悲劇畫面。

 最後之作幼小的身體七零八落的散落在馬路上的畫面。

 但是,

 隨著一聲尖銳的聲音,黑翼停在了最後之作面前。

 一方通行揮出的一擊,被一堵看不見的牆壁阻擋。黑翼停在離她的臉僅有幾釐米的地方,不再接近,只是微微的顫抖。可是,她應該沒有擋下這一擊的能力才對。即使找遍全世界,都不一定找得出能擋下這一擊的人。

 如果她做不到的話,那麼到底是誰、到底怎麼樣擋下了黑翼。

 呆呆的望著這場面的黃泉川,最後想到一個答案。

 「一方通行……」

 學院都市最強的Level5。如果有人能阻止這無人匹敵的壓倒之力,那麼只可能是衍生出這種力量的本人。最後的最後,一方通行停下了黑翼。

 黑翼在顫抖。

 如同怪物的嗚咽一樣顫抖。

 這時,卻嘭的響起一聲火藥爆炸的聲音。

 黃泉川猛地回頭,看見那邊的一個警備員擅自開了槍。

 不好!

 明知最後之作就在一方通行身邊,還是開了槍。

 一方通行的黑翼裂開,分化成無數銳利的翅膀,目標直指周圍的警備員。最後之作已經意識到被攻擊了。

 轟隆!以一方通行為中心的攻擊向周圍放射開去。

 「住手!御阪御阪忠告道!」

 最後之作的一句話。

 就像特意配合這句話一樣,直逼警備員喉嚨的翅膀尖端,陡然停下。

 「沒事了,御阪御阪伸出雙手。」

 年幼的少女,不是不明白現在的狀況。即使她知道一方通行是多麼危險的存在,她仍舊伸出了纖細的雙手。

 「已經不用再做這樣的事了,御阪御阪試著傳達正確的話。」

 像是要吹散這些話語一樣,一方通行的黑翼再次向她揮下。

 但是,黑翼還是停在了她的面前,發出「咔吱」的鈍響。一方通行在糾結。他的心中,不斷的叫喊著要捨棄一切。如果要留下這樣的記憶,如果要重複這樣的悲劇,不如把一切都舍棄吧。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捨棄。明明自己動動手指就能殺死她,明明可以隨隨便便就打飛她,可是一方通行無論怎樣都沒辦法捨棄這份希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

 黑翼揮動的聲音還在繼續。

 但是,已經沒有感覺不到壓倒性的重壓。就像小孩子在撒嬌一樣。最後之作只是看著。面對這一波接一波的攻擊,她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為彼此間的信賴,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雙翼鼓動得更大,凝聚著渾身力量的一擊,朝著她揮下。

 就在這一擊停在最後之作面前的同時,一方通行的動作也停止了。

 他低著頭,沒人看得見他的表情。

 背後的一對黑翼,無聲的消融在空氣之中。這時一方通行的身體,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搖搖晃晃的身軀,慢慢倒向前方。

 最後之作張開雙臂,把一方通行迎入懷中。雖然快要被對方的體重壓倒,她仍然緊緊的抱著他,不肯放手。

 最後,她湊到一方通行的耳邊,輕輕的說,

 「太好了,御阪御阪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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