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幽靈之克麗絲

　斯達很苦惱——他現階段的任務是帶著人偶四處溜躂，並摸索出人偶的具體控制方法。

　　然而林羽卻是絲毫不給他這個「熟人」面子：只要附近有人對她顯露出敵意，她就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直接拔出新領到的戰士用大劍就砍——她都已經砍死五個教官，外帶三個代理人了。經過妖氣強化的林羽對付這種程度的傢伙，連砍瓜切菜都算不上。

　　斯達都快哭了，他被要求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待在林羽身邊貼身觀察——在他看來林羽砍人是毫無徵兆的，天曉得這個祖宗什麼時候就會對他拔劍了！

　　不過在看到林羽再次砍翻了幾個人之後，斯達也發現，只要不對她顯露敵意，這個人偶其實還是很乖的——很安靜，而且完全不理你！（林羽本來就聽不懂這個世界的語言，這並不是日語……）

　　於是斯達滿腔怨念地認定——這是之前進行的對戰訓練的後遺症！

　　而在幾次遭遇預備役戰士跟內部戰士時，林羽除了殺死了其中一個顯露出殺意的以外，其他的只是被她打趴下——都放過了！

　　於是斯達又總結出一條行動規律：人偶不會輕易地殺死同類！

　　斯達還發現，這個人偶的存在感很低，有時候她明明就站在那裡，他卻要環視好幾圈才找到（林羽的直覺可以找到人的注意力不易集中的地方）——當然這一點被他主觀上忽略了：人偶嘛，存在感低一點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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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做法當然是林羽故意的。林羽可不想讓組織這麼容易地就能夠使用她，而這樣的行動模式也很符合「無腦人偶」這樣的「設定」。而且，看過漫畫的林羽知道，組織在北戰之後會出現一個跟她有點類似的，無法控制的存在——米雅達！組織對於那個戰士的處理方式是，把她交給另一個戰士照顧。

　　於是林羽就動心思了……

　　最好，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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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這樣的報告，看著下面戰戰兢兢站著的斯達，首座之人也不禁有些感到撓頭——這種問題他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手下怎麼會有這樣的蠢貨？！叫你把報告交給我，你就這樣交？一點都不知道變通！這不顯然，要先詢問……專業人士麼？】

　　於是他就把目光轉向「專業人士」：「以納特……這樣的情況，你倒是說說……怎麼辦？」

　　以納特學者扶了扶額頭，想了想：「無法控制，目前的障礙在於無法溝通……」站在下面的斯達連連點頭……

　　「根據斯達的報告，顯然，人偶把半妖戰士看作同類，有一定的同類認同感……」

　　「也就是說，她把半妖戰士以外的存在，看作異類……」

　　「眾所周知，昆蟲對於異類是怎樣的態度——智能相當於昆蟲的她，沒有對戰士之外的所有人拔劍，已經算是不錯的訓練成果了……」

　　斯達一滴冷汗從額角滑下……

　　「所以說，解決方案是把她交給一個戰士——她的同類——來調（咳咳）教……」以納特如此分析著。

　　周圍的長老紛紛皺眉，「戰士麼……」——他們可是從來都不會去信任戰士的——但也覺得以納特學者說得有道理。

　　以納特學者當然也不可能有意幫著林羽達成心願——他對於林羽的存在，否認還來不及呢——只是在客觀地分析罷了。只不過事情的發展竟然正符合林羽的期望。

　　「但她在必要的情況下，也會毫不忌憚地下殺手。所以這種基於同類吸引的認同感，其實很薄弱，這一點跟現役戰士之間的認同完全不同……」

　　「所以說，必須找一個令她有充足認同感的戰士——這樣才能更加有效地進行溝通。」以納特學者最後總結。

　　沉默……

　　「……若是說最有可能得到她充分認同的，莫過於送她來組織的那個戰士了吧？」一個長老沉吟著說道……

　　「那個是……奧爾森負責的那一個……現在的No.9，微笑的泰萊莎？」另一個長老接口道……

　　「聽奧爾森說，那個泰萊莎，好像有點問題的吧？」立刻有人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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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只是暫時交給那個泰萊莎調（咳咳）教，讓奧爾森盯緊一點。摸清楚控制方法之後，再將她帶回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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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有些無聊地摸了摸臉上那個眼罩——雖然眼睛可以看見了，視覺並不敏銳，戰鬥中還會造成干擾。於是在自己撕下一片衣服，蒙上眼睛紮了起來，卻被「很細心」的斯達看見之後——她得到了這個眼罩。

　　【斯達都已經好久沒有領我出去溜躂了……】林羽已經搞清楚「斯達」是她負責人名字的發音了。

　　【是到現在還沒有想出對我的處理辦法麼？不會是想直接抹殺吧？不，直覺沒有指示危機……】林羽盤坐在她的房間內，一邊撫摸著屬於她的大劍，一邊思索著。那把劍上，有著一個由兩個同心圓外加一豎構成的劍印。

　　雖然只是一個人偶，組織還是按程序讓她進行了一次最終試煉。在獨自一人，不帶一絲妖氣地將近百的妖魔切成一大堆碎肉之後，林羽得到了這個劍印。

　　【回想起來，當時那些觀戰的傢伙，臉上的表情，都像見了鬼一樣，呵呵～……】

　　【嗯？門外站著的是？……這個感覺是？……】林羽忽然「簌」地直起身，【這個感覺是……她？……是她！確實是她！】

　　林羽已經感覺到身體抖動了起來。對於重逢，本已不抱多大的希望。此時突然願望達成，林羽立刻感覺到滿腔的什麼正在堵塞著，整個人就這麼呆坐著，都不知道該怎麼動了！

　　進了組織後的這段扮演人偶的生活，寂寥而空虛，林羽這個算是兩世為人的靈魂已經快要被磨得麻木了。行為習慣的催眠效果是極為強大的，若不是不時地用負責人斯達找找樂子，林羽估計已經變成真正的人偶了……

　　「就是這個孩子了……」推開門的斯達剛要作介紹，卻發現林羽已經主動走了過來。進來的三個人都停止了行動，觀察著她。

　　林羽將頭湊過去，靠近那個熟悉的感覺，這次卻是清楚地聞到了一股風塵僕僕的野外氣息，還夾雜著女性的體香。

　　【確實是她！……她現在就在我面前！……】林羽有些顫抖地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猶豫了一下，又縮了回去，抓住臉上眼罩的邊緣，摘了下來……這是一個肩膀與林羽腦袋齊平的大劍戰士：凹凸有致的身軀，搭在胸前的大波浪捲金髮，宛如洋娃娃的精緻臉龐，一雙透出清冷高傲的銀眸正平靜地注視著她。

　　【好熟悉的面容？……】一絲直覺突然竄進了林羽的靈魂。【難道是……泰萊莎？可是……為什麼，沒有微笑？……額？好像，不喜歡我？】

　　【……啊，對了，那個時候就不喜歡我了……怎麼辦？我很喜歡她啊！……】

　　【連微笑都沒有，這樣討厭我嗎？……可是，為什麼？……】林羽的靈魂裡亂竄著一大堆的念頭，一時間竟沒有下一步動作……

　　斯達在一旁卻是看得有些驚奇了。融合妖魔血肉之後，一直以來這個人偶只會給人兩個反應：拔劍就砍，或者，不理你。那個眼罩在帶上之後，也只在洗澡的時候被人摘下來過，更別提她自己動手了。做決定也從不拖泥帶水——或者說從來沒有給人以「做決定」這樣的感覺——而現在，她竟然猶豫了！！這是情緒！！

　　泰萊莎在觀察，林羽在糾結，斯達在驚奇，沒有一個人開口。

　　這時候奧爾森卻是發話了：「說起來，這個孩子還是你帶到組織的呢，泰萊莎！」

　　泰萊莎暗自翻了個白眼。【廢話！我的記憶力還不至於差到這種程度！看到那張臉我就想起來了！】

　　【不過好像有了一點變化……不單純是外貌的變動……好像，多了一點……人氣？】

　　【哈？！怎麼可能？真是笑話！……從人類變成半妖，反而多了一絲人氣？在組織裡住了一段時間，還多了一絲人氣？……絕對是看錯了吧？……】

　　不過跟腦海裡那印象深刻的一幕仔細一比較，泰萊莎卻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孩子身上確實多了點人氣。

　　【難道是在那個時候看錯了……】這麼一想，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沒那麼礙眼了……

　　林羽聽到奧爾森說出了「泰萊莎」這個發音，這下是真正確定了。【果然是那位女神啊！……哎？排斥感減弱了一些？唔，看來還是有點希望的啊！……】

　　「這個孩子的力量十分強大，不過行為有些混亂，組織希望你把她帶在身邊照顧——」

　　斯達說出了準備好的說辭，卻被泰萊莎突然打斷：「應該，是不好控制吧！這個強大的——工具？！」

　　斯達頓時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戰士本來不就是，斬殺妖魔的工具麼？你這樣說也沒錯……」，奧爾森接口，倒是直言不諱，「既然這是組織交給你的任務，你去完成就是了，別的……你不用去管！」

　　泰萊莎沉默……

　　轉向斯達：「她叫什麼？」奧爾森也把目光瞟向斯達……

　　「這個——」，斯達這才發現，這個人偶竟然從來沒有一個名字，一時有些尷尬——他已經看到泰萊莎臉上的冷笑了，「——」

　　想了想那極度低下的存在感——

　　「——叫她克麗絲吧……」隨後又補充道——

　　「——幽靈之克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