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初次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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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在午前趕到了何老家,韓端慶幸到的還不算太晚,還沒等他停在門鈴上的手放下,何秉書已經興沖沖把門打了開來,臉上堆著真誠的笑。
「小端,怎麼現在才來,老頭子等你半天了。」
韓端羞赧的一笑:「對不起,何老,路上碰到點事兒,耽誤了。」
什麼,快進來坐吧。」何秉書繼續堆著寬厚的笑容,把他引進了書房。
韓端注意到自己的草稿入在書桌上,不由伸手去拿了起來,這可是自己的「錢途」,幾個月的口糧也許就指望它了呢。
何秉書饒有興趣地年頭他:「小端,老頭子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是學西醫的,怎麼會對中醫這麼感興趣,對杜醫聖還不是一般的瞭解?」
韓端摸摸腦袋,繼續先前想好的理由:「老人家,事情是這樣的,學生從小就對杜前輩不平凡的一生很感興趣,他的事跡也早就寫好,一直想找機會表達對老前輩的高山仰止之情。這次碰到了您,就斗膽拿了出來。」
不過好多東西從來沒見過有記載,不會是你杜撰出來的吧。你這寫的可是傳記,容不得太多虛構。」
「當然不是。」韓端事先準備充分,從書包裡拿出一些整理的散碎資料,「你看,這些都是學生一直以來收集的資料。」
得自洞府中的東西確實存在,加上後期搜羅到的資料,一切有根有據,並無虛言,原因既然不可說,韓端只能說這是搜集、整理得來。
何老戴上眼鏡,拿過去仔細閱讀。反覆把資料翻了幾遍,口裡連聲叫「好」。
「不錯、不錯,翔實、充分,有根有據,小端真是個有心人。老頭子好久沒碰到這麼認真的學生了。」
韓端不好意思地一笑:「讓您老見笑了。」
何老爽朗一笑:「哪裡,是你讓老頭子長了見識才對。不少細節我可都是聞所未聞。」
韓端靜靜聽著,自己寫出來的東西,差不多相當於師父的自傳了,世人又怎會知曉,想到杜龍的各種傳說,心中很有一份滿足感。
「我把稿子的複印件傳真給老朋友於老看了,他說雖文筆稍顯稚嫩,但確是言之有物,還問我是哪位高才的大作,呵呵。」何老掀須大樂。
「於老?難道你老說的是……」
「不錯,除了這個老頭子還會是誰。」
於潤閣於老是國內目前中醫外科的泰斗,曾為幾位不少國家領導人做過手術,聲望之隆,一時無二,聽說他也誇獎,韓端心裡一陣激動。
「那他老人家說我的書可以出版嗎?」
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氣,何秉書又笑了,可自己偏偏就喜歡年輕人這股勁。
「於老說如果沒有太多虛構,所說大部分屬實的話,當然可以出版,他第一個就會買來收藏,呵呵。」
韓端明白自己太性急了,當然也明白了何老笑的原因,不由低下頭。
何秉書微笑看著韓端:「我早看出來了,小端是個踏實孩子,這些東西也不似憑空捏造。老頭子自作主張跟於老說這些大部分都是真的了。他已經在聯繫,回頭按照要求修改修改,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版了。」
「真的?」韓端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看到何老眼裡,自然認為他為能出書感到高興,卻不知高興另有原因——出版能夠拿到鈔票救急。
這些年來老人著作等身,很少有東西再激起這樣的興奮,但依稀仍記得第一本書出版時的興奮,跟這孩子的表現也差不太多吧。
「老人家,學生這兒有幅先師的書法作品請您老鑒賞一下。」韓端把剛剛裱好的字拿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登門為何秉書準備的禮物。
「什麼?」何秉書伸手接過。
生有幅杜師的書法作品請何老鑒賞。」韓端暗暗乍舌,一不小心把實話都說了出來。
醫聖還有其他作品留下來嗎?快拿給我看看。」何秉書一聽,心情激動起來,手也忍不住地顫抖。
好的中醫學者,對傳統文化一般都愛好,他自然也不例外,何況還是前輩醫聖的作品。
何老拿起字畫端詳,過了一會兒,又取出放大鏡一點一滴地仔細看起來:「小端,這確實是杜醫聖的真跡嗎?」
韓端心裡好笑,這還假的了嗎?總不會有本人作品也是贗品吧,當下點頭:「確實是真的,還麻煩您老請人鑒定。」
何秉書一遍又一遍地欣賞,臉上神色也越來越激盪。杜龍有一張藥方留於今世,異常珍貴,尋常人不可能拿到手中鑒賞,他就是有幸欣賞者之一,不過杜龍作品醫學典籍上有摹本,他也見過幾幅,確實神似。
「小端,你能不能留在這兒讓我欣賞幾天,也順便找行家鑒賞一下。如果是真跡,這可是無價之寶呀!」
「何老您太客氣了,學生正有此意,而這幅字就是準備請您老人家收藏的。」
「這萬萬使不得。」何老的神情嚴肅起來,「這麼珍貴的東西老頭子如何敢要,你要放心,讓我欣賞幾天還行。」
「寶劍送名士,這有什麼不可以的?何況無價之寶只有落在行家眼裡才物有所值。」韓端真心要送,何老這樣的大家收藏先師作品當之無愧。
何秉書堅持不允許,兩人推讓了半天。
「要不您老人家先請人看看吧,等辨完真偽再決定去向也不遲呀。」韓端提出了一個折衷的方案。
「也好,這個簡單,我在收藏界有很多朋友,相信很快就能給出結論。落款不似有假,再能確定紙墨的年代,就基本差不多了。」何老搖晃著腦袋,「萬幸萬幸,真想不到,殘燭之年還有機會再次見識杜醫聖其餘真品。」
書畫放在一邊,何老又興致勃勃把韓端草稿拿了過來,一老一少就細節部分討論起來。
何秉書翻過一段,指給韓端:「這兒最出意料,就是杜聖給鎮國將軍關河平療傷這段,如果不是看到你的這些資料,任世人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出來的。」
這些在杜龍遺札中有交待,韓端對這個事跡當然瞭然於胸,比什麼人都清楚。
杜龍為關將軍治療腿部箭傷是一個傳世典故,現在流傳的版本大抵是這樣:
為其療傷之時,關河平與下屬飲茶下棋,談笑之間,杜龍得以順利完成手術,不僅取出了折斷的箭簇,還把腐肉也一併挖了出來。過了沒有多久,關將軍箭傷痊癒,又順利返回了戰場。
傳說主要是向後人講述關將軍如何定力過人,杜龍的醫術倒在其次,提及不多。
後輩人多有懷疑,因為這種療傷帶來的疼痛,如果沒有好的麻醉,任是神人也不可能談笑風生,若無其事。
中醫界的學者們一直分析是杜龍用了什麼特效的麻醉劑,關將軍才能夠安然無恙。只是專家們都認定那個年代不可能有無痛的麻醉,只是找不出證據反駁。
而韓端爆出來的事實卻洩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此書一出,數百年謎團可就迎刃而解了。
當時最好的麻醉藥「龍麻散」,是由前人傳下來的,還須加入酒中,受術者飲至爛醉方能施術。
關河平體質奇特,滴酒不能飲用,乃盡人皆知,所以不可能用〔龍麻散〕,之所以能夠挺過此劫,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是杜龍用了一種特效的局麻藥。此物是大澤林的獵戶捕獸所用,只要射中獵物,傷處的肌肉就會漸漸麻痺,奔跑度變慢,最後成為囊中之物。
這本來是公認的毒物,杜龍無意中得到,憑著過人膽識,用以作為了麻藥,而此藥因毒性小,提取容易,現仍被廣泛應用於醫學領域。
還有一個無人能知的原因,是杜龍用了自己獨創的「眠靈術」。通過暗示創造環境讓關河平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所以順利實施了手術。
其實手術的過程中,關河平已經沉沉睡去了,但出於某些眾所周知的原因,傳出來就成了關將軍談笑自若,在那個年代,有關政要的傳聞也很難流傳到民間,作為當事人的杜龍也不可能公之於眾。
這一麻醉方法的絕密配方自也一併灌輸給了韓端,其中核心的東西屬於絕密範疇,他自然是不可能寫到書中。
何老再次感慨:「其實這〔眠靈術〕就是一種催眠方法了,杜聖能在那個年代就達到如此境界,真是讓人高山仰止。」
〔眠靈術〕通過語言、肢體動作、表情等的引導,啟動人體內本固有的反應系統,讓其達到完全放鬆狀態。這對韓端是全新的事物,其中很多地方不明白,趁此機會向何老請教一些細節問題。
可惜何老對此道無太深的研究,只能就自己所知作簡單介紹,韓端明白以後這方面只能靠自己了。
兩人繼續說了會話,看時間不早,韓端起身告辭。
何老愛才心切,自是再三挽留,一定要留韓端在家用個便飯。
一老一少正在推讓的功夫,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外公、外婆,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