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沁飛柳氣了一夜,說要幫無爭做的衣服全沒了著落,他想再找個制衣師傅過來,可只要一想到昨日的鳥事,他就會火冒三丈。但是,無爭老是穿著那幾件破破舊舊的衣服,不僅難看又不保暖,著實讓自己放不下心。
想了半天,沁飛柳還是決定找個制衣師傅過來,不過他這次沒抱著那制衣師傅,只是作勢虛抱著,讓那制衣師傅目測尺寸。
當然,他對外的說法一律都是——要做給他的王兄沁寒心的。
制衣師傅狐疑的目光在沁飛柳的身上移動,他心裏忍不住想,這尺寸明明不是帝尊的,因爲這體型與帝尊相差甚多,怎麽可能是做給帝尊的!更何況就算帝尊要做衣服,也輪不到王爺來打點,自然有鬼後會爲帝尊打點,況且帝尊的身材較爲雄壯,這人的身材就纖瘦多了,所以這分明是荒謬的謊言。
若是王爺其他的朋友,那就該找朋友來量尺寸,偏偏王爺又是用自己摟抱的方式來量尺寸;也就是說,王爺是靠摟抱,才量出對方的尺寸,但這樣摟摟抱抱分明是有曖昧,否則一般人豈會摟抱在一起,所以情況可說是詭異至極。
若做的是女裝倒也罷了,反正王爺好色,是女裝反而還正常些,偏偏王爺指定的是男裝,這個……莫非王爺有了什麽斷袖、分桃之癖嗎?
聽昨日的老師傅回去後說得抽抽噎噎、斷斷續續的,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刺激跟侮辱似的,表情十分驚懼;他仔細聽了之後,老師傅好象是說王爺將一雙色手放在他的身上,雖然他言之鑿鑿,但是他們聽的人總覺得很怪異。
王爺再怎麽好色,也不過是對女人好色,怎麽會將腦筋動到雞皮鶴發的男人身上去。更何況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王爺對男人有興趣,這鐵定是誤傳,而且還是空穴來風的謊言。
不過王爺一邊說明尺寸,一邊還帶著有如桃李般的燦爛笑容,甚至還露出一副幸福快樂的模樣,讓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落進愛河裏幾乎溺死,還不知道自己快溺死的人的表情。
莫非王爺真喜歡上男人?制衣師傅小心翼翼的再問了一次:「請問王爺要做的是男裝,還是女裝呢?」
沁飛柳臉上的笑容一斂,這些人老是問東問西的,是閒著沒事做嗎?
他不耐地道:「你是聾了嗎?我說做給我王兄的,你說說看我王兄沁寒心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但是尺寸未免也相差太多了吧?帝尊的身材不但不是如此,而且要做的衣服花樣大多都是固定,所以……」
沁飛柳臉上一紅,其實,這是他要給無爭穿的,他先聲奪人的大聲怒斥:「我說我王兄的尺寸是這樣就是這樣,你好大的狗膽!竟敢跟我頂嘴,要不要我賞給你幾十個板子吃吃?」
看來王爺真的是要做給別的男人穿的,這可是天大的八卦消息!
制衣師傅怯怯地說:「微臣不敢。」
見他不再多問,沁飛柳的怒氣才退去了些。「尺寸不能錯,還有,嗯咳……」
聽他假咳了幾聲,善於察顔觀色的制衣師傅立即就討好地說:「王爺若有什麽特別的吩咐,儘管說出,小臣一定能做得令王爺滿意。」
「我王兄說要做幾套不一樣的衣服來穿穿,所以若是做那些的帝尊專穿的樣式,我就砍了你的腦袋;總之顔色要清亮,不能選些怪裏怪氣的,他一定不喜歡那種顔色,還有款式也要簡單大方,知道了嗎?白色的多做幾件,他喜歡白色的。」
做的都不是帝尊的款式,那就真的代表衣服的所有人是另有其人了。
制衣師傅點頭,恭敬的道:「是,王爺。」
今天將毒藥拌了湯汁後,沁飛柳忽然覺得有些良心不安,雖然無爭吃了這些毒藥全都沒事,但是毒吃多了,真的會沒事嗎?萬一不小心短了幾年壽命怎麽辦?
再說自己現在又沒有要害死他的念頭,還是別加毒了吧。
他把那碗摻了毒的湯汁倒掉,又另要禦廚做了碗特別的湯,因爲時間耽擱了,所以他來到冷香殿的時間比往常晚了一些。
沁飛柳遠遠的就看到無爭站在殿外,冷風吹動著他破舊的衣衫,他身後的覆雪景物如夢似幻,如此看來,無爭不但不醜,還有種清麗的氣質,美得驚人;他的心弦一震,一股熱燙感覺湧上心口,燙得他臉都紅了。
搞什麽嘛!現在的他幹嘛老愛臉紅,依他的魅力看來,會臉紅的應該是無爭才對,但他的腳步卻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更快。
才剛落了雪,不曉得會不會凍著無爭?他的身體原本就不好,怎麽能出外呢?
他一見無爭,就出聲斥責:「你是瘋了嗎?身子骨又不是多健壯,怎麽能在外面吹風凍雪?」
他才一說完,無爭炙熱的唇便堵住了他可口的紅唇,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無爭的衣袖,熱情的探出了舌,所有的怒駡都化成了嬌聲的輕吟。
待結束了這個吻,沁飛柳嬌羞的倚進了無爭的懷裏,讓無爭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髮絲。
「我以爲你今日不來了呢。」無爭輕聲地說。
「怎麽可能!還沒毒死你之前,我怎麽可能不來?」
沁飛柳硬是說出了賭氣的話來,卻沒有告訴無爭今日的湯是沒有下毒的。
他拉起了無爭的手爲他搓揉手心,他小心翼翼的動作比女人還輕柔。「你今日吃藥了嗎?」
無爭從來不對沁飛柳隱瞞寶花的事,他輕聲咳了幾聲後,才道:「吃過花瓣了。」
沁飛柳牽著無爭的手走進了冷香殿,他忍不住好奇的道:「你究竟是得了什麽病,爲什麽得吃花瓣才會好?」
「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原本人間無藥可醫,所以經常吐著血。後來,晴碧知道鬼界有寶花可以醫這個病,所以就到鬼界來偷取寶花,也因此遇見了你王兄,他們相戀之後,晴碧便住在這裏,還把我接來這裏醫病。」無爭回答得簡潔,好像認爲這沒有什麽好多談的。
因爲在沁飛柳心裏仍是認爲於睛碧是敵人,所以他不想多聽於晴碧的事,只是哦了幾聲,就冷淡的應了過去。
「喝湯吧!這湯才剛煮好,還很熱呢。」
他把無爭牽進了屋內,見屋裏的桌上放了許多藥品。他若是全然不識這些藥品還好,可偏偏他又略知那些藥品的作用,不由得臉色大變,他把湯用力的放在桌上,心中冒出了熊熊的怒火。
沁飛柳怒瞪著無爭。「你最近做了什麽事?竟需要這些藥物?」
阿狐正在整理桌上的藥物,他朝沁飛柳望了幾眼。
沁飛柳心情正壞,他忿忿地罵道:「本王爺是你可以亂看的嗎?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將你吊在墻頭,曬得你變人乾幹?」
無爭皺起眉,低聲道:「住口。」
「我偏不住口,你那麽疼他幹什麽?我……」沁飛柳不但不住口,還越來越火大。他爲什麽偏袒他的小廝?這小廝雖然稱不上什麽天香國色,但是眼睛奇大,純潔的眼神倒還挺惹人憐愛的,越想他就越氣。
無爭嚴厲的盯著他,沁飛柳在他嚴厲的目光下一時說不出話,但是他的心裏忽然覺得好苦,他好想哭喔。
他們兩人肯定有一腿,因爲只要他身邊的宮女稍有姿色,自己也是照樣勾上手;無爭是個男人,怎麽可能不會有欲望?這些東西一定是他們夜裏相會,身體酸累時用的。
「阿狐,出去。」無爭淡淡地命令。
阿狐輕聲道:「是,主人。」
見阿狐準備退出去,沁飛柳立即站起來,他淚盈盈地道:「你不必把他叫出去,我出去就行了。」
「坐下。」
無爭輕聲的命令,卻比沁寒心的命令還要有效,沁飛柳不情願的坐下,不過他把臉別了過去,以表示他的不滿。
「這些藥是用來壯精補陽的,我的身體很好,並不需要用到這些,你若需要就拿回去。」他摸了摸沁飛柳的頭髮。「別哭了,這是晴碧拿來給我的,他以爲我們之間有什麽曖昧,所以拿來給我們兩人用的。」
「你不會騙我吧?」原來不是他跟別人用的,登時化憂爲喜,沁飛柳笑了出聲。
「傻瓜,我爲什麽騙你?」
沁飛柳摟住無爭的腰。從他身上發出的特別香味令他如癡如醉。自己剛才那麽生氣,實在是太難看了,說不定無爭心裏會對他有不好的印象呢,所以他得趕緊挽回。
「我剛才不是故意那麽凶的,我以爲你會背著我亂來。」
「怎樣亂來?」
沁飛柳臉紅了。「你明明知道的嘛。」
「我就是不知道啊。」無爭故意裝傻。
無爭哪有可能不知道!那一天,他把手放進他衣服裏撫摸幾下,自己就全身酥軟的任他撫摸,他怎麽會不知道,分明是尋他開心嘛!
沁飛柳將臉埋在無爭的懷裏,輕搥著他的肩頭。「你壞死了!我才不說怎麽樣才叫亂來。」
「哦,那……亂來是這樣嗎?」
無爭的大手撫過沁飛柳的鎖骨下方,使他的身子一陣輕顫,接著他輕柔的逗弄他的紅乳,沁飛柳的腰際一陣酸麻,輕輕的叫了一聲。
沁飛柳發覺那一聲竟比自己接觸過的淫蕩女人還要甜媚,他羞得面紅耳赤。
無爭的另外一隻手撩起了他的下擺,摸在他的腿上,感覺他的身子敏感的一縮,無爭便抽出手來,深深的嗅聞了一下,像是在嗅聞他身體的香味。
無爭直直的盯著他,那動作在沁飛柳眼裏看起來煽情至極,他的胸口一陣熱燙。
無爭說話的語氣跟平常沒有什麽兩樣,只不過言詞帶了點挑逗。「好香,你來這裏前洗過身了,是希望我做些什麽嗎?」
沁飛柳本來就臉紅,現在更是紅得有如火在燒一般,「你在說什麽?我哪有希望你做些什麽?」
「沒有嗎?那就可惜了。」
無爭將他的紅乳輕輕一夾,沁飛柳深吸了口氣,他知道他的頂端尖挺了,而無爭正用粗糙的拇指來回的輕撫著。
「啊……痛!」
沁飛柳叫了一下,因爲他的乳尖被用力的重捏一下,他舉起拳頭準備揍向無爭的臉。「混蛋!你做什麽?會痛耶!」
無爭的表情平靜無波,擋住了他的手,聲音清清冷冷的道:「正在處罰你啊。」
沁飛柳也不知爲什麽,竟覺得有些恐懼,仿佛知道無爭動怒起來是什麽模樣,會用什麽殘酷的處罰。
他害怕地問道:「什麽處罰?」
「處罰你動不動就罵人的習慣。」
一說完,無爭就抓起了他的手腕,看起來他只是微微的抓著,但沁飛柳卻覺得手酸腳軟,他被無爭抱到床上去了。
他在驚懼之餘,哭了起來。「不要,不要罰我。」
「以後改不改脾氣?」無爭惡聲威脅。
沁飛柳哭哭啼啼的用無爭的衣袖不斷的擰鼻子、擦淚水,小聲的道:「是你逼我生氣的嘛,更何況你的脾氣也沒多好啊,憑什麽要我改?」
「還找這麽多藉口!」
見到無爭嚴厲的表情,沁飛柳嚇得一縮,哭得更嚴重,他更小聲的道:「好,我改,你別欺負我。」
「要乖,才會疼你啊。」無爭笑了笑。
見無爭沒有再生氣了,沁飛柳才泄憤似的拿起無爭的衣服不斷的擦著淚水,他氣得直跺腳的道:「你都幫著外人來欺侮我,你是壞人,是大壞人!」
「誰才是外人啊?阿狐是我的貼身小廝,你是我的什麽?」
「我當然是你的……」
原本情人這兩個字就要脫口而出,沁飛柳覺得不妥而停口,
無爭直盯著他的表情,看得他有點心虛,他輕揉著無爭胸前的衣服,很小聲的道:「我們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當然是外人了,晴碧懷疑我們有曖昧,所以了送補品來,我跟你又不是那樣的關係,不是嗎?」
沁飛柳急忙點頭,跟男人發生關係?想來就噁心,他才不會呢!但是在點頭的同時,心裏又覺得若有所失,原來無爭真的把他看成是朋友,他還以爲這個死肺癆鬼是對他一見鍾情,愛他愛得要命呢。
「那你……你跟於晴碧又是什麽關係?」
「我們是好朋友。」
一聽到眼中釘於睛碧的地位跟自己一樣,在無爭心裏同處於好朋友的地位,沁飛柳心裏隱約有股氣憤的情緒冒起,他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那究竟是我這個朋友比較重要,還是於晴碧比較重要?」
「當然是你。」
沁飛柳嫣然一笑,正要抱住無爭時,無爭的下一句話讓他臉色發青。
「比較不重要。」
這兩句話應該要合起來說的,而合起來的意思就是——當然是你比較不重要,言下之意是於晴碧比較重要。
沁飛柳氣得一巴掌甩過去,無爭擋住了他的手,他氣得哭了出來。
「爲什麽他比我重要,爲什麽?」
「因爲晴碧美麗大方、識大體,又詭計多端、古靈精怪,於內於外,你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勝過他,你自己該檢討檢討。」
「我檢討什麽?他對我那麽壞,你是瞎了眼了才會覺得他好。」
「我若認爲你好,才是瞎了眼了。」
沁飛柳舉起手來就亂打一通。「你說什麽?竟然說他比我好,還這樣罵我?」
無爭的話刺得他好痛,這比被別人拋棄還慘些,而無爭竟然也不理他,就將他甩在床上任他哭泣;即使他一邊哭一邊罵死肺癆鬼,無爭也不理他。
最後,沁飛柳乾脆亂撕他的床單,大聲駡道:「你沒什麽了不起!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不要再讓你親我,也不要再讓你抱我了!你這個下賤的肺癆鬼,下賤、下賤!你趕快去死,你憑什麽駡我、憑什麽說於晴碧比我好?你這瞎眼的肺癆鬼!」
他哭得雙眼紅腫、駡到嘴酸,無爭僅是冷冷的拿了一本書,坐在椅子上翻看。
沁飛柳氣憤地跳了起來,開了門就走,臨走前還哭罵道:「我不會原諒你的,以後再也不要來找你,即使你求我,我也不要回來!」
無爭冷冷地道:「那就出去,不必回來。」
沁飛柳沒想到自己這麽絕情的話,換來的只是無爭更冷酷的話語,他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掩面就跑。
阿狐悄悄的進來,他繼續收拾著屋內的東西,不敢說話,只因爲剛才的場面似乎很混亂;但是他看無爭的心情似乎也沒有多壞,他小聲的問道:「主人,桌上還有湯呢,要不要喝?」
「不喝,你去請晴碧過來,越快越好。」
以爲自己聽錯,阿狐的耳朵抖了一下,模樣煞是可愛。
只見無爭的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靨,仿若自言自語地道:「依他的脾氣,等會兒就會過來給我好看了,要讓他明白他自己的心意就趁現在了!」
阿狐不懂無爭說的話,但是他明白無爭現在的心情非常好,他點頭道:「好,我立刻去請神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