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里玄虛

　林曉強看著自己這副裝扮，感覺很是雞毛鴨血，但後悔已經沒有用了，後悔有用的話，還要警察來做什麼呢？

　事到如今，十點五十幾分，林曉強也沒別的辦法好想了，只好鐵起心腸硬著頭皮往里闖了。

　“先生，對不起，你不能進去！”半路殺出來的不是程咬金，穿越是一種福份，不是說穿就能空的！也不是攔路虎，大都市是不準養這種保護動物做寵物的。那只剩下一種可能，守門的保安。

　“我，我是來福記的員工……”林曉強的底氣嚴重不足，解釋也結結巴巴的。

　這名保安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送外賣的走後門！”

　林曉強一听這話就來氣了。“憑什麼呀？送外賣也是一種正當職業，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為什麼要走後門啊！你們這又不是娛樂圈，還有這種潛規則嗎？”這倒好，這位不為自己的事著急，倒為別人的平等操起心來了！

　“先生，請你不要胡攪蠻纏！”這名保安相當嚴肅的說。

　“我胡攪蠻纏，我……”林曉強氣結，真想一掌就把他拍死，如果他會如來神掌的話！可他不會，而且這都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他不是來送外賣的。“你別跟我廢話了，我趕時間，你快讓我進去！”

　“先生，如果你再這樣，我可對你不客氣了啊！”保安抽出了手里的警棍，一副隨時要攆人的樣子。

　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老頭從一輛老死來屎上走了下來，沉聲問︰“什麼事？”

　“是你！”林曉強回過頭看到老人的時候很意外的叫了一聲，當然，他沒看到保安此時正神色慌張的向老頭行禮。

　“呵呵，小伙子，是你啊！怎麼，你被打劫了嗎？”老頭正是那天在公車上遭遇扒竊團伙的那位！說起來他也有點倒霉，幾十年也沒坐過公車，偶爾心血來潮的想要低調一次，結果就遇上了那攤子事。

　“哦！是啊！”林曉強見老頭怪異的打量自己的眼光，有點心虛的應道。他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人家，自己剛睡醒，確切的說應該是沒睡醒，不然怎會這副模樣。

　“你要進去？”老頭指了指里面。

　“是啊！我趕時間，唉，這會肯定是超時了！”林曉強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也沒心情再跟老頭扯淡，轉身就想再找那保安理論，可那保安此時好像得了肌肉萎縮似的退在一旁，屁也不放一個了。

　“那我帶你進去吧，這里沒有人比我更熟！”老頭笑呵呵的說。

　“啊，那太好了！咱快走！”林曉強說著一把捉住老頭的手往里扯，扯得老頭一個趨裂差點摔倒，那保安見狀大驚失色，想上來扶又不敢的樣子。

　林曉強見保安的模樣，也不再跟他計較了，因為他覺得知道尊老愛幼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壞人！而事實，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要換了一個老頭，你看那保安扶不扶。

　林曉強和老頭進了電梯，可是看著那一排排的按紐，卻又不知該按哪一層，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招標會在哪層樓開啊。

　“小伙子，你要去哪一層啊？”老頭問。

　“我也不清楚，老人家你對這里熟，你知道那個蒸餾塔工程的召標會在哪開嗎？”林曉強也懶得管老頭為什麼會對這里熟，也許大廈的清潔工也不一定呢，于是捉住麥桿就當糧食的問。

　“二十五層！”老頭想也不想的說，並順手幫他按了一下！好幾排按紐只有這麼一個亮燈，不知是老頭忘了按他自己要去的那層，還是他要去的樓層正好和林曉強相同！

　他伸手的一刻，林曉強才注意到他兩只手里都各拿著一瓶礦泉水，仔細的看看，這才發現上面有沈氏蒸溜水的模樣！林曉強不禁想，這公司的福利可真好，最起麻員工喝水是不用愁了。

　“怎麼？你也看出這水有問題了？”老頭見林曉強盯著他手里的沈氏蒸餾水看個不停，想當然的說。

　“呃！”林曉強仍是模稜兩可的應了一聲！老天作證，他可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老頭聞言，嘆息一聲，有點自言自語的說︰“其實我也想不明白，這瓶口都沒開封，蒼蠅怎麼就能鑽進去了呢？”

　林曉強這才注意到，老頭手里的沈氏蒸餾水里面真得有一只喝得飽飽卻已經死翹翹的蒼蠅，林曉強保守的估計它是被水撐死的，他卻不以為然的說︰“這個嘛，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哦？”老頭的眼神跳了跳，很是慎重的問︰“能說說你的看法嗎？”

　沒辦法，人家既然已經請教了，林曉強只好識少少扮代表了。“照我個人的看法，有三種可能，一種，就是在生產加工，沒封口的時候，蒼蠅飛進去的！不過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我曾在歐洲見過鬼佬的蒸餾水設備，不管是車間還是倉庫，全都是要求無塵的，對衛生環境要求相當嚴格，他們不但要求干淨，甚至要求無菌！蒼蠅絕不能在這種環境里存活。但那是國外，國內的怎麼樣？我不是很清楚！”

　老頭沒發表意見，只是問︰“第二種呢？“

　“另外的，那就是還沒有裝瓶的水里已經存在蒼蠅，裝瓶的時候，連帶著蒼蠅一起灌進去的！不過這個好像也不是很可能，蒸餾水經過反復蒸餾過濾，離心之後再裝瓶，出水口有細密的篩網，這麼大只的蒼蠅絕不能成為漏網之魚的！”林曉強指豐水瓶里的蒼蠅說。

　老頭仿佛有些失望，卻仍不死心的問︰“最後一種呢？”

　“最後一種，那就是人為的！也就是生產出來之後，蒼蠅人為的加進去……”林曉強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老頭听到這種可能的時候，眼楮突然變得很亮，正待要仔細詢問的時候，卻听得“叮”的一聲響，電梯到了。

　“老人家，我有急事，咱們改天再好好討論哈！”林曉強見電梯的門一打開，人便閃了出去，話音落地，人已經去到了幾米外，老頭想阻扯都來不及了。

　林曉強急沖沖的往里闖，穿過走廊看到盡頭的門上寫著會議室字樣。趕緊一頭撞了進去，但只一進去他就愣了，原以為有高堂滿座肅穆的情景，已準備好了塞車，撞車，修路……等等的借口。可是當他看清楚會議室情景的時候，卻覺得自己準備好的一切都是多余，會議室里一個人都沒有，但牆上卻仍然貼著“沈氏蒸餾塔招標工程”的字樣。

　林曉強沒有愚昧的認為會議改期舉行了，更不會以為來參標的公司全都棄了權，會議室里冷冷清清空無一人，那只有一種可能，招標會已經開完了！他這會的遲到是真的不如不到了！

　林曉強頹廢的坐在走廊邊的座椅上，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他確實有那麼點累了，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早知道這樣，他就不來丟這個人了，弄得灰頭土臉的，結果屁也沒趕上！可是有早知，世上哪有那麼多黑衣（乞丐）呀！東北人說得好，早知道要尿坑，那就不睡覺站到天亮了！

　林曉強沒有頓足捶胸，卻也懊悔得不行！坐在那里有點愣頭愣腦的樣子，一個龐大的陰影不知什麼時候籠罩到了他的身上。

　“林先生？”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響起。

　林曉強抬起頭，發現是那長得很異形的沈晴雪，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道︰“沈小姐，你好！”

　“我一直都很好，只是你看起來不太好啊！”沈晴雪上下打量著林曉強道。

　“呃，有那麼點吧！”林曉強想著這事黃了，回去怎麼跟陳總交差。

　“那你說說你是怎麼回事？”沈晴雪竟然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什麼？”林曉強思想開了小差，他很擔心，不是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而是擔心這看起來並不是特別扎實的座椅是不是承受得住她重量級的身材。

　“我是問你們來福記怎麼回事？”沈晴雪冷冷的語氣。“我親自召開的招標會，你們竟然沒人來參加，我讓下屬三番五次的打電話，才派你一個人過來，你們這種兒戲的態度，當我們沈氏是兒童樂園嗎？”

　“我，我忘了！”林曉強很直白的說。到底不是吃這門飯的人，不明白商場如戰場的道理，面對著龐大的敵人，怎麼能說實話呢！

　“你忘了？哼，這是我听過最糟糕的理由！”沈晴雪不屑的冷哼，語氣尖酸的接著道︰“這麼一大筆生意，接近五千萬的單子，你竟然給忘了！林先生，我首先不管你們公司的實力怎麼樣，就沖你這態度，就算你們能給我造出世界上最頂尖的蒸餾塔，我也不會和你們合作！”

　“我……”林曉強無言以對，這事他確實是有點不應該了。

　“你，你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就你這幅模樣，走在大街上，你就不怕影響深城的市容市貌嗎？”沈晴雪冷冷的發問。

　“……”林曉強很是難過，被人數落並不是第一次，卻是第一次有人使臉皮厚厚的他羞愧得無地自容的感覺。

　“這筆生意，你們不用指望了！何況沒有你這一出，你們也沒有希望，你們來福記公司的綜合實力是所有投標的公司中最弱的！雖然董事長說過，要不拘一格的和有潛力的公司合作，可是在你的身上，我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了提前報廢的潛力！林先生，看在你曾給我上過一堂紅酒藝術修養課的份上，我送你一句……”沈晴雪說著停下來，看了看林曉強窩窩囊囊的樣子，瞬間好像失去了交談的興趣，送的那句也省了。“……還是不送了，你好自為之吧！”說著就搖擺著肥胖的身軀，一步三顫的向前走去，可沒走幾步，那個與林曉強不期而遇的老頭卻在眾人前呼後擁中向會議室這頭走來。

　“董事長！”沈晴雪見到老頭的時候，也微微欠了欠身子。

　“晴雪，你也來，這件事鬧得影響越來越大了！”老頭嚴肅的說！

　“好！”沈晴雪應了一聲，跟在身後。

　林曉強被沈晴雪訓的有點沒臉見人了，沈晴雪的人長得丑，可是話卻一點都不丑，猶如當頭一棒把他打醒了似的！現在的他，一天到晚的混，什麼正經事也沒做過，好不容易有份正正經經的工作，卻沒有他做民工的時候充實，畢竟那幾百塊錢他拿得心安理得，他花了力氣得來的，理所當然的！可是現在，他年薪幾十萬，可他做的這些都叫什麼事？那單四百萬是不錯，可那是瞎貓撞著了死耗子，千年等一回的傳奇，瞎貓能天天撞上死耗子嗎？

　“咦，小伙子，你還在？”林曉強正要灰溜溜的離去的時候，那個被稱為董事長的老頭一眼就看到了他，眼里充滿了驚喜，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樣。

　“呃！”林曉強仍然有點渾噩的應道。

　“那你也來吧！”老頭不容抗拒的拋下一句，就領頭走進了會議室。

　林曉強本想好好的回去反省反省，可人家已經點了名，他也只好跟著進去。

　眾人落座，林曉強也默默的坐到一角，卻恰恰與老頭兩相對映，仿佛一個老東家，一個少東家似的！但林曉強很清楚，他沒這種命，原來是有的，可是一穿越，啥都沒了！

　老頭清咳一聲。“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吧？現在我們沈氏蒸餾水的幾個銷售地區都出現了未開封的蒸餾水里發現蒼蠅的事情！媒體也開始介入這件事，如果不是我這個老不死的還能壓得住，早已公諸于世了，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沈氏這回就要吃老米了！蒸餾的純淨水里出現了蒼蠅，這是一件多惡心的事情，只要這件事的影響一擴大，以後誰還來喝沈氏的蒸餾水？這塊近百年才打造出來的招牌就這樣扔東江河了！”老頭也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已經吹胡子瞪眼！

　“董事長，這個事情責任在我！”沈晴雪第一個站出來表態。

　“我身為技術質量總監，我也有責任！”另一個首腦也跟著出來表態。

　“……”

　眾人七嘴八舌的搶著認錯，老頭揮揮手，喝道︰“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把問題解決，找到問題出現的緣首，才是關鍵！”

　會議室里頓時就靜了下來，變得鴉雀無聲。

　“現在誰能來告訴我，這件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老頭也稍稍冷靜了下來。

　沈晴雪站了起來，緩緩的道︰“大約是八天前，我們集團的保安來報，說有幾人拿著帶著蒼蠅的沈氏蒸餾水要找相關領導，可不知為什麼鬧著鬧著又突然走了！”

　她的話讓林曉強驀然醒覺，八天前，不正好是自己來投標書的日子嗎？那天他開著柳心雨的警車遠遠的是看到沈氏的保安是在跟幾個人爭執的，而那幾人手里也是拿著幾瓶礦泉水的，看到了自己的警車駛來，才突然散去的，難道……林曉強想到這里，心中一動，對這件事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那幾個人又來了！”沈晴雪繼續說。“是我親自接見的，他們說我們的蒸餾水里有蒼蠅，要向我們索賠，按規定，一瓶水有問題，我們最多是賠一箱沒問題的水給他們，這種事情不需要到總公司來解決，別說是總公司，分公司，僅是售銷點就能解決，可他們不要水，要我們賠錢，要我們賠他們一萬元人民幣！為了不讓這件事情的影響擴大，稟著熄事寧人的態度，我把錢給了他們！”

　“然後呢？”老頭又問。

　“然後是第三天，又有人來了，不再是那幾個人，但也拿著一樣有蒼蠅的蒸餾水，他們也是來索賠的，他們要的價更高，五萬元！我也給了！可是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直到昨天，還有人來！價錢也一天一個價，一次比一次離譜！我就再也不敢給了！這是一個無底洞啊！為這件事，我們開過幾次會，也想過報警，可報警並不能解決問題啊，這水里確確實實有蒼蠅，就算捅開了，問題也在于我們，水是關系到人身體健康的大事，影響一傳出去，我們這個水也不能做了！”沈晴雪無奈的道。

　“那技術總監有沒有從我們自身找原因？”老頭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技術總監听得問話，也立即站起來回答︰“我們找過，而且一直在找，自從事情發生那天起，我就組織了一支專業的技術團隊，下到我們各個廠區去認真的檢測水源，水質，生產車間，瓶子，及相關操作人員的工作制度，包裝，出貨，最後到上架售銷，都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來回檢查了好幾遍！可是都沒有發現問題！我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蒸餾水這一行業，我已經做了近三十年，我敢擔保，我們沈氏所生產出來的蒸餾水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老頭听到這里悶哼一聲，十分不悅的道︰“哼！沒有問題？現在問題已經出了，擺在面前，你又怎麼解釋？”

　“這個……”這一問，那位技術總監就喃喃的答不上來了。

　林曉強默默的听著，幾次欲言又止，這是人家沈氏的事，輪不到他來發言，他覺得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陪坐一次，然後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才是正經。

　老頭的問話使會議冷了場，顯然，沒有人能把這個問題回答上來！不知他是不好意思，還是真的喉嚨不舒服，又干咳了幾下，這才說︰“對于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看法！不過在說出我的看法之前，我想先听听一個小伙子的意見！”老頭目光炯炯的注視林曉強，張嘴道︰“小家伙，你說吧，我知道你忍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