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魔法禁書目錄 (18)》第1章
第五章 傭兵與騎士的邂逅與衝突 Another Hero

 1

 十月十八日,凌晨零點三十分。

 英國南部,福克斯郡郊區的山路上。

 三四名精銳的騎士和帶領著他們的騎士團長出現在了。

 隨後是軍事政變的主謀,手握卡提爾‧正統的琪雅莉莎。

 不知有多少把利刃都已準備好要奪取第三公主薇莉安的性命。

 但是就在這時,一個男人擋在了所有人面前。

 威廉‧奧威爾。

 本應成為騎士的他,現在是傭兵——「崩壞的惡徒」。

 某位作家對現實存在的傳說極端誇大所造成的結果,就是本來沒有登場的,加入了為了實現劍的效果而所需的必要數據後理論上能夠一擊殺掉50英呎以上的巨龍的靈裝——他手中所持的阿斯卡隆。

 手持「神器」的他改採取的行動非常的簡單。

 衝闖入敵陣,一陣腥風血雨後將騎士眾人斬殺殆盡——並非如此。

 發動某種機關或計策,使敵軍一下子混亂崩潰——亦非如此。

 他只是將阿斯卡隆上下揮舞了一下。

 為了使自己腳下的地面產生爆炸。

 轟隆一聲,巨響和衝擊波炸裂開來。

 巨量的沙塵翻騰了起來,一瞬間騎士們就被厚重的塵幕遮住了視線。大地如同地震般的劇烈震動著,就算訓練有素的軍馬都未免發出了膽怯的嘶鳴。

 「嘁!!」

 騎士團長不屑的一聲。

 部下的幾名騎士馬上向爆炸的中心射出了箭矢,但已經沒有意義了。

 夜風吹散了塵埃。

 那裡已經沒有任何人了,只在阿斯卡隆上下揮舞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處可怖的裂痕。

 「原來如此。是在優先考慮薇莉安的安全啊。在這種地方亂戰一場的話,她也恐怕難逃一死吧。」

 第二王女琪雅莉莎,輕輕地安撫著戰馬,自言自語道。

 「乍一看,這樣的應對的確非常冷靜,但是這也暴露了你的弱點。鼎盛時期的你的話,肯定能一面保護著我不成器的妹妹一面戰鬥的吧。」

 「現在該怎麼做?」

 聽到騎士團長這樣問,琪雅莉莎無聊似的吐了口氣,

 「去把那兩具首級提來!」

 琪雅莉莎用力握緊了那把還沒有鋒刃的劍,

 「我現在要去調整卡提爾‧正統的狀態,進一步適應它。在我結束之前去把這件事辦好!」

 「明白了」

 「可別因為對方是老熟人就手下留情哦」

 「我可不知道敵陣之中,哪個是我的熟人」

 騎士團長只留下這句話,連軍馬都沒有騎就直接奔向了黑暗的深處。

 敵人很近。

 這種距離下,我自己用腿跑能更快找到他們。

 2

 第三王女薇莉安,現在正在一個傭兵的環抱中。

 一隻手抱著一個人,另一隻手持著一把有如一個人般巨大的劍的傭兵,行動起來卻像是感覺不到重量似的。如此說來,威廉‧奧威爾的移動軌跡也不是一般凡人所能擁有的。

 那已經不是在跑了,簡直像是在投球一般,每一步都向前邁進20米以上。有時踏在地面,有時踏在樹木的枝幹上,超大步地向前跳進著。

 青白色的明月那樣的醒目。

 被撕裂的冷風那樣的舒適。

 這樣獨特的漂浮感,讓人感覺好像從粘著的閉塞感中解放開來。

 在夜空中前行的傭兵和公主,簡直像是在一部繪本中一般。

 在這裡不再是那被無聊的政治手腕耍弄的現實中的王室。而是如同只有在童話中才有的那種完美無瑕的王國中的場景。

 「呵呵呵」

 薇莉安的唇邊浮起了笑意。

 而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而笑。

 是直接地因為剛剛脫離威險的安心感麼,是因為成功地跨過了如同絕壁般突然出現的琪雅莉莎而產生的愉快感麼,是因為有人,雖然只有一個,為了自己挺身而出這一事實麼,還是說單純地因為眼前這絕美的風景?

 總之,她笑了。

 久違地,大大地笑了。拋棄了所有作為英國第三王女的桎楛,就好像是鄰家少女般的沒有防備地笑了。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幾乎要從威廉的手裡掉下去一般呼啦呼啦地揮舞著手腳的她,傭兵卻沒有特地得去制止。

 終於,威廉‧奧威爾在一處沒有光亮的山路上落地了。

 傭兵將手中抱著的公主殿下輕輕放下了地面。薇莉安問向傭兵,

 「呵呵,接下來怎麼辦‧」

 「逃走吧,一直逃到安全的地方。」

 說著,威廉離開山路而向草叢中前進。在那裡有一座好像是土堆起來的,一米左右高度的小丘,上面蓋著一塊破布。威廉將破布取走,竟出現了一匹四腿跪臥的金屬製的馬匹。看著金屬馬銀色的表面雕刻的文字,薇莉安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貝亞德……?」

 「雖說沒有十六世紀末的作家幻想出來的那麼神奇的效果,但對於魔法性的搜索有一定程度的隱蔽作用。只要不被騎士派直接用眼睛看到就不會被他們發現。」

 「是這樣啊」

 「在貝亞德已經設定好了前往必要惡之教會隱蔽處所的坐標。和坎特伯雷那幫糊塗的老傢伙不一樣,富有實戰經驗的魔法師們一定不會對你見死不救的。」

 第三王女薇莉安非常輕微地嘆了口氣。

 傭兵並未察覺到王女的嘆息,而是檢查著貝亞德的各個部件。

 「我會馬上追上來的,請公主殿下乘上貝亞德吧。騎士派的人有我來對付。最起碼要採取一些讓他們無法繼續追蹤的措施,請您安心……」

 正說著話的威廉,第一次停了下來。

 原因是,薇莉安的指尖。

 第三王女一直低垂著頭,僅僅用伸出的手,輕輕地抓著傭兵的衣服。

 「夠了,已經。」

 滴著淚的薇莉安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絲微笑。

 「從這裡逃走,又能怎樣?到了姑且能保住性命的地方,接下來再做什麼?姐姐殿下馬上就會壓制住英國全境,把戰戰兢兢躲躲藏藏的我抓上斷頭台吧。立刻被殺死,或是遲一些被殺死,僅僅是這一點點的分別不是嗎?!」

 那是完全失去力量的笑容。

 威廉‧奧威爾,只是看著那面龐。

 「即使貝亞德把我送到了必要惡之教會的隱蔽處所,他們也不一定會接受我啊?!我雖說是皇室的人,但實際上只是沒有任何力量或權勢的第三王女,他們沒有任何必要冒著巨大的風險保護我,不是嗎?!」

 公主搖曳的雙眸,彷彿在告示著她所說的並非是真心話。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在這裡她要向傭兵撒謊呢?

 「所以說,已經夠了。我已經不再相信什麼了。是的,是這樣的。一直以來對我幫助有加的騎士團長,不也發動了政變,現在想要去我的性命麼。你也是一樣的吧?當到了一切都無能為力的時候,你也會背叛我對吧?我不會相信你的!絕不要相信你!」

 只有薇莉安的話語還在繼續。

 為了讓話語一直延續下去,用小心地壓抑著感情的語調繼續說著。

 「恐怕,我會就這麼懷著對這個王國這個世界的怨恨死去吧。你也沒有繼續戰鬥的必要了。為了不管怎麼努力都不肯相信自己的人而握劍,只是一場徒勞對吧。」

 也就是說,第三王女薇莉安這樣表現著。

 放棄我吧。

 再怎麼強韌的傭兵,也不過是一個人。如果和能夠制壓住整個英國的第二王女琪雅莉莎的勢力正面衝撞的話,威廉‧奧威爾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吧。

 所以,放棄我吧。

 趕快和我恩斷義絕,離開這裡。薇莉安命令著。

 「……」

 威廉將阿斯卡隆放開在旁邊的地面上。

 然後,運動著可以自由活動的雙手,

 「哎?!」

 出乎意料的第三王女薇莉安輕聲驚叫了起來。

 傭兵將手伸過公主殿下的兩腋,就像抱著孩子一般,將她的身體抬了起來。

 「唉…呃…那個……」

 無視被突發事件嚇到的薇莉安,威廉把公主安放在了貝亞德的馬鞍上。然後再金屬質的馬首附近輕輕撫摸了幾下,似乎發出了什麼信號。一直跪臥著的貝亞德緩緩地站立了起來。

 傭兵抓著俯視著自己的薇莉安的手,讓它緊緊地握住了韁繩,然後說道,

 「請您放心。」

 他沒有笑。

 不知該如何表達才能讓人放心的傭兵,也正因如此,要用行動來表達。

 「即使您不相信我,我為您戰鬥的理由也絲毫沒有動搖。」

 「等……」

 在薇莉安還沒有想好要說些什麼之前,威廉‧奧威爾用手背輕輕地拍打了一下貝亞德的身體。

 好像對此做出回應一般,金屬質的馬動了起來。

 貝亞德哐地向後繃緊了身體,薇莉安也不由得抓緊了韁繩。貝亞德的行動完全自動操作,又不能馬上知道該如何解除這種模式。就在這樣那樣的情況下,哐哐地距離被越來越遠。

 也不能從就這麼馬背上跳下來,薇莉安只能用自己的小手死死地抓住韁繩。

 「大笨蛋!……」

 本想用那些話讓那個傭兵離開這個必死之地的,可就結果而言,那個傭兵更加堅決地獨自作戰了。面對這樣的事實,公主緊緊地咬著牙,

 「明明不是想聽那種話的!這個大笨蛋!!啊啊啊啊!」

 3

 威廉‧奧威爾直望向黑暗中的遠方,直到貝亞德完全消失在視野中為止。

 終於放鬆了肩膀,威廉將地上的阿斯卡隆拿了起來。

 覺察到他人的氣息,威廉輕鬆地轉過身去。

 「第三公主在那邊啊」

 這是再熟悉不過的,故交騎士團長的聲音。

 「但是,為什麼你要擋在這裡?作為羅馬正教神之右席的成員之一『後方之水』的你,應該沒有理由為了我國的第三公主而身犯險境吧?」

 傭兵崩壞的惡者沒有說話,而用行動做出了回答。

 他將手中長3.5米重達200公斤的鐵塊猛然橫掃。

 能聽到撕碎空氣的聲音。

 隨後,便是炸裂的閃光。

 威廉將巨劍反揮,用劍背根部鋒銳而厚重的釘背部分,將身旁巨大的岩石擊飛了出去。能看清這個動作的應該沒有幾個人吧。

 而附近的山體,就像爆破似的炸裂了。大量的砂石順著山側滾落,將威廉身後綿延細窄的山路完全封阻。這樣一來,在防止第三公主薇莉安被追擊的同時,威廉自己也無路可退了。

 相對於震驚著高度戒備的騎士們,他們的首領同時也是自己故交的那個男人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無論自己所屬哪個派系,應該去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果然是有你風格的思維方式啊。」

 「……」

 威廉單手橫架著沉重的阿斯卡隆,用視線掃過四周。

 身披銀鎧的眾多騎士,已經包圍成一個以自己為圓心半徑30米左右的半圓。劍,槍,斧,弓,棒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兵器,都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數量接近四十人。

 看著站在正中央的騎士團長,威廉的嘴唇輕輕動了幾下。

 「……這是在增加陣亡人數啊」

 聽到這話,包圍著他的騎士們殺氣立刻高漲了起來。然而果然,騎士團長只是直率地點了點頭。

 「雖說卡提爾在一定程度上力量增強了,但是能和你這一級別過招的人應該也不是很多吧。」

 一邊說著,騎士團長用自己的拇指指著自己的胸膛。

 接著,說出了一句話。

 「決鬥吧!」

 「這裡是名副其實的戰場。對於高尚的貴族禮節我沒有興趣。如果真的要打的話就一起上!不想白白送死的話就馬上退下!」

 「用不著擔心!」

 騎士團長輕輕揮了揮手。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寬度三釐米左右的長劍。

 那是一把為了便於騎士一邊操控軍馬一邊戰鬥時使用的,劍刃部分有80釐米的長劍。但是,在那銀色的表面,粗糙地覆蓋著一層赤黑色的物質。

 「這可是你死我亡的古典式決鬥!」

 「咕嘟咕嘟」地騎士團長手中的赤黑色長劍的表面冒起了氣泡。

 那並不是簡單的化學反應式的氣泡。只見一個個氣泡都漲到了籃球的大小,比劍的寬度明顯巨大的氣泡突然膨脹出了幾十個上百個。下一個瞬間,那些氣泡的輪廓崩裂了。

 而出現的是一把全新的兵刃。

 那是一把與威廉所持的阿斯卡隆同樣的,三米長度級別的巨劍。

 「佛侖丁麼」

 這是存在於古老的傳說中的名字。用斬殺的敵人的鮮血鍛礪增強,每次殺死強敵都會增強其強度與鋒利度的傳說中的魔劍。

 「你所離開的10年,都在這裡。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在多佛被你打暈的我了!」

 「你十年間修煉出了怎樣的成果,時隔十年,就讓我檢驗一番吧!」

 這是一個信號。

 各自架持著超越凡人斬殺魔物的神器的傭兵和騎士之間的激突開始了。

 聲音消失了。

 而星火四射。

 威廉與騎士團長二人正面衝擊在了一起,阿斯卡隆和佛侖丁兩相交抵。僅僅是這一簡單的動作,周圍就擴散開了強大的勁波。

 少頃,爆風炸裂。

 伴隨著「轟隆」的巨響,以兩人為中心,爆發出了強烈的穹形衝擊波。半徑超過一百米的爆炸風暴席捲沖垮了四周全副武裝的騎士們。樹木破裂,山峰殘減,柏油山路如同玻璃般的散碎。

 但是,就在衝擊波爆發開的一瞬間,二人都已不在原地了。

 他們跳入了夜空之中。

 「咚」地如同射擊般的足音,隨著他們的動作在黑暗中響徹。

 在十米高的低空中兩次,三次,巨大的兵刃相互撞擊。火光如同雷電一般。而騎士們眼見著隨之爆發出的衝擊波如同射出的煙花一般向著自己擴散而來。

 有人發出了呻吟的聲音。

 有人把身體蜷在一起想減少傷害。

 而衝擊波的漩渦,平等地擊垮了所有人。

 「原來如此」

 站在巨樹頂端的騎士團長,向下望著不中用的部下們。

 恐怕是為了能讓第三公主逃走,威廉‧奧威爾才這樣做的。省去了一邊保護公主一邊戰鬥的辛苦,也不必悲壯地以命相拚來守護公主性命。僅僅使用了這樣的計策就避免了令自己保護的對象陷於致命的危險當中。

 騎士團長面色嚴峻地注視著站在另一棵巨樹上早已相識的傭兵。

 乍一看,二人剛剛進行的只是劍與劍相拚的肉搏戰。但事實上,那是魔法的戰鬥。本來,如果只是一味蠻幹地加強肉體的力量,是產生不了如此巨大的破壞力的。而且即使超過了某個極限,也只會讓自己的肌肉和內臟承受太大壓迫,自取滅亡而已。

 他們的精髓在於用身體發動出壓倒性破壞力,必定是憑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和速度。而將其導致所有的反傷與副作用都事先推算出來,用輔助性的魔法加以抵消便是其中的關鍵。在戰鬥中成百上千地出現,並隨著戰況不同而瞬息萬變的的這些反傷,如果有一個被疏漏了,其後果就是高速戰鬥中術者的死亡。

 「超越極限」這句話說起來很簡單,但卻是要歷經過無數礪煉才能真正達到的境界。而且,即使達到了這樣的境界,肉體的極限也依然不能完全略除。依據情況,像神裂火織那樣通過高超的拔刀術力圖一擊決勝的這種在戰術本身上下功夫的做法也很有效。聖人也好,卡提爾也好,單純地擁有著強大的力量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強大。歸根結底,想要運用那些強大的力量還必須具備與之相應的技巧與天資。

 威廉是強大的。

 騎士團長也是強大的。

 並非僅僅得到了某種力量就能夠達到某種高度。而確實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具備非常強大的能力和技術,從而再賦加了特殊的「力量」後才使他們達到了凡人無法想像的高度。

 話說回來,在高速的對戰中如果能破壞對手用以消除反傷的輔助性魔法的話,也可以間接地殺傷對手。……但是,對於現在戰鬥著的這兩個人而言,這一理論並不適用。

 威廉使用的是依賴於天生的聖人資質,並在神之右席中磨礪出的術式群。

 騎士團長依憑著卡提爾以及「全英大陸」的力量,而且使用的是騎士專用的高效率魔法。

 本身各自作為魔法核心的象徵就很難被破壞了,再加上兩人都是極其優秀的術者,身經無數次的戰鬥的洗禮,精神領域無可動搖。即使是手腳被斬斷,想必魔法也不會因而失控。

 兩個人只要見對方擺好架勢,就能明白對方絕不是普通的戰士。

 這和他們之前是否相識完全無關。

 各自的歲月和經歷讓他們構建起了各自不同而彼此陌生的術式系統。

 「哼。的確,作為聖人你是非常優秀了……但是你好像還沒能發揮出全部實力啊。」

 「……」

 「你的每一擊都在表現出你傷口的疼痛哦。得意的水之魔法也無法施展,滑行般的高速運動也無法完成,果然在學園都市的敗北對你留下了陰影嗎?」

 威廉沒有回答。

 他只是再一次緩緩地將三米長的巨劍擺好架勢。

 「到底是為什麼要保護第三公主到這種地步!」

 說完,騎士團長展開了動作。

 在巨樹的頂端,他安靜而平穩地揮舞著赤黑色的佛侖丁。

 在下方地面上,騎士眾人雖然痛苦萬分,但仍用顫抖的雙手想去握住弓箭。騎士隊長看了他們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再不看第二眼。

 「的確,她天性仁慈善良,品德崇高,值得稱道。但是,我不認為這樣就可以改變這個國家。歸根結底,怎樣的政策才能最有效地改變這個國家,這才是關鍵所在。軍事和品德,如果要選擇其中一種政策來拯救現在的英國的話,答案只有一個吧。本來琪雅莉莎殿下也是有所顧慮的,她是不會向那個第三公主揮下卡提爾‧正統的。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從能力上。」

 「……」

 「卡提爾不能說就意味著全部,但它的確是很有效的戰力。我們騎士派會做出對英國來說最有利的選擇。而目前的狀況是,只要卡提爾‧正統還在琪雅莉莎殿下的手中,我們就會全力支持她。」

 這時,騎士團長的話語一下子停住了。

 輕輕的笑聲。

 傭兵的肩膀微微上下顫動著。但他的臉上,正如騎士團長所見的,並非是面對強敵時所發出的狂野的笑聲。

 那是一種情不自禁的笑。

 「你的話太多了,我的朋友」

 威廉‧奧威爾把自己聽到的東西全都否定了。

 那表情好像在說把這些東西記在腦中都是一件愚蠢的事。

 「如果不像這樣對自己和別人說上那麼多藉口的話,你就沒法用你手中的劍戰鬥了嗎‧」

 沒有回答。

 轟的。

 傭兵和騎士蹬離巨樹的頂端,只是在空中激烈廝殺了起來。

 由於蹬力實在太大,剛剛立足的兩株巨樹都轟然倒塌。

 威廉和騎士團長從樹的頂點,徑直朝對方飛去。憑藉著超強的武藝擺脫了重力兩個人,猶如在空中滑行一般。而兩把巨劍在二人之間不留縫隙地猛烈撞擊著。

 火光四射。

 衝擊波無休無止地衝散開來。

 一開始的交鋒已經抵消了所有前進的動力,傭兵和騎士開始直直地向下降落。但這兩個人並沒有受到墜落的威脅。他們不為所動,反而越戰越近。

 咔嚓叮叮乒乒乓乓!!劍刃與劍刃錯綜複雜地碰撞在一起。

 由於空中戰鬥沒有落腳點,沒辦法承托自己的體重進行重擊。於是威廉和騎士團長就反借擋下的對手攻擊的力道使自己在空中迴旋起來,從各種各樣的角度進行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反擊,反擊,反擊,再反擊!

 在這樣複雜的交織中不斷落下的二人,如同兩枚齒輪一般,用厚重的兵刃相互切削著。

 然而,這樣在空中反覆的螺旋式作戰也沒有一直持續下去。在著地的瞬間這種對抗的狀態就會崩潰。

 說時遲那時快。

 兩人的雙腳接觸到了雜草叢生的地面。

 「噌」

 「噌」

 「轟!!!」巨大的轟響炸裂開來。

 威廉‧奧威爾和騎士團長的身體,就如同爆炸中被吹飛的石子一般,各自離爆炸中心飛出了五十米開外。

 但是,二人並不是依自己的意願拉開距離的。

 這是兩個人在著地的瞬間同時向前猛跨一步,使出渾身勁道奮力一擊的結果。相互都被對方的攻擊力彈飛了出去。

 「呲嚓呲嚓呲嚓」威廉的鞋底發出了讓人厭煩的聲音。

 那是和雜草叢生的地面摩擦的聲音。好像軌道一般,威廉滑退的路線上挖下了兩道深深的溝壑。

 尋著剛剛爆炸產生的餘波,不少騎士都從他們倒下的地方向戰場趕來。

 威廉的背部似乎抵到了那堵自己剛剛為了切斷退路而用砂石堆積起的數百米寬幅的巨大斜壁。對面的騎士團長已經重新將赤黑色長劍擺起架勢。威廉已經不能再後退了。並非因為那堵牆太高或是太厚。而是因為如果退過這堵牆,就等於將第三公主逃離的路線拱手讓給了騎士們。

 於是,只要看到威廉就會明白。

 他將巨大的阿斯卡隆執於手上,將身體重心儘量前傾。如同百米賽跑起跑前的準備動作一樣。

 騎士團長也作出了相似的即將突擊的動作。

 「發怒的理由是因為第三公主麼?你我都久經沙場,曾將無數人認作『敵人』並加以屠殺,到了現在為卻了這樣的理由刀劍相向是何苦呢?」

 「淺薄啊。這樣表面的話語實在是太淺薄了!!!」

 「哼,既已成為勝者,而仍然斬殺掉已經屈服投降的手下敗將,你是不是想說你對此很不滿?你的風格的確如此,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爆破聲炸裂開來。

 騎士團長手握赤黑色的巨劍向威廉突刺而來,而作為回應傭兵也向著騎士團長的方向衝刺過去。

 「即便如此,你也要為了仁德而與軍事為敵麼。真的值得你擁護到這種地步嗎,那個人的仁德?!」

 火光與衝擊波飛濺散射,四處紛亂,而二人仍在其中高速運動著。

 兩把劍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兩個人彼此近距離地瞪視著對方。

 「囉里囉嗦地講一大堆廢話,沒有必要!」

 似曾相識的一幕。

 威廉的阿斯卡隆壓過了騎士團長的劍。

 「我之所以戰鬥的全部理由,就用我的身體和劍來告訴你!!」

 傭兵突然地故意將劍往自己的方向回收,而騎士團長就像是要佔領那微小的空間一般勢頭猛烈地用劍壓迫過來。在猛烈的對抗中,威廉抓住騎士團長平衡的這一點點動搖,迅猛地向他的胸口連續擊出兩劍。

 這種程度的攻擊是不能打敗騎士團長的。

 他將赤黑色的巨劍回撥,擋下了威廉的攻擊,並且順勢向後退去。

 兩者之間拉開了10米的距離。

 (莫非,那個傭兵不是為了什麼軍事或者政治的理由在戰鬥?連第三公主是不是一國的公主這件事他都沒有在意。)

 騎士團長揣摩著對手的想法,又向緊握著劍柄的手上注入了更多力量。

 淚之因緣修改者(Flere210)

 正如同他的魔法名所表現的一樣,將冰冷的淚水轉變為溫暖的淚水,這就是他緊握武器的理由。

 (但是,這種程度還太淺薄。遠遠不足以成為殺死我理由,傭兵「崩壞的惡者」!)

 「……」

 這邊,終於停止動作的威廉,重新將手中的大劍握緊。

 靈裝阿斯卡隆。

 全長3.5米,重量超過200公斤。與十六世紀末的作家根據以往的傳說編寫成的傳說故事中出現的聖劍具有同樣的效果。現實世界中的魔法師將其全部必要數值計算出後重新被創造出來。「理論上具有可以斬殺全長50英呎的惡龍的性質」。

 兩邊劍刃的鋒利度並不相同,根據各個部位的不同厚度和角度也都經過調節能夠,可以當做斧,剃刀或者鋸來使用。甚至帶有像開罐器一般的釘背以及鋼絲鋸一般靠在劍身的金屬絲,由此可見製作這把劍的魔法師異想天開到了什麼程度。鱗,肉,骨,筋,腱,牙,爪,翼,脂肪,內臟,肌肉,血管,神經……無論什麼。真的是志在「僅此一把便可切實將整個惡龍斬斷」。

 另一邊,騎士團長手中所執的赤黑色巨劍。

 靈裝佛侖丁。

 全長3.9米,重量不明,恐怕與其原型長劍相同。與神話人物貝奧武夫曾經使用過的魔劍同名。每次殺死阻攔自己的敵人,都會吞噬其鮮血提升劍的硬度與鋒利度。……恐怕騎士團長的劍是將天使之力當做鮮血。通過大量地壓縮封入天使之力,令這把劍已經具有了絕大的破壞力。一般的物理法則已經不能適用於這把劍了。並非其原本質量的輕量化,與阿斯卡隆相擊也沒有出現一處傷痕的硬度化,以及最恐怖的一點——只要一擊便能確鑿殺死威廉的無比銳利化,都證明了這一點。

 (歸根結底,就十字架之於基督教一般,這也是利用了偶像崇拜的原理吧)

 與舉止的粗獷相反,威廉的分析冷靜地進行著。

 (作為象徵著英國的劍,卡提爾比起佛侖丁,在英國領土內對異能之力的駕馭力更為強大。……哼,我曾經還在思考了比普通聖人還多的量的天使之力用肉體凡胎該如何保存,使用……將自己的生命託付給劍和國家,終究還是以前那個忠於騎士綱領的男人啊)

 想到這裡,威廉微微笑了一下。

 騎士團長對此並未在意,做出了如下宣告。

 「一對一的決戰中不需要隱瞞任何事情。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詳細地說給你聽。」

 「你不覺得說出這樣的話是對你的女王的不忠麼」

 「第二公主的策略雖然非常有效,但是說實話,她還是有略微軟弱的一面。嘛,在與一個傭兵的對決中間,稍做休息,貫徹一下我自己的風格,這種程度的話也能被原諒的吧。」

 「這樣啊,但是不需要。」

 威廉拒絕了。

 「你可不是那種被人知道了必殺技便可以輕易打敗的對手。」

 「很聰明啊」

 騎士團長直率地稱讚道。

 之後,他繼續說道。

 「但也非常可惜。如果是一輩子只能有一次的戰鬥的話,真想和狀態完美的你較量較量啊。」

 咔嚓!!異樣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色中爆炸開來。

 騎士團長在原地一步也沒有移動。

 只是隨意地揮動了一下佛侖丁。

 但是,和距離沒有關係。

 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威廉忙向一旁閃躲,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左肩鎖骨的部位被削去了幾釐米長的一塊。

 (不是……佛侖丁?)

 和之前為止的攻擊截然不同。

 在鮮血噴出之前,威廉馬上用右手單手架起阿斯卡隆。

 「你知道麼,憑藉著魔劍佛侖丁而聲名遠颺的貝奧武夫,在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場戰鬥中,很不可思議地,那把劍並‧沒‧派‧上‧什‧麼‧用‧場。」

 沒有任何聲音。

 因為騎士團長比聲音還快地奔向了威廉的胸口。

 威廉只用單手握著阿斯卡隆,擋下了橫掃過來的佛侖丁的一擊。但是除此之外,威廉的耳朵還聽到了另外的風被撕裂的聲音。感受到了這股異樣惡寒的威廉趕忙全力將頭躲向一邊,而就在他的右頰上,劃過了一條淺淺的傷痕。

 「貝奧武夫(北歐史詩級英雄,力大無窮,和怪物打了一輩子。有一個貝奧武夫的遊戲,他在裡面撕人撕得很凶)打敗戈蘭德爾(半人半獸的兩棲巨人型怪,因為痛恨宴會的吵鬧襲擊宴會,以殺人取樂。一次襲擊中遇到貝奧武夫,被其徒手擰下一條胳膊,後在其巢穴中被斬殺)一戰成名的戰鬥中,他依靠的是自己的臂力;在接下來打敗水之女妖(格蘭德爾的老媽,本想為兒子報仇,反被貝奧武夫斬殺)的戰鬥中,他是依靠著在敵人的巢穴中發現的魔劍(這把並非佛侖丁,而是霜之巨人之劍,最後被水之女妖的血溶化,只剩劍柄);而在他一生最後也是最精彩的與惡龍(一條會噴火的毒龍,貝奧武夫在將巨龍斬首後,自己也因毒液發作身亡)的戰鬥中,他所依靠的則又是另一件兵器(一副防火的盾)了。」

 說到這,騎士隊長繼續進攻。

 為了躲避攻擊,威廉稍微有點平衡失控,就在他的面前,緊緊相抵著的阿斯卡隆與佛侖丁分開了。

 就這樣被擊中了。

 威廉雖然用阿斯卡隆擋住了攻擊,但由於失去了重心以及是單手握劍的緣故,還是中招了。身體被震了起來。

 「咣!」地

 伴隨著可怕的巨響,威廉被打飛了出去。

 「這場戰鬥告訴我們,用來決定自己命運的必殺技,永遠要準備兩個以上」

 騎士團長這麼說著的同時,威廉的身體重重地擊中了一顆巨樹,粗壯的樹幹折斷了。

 無視著噼噼啪啪倒下的巨樹,騎士團長繼續說道

 「果然,這就是傭兵『崩壞的惡者』的極限了」

 雖然右肩血如泉湧,威廉依然用右手握住阿斯卡隆,屹立未倒。

 殘敗如此的傭兵的耳朵裡,傳來了騎士隊長的聲音

 「一對一的決戰中不需要隱瞞任何事情。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詳細地說給你聽。」

 4

 從倫敦發往福克斯郡的歐洲之星的貨物列車上。

 上條當麻的將身體貼在車頂潛伏著。

 列車的速度非常快。雖然對國外列車的平均速度不甚瞭解,但一般而言也不會低於時速300公里吧。雖然當倫敦市內供電故障時,是在用柴油機慢速前進,但中途供電恢復之後,速度就一口氣提了上去。

 由於是在深夜停電時段,本來列車的次數就很少,更何況現在英國全境都在爆發著叛亂,通常的時刻表也無法遵守了。因為線路上完全沒有其他的車輛,所以這趟列車才能以這樣亂來的速度突飛猛跑。於是乎,

 「唔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迎面承受著列車三百公里的時速所產生的狂風,上條的臉部皮膚微妙地扭曲著。

 在車廂內來回巡邏的騎士之所以還沒有發現在寒風中瑟瑟顫抖的菜鳥當麻的理由非常簡單,

 根本沒有那個傻瓜會躲在那種地方吧。

 ……不,上條也不是因為自己想這樣才在車頂上的。最初的時候的確是在車廂內躲著的,但是為了逃避不定期巡邏的騎士的視線,只呆在一個地方反而會很危險。於是,就在當麻配合著騎士們的行動而東躲西藏的時候……不知怎的,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逼趕到這個地方來了。

 (啊啊,以前還聽說從墨西哥偷渡到美國的非法移民就是貼在在貨物列車的側壁和車頂上的,原來是這種感覺的啊……)

 上條回想起了曾經在學生公寓裡看過的紀錄片。

 只不過上條的情況是,即使到達了目的地,也不能說就算成功了。

 (茵蒂克斯……)

 上條微微咬了咬牙。

 在爆發叛亂的時候,茵蒂克斯正和據說是叛軍的首腦的第二公主琪雅麗莎在一起。目前的情況下茵蒂克斯身處怎樣的狀況一無所知,連她現在是否安然無恙都不能保證。

 在她的大腦中,保存著十萬零三千本魔道書的知識。

 如果一點點戰力的增強都不放過的人的話,認為那個人一定不懷好意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說老實話,那裡可不是上條這種菜鳥能夠獨自應付的天真的地方。

 (反正又不是非得把對方的boss,以及保護boss的軍隊全部打倒)

 上條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總之就趁對方不備將茵蒂克斯救出來吧。只是這樣考慮的話,與其一群人衝向敵陣還不如單獨行動比較適應需要呢。)

 這是,有什麼東西進入了上條的視野。

 再仔細望瞭望,在車廂與車廂的連接處附近,能夠看到一具銀色頭盔的頂部。並不是單純的在車廂之間移動,而是用手抓著梯子。

 (巡邏……?不好,有人要上來了?!)

 穿著盔甲的傢伙就在前面。上條趕忙面向列車的後方。列車高速運動形成的疾風好像從後面推著他一般,上條在平滑的貨車車頂滑行移動。要是萬一落在高速流動著的碎石上的話可就玩兒完了,上條一邊這樣恐懼著,一邊平安降落到了兩節車廂連接處狹小的縫隙中。

 貨車車廂間的連接處與一般的電車不同,並沒有連結兩節車廂的通道。每個車廂都是相對獨立的。上條降落到的地方也是一處四周被金屬欄杆包圍著的狹小空間。

 車廂與車廂之間的縫隙很窄,越過欄杆在車廂之間移動似乎也可以做到。上條雖然被自己腳下飛速掠過的鐵軌和碎石嚇得脊背冰涼,但還是跳到了旁邊的車廂上。

 (該死,以這麼快的速度行駛,差不多都已經快要到達福克斯郡了吧)

 雖然心裡這麼罵著,雖然可能再有10分鐘甚至1分鐘就要到達福克斯郡了,但如果被發現了也就前功盡棄了。高速行駛的列車上根本無處可逃,眾多的騎士都集結在一起的話,單憑一隻右手也很難應付。雖然沒有掌握車上確切的人數,但這輛列車本來就是為了向第二王女運送兵力而開的。粗略地估算下的話在車裡的騎士應該有一百到兩百人沒錯。

 (真是的,這次可不是小混混之間群毆的級別了。)

 上條用雙手將車廂的大門滑開,鑽進了車廂。

 上條所在附近的幾節車廂並沒有運送人員,而是堆載了許多的武器裝備,是貨真價實的貨物車廂。大量的劍和槍都各自分門別類,好像古代故事中出現的木柴堆一樣隨意地被捆在一起,單是看看就覺得很可怕。那些可不是豪宅裡掛在牆上做裝飾用的盔甲的組成部件,一個個都是為了殺人才拿在手上,貨真價實的凶器。

 (即便如此)

 昏暗的火車車廂裡,上條吐了一口氣。

 上條基本不會說英語。要是像教科書上那樣一字一句地發音的話可能多少還能理解一點,而像當地人那樣又是連音又是略音地高速發音的話他可就完全沒轍了。

 即便是這樣,上條也能看出列車上的騎士好像是為了什麼而驚慌失措。多半是發生了什麼緊急事件吧。雖然沒有瞭解到具體的原因,但是他們的口中反反覆覆一直在提到一個名字。

 (威廉……麼)

 在西方人的名字中感覺應該還算蠻流行的吧。對於叫這個名字的人一點頭緒也沒有。

 在英國估計有一票人都叫這個名字吧。上條猜想著可能是必要之惡教會的魔術師之類的吧,但再沒辦法深入思考下去。

 突然

 「嘿」

 冷不丁地從車廂深處傳來了人的聲音,上條感覺自己心臟都快停跳了。

 是少女的聲音。

 「啪」地上條猛然回頭望去,在堆積如山的銀色盔甲的陰影中,有什麼東西正咕嚕咕嚕地蠢蠢蠕動著。那是一個人。雙手被扭到身後,雙腳的腳腕處也都用拘束器具固定住的女孩子。

 (啊咧,這衣服是……?)

 面對著少女如同曲棍球隊服般的衣著,上條歪起了腦袋腦袋。

 (好像在哪見過啊……。在倫敦很流行麼?)

 沒有在意一臉呆像的上條,少女開口了。

 「你不像是騎士派的那幫人。感覺也不像是在做見習侍從的年輕人。你也是被抓住了正在押送的途中吧。」

 的的確確是很散漫的語氣,但是這麼流利的英文還是完全聽不懂。

 似乎從上條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想法,

 「嗯?對啦對啦,抱歉抱歉。看上去你像是日本人吧,這回能聽懂我在說什麼了吧?」

 「哇,知道了麼,我是日本人這事……」

 「對於初次見面的人,姑且先擠出一副噁心的假笑的亞洲人就是日本人!」(譯者:囧)

 日本人的客套微笑原來是被人看成這樣的麼……上條很是無力,但少女好像並沒在意。

 「那麼再問你一次,你應該不是騎士派吧?」

 上條不明白對方的真正意圖,重新望向少女的臉龐。

 年紀在十五歲上下吧。是個肌膚雪白髮色金黃的女孩子。被扭向身後的雙手和腳腕上都架上了拘束器具。並不是近代化的手銬,而竟然是在斷頭台上用來固定凡人頭部的那種中間帶有一個圓洞的木板。(譯者:這麼囉嗦……不就是港產古裝片裡常見的木枷嘛)

 半天都不見上條回答,金發少女不悅地擰起了眉毛。

 「……連日語都聽不懂嗎?還是說是我發音的問題?」

 「不、不是的。聽懂了、能聽懂。」

 「這樣啊。我是普羅莉絲。嘛,稍微做了點兒模仿魔法結社的事……那些事情都無所謂了吧。總之你過來幫下忙。」

 5

 威廉‧奧威爾的左肩被削去了五釐米的一塊。

 從赤黑色的傷口中,湧出了絕對可以用大量來形容的鮮血。傭兵並未在意已經失去功能的右臂,單用一隻右手架著巨大的鐵劍。

 與騎士團長的距離,大概不到10米。

 雖然是一瞬間就能突擊到的距離,但騎士團長一步也沒有動。

 輕輕揮動了一下,赤紅色的長劍撕裂了夜空。

 「嘶!!」

 從完全不同的角度,斬擊像是要打飛威廉的腦袋一般橫掃而來。

 雖然屈身躲避,在威廉是身邊仍然「噼咔」幾聲閃過數道亮光。

 緊接著,

 騎士團長像是在舞動指揮棒一般地揮斬著巨劍,而看不見的斬擊就從四面八方向威廉襲來。草地被直直地劈裂,巨樹的樹幹上劃過了如同抓痕般的缺口,夜空中飛散的落葉也被一片片斬成兩半。

 而另一邊的威廉,不知是通過聽辨風的聲音,還是其他什麼判斷方法,莫非是憑藉第六感式的感知方式——扭動頭部,向後跳躍,甩動右臂,用阿斯卡隆厚重的劍身格擋、回彈,將騎士團長放出的攻擊全都排除在了一定的範圍外。

 「噼噼噼啪啪啪鐺鐺鐺!!」火光的暴風雨激炸開來。

 以超過音速的氣勢不斷揮舞著巨劍,時而未加扭頭地便擋住來自背後的攻擊。威廉罕見地對著遠處的敵人開口了。

 「在攻擊距離上耍點小聰明的程度,你不會以為這麼輕鬆就能殺死我吧?」

 「……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麼。還是和曾經一樣,對於必要之外的事情話少到讓人厭惡的程度啊。」

 騎士團長一邊繼續高速地揮斬著赤黑色的巨劍,一邊露出了不爽的神情。

 他使用的是「模型」。

 在北歐,凱爾特,查爾曼,日耳曼等地,有關騎士和戰士的種種物語中有非常多的傳奇武具出現。而這些武具都有一定的模型存在。

 「我原本是想通過將眾多的騎士之道窮究,整合,來填補其各自的弱點……然而似乎,將各種各樣的複雜系統不斷疊加的結果,反而是向著單純的一擊的方向簡化著。像太陽這樣的恆星也會有滅亡的一天吧。不斷膨脹的最終結果,就是爆炸而後誕生出一個黑洞。……只是重力場。雖然理論很簡單但卻有著非比尋常的威力。」

 將所有的術式綜合在一起產生出的一擊。

 因此,在魔法上對其進行妨礙或解除是困難至極的。想要破解的話就必須將騎士團長走過的歷程全部追溯一遍才行。

 「雖說如此,現在的這一擊也還不是『完全滅亡之後的黑洞』。恆星的終結也是有各種各樣的形式的。如果星體的質量不滿足一定的數值,就可能變成中子星或星際雲之類的其他的結局吧。我的一擊也是因為不完全,所以才帶有『劍之個性』。」

 騎士團長用纖細的手指有力地握住了劍柄。

 「理論上講,這一級別的『劍之個性』也並非只有一種,而是能分為若干不同的種類。比較容易理解的有,無論什麼都能斬斷的『切斷威力』,同樣能產生出絕大的破壞力的『武具重量』,絕對不會被損壞的『耐久硬度』,任何事物都無法追上的『移動速度』……較稀有的則有,對於斬殺特定魔物所必須的『專門用途』,能自動瞄準對方要害的『的確精度』……在這些之中,也有我現在正在運用的『模型』的存在。」

 「……也就是說,『射程距離』吧」

 這是將北歐的主神之槍、雷神之錘,凱爾特的飛空劍、貫通之槍等等改採用的法則深入分析,整合,提煉之後得來的吧。他的這種進化形式,簡直像是膨脹過度的恆星最終泯滅而誕生出黑洞一般,構築出的是全新的術式。

 而且,騎士團長並未侷限於其鍾愛的歐洲傳說,而是將全世界相似的傳說都作為了其『黑洞』誕生的素材。

 「為了創作這個『射程距離』我深入分析了各種文化、傳說、靈裝、武具,從中得出了一個事實。從對手無法攻擊到的地方,單方面的施加強力的進攻從而獲取勝利,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夢想……雖然我也不想去肯定無聊的熱兵器時代,但也不得不承認那確實是極其有效的。」

 (那麼,將它具體實現的材料就是……)

 「哼!!」

 威廉用阿斯卡隆彈開了直取他太陽穴而來的「遠距離」攻擊。正好打在阿斯卡隆的前部如同鋼絲鋸般張開的金屬線上,火花飛濺,之後射入了附近的樹幹。那是僅有幾毫米大小的,赤黑色鐵鏽般的尖刃。

 「是劍的碎片哦」

 騎士團長將本應牢牢保守的攻擊的秘密,一下子揭示了出來。

 他一如既往地揮舞著巨劍,一邊說道

 「強力的武具和靈裝之中,有些即使變成了碎片仍然具備強大的威力。曾經查爾曼王的佩劍上就鑲有聖槍的殘片。」

 「就要和法國開戰的傢伙,竟然還在利用那個國家的傳說麼?」

 「很少見地說了句閒話啊。」

 騎士團長笑了起來。

 「轟」地,順著騎士團長的揮劍,鏽蝕的尖刃從幾十個不同方向向威廉襲來。

 「只要是能夠利用的東西,我都會利用。話說回來,原本卡提爾的詞源就是出自法語吧。這麼說來,好像是『劍鋒被折斷的短劍』的意思吧。」

 這時,騎士團長突然停止了動作。

 威廉很是吃驚。

 「別擺出那副表情嘛」

 騎士團長重新架起佛侖丁,繼續說道。

 「我之前應該說過,我不想去肯定無聊的熱兵器時代。自尊心高傲的騎士是以將全力以赴的對手擊敗為信條的。」

 「……為了實現這種自尊心,你才連那些已經無力戰鬥的人殺害的麼?」

 威廉‧奧威爾輕微地諷刺道。

 單憑右手握住的巨劍,發出了紅色的光芒。

 不對,那光並非是單一的一種顏色。而是如圖CD表面一般,根據角度不同顯現出的色彩也在變化。

 嚴格地講,這種說法也不正確。

 全長3.5米的阿斯卡隆並不只是單單一把劍刃。根據厚度與角度的不同,有像斧的部分,有像剃刀的部分,有像鋸的部分,甚至還包括像開罐器和鋼絲鋸的部分也都裝備了。

 阿斯卡隆的光芒就是由這些不同的功能得來的。

 在擁有眾多攻擊手段的阿斯卡隆是根據「用哪個部分實現哪個功能」的不同而變色的。斧頭模式下是紅色,剃刀模式下是藍色,開罐器模式下是綠色,鋼絲鋸模式下是黃色……這是因為在不同模式下向靈裝的不同部分集中注入大量的魔力,使其發揮最大的破壞力的這種實時調整的結果。根據各自魔力本質的不同光的顏色也不盡相同。

 「如果可能的話,本不想使出這招的。」

 「真不像你的風格。面對著惡龍一般的敵人還要客氣一番麼?」

 騎士團長一邊笑著,一邊緊緊握住了佛侖丁的劍柄。

 在基督教的價值觀裡,惡龍所象徵的事物可不止一個。

 例如。

 由異教,異族發動的侵略進攻。

 還‧有,被邪惡侵染的墮‧落‧天‧使。

 6

 貨物車廂內,上條當麻面朝著四肢都被禁錮住的少女。

 她的名字好像是叫普羅麗絲。

 ……如果是對這次的事件整體的知情者,應該會很快聯想到一個名叫「新生之光」的組織吧。但是,上條當麻只是一個半路捲入的菜鳥。也並沒有和「必要之惡教會」進行完全的情報共享。除了在自己面前身負重傷的雷莎,對這個組織的其他成員一無所知。

 「喂,別傻站在那啦,趕緊來幫忙的說。」

 「幫忙……什麼嘛?」

 「一看不就知道了。這個啦這個,幫我解除枷鎖啊」

 「哎」地一聲伸出了兩雙被木枷牢牢鎖住的手和腳。

 看到這個情景的上條,做出了一付不情願的表情。

 「……被牢牢地綁成這樣,你這傢伙到底幹了些什麼啊?」

 「沒啦,我可不覺得我‧干‧了‧什‧麼‧壞‧事。」

 普羅麗絲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接著,她小聲地流利的英語繼續說著

 「……『騎士派』的傢伙們把我從『必要之惡教會』的聖堂中就出來的時候我還有些感激他們哩。可是他們竟然就這麼把我捆著扔到了車上。果然一開始他們就打算守口如瓶了。真是的,就是因為相信了騎士派那幫混賬公務員才搞成現在這樣的,貝蘿普那個大傻瓜!……我可不想像雷莎那樣為了一個任務就痛快地了結了自己的人生。」

 「哈?」

 「沒啥啦!對了,你是不是也身陷相似的處境呢?是因為招惹了『騎士派』所以被抓來了麼?」

 「我是為了去福克斯郡才潛伏在這趟列車裡的。」

 雖然這種說法也是含義深刻,不過普羅麗絲並未多加理會。

 「總之,喂。先把這玩意兒幫我解開。我因為這件靈裝的效果不能離開兩米見方的這塊地方。所以嘛……那個……那裡。那邊的牆上掛著的鑰匙我也夠不到。」

 「嗯?這樣可以了麼?」

 上條正要伸手去取牆上掛著的鑰匙串,突然停了下來。

 普羅麗絲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怎麼了?」

 「呃,我的這只右手被稱為『幻想殺手』。如果這個鑰匙是魔法物品的話,在我碰到這串鑰匙的瞬間它就會粉碎了。如果變成這樣那你的枷鎖不就沒辦法打開了麼。」

 在自己解說的同時,上條的表情一下子豁然開朗。

 「誒?但是要是那樣的話鑰匙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了啊。因為我直接用右手將枷鎖破壞不就好了——」

 「哈?喂,等,等下等下等下!!我還不知道你想要幹什麼呢……!?」

 就在普羅麗絲亂七八糟地說著的同時,上條用右手握住了禁錮著她腳腕的器具。

 「叭叮」一聲,枷鎖化為了齏粉。

 「你看吧。一開始這樣做不就好了。」

 「啊,啊……」

 接著轉到普羅麗絲身後的上條,將束縛著她雙手的枷具也破壞掉了。

 「這下就沒問題了。哈哈—,到臨死前都一直感激我吧,普羅麗絲君——」

 「這……嗯?!用這麼粗率的方法就把枷鎖破壞了,你……」

 嗶—

 理所當然貨車車廂的警報鳴響了。

 車廂的前面和後面都傳來了唰唰地動靜。繼而是鎧甲式足音咔嚓咔嚓地越來越近。

 普羅麗絲用充血充到爆的雙眼望著上條。

 「怎,怎麼辦?比賽剛開始十分鐘就束手無策了嗎‧」

 「不,不是的!現在離放棄還早著呢!」

 上條一邊說著一邊面向鐵門。

 因為是貨物車廂,除了前後兩個門外,車廂的側壁也裝有巨大的拉門以方便貨物裝卸。上條將門拴拔開,用雙手將門拉開了一點。

 狂風猛地灌進了車廂。

 「這附近是哪兒?」

 「差不多快到福克斯郡了吧。」

 聽到普羅麗絲這麼說,上條將目光轉向車外,望著列車前進的方向。

 那是一片寬闊的綠色平原。但是只要看看高速流動的地面,就很清楚如果不小心掉下去會是怎樣的結局。

 因此,上條說道

 「只有跳出去了」

 「你是傻瓜嗎想自殺自己一個人去」

 「不是這樣的。馬上就要到河上了。想逃走的話只有那一個機會了!!!」

 「唉—,不可能的。從高處跳水,靠水作緩衝來求生這種事情。這種好萊塢式的設定在現實世界是行不通的——」

 「走咯!緊緊地握住手就不會怕了!!!」

 「哎,哎,等下,我不是說過真的會死人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貨物列車從古老的石橋上馳過。

 上條抓著一直囉里囉嗦個不停的普羅麗絲的胳膊,從打開的拉門跳了下去。

 離水面大約10米左右。

 是因為下落的恐懼吧,死死抱住上條身體的普羅麗絲太陽穴處血管暴起地哀嚎著。

 「完蛋啦!!」

 「沒關係的,只要有水面作緩衝……」

 「這條河的水深還不到1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上條的眼睛變成了兩顆黑點。

 抬頭望去,駛過石橋的貨物列車上,好幾名騎士手執長弓,但是看上去像是發愣一般地並未用力拉弓。沒錯,就好像在說「姑且職責所在應該射擊,可是這絕對是在浪費稅金。」

 「啊……真是的……混蛋!!」

 在半空中的普羅麗絲叫道。突然她的雙肩放出了光芒。

 好像是某種金屬零件的東西被加裝了上去,無視質量守恆定律,從左右雙肩噗啦噗啦地各自伸出來了好幾根好像是雨傘骨架一般的細長金屬桿。

 「抓緊咯!!總之我試試用翅膀來抵消速度!!」

 伴隨著「卟咻!!」的聲音,傘骨與傘骨之間噴出了一層光膜,看著好像蝙蝠一般展開的雙翅,上條的面部輕微抽搐著。他這樣想著。

 呃……,你聽到關於我右手的說明了沒?

 用魔法來減速的做法……,似乎有一種超~不祥的預感。

 7

 發射著五顏六色光芒的阿斯卡隆,以及。

 被赤黑如血的鏽跡染成一色的佛侖丁。

 劍與劍的距離不到十米。

 「要上了」

 威廉‧奧威爾靜靜地宣告。

 「來吧」

 騎士團長同樣靜靜地回應。

 「轟」!!

 騎士團長的長距離斬擊從四面八方向威廉襲來。

 在對各種各樣的文化背景下的騎士傳說中出現的術式和靈裝進行分析,組合,提煉之後的結果,如同膨脹過度的恆星誕生出黑洞一般構築起來的,進化為「射程距離」的一擊。那是「從不可思議的距離單方面發動進攻」這種攻擊方式研究到極致後發展出來的,用鐵鏽一般細小的劍之碎片組合發射的,騎士團長的多方位包圍攻擊。

 與此相對的,威廉單用一隻右手揮舞著的全長3.5米的大劍。他手腕反轉,將劍前後調轉。

 劍體閃耀著紅蓮之光。

 那表示「斧」。

 傭兵向正下方用力一擊,而這一擊並非是為了擋住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攻擊。

 他的目標在於地面。

 「咚!!」地整個大地為之一震。

 以威廉為中心,半徑足有二十米的一塊地皮深陷了下去,包括騎士團長立足的地方在內。而在一瞬間下沉了三米的傭兵的頭頂,無數的斬擊撕裂了空氣。

 「呃」

 不只是因為必殺攻擊被逃脫了,還是因為腳下的不穩定的緣故,騎士團長的動作出現了些許遲鈍。

 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

 然而威廉利用剛剛下劈時身體的屈折,順勢一彈,將收縮的肌肉爆炸般的伸展開來,一下子便衝向了騎士隊長的胸口。

 稍遲,才聽到了「啪嗒」一聲爆裂的足音。

 原本就已下陷的地表,遭遇到了徹底的破壞。

 阿斯卡隆的光芒由紅色變為了藍色。威廉將劍重新調轉,用剃刀一般薄削銳利的部分面對前方,正面向騎士隊長的身體很掃過去。

 射程距離的長短之類不是問題。

 此話的言外之意是這樣程度的小花招是不可能對勝敗產生決定性影響的。

 但是,

 「我可不記得說過我操縱的『模型』只有『射程距離』這一種哦,傭兵。」

 聲音消失了。

 就在威廉的眼前,騎士團長消失了。

 就算是傭兵的動態視力,仍然跟不上敵人的『移動速度』。

 從背後傳來的聲音。

 感受到迫近的風壓,威廉頭也沒回便將大劍從腋下向身後刺出。

 「哐當!!」鋼鐵與鋼鐵碰撞的聲音響起。

 是因為攻擊的姿勢太過不合常理的緣故吧,威廉的手腕感受到了一種遲鈍的痛楚。

 並未在意的傭兵將身體扭轉了過來。

 劍刃的顏色又由藍轉綠。威廉手腕反轉再次將阿斯卡隆前後調轉。用劍的中段猶如開罐器般的釘背打向從後方襲來的騎士隊長。

 『武具重量』

 這時,預料之外的衝擊反震回來。

 比起在不穩定的狀況下承受的上一擊,這一次的反衝擊更為強烈。就好像用鐵鏟狠狠地打在岩石上一般,威廉的身體向後仰去。

 威廉的腳步在黑色的土地上連滑了好幾步。

 僅僅三釐米的準備動作。

 就在這個空檔,騎士團長的赤黑色長劍從頭上砍了下來。

 「切斷威力」

 「!?」

 這一恐怖的聲音,讓威廉停止了格擋動作。

 傭兵趕忙向後跳躍拉開距離。

 僅僅躲過了幾個毫米的騎士團長的尖刃,「咔呲」地接觸到了地面。

 「轟隆!!」地大地被割裂了。

 為了不被裂縫吞沒,威廉緊接著連忙向一旁跳開。

 而就在那裡

 「射程距離」

 「轟隆」一聲可怖的聲音炸裂開來。

 威廉的側腹部被淺淺地割破了。

 任何東西都能切開的「切斷威力」,能產生絕大破壞力的「武具重量」,任何事物都無法追上的「移動速度」……此外,雖然還未具體看到,但恐怕——絕對不會被破壞的「耐久硬度」,斬殺特定魔物所必須的「專門用途」,自動指向敵人要害的「的確精度」等等也都具備了吧。

 北歐,凱爾特,查爾曼,日耳曼,和其他等等的騎士和戰士的文化中出現的,傳說中的靈裝與術式精煉再精煉之後的結果,窮究極致反而被簡單化了的攻擊的「模型」……就在他的手中,作為攻擊手段自由自在地操縱著。

 「你會死哦」

 手持赤黑色「武器」的男人,望著威廉身上不斷溢出的鮮血,靜靜地宣告著。

 事到如今,騎士團長手中的武器已經不再是佛侖丁了。

 甚至不再是一把劍。

 「我已經看出你的極限了。現在的你,絕對無法超越我的這把劍」

 只是,武器。

 無論人類還是魔物,只要是敵人全部絕滅……絕不應被創造出的道具。

 它的一擊,具有壓倒性的鋒利,壓倒性的沉重,壓倒性的迅速,壓倒性的堅硬,壓倒性的長距,蘊藏著可以將刀槍不侵的魔物一刀兩斷的專用性,甚至還有,將如此巨大的破壞力準確導向至使其能最大效率發揮的弱點的功能。

 剛才,騎士團長將自己的攻擊比喻為恆星的爆脹。

 之前為止的攻擊都可以理解為質量不足的恆星演化成了中子星或星際雲,而與之相對,這次的攻擊應該之稱為是充分爆脹之後的恆星最終生成的「究極黑洞」麼?

 閃避不能,因為「射程距離」和「移動速度」的存在;格擋,因為「切斷威力」和「武具重量」的存在;破壞不能,因為「耐久硬度」的存在。

 騎士團長使出全力的話,下一擊便是終結了。

 威廉‧奧威爾注定要被斬為兩截。

 而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這樣做呢?

 是因為感傷麼?

 「你是要扔下你的劍,離開英國?」

 騎士團長輕鬆地運動著雙手緊握的長劍。

 「還是和你的劍一起,成為英國泥土的一部分呢」

 巨大長劍的尖端,向著遠處的威廉突刺過去。

 「我讓你選。你想怎麼做?」

 結果顯而易見。

 威廉‧奧威爾已經身負重傷。左肩被削去一塊,整條左臂已經沒有知覺。側腹部的割傷,更增加了他的出血量。再加上之前在學院都市的那次敗北,讓他連本來的潛能也無法發揮。

 如果騎士團長最強化的一擊真如他所言一般的話。

 以現在的傭兵的狀態,無論再怎麼掙扎,都絕對沒有勝算。

 既然如此,現在應該做的事情就很明顯了。

 「……在選擇之前,我想先問一下。」

 威廉將依舊緊握著阿斯卡隆,這樣說道。

 面對皺起了眉頭的騎士團長,傭兵繼續說道。

 「你真的認為,只要擁護第二王女,斬殺第三王女就能拯救這個國家麼?」

 這個傭兵,本來並不是那麼多話的性格。

 那麼,他說出這句話就一定有其非說不可的理由。

 「第一王女的『頭腦』,第二王女的『軍事』,第三王女的『仁德』……你所選擇的,同時所放棄的東西,你能肯定是絕對正確的麼?」

 「……很難說是最好的選擇。」

 騎士隊長艱澀地回答。

 但是,他的目光並沒有任何動搖。

 「但是,歷史的巨輪已經轉動了。既然時代不能倒流,就勢必要依附於一種陣營。而我選擇的,是能夠為這個國家帶來最高利益的陣營。」

 「是這樣麼」威廉的嘴唇輕輕動了動。

 他開始動作了。

 將滿是鮮血的左手,重新握回了阿斯卡隆的劍柄上。為了防滑而纏裹的白布瞬間就被染成了鮮紅色。

 「決定好答案了麼?」

 騎士團長一動未動地問道。

 「是敗退,還是戰死?」

 「無所謂」

 威廉‧奧威爾將這個選擇本身否定了。

 而他繼續說道。

 「是這兩個之間的選擇——將你斬殺‧還是不殺?」

 「……原來如此。似乎你已經決定了自己的答案。」

 騎士團長嘆了一口氣。

 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恐怕威廉的目的是救出第三王女。

 傭兵的敗退,就意味著侵略英國全境的壓製作戰完全成功以及,第三王女的處刑決定的確定。既然身為最後的壁壘,就無法考慮逃跑的事情。

 「無論如何,都不退下麼?」

 「多說無益!」

 對於騎士團長的話,威廉即刻做出了回答。

 騎士團長咋了下舌。

 「老實地講,我真的不忍心看到第三王女薇莉安殿下被處以極刑。第二王女琪雅麗莎殿下的處事方式也有一定的柔軟之處。」

 「……」

 「但是,琪雅麗莎殿下已經做出了『變革』之勢。她並不是那種嘴上說說而已的人物,這一點全國的騎士都非常明白。」

 戰鬥已經結束了。

 懷有必殺一擊的騎士團長在向著傭兵說出了最後的台詞。

 「只要歷史邁出了長足的一步,就已經不能容許任何一點的不安定因素存在。如果放任這場『變革』以內戰的形式長期拖延下去的話,英國整體的國力就會下降,而趁虛而入的外地就能輕易地將我國攻破。」

 這就是為什麼騎士遵循著對敗者不留半點慈悲的信條的原因麼。

 騎士團長仗劍戰鬥的理由,最初也是最終,都在這裡。

 「為了拯救這個國家,只有越早越好地平息干戈,構築起新的體制。那麼,問題只是誰將站在這個國家的頂點這一件事。即使女王陛下回到頂點,也不可能改變目前國家的窘境。如果這樣,其他的……第一王女之『頭腦』,第二王女之『軍事』,第三王女之『仁德』,哪一位登頂王座君臨天下才能解除內憂外患呢?這恐怕用不著考慮吧。」

 「真是無聊」

 威廉‧奧威爾一句話就將這些全都拋開了。

 「你以為這樣做,不斷地重複一無所值的話語就可以用正義的言辭粉飾自己的野蠻行徑麼?」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出口麼」

 「需要特意講出來的事情麼」

 傭兵沒有顧忌自己遍體鱗傷的身體,這樣回答道。

 騎士隊長猜出了威廉接下來會說的話,微微動著嘴唇。

 「一個國家喪失了『仁德』,而為了『軍事』大動干戈這怎麼行?你是想這麼說吧。但是,對於這個問題,是沒有絕對正確的優先順序的。只是由我們選擇的是哪張牌來決定的。」

 威廉橫架著擁有繁多的進攻手段,高傲地在側面雕刻著騎士紋章的大劍。

 「這樣麼。然而,我的理由已經非常清楚地展示出來了!」

 「是什麼?」

 「哼,囉囉嗦嗦地,沒有必要講」

 不需要什麼勝算。

 向著緊握染滿鮮血的劍柄的雙手進一步加了一股勁,傭兵和騎士正面相對相互瞪視。

 (就是這樣的男人啊)

 騎士團長微微眯起了眼睛,將向前突刺的劍鋒轉而向上,做出了一副身體上揚的進攻態勢。

 切斷威力,武具重量,移動速度,耐久硬度,射程距離,專門用途,的確精度——將這一切全部包括在內的終極一擊。

 「既然如此」

 騎士團長沒有了迷茫。

 面對著曾是舊識的敵人,他說出了最後的一句

 「不退下的話,就在這裡死吧。」

 二人同時動作。

 「咚!!」得衝擊波連帶著爆音將黑夜徹底炸裂了。

 威廉‧奧威爾疾跑著。

 只是向著前方。

 用上自己僅有的全部力量,哪怕是一瞬間也要早一步奔向敵人的胸口。

 而騎士團長的一步卻不是為了移動位置。

 那是為了移動重心,以便能施展全力向下揮斬巨劍。

 他沒有必要接近敵人。

 只要揮下手中的劍就可以憑藉超長的「射程距離」放出一擊。其壓倒性的「移動速度」使得閃避不能;壓倒性的「切斷威力」和「武具重量」使得格擋不能;壓倒性的「耐久硬度」使得劍本身都無法被折斷。

 這的確是必殺。

 果然,騎士團長在傭兵到達自己的胸口的前一瞬間,毫不留情地斬下了長劍。

 「嗖!!」得響起了空氣斷裂的聲音。

 緊接著,對於劍來說顯得過於巨大的斬擊從正上方向。馬上做出反應的傭兵,將阿斯卡隆橫擋過頭頂,但是。

 「呯鐺!!」

 兩個斬擊激烈相撞,彈開了。

 本應是騎士團長的必殺一擊,卻被抵擋掉了。

 「?!」

 (……沒什麼可值得說的)

 威廉一邊突進,一邊這樣想著。

 (鋒利,沉重,高速,堅硬,長射程的必殺。……要是真的能放出那種攻擊的話,就不可能是右肩被削去一塊那麼簡單的事了。)

 沒錯。

 騎士團長的確可以自由地操縱「切斷威力」「武具重量」「移動速度」「耐久硬度」「射程距離」「專門用途」「的確精度」等等這些全部的攻擊手段。

 但是。

 就在這‧些‧所‧有‧的‧攻‧擊‧同‧時‧被‧施‧展‧的‧瞬‧間,威廉卻一‧樣‧都‧沒‧有‧看‧到。

 也就是說,一次能夠使用的「模型」只有一種。以「切斷威力」為優先的話就會損失「射程距離」,以「射程距離」為優先的話就會損失「武具重量」。騎士團長的每一種攻擊都在某一方面發揮到了極致,反過來講在能力的聯合運用上就無法做到了。

 到目前為止之所以一直都沒有使出包含所有能力的「必殺」一擊,並不是因為什麼因原而猶豫。在貨真價實的戰場上,本來就沒有故意保留實力的理由吧。

 很簡單,如此完美無缺的必殺技從一開始就並不存在。

 既然如此,這就是勝利的機會。

 如果是僅以「射程距離」為優先的一擊的話,傭兵的手也是可以格擋住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並且,威廉還可以在自己的攻擊範圍內捕捉到騎士團長了。

 全長3.5米的巨劍,橫掃而來。

 「嘁!!『移動速度』!!」

 「太天真了」

 騎士團長的手腕高速運動,擋住了傭兵的一擊。

 但是已經沒有了重量和硬度。

 承受了威廉的全力一擊,騎士團長的身體微微有些後仰。

 連一秒種都不到的空隙。

 就在這個當口,威廉轉動手腕,將精神集中在了阿斯卡隆背側的根部,繼而反向回切。

 光芒變為了白色。

 威廉和騎士隊長所使用的巨型長劍,理論上講距離越近所能發揮的威力就越減弱。為了彌補這一缺陷而特意在劍的根部配置了尖銳的釘背。

 而威廉將全部集中於這一點上,更加增強了其穿透力。

 如果不能擋下這一擊,騎士團長就必敗無疑了。

 「耐久速度!!」

 「太晚了!」

 威廉‧奧威爾如此宣告著,繼而,

 轉為接近戰而配備的——恐怕也利用到了槓桿原理,專門為了將惡龍粗壯的神經從肉中挖出來而設計出來的——接近根部位置的釘背,好想要滑過騎士團長的防禦一般,直取右胸而去。

 這一切,

 都是為了拯救身陷軍事政變的漩渦之中,沒有任何罪過卻要被處以極刑的第三王女。

 「咚嘭!!」爆炸聲震裂開來。

 事到如今已近沒有受到驚嚇四散飛逃的鳥兒了。

 周圍的森林有一半以上的樹木都已被轟飛,鳥獸早已逃散一空了。

 8

 另一方面,在與上條當麻不同的列車上,另一夥人也在潛伏著。

 是亞涅賽,露琪亞和安琪蕾涅這三個人。

 她們所在的是一列由十節車廂組成,極其普通的電車。從愛丁堡發往倫敦。

 從英國的北部到南部沿著一條直線行駛的列車。

 但是,同樣是受政變的影響,在其他列車都停開的情況下,這列電車正以平常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地前進著,本來應該在中途停靠的車站也都被一一甩過。

 亞涅賽‧桑庫緹絲的面頰,正不斷被冷風吹打著。

 她們佇立的位置,既不在車內,也不在車頂。是車廂壁。露琪亞將巨大的木質車輪爆破,然後將鋒利到可以當做進攻手段的碎片插進鋁製的車廂壁上,並以此作為踏板和把手。

 在如同自由攀岩練習場的狀況下,亞涅賽依然扭曲著身體向窗戶裡偷看著。平常都是大量的學生以及公司職員乘坐的電車裡,如今除了白晃晃的螢光之外一無所有。但是,不知是不是騎士派的人放進去的,地上倒落著用來調整劍與盔甲用的工具與器械,還有似乎是用來通信的靈裝一樣的東西。

 亞涅賽一面觀察著,一面嘴部幾乎沒有動作地說道,

 「果然,在前方的車廂中被捕的修女們都被集中控制起來了啊。騎士派的增援貌似都集中在列車的後部。」

 聽到亞涅賽這麼說,露琪亞和安琪蕾涅兩人都點了點頭。

 「……這裡莫非正好是中間的部位麼?」

 「……要,要是那樣的話,我們把車廂的連接處斷開,不就不用騎士派正面作戰也能解救被困的姐妹們咯。」

 原亞涅賽部隊的修女們中的很多人原本是被關押在愛丁堡的。然而,之所以沒有被就地處刑,或許是因為哪怕只是走個形式,也要通過宗教裁決,「並非是不講道理的殺戮,而是基於律法,行使正義」;也或許是打算在第二王女琪雅麗莎登基的祭奠中,聲勢浩大地處決曾經的敵對勢力。

 無論怎樣,一旦被成功地運送到倫敦,那麼等待著她們的未來就不會有什麼光明了。

 既然如此,亞涅賽等人所應做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開始咯。露琪亞,安琪蕾涅,你們各自使用飛行道具,從車廂外面通過窗戶攻擊守備的騎士。」

 從窗戶外面攻擊的騎士們的話,就會讓他們產生敵人是來自列車外部的錯覺。就算狙擊者的位置被反向追蹤到也沒關係,只要能在那之前速戰速決的話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我用蓮之杖將車廂連接部破壞之後,就會對陷入混亂的騎士進行直接攻擊,你們兩個人掩護我。」

 「……小,小心哦大家。先發制人的奇襲作戰倒還沒什麼,如果是正面交戰的情況,就算我們三個聯合都還不知道能不能打倒一個騎士呢。」

 安琪蕾涅露出了一副擔心的表情。亞涅賽不由自主地要去敲她的腦袋,然而緊抓木片才得以貼在車廂壁上的身體一下子搖搖欲墜起來,只得趕忙再次抓住木楔。

 三個人相互點頭確認後,行動開始了。

 露琪亞和安琪蕾涅兩人,從一個木片跳到另一個木片,向著列車的車頂進發。亞涅賽並未目送二人遠去,而是沿著車廂壁向後方移動。她的目的地是車廂與車廂之間的連接處。

 「萬物照應(Tuttoilparagone)。五大元素之第五元素(Ilquintodeicinqueelementi)。展開象徵和平與秩序的『司教之杖』(Ordinalacannachemostrapaceedordine)。」

 作為她的武器的蓮之杖,就用繩子綁在她的肩上。

 隨著咒語從她小巧的嘴裡詠出,杖的頂端原本收合起的天使聖像的翅膀也如同花朵般地綻放開來。

 「偶像之一(Prima)。遵從神子與十字架之法則(SegualadiDioedunacroce),連接異物與異者(Duecosediversesonoconnesse)。」

 在亞涅賽靠近連接部之後,改用單手抓住刺入車廂壁的木片,另一隻手握住了蓮之杖。

 亞涅賽無視距離的存在,揮舞著蓮之杖對著空中敲擊。術式的威力相當於法杖揮舞的力量……也就是說亞涅賽自己的臂力。

 (畢竟是鋼鐵製的列車部件,想用身體的力量打碎實在是不太可能。)

 這時,她將視線轉移到了從自己腳下高速流過的碎石上。

 (把法杖插進地面,利用列車整體的動勢,將這個力量施加到連結部位的話,就有可能將它破壞了吧)

 亞涅賽輕輕扭轉身體,確定了連接處的位置,慢慢將法杖的下端向碎石中插了下去。

 就在這時。

 突然,車廂連接處的車門打開了,從那裡出現了一個全身披裹著銀色鎧甲的男人。

 由於距離太近了,雖然在門剛剛有點動靜的時候亞涅賽就慌忙想要躲起來,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

 放置在車廂座位上通訊用的靈裝突然傳出了微小的聲音。騎士只要稍稍扭下頭就可以發覺亞涅賽所在的位置,但他還是急匆匆地奔向了通訊靈裝。

 騎士在聽完了通訊內容之後,

 「你是說上次那個幻想殺手潛伏在開往福克斯郡的列車上?混賬,他還打算向琪雅麗莎殿下報一箭之仇麼?」

 「Nice少年!我太愛你了!」

 亞涅賽向著在車頂待命的露琪亞和安琪蕾涅用動作發出指令後,將「蓮之杖」的矛頭一轉。

 「咚叭!!」一聲巨響炸裂開來。

 列車的自動門被從外面打飛的同時,騎士正上方的車廂頂也一下子崩塌了。騎士正慌忙從腰中拔出佩劍時,三個人的集中攻擊就已經爆出了。

 面對從三個方向同時而來的奇襲,騎士仍然完全擋住了露琪亞和安琪蕾涅的攻擊。

 憑藉了卡提爾‧正統和「全英大陸」的力量,正面攻擊騎士派而取勝的概率幾乎為零。

 正因為如此,亞涅賽並沒有對騎士本人,而是對他腳下的地板發動了攻擊。

 「……?!」

 騎士的瞬間反應也受到卡提爾和「全英大陸」的加護嗎?普通人類絕對無法踏穿的車廂地板,被穿著銀色鎧甲的雙腳像塑料泡沫一般的踩穿了。

 理所當然,只有這樣的攻擊是無法打倒身經百戰的騎士的。

 (糟糕,繼續這樣胡亂加力的話這節車廂會斷開的。這樣的話就會眼睜睜地被前方車廂裡關押著的清教派俘虜們逃走的……!!)

 瞬間就想到了這裡,可以說這個馬上就停住動作的騎士是很聰明的了。

 就在這時,

 「噝咚!!」得傳來一聲鈍響,無視空間存在的亞涅賽的「蓮之杖」的攻擊,毫無保留地向騎士的身體襲來,而且是無視厚重的鎧甲,直接攻擊肉體。

 瞄準的地方時人體的要害。

 更準確的講,是騎士的兩腿之間。

 就像古裝劇裡武士與武士互放居合斬之後,騎士靜止了幾秒鐘。

 終於,他呻吟著說道,

 「這……這種攻擊,有違騎士精神……」

 如此一擊都沒被打倒,畢竟是受卡提爾和「全英大陸」加護的麼。

 從鼻子噴出一口氣的亞涅賽‧桑庫緹絲,昂首挺胸地反駁道

 「我們可是修女啊!!」

 同時「噝咚噝咚咣咚」的聲音不斷傳來,騎士的鎧甲噼裡啪啦地震動著。雖然隔著頭盔沒法看到其實現在的表情,不過想必是非常淒慘的吧。

 「額呵。說到底還是我這種無視距離的攻擊最為有效啊。因為能隔過厚重的鎧甲直接攻擊肉身嘛」

 亞涅賽一邊說著一邊捅著已經一動不動的騎士,確認是否還能反抗。

 啊哇哇哇哇,臉紅成一團的安琪蕾涅,可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吧,轉向了通信用的靈裝,在一旁收聽起騎士派的情報來。

 「嗯,恩……似乎那個刺蝟頭和『新生之光』的女魔術師一起從貨物車廂中逃走了?」

 露琪亞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真是的,這是什麼狀況啊。不對,對於那個少年來說這種狀況反而是正常的狀況吧」

 「之後想潛入河水中但失敗了。華麗地摔到水面上之後被衝到了下游。然而好像被同樣逃亡中的第三王女薇莉安撿到,現在正在三人一起與追捕而來的騎士派激戰中。」

 「什麼狀況?!日本桃太郎?!」

 露琪亞不禁咬牙切齒地說道,安琪蕾涅肩膀顫抖著,

 「呃,不,就算你跟我說也……!?修,修女?亞涅賽那邊也請為我說句話吧——哇」

 再次望向亞涅賽的安琪蕾涅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悲鳴。

 在視線的另一端,為了從已經被打敗的騎士口中撬出情報而努力的亞涅賽,正在用某種詭異的手法運動著蓮之杖。

 「啊啦。比起敲擊來你果然更喜歡被撫摸呢。啊哈哈,你的身體噗嚕噗嚕地在顫抖呢,有什麼想說的嗎?啊啦,啊啦啊啦?這裡也有反映?比剛才那裡還敏感不是麼。呼呼,身為男人竟然被人玩弄洞口有感覺,這個變態。乾脆,直接用這把杖子一直插到最深處如何?!」(譯者:對天發誓,我是直譯的!!!)

 「嗚……嗚哇啊啊啊啊!!修,修女亞涅賽,禁忌模式全開?!」

 「……修女安琪蕾涅。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驚訝的。修女亞涅賽在之前的『法之書』事件中在在建的奧索拉教會不也是差不多相同的感覺麼。」

 「不…不是…可…可是…修女亞涅賽本質上不是那種純情可憐型的少女嗎?!僅僅被那個少年看到裸體就休克了的程度!!」

 「嗯,修女亞涅賽是那種雖然掀開別人的裙子會很滿足,但是如果自己的裙子被掀死也不願意的那種人啊。」

 「這不是最、最差勁的人麼?!」安琪蕾涅驚恐地說著。「……你不也做過類似的事情麼」露琪亞無力地嘆了口氣。

 「差不多適可而止吧。雖然只不過是不摻雜任何感情和慾望的逼供手段,但如果現在還不停下來的話騎士先生就會肆意墮落下去的。」

 「正進行到高潮的修女亞涅賽能阻止得了麼?!」

 「讓她恢復正常很簡單哦,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露琪亞盯住了正忘我的操縱著蓮之杖而對這邊的對話毫沒察覺的亞涅賽的屁股,說道

 「修女安琪蕾涅。現在該你出場咯。因為修女亞涅賽比死都還討厭自己的裙子被人掀起來。」

 9

 黑夜中,浮現出兩個人影。

 一個人是威廉‧奧威爾。

 另一個是騎士團長。

 剛剛還在以超過音速的氣勢高速運動的兩個人,現在都靜止了下來。騎士團長用長劍防禦失敗,以一種不太帥的姿勢定在那裡,威廉大劍根部的釘背,繞過了騎士團長的防禦插進了他的右胸。

 裝置在大劍根部的釘背,並不是五寸釘的規格。

 而是和全長3.5米的大劍向對應,如同木樁一般的鋼釘。

 認真考慮的話,這樣的攻擊即使不能瞬殺對手,至少右側的肋骨應該全都碎裂了才對。

 被黑暗隱藏的兩個人的表情,形成了很鮮明的對照。

 一個是鬱悶無奈。

 一個是滿不在乎。

 但是,

 做出鬱悶無奈的表情的是威廉,

 而做出滿不在乎的表情的則是騎士團長。

 即使不算是必殺,威廉剛剛對騎士團長使出的一擊也應該有足以使騎士團長無法動彈的程度的破壞力。

 然而,事實上一點傷痕都沒有造成。

 本應插入騎士團長右胸的鋼釘,不僅沒有造成一滴出血,連他制服的布料都沒有劃破一點。

 如同海綿般不自然的觸感,連威廉都露出了無法理解的神情。

 (……衝擊偏離了……不,不是這樣。這是……?!)

 「你聽說過一個名叫所羅門的北歐戰士麼?」

 右胸仍在被被鋼釘壓迫著,然而騎士隊長面不改色的說道,

 「那個戰士運用魔法,能夠將敵人武器的鋒利度變為零。因此,無論受到了怎樣的攻擊,所羅門總是毫髮無傷,只是單方面的切砍對手。」

 「難……道……」

 「我開發出了一種能將所有我認識的武器的攻擊力都化為零的術式。事先說明哦,這個術式的作用對象不分科學還是魔法。理論上核武器也能無效化,目前已經驗證的武器中……恩,對了。極東之地是聖人所發動的,神格級別的攻擊的話基本上可以應付。」

 騎士團長悠哉地搖了搖頭。

 我應該說過王牌一定要準備不止一張才行,騎士團長繼續道

 「對於各種不同的武器的作用時間頂多只有10分鐘左右。嘛,弓箭和彈丸的話只要落到地上就沒問題了,炸彈在被阻止起爆的十分鐘後,除非再次受到外因左右,否則也不能自行爆炸。這似乎跟你也關係不大啊。總之,我所創造的,只是十分鐘的寬鬆時間……只不過,在貨真價實的戰場上,送給對手這樣的等待時間意味著什麼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

 騎士團長直直地望著威廉。

 「曾經在多佛受到了相當過分的襲擊哦。所以才想出了這樣的對策。」

 「!!」

 威廉急忙抽回了眼看就要被徒手抓住的阿斯卡隆。

 繼而就利用拉開的一點點距離,不斷地變換攻擊方式對騎士隊長施以斬擊。

 紅色光芒——為了斬斷惡龍筋肉的斧一般的厚重刃部。

 「歸零」

 藍色光芒——為了切除惡龍脂肪的剃刀一般的薄削刃部。

 「歸零」

 綠色光芒——為了掀去惡龍鱗片劍身中段的開罐器一般的釘背。

 「歸零」

 黃色光芒——為了取走惡龍內臟附加在劍身上鋼絲鋸一般的金屬線。

 「歸零」

 紫色光芒——為了切斷惡龍骨骼而在劍背上裝置的巨大鋼鋸。

 「歸零」

 粉色光芒——為了拔下惡龍牙齒而在劍柄後部安裝的叉形鋼釘。

 「歸零」

 白色光芒——為了挖出惡龍的神經而在劍體根部設置的近戰用釘齒。

 「歸零」

 「這些都已經在之前歸零了哦!!…差不多你也該黔驢技窮了吧!!」

 「咚咣咣咣咣咣」的一連串聲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從超近距離襲來的阿斯卡隆被騎士團長如同泡沫塑料板一般抓在手上。威廉一邊向握劍的雙手注入了最大限度的力量,一邊與騎士團長相互瞪視著。

 處於絕對優勢的騎士團長,用另一隻手重新拿握緊了赤黑色的大劍。

 「結束了」

 停止動作的雙方,距離極近地目光相互碰撞。

 騎士團長一面封鎖住傭兵的大劍,一面無可動搖地說道。

 「或許你可以發動不需要武器的魔法——恩,沒錯。如果是你的話也可能用盧文魔法殺死我啊。要試試麼?」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認真的提議,從他的語氣中就能聽出來。

 威廉和騎士團長在速度上是同一等級的。如果在這個時候使用別的魔法而忽略了用來駕馭身體的術式的話,絕對會被一瞬間斬殺的。

 「這種力量,是通過卡提爾‧正統為媒介為了保護英國而借來的。像你這樣不加深思熟慮單單為了自己的傷感就想擾亂這個國家的人,是絕對殺不了我的。」

 騎士團長赤黑色的大劍,瞄準了威廉。

 在一擊必殺的狀態下,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和第三王女一起,歸天去吧!」

 「……你還不明白麼?」

 這時,傳來了一聲很輕鬆的發言。

 這是從身為自己舊識的敵人口中發出來的。

 「這種事情,沒有必要特意說出來吧。」

 「什麼……?」

 驚訝的騎士團長,看著自己用手握著無法動彈的阿斯卡隆。

 更準確的說,是看著大劍的側面——用金屬零件固定著的一枚紋章。

 「你這傢伙在想什麼?你有什麼企圖?」

 「真是糾纏不休。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問的麼?」

 聽到這樣的回答,騎士團長的表情變得愈發不可思議。

 威廉‧奧威爾並非單純的樂觀主義者。說不定他比留在英國的騎士團長更為深知戰爭的殘酷性。

 這個傭兵肯定知道,在這樣的局面下,「軍事」與「仁德」,擁立哪一派更能守衛住英國。推翻琪雅麗莎擁立薇莉安的話,以她的能力連已成為羅馬正教先頭部隊的法國一國都無法擊退吧。

 這個男人永遠有著自己的想法。

 然而,這樣自取滅亡的道路是不可能讓威廉死心塌地地追隨的。

 是騎士團長漏掉了什麼麼?

 威廉‧奧威爾這個傭兵到底是在為什麼而戰呢?

 這時,騎士團長再次看向威廉手中的武器。

 準確的說,是看向位於大劍根部的盾之紋章。

 (難‧道‧……)

 這個紋章本來是某個傭兵被封任為騎士的時候所使用的。

 然而最終他失去了這次機會,白金漢宮的走廊中留下了一片永遠無法釋懷的空白。

 (難‧道‧……)

 這枚紋章是一隻盾分為了四塊,各自都畫著藍色系的圖案。

 然後在此背景上加配了綠色系的龍,獨角獸和絲毛犬這三種動物的形象。

 (難‧道‧!)

 分成四塊的背景和三種動物的圖案。

 這只代表了一件事情。

 (難‧道‧!!)

 藍色的背景代表著英格蘭,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

 綠色的動物代表著「王室派」,「騎士派」和「清教派」

 這枚紋章所展示的是英國這一巨大組織的完美調和。

 這名傭兵,並非是要擁護誰或者殺死誰。

 他並沒有考慮第二王女和第三王女的關係,而是在考慮女王和三位王女力量的調協。

 「真的麼?」

 如同呻吟一般,騎士團長說道

 「你是真的在考慮這種事情麼?」

 作為回答,威廉‧奧威爾凝固的面部肌肉微微鬆弛了一些。

 好像在說,你終於想到這一步了。

 「我應該說過,對話這件事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不可能」

 「沒關係」

 在窮途末路的時刻,威廉令人吃驚地輕鬆應答。

 「不必堆砌一大串的官方辭藻,也不必為了獲得其他人的理解而準備什麼『理由』。就像你剛剛斬釘截鐵說的一般,原本就是傭兵無聊的個人感傷。並不希求他人理解。你只要默默地去做自己相信是正確的事情就可以了。」

 「——」

 很少見地,騎士團長無言以對。

 雖然如此,但正如傭兵所言,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理由能停止這場爭鬥了。

 不管怎麼考慮,為了英國都必須完成變革。

 在這樣的危機之下如果第二王女不能成為一國之君,真不知會有多少外敵壓境而來。

 所以,

 (……到最後,應該做的事情還是沒有改變麼)

 相互都表明了自己的理由。

 已經不需要什麼言語了。

 哪邊勝,哪邊敗,

 他們的世界中只有這個了。

 (然而,失去了所有武器的你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阿斯卡隆的劍刃就被騎士團長抓在手中無法動彈,而騎士團長的劍隨時可以斬向威廉。

 令武器的攻擊力歸零的所羅門術式的持續時間是十分鐘左右。在威廉‧奧威爾這一強敵的武器回歸正常之前一定要將任務完成。

 「做個了結吧,我要砍下去了!」

 「這樣啊」

 面對這樣直接的回答騎士隊長有些驚訝,就在這一瞬間。

 威廉用盡全力將阿斯卡隆的劍柄回拉——之後,劍柄出人意料地脫落了下來。

 一時抓著阿斯卡隆失去攻擊力的劍刃的騎士團長,微微有些失去平衡。

 (……?是劍被破壞了麼?)

 騎士團長這樣想著,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威廉‧奧威爾的劍柄前端,出現了一把長度超過一米的劍刃。

 隱藏在3.5米長的巨劍中,最後的名劍。

 通常,刀劍的鋼體會有一部分嵌入劍柄之中(或者用兩塊木板夾起來作為劍柄),用螺釘或楔子固定。以此來防止在揮砍的瞬間劍柄與劍體脫離開來。

 阿斯卡隆則正相反。

 是劍柄深入鋼材中,在大劍的內部隱藏著一把略微細小的劍。

 這是只有巨大異常的劍才能實現的機關吧。

 正因為是隱藏著的,騎士團長並不能識別那把劍。

 威廉像是用巨大的身軀掩藏住劍一般,一時間背對著騎士團長。接著利用那股勢頭高速地扭轉身體,以橫向迴旋的軌道放出了一擊。

 「嗶轟!!」一聲傳來了大氣炸裂的聲音。

 「!?」

 騎士團長的神情第一次發生了變化。雖然全力後退但制服仍然被割裂,胸肌上穿過一條直線的傷痕。隨後,紅色的液體噴了出來。

 是的。

 在北歐神話中登場的所羅門不就是被隱藏在袖子中飛出來的暗劍所殺的麼。

 劇烈的疼痛,與其說是銳利不如說是沉重地強加於騎士團長的身體。

 最後的絕招,繼續戰鬥的鬥志,以及無言地發出的一擊。

 想到這樣一來就證明了威廉‧奧威爾的正確,騎士團長不由自主地咆哮起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咆哮著的,不僅僅是騎士團長。

 手持著最後的名劍,或者說是靈裝阿斯卡隆真正核心的劍刃的威廉‧奧威爾,繼續追趕著後退的騎士團長,想要衝進他的懷裡。

 被砍中的傷口,不斷的失血都令騎士團長的動作遲鈍起來。

 但是,這還不是致命傷。

 騎士團長還有兩個手段可用。

 用赤黑色的長劍將威廉的身體切斷,

 或者用所羅門術式將威廉的劍的攻擊力歸零。

 (使他的劍癱瘓)

 騎士團長馬上就做出了決定。

 (如果不把象徵著抵抗的那把劍粉碎就斬殺了傭兵的話不能稱為「勝利」)

 是因為深信自己的正義。

 並不是簡單地結束戰鬥,而是要將對方的正義徹底的踩碎,這才是騎士團長。

 無視胸口處傷口所帶來的疼痛,騎士團長準備對威廉最後的武器施以所羅門之術。無論如何只要能扛過這一擊,之後就會是騎士團長單方面的進攻了。

 「歸——!!」

 正說著的騎士團長,突然停下了。

 威廉‧奧威爾手中握著的,並不是一把劍。

 雖然用雙手握著劍柄,但在其之上並沒有劍刃。

 「啊……在哪?」

 騎士團長發動的所羅門術式,是從自己所識別出的武器上,選取一個目標點,讓其攻擊力化為零。

 反而言之,對於無法辨認的武器就無法進行干涉。

 就在這時,騎士團長看到了一個閃閃發光的物體。

 威廉握著的劍柄上部,延伸出了一條極細的金屬絲。同時傭兵的大拇指,靠在隱藏與劍柄處像是按鈕的東西上。

 (剛剛把劍從劍柄中射出來了麼!?)

 恐怕等騎士團長錯過施術時機之後金屬線就會回捲重新將刃部接回,然後再施展第二擊吧。

 如果這招成功了將會對騎士團長造成巨大的傷害。

 被發現的話就白費了!歸——!!

 正要將視線從威廉身上轉向他的頭頂,騎士團長發覺視野的一角有什麼在動。

 那是一根長約兩米,人胳膊一般粗的樹枝。

 威廉用腳踩著折斷後滾落在地的樹枝的一端,樹枝像蹺蹺板一般的另一頭翹立了起來。

 上面的巨劍和下面的樹枝。

 就算都被當成武器使用,哪一邊更危險一些也是不言而喻的。

 (以為這樣就能讓我產生一時的迷茫麼?)

 騎士團長毫不猶豫地看向上方。

 他要將會給自己造成致命傷的名劍的攻擊力歸零。

 (這下就——!!)

 確信自己會勝利的騎士團長雙手握緊赤黑色的巨劍,進一步加大了力量。

 然而異變發生了。

 從威廉手中的劍柄與空中的刃部之間連結的金屬線中,準確的說,是從微米級別的軟管中,噴出了如同樹脂般的液體。這種液體剛一接觸空氣就像動物膠一般的固化。向著四面八方飛出的液體凝固之後就形成了一根原始的棍棒。

 沒錯。

 變成了威廉‧奧威爾最喜愛的武器,巨大的棍棒。

 「!!」

 「!!」

 (來得及麼)

 這是最後的一擊。

 如果被擋住了便是騎士團長獲勝,如果砸下去了就是威廉獲勝。

 對著即將迎面而至的釘錘,騎士團長集中意識。

 (歸零!!)

 傭兵將全身的力量灌注於釘錘猛揮下去。

 騎士團長則不考慮防禦地揮劍應對。

 兩隻巨大的兵器交錯。

 「咚!!」得一聲炸裂開來。

 能將人的身體粉碎的恐怖振動,在周圍波散開來。

 在那一瞬間。

 緊要關頭的時候騎士團長的術式發揮了效果。

 威廉‧奧威爾手握的釘刺滿佈的釘錘的攻擊力變為了零。即使以音速直擊下去也無法傷及騎士團長分毫。

 在黑暗中,兩個男人靜靜地矗立著。

 在任何人看來,結果都是顯而易見的。

 「……哼」

 先開口的,是騎士團長。

 可以自由操縱神話中的武具的「模型」作為自己的攻擊手段的男人,他最後一擊所選擇的是將可以將所有東西切斷的「切斷威力」。只是被劍刃碰到就能使大地斷裂的破壞力,就算對方是聖人也罷,被直擊到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真是的,無聊的結局啊」

 「……」

 對於騎士團長的話,傭兵沒有作答。

 之後,騎士團長的身體大幅地橫向搖擺。

 威廉的釘錘,深深嵌入了他的頭部。

 更準確的說,是釘錘的——同時也是大劍的柄。

 再精確一點的話,是射出劍刃的機關的一部分,用於將劍身固定於劍柄之上的一小段金屬稍微延伸出了一點。就是那一點,刺入了騎士團長的頭部。

 騎士團長可以在自己辨別出的武器之上選取一處目標,讓這個武器的攻擊力失效。反而言之,即使一開始就在面前,然而卻沒有將其認作是武器的話,對其攻擊力就無法做出影響。

 「和你分開了十年……自己真的已經鍛鍊得很強了……我以為……結果還是和當年在多佛一樣,還是被出其不意的招數打敗了麼……」

 騎士團長的赤黑長劍,受威廉一擊的影響軌道偏亂,從手中滑出落在了遠處的地面上。

 「而且啊……你還真是個……騎士都比不過的……裝腔作勢的傢伙呢。竟還在表示四地三派調和的紋章中……加進我的名字……」

 勝負已定。

 「你從以前開始……就是這種男人啊……」

 他的身體傾斜度繼續加大,終於倒在了地上。

 不過並沒有死。

 就像用武士刀背打一樣,頭部受到攻擊昏死過去。

 雖然攻擊力沒有受到影響,但本來騎士團長也不是一塊固定金屬就能打敗的弱者。而且威廉‧奧威爾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將決定勝負的最後一擊託付給了這一塊小小的金屬。

 理由很簡單。

 「說到底我只是不入流的傭兵『崩壞的惡者』,和堅定的騎士比起來可以更加自由奔放地戰鬥」

 只是自己一個人,傭兵沉沉地低語。

 「……然而很不巧,身上並沒有帶著能夠殺死老朋友的劍。」

 威廉很少見得,說了句無用的話。

 10

 上條當麻到達了福克斯郡。

 被河水弄得渾身濕漉漉的他顫顫巍巍地打著哆嗦,然而現在可沒有抱怨這些的閒工夫。或許是因為深處敵方中心處的緊張感吧,一般性的感覺開始變得淡薄起來。

 (該死,歐洲隧道的起點在哪裡啊?!

 要是茵蒂克斯還沒從那裡被運走就好了……)

 在連像樣的路燈都沒有的山林中,上條直直地向著黑暗中望去。

 雖然一路上遇到了謎一般的女魔法師和第三王女薇莉安,但現在這兩個人都不在身邊。中途碰到了新生天草式教派的斥候,便將那兩個人託付給他們了。似乎是從亞涅賽處得知了「上條他們在福克斯郡」這樣的消息,正好乘水上救援機來到這一代的新生天草式教派便派出了斥候搜索他們。……不知為什麼普羅莉絲一看到天草式的人便大喊道「你被騙啦大傻瓜!!」,到底是為什麼呢,上條歪起了腦袋。

 另一方面,在福克斯郡似乎有一個叫做騎士團長的強者保護著第二王女琪雅麗莎,連身為聖人的神裂火織都被打敗了,如今身陷無法行動的狀態。

 為了避免身受重傷的神裂火織遭到敵人的追擊,再加上重要人物第三王女,天草式必然地選擇了防守態勢。現在正減小動靜躲避著騎士派的搜索,想要趁敵方不備開動水上救援機。

 「乾脆,把『佈陣』打亂重新整理人員,派幾個人和你們一起行動也可以」

 當天草式為上條等人著想如此提議時,說實話,真的很想老實地接受了。然而上條打消了這個想法,重新冷靜地考慮。

 「不,你們一心一意地守護好救援機吧。要是薇莉安公主再次被劫走就麻煩了。而且神裂不是正在做復原魔法麼。那樣的話,比起你們過來這裡,還是讓她早一點恢復戰力更讓人安心。」

 「但是……」

 「而且救出茵蒂克斯後該怎麼逃出福克斯郡啊。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守在目的地那裡,這樣的話我就能放心了。」

 終於,通過這種間接地加入整體作戰方案的方式,新生天草式總算不情不願地接受了。似乎他們有一種相當不願意拋棄他人的屬性。

 騎士派最優先攻擊的目標,是第三王女薇莉安。

 新生天草式的戰力,應該最大限度地用於保護她和神裂的安全,這樣才最為合理。

 (……什麼嘛,滿臉通紅的五和竟然被其他人綁了起來。她這麼想去救茵蒂克絲麼?果然是之前與後方之水的戰鬥中建立起深厚的友情了吧。)

 上條滿不在乎地想著這種要是讓五和聽見了一定會用槍把他刺穿的事情。

 無論如何,現在他孤身一人。

 「……?」

 這時,上條猛地抬起頭。

 能聽到什麼聲音。

 正想著的上條的耳朵裡,緊接著,便傳來了衝擊波一般的爆炸音。

 「!?怎麼了……!?」

 上條沒有什麼意義地壓低身體,望向那個方向。

 不過當然,黑暗的另一端什麼也看不到。

 雖然看得出接近那裡的話一定沒有什麼好事,但是如果不闖入險境的話也救不出茵蒂克絲。

 上條慢慢地接近著聲音的發源地。

 一路上,雖然也有一些落葉,但基本是柏油鋪設的窄窄的路面。而後到了一個地方,路麵龜裂,破碎,直至變得異常難走,到最後甚至還有黑色的泥土被翻掘了出來。巨大的樹木都被胡亂切斷。

 依舊,沒有路燈。

 但是,卻有光源。

 「那是……」

 馬車,對吧?

 十米開外的地方,停著什麼東西。

 在一架極富古風的交通工具的前方,吊著一盞煤油燈,燈體被一隻「コ」型的燈罩罩住。這大概就是手電筒的前身,被稱為煤油提燈的東西吧。似乎不像是仿造品,而是真的有火在裡面燃燒。驅散黑暗的光芒偶爾忽明忽暗地搖曳著。

 但是,光並不僅僅是這些。

 還有相互撞擊的兵刃,以及鋼鐵鎧甲之間所爆發出來的火光。

 那裡,是人與人相互廝殺的貨真價實的戰場。

 仔細觀察,才發現馬車也並非安然無恙。

 四個輪子中有一個已經損壞,不自然地傾斜著。

 而且,戰鬥就在這架破損了的馬車周圍展開。不,稱之為「戰鬥」合適麼?至少,上條所看到的,並不是擁有對等力量的戰士之間相互對戰的情景。

 身披銀色鎧甲的眾多騎士,從各個角度飛奔而來。

 而站在這中心的,是一個手執全長超過3米的大劍的男人。

 發生些了什麼。

 上條的眼睛無法捕捉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以極其驚人的速度展開了一場攻防對抗——其結果就是,銀色的鎧甲上面連續爆發出大量的火花,並且一道一道地吹飛了出去。

 其中,有一道就緊挨著上條衝過。

 這並非是偶然。

 站在中央的男人,並未扭過過頭,僅僅轉動了下眼珠望了下上條。

 強悍的身體。

 藍色的裝束。

 巨大的武器。

 將這些綜合起來,上條猛然感到了一股惡寒。這並不是單純的預感那種曖昧的感覺,而是在學園都市第二十二學區裡,被真實地追殺到幾乎死掉的「經驗」在向上條發出危險警告。

 而這一切的元兇,在看到上條的臉後說道

 「哼。看到了一張晦氣的臉。」

 「後方之……水!?」

 「神之右席」中具有格外強大力量的男人。雖然曾經在學園都市中敗退,但那是借用了原天草式成員,「聖人」神裂火織的力量才勉強得以取勝。

 (還……活著?!當時確實是在地下街的湖中發動了超大爆炸的啊……難道,連那個都能扛過然後從學園都市中逃脫了麼!!)

 亂作一團的腦袋裡,不斷假設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但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難道,「神之右席」還要這場本來就已經夠麻煩的武裝叛亂裡摻上一腳?!)

 上條不禁咬了咬牙,不知不覺地嘟囔道

 「(……可惡,本來光是一個武裝叛亂什麼的就已經夠麻煩的了。這到底是多不幸的一場巧合啊!!)」

 「這並不是巧合吧」

 雖然二者相隔甚遠,但是並沒影響後方之水對上條的話做出回應。上條馬上對他超級敏銳的感官提高了警惕,而後方之水則漫不經心地指向了馬車這邊。

 「如果你的長期目的是解決這場叛亂,近期目的是對禁書目錄的再回收的話,那我們的行動還是有一些一致點的。」

 什麼?上條順著後方之水的指尖望去。

 這是,損壞的馬車的門打開了一半,透過門縫,如同修道服風帽的布料躍入了上條視野。那並不是普通的修道服,而是白底金紋,好像紅茶茶杯似的修道服。

 「茵蒂克斯!!」

 上條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但是並沒有回應。

 雖然很想馬上跑過去,但是把注意力從後方之水身上移開過於危險了。

 但是,對於高度戒備的上條,後方之水則顯得沒什麼興趣。毫無多餘動作地從馬車附近離開了,背對著上條。

 「你的目的如果是再回收的話,就趕快動手吧。從某種意義上講,這裡比遭到佔領的倫敦更為危險。」

 「……?」

 面對不可思議地毫無敵意的後方之水,上條只能驚訝地看著。

 但是,事態並沒有就此一直下去。

 「哼。看這樣子,騎士團長似乎被幹掉了呢。」

 一個突然的聲音。

 上條和後方之水轉頭望向那邊,從樹林裡走出了一名女性。

 身為英國皇室一員的她,身穿的紅色的禮服各處配飾著同色的皮草。右手中,握著一把既沒有尖也沒有刃的劍。

 「在把這把劍操練得順手之前,將兩個人頭給我提來。我明明是這樣命令的……但僅僅是把你的手打傷了麼。淨是給我添麻煩。」

 是第二王女琪雅麗莎。

 這次叛亂事件的主謀。

 「!!」

 上條不由自主地做出了戰鬥的架勢,但是第二王女根本沒有看向他。

 一直盯著後方之水的她,輕輕地揮舞著卡提爾‧正統。

 「真是給我添麻煩啊。既然沒有了打頭陣的,那我也只有親自收拾一些雜魚了。」

 「麻煩事已經沒有了。因為叛亂的大幕在這裡就要落下了。」

 看著重新架起大劍的後方之水,第二王女微微笑了笑。

 後方之水的表情發生了變化,開始運動大劍。

 但這一擊並非是瞄準琪雅麗莎。他用大劍的側面擊向身旁的一棵大樹,利用其衝擊波將上條吹飛到了一邊。

 另一方面。

 第二王女將手中古怪的劍高高舉過頭頂。

 「這把劍,本來是為了將英國的領土從地球這個行星上割離,從內部進行管制的儀式劍,然而——利用它的特性,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到哦。」

 琪雅麗莎表情冷漠地,揮下了劍。

 「咚!!」的一聲

 下一個瞬間,上條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次‧元‧被‧切‧斷‧的‧景‧象。

 射程接近20米。

 上條和後方之水所在的直線上方,伴隨著一聲異樣的聲響,有什麼東西通了過去。寬度只有卡提爾‧正統的寬幅的一道牆壁般的帶狀物質展開了。顏色是白色。如同未上色的塑料模型一般,本來還沒有成為物體的物體出現在上條眼前。

 「剛剛在練手的時候發現的……靈裝本身雖然是很古老的東西,但是作為使用者的我可以依據最先進的『軍事』知識,讓它的攻擊特性稍稍發生改變……嘛,擁有同樣性質的母皇也可以做到類似的事情。」

 琪雅麗莎的聲音中,夾雜了一些喜悅的情緒。

 「你知道麼。三維的物體被切斷的話其斷面是二維的。二維的物質被切斷的話其斷面就展現出一維的形態。」

 能聽到「咕咚」的聲音。

 不合邏輯地漂浮在空中的帶狀物質,就在上條的旁邊落了下來。

 質感和陶器很像,但是與看上去的想法,其質量非常巨大。落到地上後,便撲哧撲哧地陷入了黑色的泥土中。

 「同樣的道理,將比三維物質維度更高的物質,也就是空間,切斷的話,斷面就會以三維的形態出現在這個世界中。其結果就是表現為這樣的斷面殘骸物質。」

 第二王女將卡提爾‧正統扛在了肩上。

 這次並不是攻擊。

 雖說如此,沿著第二王女的劍的運動軌道次元再次被噼啪噼啪地斬斷,像是削鉛筆剩下來的碎屑一樣的帶狀物質落到了她的腳下。

 「不僅如此,這把劍不區分高次元或低次元,而是將此坐標上的所有次元統統切斷。在斷面物質中,我們人類能認知到的就只有『表現在三維世界中的東西』。」

 (這是什麼……‧)

 上條呆住了。

 如果對方所說的是真的,那這把劍就是可以將次元這種雖然知道其實際存在,但卻近乎於一種概念的東西完全切斷的怪物武器了。不管用怎樣的鋼鐵保護自己,卡提爾‧正統都可以毫無阻礙地從次元層面上將身體切斷的吧。

 雖然如此。

 如今,上條已經沒有恐怖這種感覺了。等級相差太多了。由於宇宙大爆炸的原因導致了宇宙無休無止的膨脹,然而能延伸自己的感官具體地感受到宇宙本身的人並不存在吧。第二王女琪雅麗莎所操縱的,就是那種領域的能力。

 「全‧次‧元‧切‧斷‧術‧式」

 琪雅麗莎用手腕骨碌骨碌地轉動著卡提爾‧正統,而作為次元殘骸的斷面物質噗嚕噗嚕地散落下來。同時,她笑了起來。

 「我現在所做的也只不過是個開始……好戲還在後面呢。只要出現一絲的失誤,就會過於簡單地結束戰鬥,是不是沒什麼樂趣啊?」

 過了這麼長時間,上條總算從驚愕的狀態中慢慢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第二王女琪雅麗莎,武裝叛亂的主謀。

 在白金漢宮的時候曾很好地交談過,也曾一起開心地笑過。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和她戰鬥。然而,想通過交談就解決這件事似乎太難了。而且萬一一不小心,在馬車中不省人事的茵蒂克斯也會遭遇危險。

 (……可惡,交談要先從對打開始麼!!)

 別說是人造的核武器避難所了,就算是地球和宇宙也能整個切開的劍,琪雅麗莎就拿著這樣的一把劍對著自己。

 上條瞥了一眼後方之水。

 能相信這個人麼?

 無論怎樣,後方之水是羅馬正教「神之右席」一員這件事是不會改變的。

 另一方面,這傢伙也獨自一人和騎士團長率領的騎士派戰鬥過。

 似乎可以推測他和自己有著共同的敵人。

 稍微猶豫了一下的上條,已經沒有空閒再迷茫下去了。

 「喂,能爭取點時間麼‧」

 「……」

 上條一面盯著琪雅麗莎一面說道。後方之水一如既往不帶表情的臉上皺起了眉頭。

 上條沒有在意繼續說道。

 「那把劍超級危險的部分似乎只有邊緣的部分。側面的部分應該只是普通的鋼材才對。用你的劍狠狠地撞一下那個地方,把它震歪,哪怕只有一瞬間就好。然後我用我的右手將這個靈裝破壞。」

 「哦,好可怕」

 琪雅麗莎用十足戲謔的口吻打斷了上條。

 「的確,你的專有能力好像叫『幻想殺手』呢」

 她把骨碌骨碌轉著的卡提爾‧正統停了下來。

 沒有刀鋒的頂端朝下。

 劍完全靜止了下來。

 「那麼,就讓你見識見識對付你的招式吧」

 說著琪雅麗莎將卡提爾‧正統的頂端一下次插進了地裡。

 「咚!!」地衝擊波炸裂的巨大聲響震擊著上條的耳膜。

 以第二王女為圓心,捲起了一場半徑在五百米級別的穹頂形破壞風暴。

 恐怕這是將原本用於發動全次元切斷而聚集起來的魔法流,轉換到了其他的路徑上。本來可以將其他次元切斷的巨大破壞力全部轉換為了向著這個三維世界的各個方向均勻波散的衝擊波。

 名副其實的爆發。

 地表被翻起,樹木被掠倒,同時巨大的牆壁一瞬間就來到了上條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條大叫著,趕緊用右手抵擋。

 然而,失敗了麼?

 過分巨大而且連續施放的力量,單憑上條的右手是無法完全消除的。雖然失去記憶的上條頭腦中僅殘存著「知識」,但也能勉強想起「魔女狩獵之王」和「龍王的嘆息」。

 凶暴的重壓向右手襲來,傳來了咯吱咯吱地骨頭摩擦的討厭的聲音以及疼痛。

 被強力推動著,還不到兩秒的時間雙腳就被吹離了地面。

 一旦身體被托到了空中,之後就很簡單了。

 轟隆!!上條的身體一下子飛了起來。

 半徑五百米的穹形爆炸了。

 沿斜上方轟飛的上條,被拋到了200多米高的夜空中。

 由下向上的推力和重力達到平衡的一瞬間,上條當麻輕飄飄地在空中靜止著,俯瞰著福克斯郡零散的夜景。

 (怎麼辦……)

 馬上就要落下去了。

 而且上條的右手並不具備從200米高空掉落仍可以平安著地的那種方便的能力。

 (怎麼辦!?)

 重力這種理所當然的存在,對於現在的上條而言是致命的。

 行間三

 英國女王愛莉莎德騎在馬上。

 不過並不是在裝備齊整的奢華馬場。而是在從溫莎通往倫敦的細窄的柏油路上。剛剛還在黑暗的森林中奔馳疾走的她,現在則身處於向著地平線無限延伸的廣闊牧場。

 (……真是的,英國的國旗本來是英格蘭與蘇格蘭的旗幟融合之後做成的聯合的象徵,怎麼能隨隨便便地就拆散了呢。果然,為了再一次聯合起來就只有回倫敦把「那個」回收了。)

 距離大約不到50公里。

 與剛才的森林,丘陵之類的相比,現在的道路沒有那麼複雜。(如果無視法定車速的話)開車大概三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到達倫敦了。

 只是,

 (雖說是軍馬,這傢伙到底還是有自己的極限啊)

 愛莉莎德握著韁繩,輕輕嘆了口氣。

 作為賽馬的英國純種良馬中的確有能跑得比汽車還快的,不過那必須是在柔軟的土地或草地上才能達到的速度。在堅硬的柏油上驅使馬匹全力奔跑的話,不一會兒馬蹄就會碎掉。

 況且,賽馬場上馬只是進行中段距離的奔跑,對於50公里的長距來說剛剛的法則就不適用了。

 於是,女王就一直以時速二三十公里的程度一直前進,偶爾還必須防止馬匹被累倒而進行短時間的休整。

 (乾脆,給它換上公路用的特殊馬掌,再利用我的術式增強它的肌肉與耐力……終究是沒辦法這麼亂來啊。如果能利用在古老街道上隨處可見的增強馬力的大型魔法陣的話倒還可以……不過畢竟還是沒法對它使用啊)

 在古街道上設置的魔法陣都有英國政府統一管理……也就是說,如果使用了就相當於是給第二王女的走狗們通報了自己的信息。那樣的話肯定會變成務必麻煩的事情的。

 一般人肯定急不可耐的情況下,女王的表情卻沒有變得焦躁。

 反之,愛莉莎德的視線正在安慰著過度勞累的軍馬。

 「不好意思啦。讓你陪我鋌而走險了。」

 軍馬確實不可能聽得懂人話,但是女王還是情不自禁地這樣說著。當然軍馬沒有表現出任何回應,但是它穩健的躍動中沒有任何不滿,或者膽怯,或者迷惑的情緒。只是看著載著自己不斷前行的軍馬的一塊塊肌肉,愛莉莎德知道自己真的是得到了這名優秀部下很大的幫助。

 這時,從後面照來了汽車頭燈的光亮。

 是「騎士派」或者「王室派」的追兵麼?女王將精神集中在了腰間掛著的卡提爾‧second上。然而並非如此。

 開著一輛輕浮敞篷車的輕浮年輕人,和愛莉莎德騎著的軍馬並排前進。駕駛席上的年輕人很輕浮副駕駛席上的女子也很輕浮。

 「嗨~搭便車成功~」

 「假,假的吧!你真的從那時開始一直在森林裡等車通過嗎‧」

 對著在馬上驚愕萬分的愛莉莎德,副駕駛席上的蘿拉‧斯圖亞特笑著點了點頭。

 另一方面,駕駛席上輕浮的年輕人也彎起了嘴唇。

 「一開始還以為是一種『搭順風車的幽靈』超級害怕來著,然而冷靜地觀察後發現只是個囉嗦的變態。本來想到了那邊就把她扔下去呢,不過你們要是認識的話,就麻煩你現在把她回收了吧」

 「真是不好意思啊。那麼這只超凡脫俗的大傻瓜我就撿回去了。」

 愛莉莎德發自內心地道歉之後,啪地單手抓起副駕駛席上的女人,從敞篷車裡直接拉到了軍馬的後座上。

 這時,握著敞篷車方向盤的年輕人好像剛剛發現到似的說道

 「啊咧?這麼說來這是馬,這是馬不是麼?」

 「……一看就該知道了吧」

 「嘎哈哈哈哈!糟糕,這麼近地看見馬還是第一次呢。總之先讓我照張相吧!」

 「喂,別犯傻了,用什麼手機的照相機!閃光燈會把馬嚇到的!而且你在開車的時候使用手機這樣做好嗎——!!」

 「好啦,我就不客氣啦」

 噼咔噼咔噼咔,伴隨著白痴的電子聲快門被不斷按下。

 不由自主條件反射一般,愛莉莎德做出了完美的女王式微笑。

 「糟糕。這匹馬晃得厲害啊。照出來什麼都看不清啊。怎麼馬上坐著的人看起來像是要歸天了似的。話說回來,啊咧?這傢伙好像在哪見過似的。是親戚中的阿姨什麼的麼?」

 「————」

 應該女王愛莉莎德保持著笑容伸手拿起了卡提爾‧second。

 雖然只是保留了不到兩成的威力,但也是隨便就能切斷次元的儀式劍。

 伴隨著「呲嘭」的聲音,敞篷車的冷卻器被華麗地切成了兩段,噴灑出的冷卻液又引燃了發動機。

 對著拋錨停在路邊的敞篷車,女王哼地噴著鼻子。

 「唉,難得一輛好車被浪費了」

 「額,完了。把那輛跑車奪過來的話不就能大大地節約去倫敦的時間了嗎!!」

 聽了蘿拉的話稍微有些後悔的愛莉莎德,終於還是回到了積極的想法上。

 她一邊重新握緊韁繩,一邊說道

 「嘛,也不能把它扔在這個地方不管啊」

 隨便地這麼說著,愛莉莎德和蘿拉‧斯圖爾特繼續朝倫敦前進。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