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小妹促狹
-
-
高考如火如荼進行中,再度緬懷中。
「凌零---?這死丫頭怎麼會來?」看看時間不早了,韓端催著媽媽跟他去醫院。
大碗麵在肚子裡,再好吃的東西也只能看在眼裡。早知道小妹來了,還生了病就不在飯桌上蘑菇了。
「這孩子,都多大人了,還死丫頭、死丫頭的,也不怕人家笑話。」李婷看看周圍劉想一家若干人等,笑著說了一句。
只是這兄妹二人從小就胡鬧慣了,加上心情好,她並沒有怪罪的意思。
肖凌零——就是小韓端四歲的表妹,也是媽媽經常提起的小姨媽的女兒,大概算得上他們家的第四口人,也是他最親的人之一了。
小姨媽去世時,韓端多少懂點事了,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參加了小姨媽的葬禮。
肖凌零處在走路都不穩的年齡,在大家向小姨媽的遺體告別時,悄悄睡著了,就在韓端的懷裡。
一個六、七歲的男孩要抱著個小不點,苦惱可想而知,何況還是個女孩,那時韓端就覺得這個小姑娘將來是個麻煩,才那麼小就會給人添亂了。
媽媽經常訴說過去,韓端很小的時候,小姨媽最是喜歡他了,經常從東洲跑來看他,背著他到處玩,還為他買過很多玩具。
可因為小姨住在大城市裡,韓端記事起正好就在這肖凌零的出生做前期和後期工作,見的機會就不多了,印象自然就淡了許多,對於她的辭世,也很難有太多的傷感。
印象比較深的,就是凌零醒來時哭著叫媽媽。後來的歲月,媽媽也會經常跟他提起小姨媽。而媽媽又從不提別的親人,漸漸地,韓端的感覺裡就有了一個很深的印象。
大概小姨去世幾年之後,還不到學齡的肖凌零在韓端家的小鎮住了一年多。她的爸爸肖天放是個生意人,那段時間正是生意最忙碌的時候。
從小缺了母愛,那時的肖凌零性格非常叛逆。肖天放沒時間管她,又不放心由保姆來帶,才交給了李婷給照看一段時間。
淘氣的女孩兒比之男孩子還要過分,凌零剛來的那段時間,簡直成了韓端的惡夢。
她膽子大的出奇,上天入地只要力所能及就無所不為,比韓端的那些調皮的夥伴尤有過之,堪稱「惡作劇之母」。
自幼不喜囂張的韓端對這個小表妹甘拜下風,避之唯恐不及。
凌零那時瘦得有些可憐,小脖子上頂著的腦袋個頭也不大,精力卻是旺盛地驚人,韓端從來都想不通,那麼多的鬼點子她都放在什麼地方?
後來年齡大了,學會回過頭思考問題了,韓端才慢慢將之歸咎為她從小喪母,缺乏母性的關心。
不管是什麼花鳥魚蟲,沒有肖凌零不敢玩的,經常會捉了個小毛蟲之類的東西放到韓端的文具盒裡。
甚至有那麼一陣子,韓端一見了凌零就有種要繞行的衝動。
他最怕的就是蛇蟲,可肖凌零偏偏就敢拿到手裡玩。有一次韓端正在午睡,凌零就捉了一條小蛇偷偷塞進他的脖領子裡。韓端一聲尖叫,愣是嚇得兩天沒敢沾床。
最可恨的是肖凌零在大人面前偏會裝出一副乖乖女的樣子,韓洪生、李婷夫婦都喜愛的不行,比對韓端還要好。
韓端不會打小報告,在心裡接近「崩潰」時才跟媽媽提那麼一句,但李婷表面不信,就算明知是真,對這可憐的女孩兒也狠不下心責備。
長此以往,父母面前從來都沒有他告狀的份,經常受了委屈,還要受到訓斥。說妹妹小,要他多照顧。
每次搞了惡作劇,肖凌零都是一副得意非常的樣子,那一陣子,韓端對她簡直怕極了。
凌零曾借讀在他上的小學裡,媽媽要韓端好好照顧。這好,只要放了學,不管幹什麼,凌零都要跟在後面,以前的自由一點也無。
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是討厭女孩子的時候,韓端卻給弄的一點脾氣也沒有。導致的最直接後果,就是很多小夥伴都不跟他玩了,理由是韓端這傢伙帶了個「拖油瓶」。
也是從那時起,韓端對女孩子產生了一種恐懼心理。直到上了高中,見了女生還是盡量躲。大學裡好了一些,跟女生正常交往沒什麼,但還是存有敬而遠之的心理。
肖天放後來再婚了,自然就把凌零給接了回去。送走她之後,韓端偷偷跑到不遠的鎮上,用手頭所有的積蓄買了兩掛級鞭炮放了,慶祝自己從此翻身做了「主人」。
凌零有時暑假時還會到小鎮上住一陣子,慢慢有了些女孩子樣,對韓端的糾纏稍稍少了些許,不再做那種把他嚇到魂飛魄散的事情,可還是會想法子捉弄他到哭笑不得。
那時的韓端,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自己這個小表妹更可怕的事物了,如果有,那就是有兩個以上。
從某種意義上講,也不能不感謝她,若沒有肖凌零,他的膽子說不定會更小,也不會明白「膽子是嚇大的」這個絕世真理。
李婷並非什麼都不知道,但總是開導兒子,哥哥要有哥哥樣,男人要有男人樣。說的多了,韓端知道這個小妹妹挺可憐,也不再怪她,能人一顆寬容心度之。
韓端上高中了,凌零學習也緊了,偶爾來一次也是短暫停留。
再後來自己上了大學,見面的機會少了,韓端倒經常會想起她,雖仍心有餘悸。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少了這個淘氣少女,生活中彷彿也少了刺激,沒了**。
韓端上了大學,見面更少了,兄妹之間的關係開始好轉,肖凌零偶爾還會打電話給他,哥哥長哥哥短的,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還說以後上大學也要考哥哥上的中大。
「凌零怎麼會自己在醫院裡?」邊往醫院裡趕,韓端邊回頭問媽媽。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臭小子,聽說你失蹤了,凌零學都不要上了,拉著你姨父趕了來。你呀,多好的孩子,對你這個哥哥多好,你還總嫌她討厭。」李婷不住的念叨著,顯見對肖凌零喜愛至極。
「我哪有?」跟媽媽爭執韓端總是氣短,「肖叔叔還在醫院嗎?」
從肖天放再婚之後,韓端就不自覺地開始這樣稱呼他了。
「說有外商來談生意,連夜急著回去了。凌零說什麼也不肯跟著走,說一定要等在這兒等哥哥回來,這孩子,今年就要考大學了,還這麼任性。」李婷一旦知道兒子沒事,就開始從家長的角度怪起小妮子,忘了自己先前壓根就沒這麼想過,只盼她能在身邊說句話。
肖凌零來了之後陪著李婷哭,什麼東西也吃不下,結果在爸爸走後的第二天就病倒了,只好送到醫院打點滴。
學校臨時通知,不知道生了什麼,所有的人都趕了回來,只剩留了她一個在醫院裡。
趕到醫院,不待媽媽開口,韓端搶先一步進了急診輸液室。
肖凌零百無聊賴的躺在病床上,心裡想著好長時間未見面的哥哥,堅信哥哥一定會回來。她一雙眼睛時而閉上,時而四下裡看看旁邊同樣在輸液的人。
突然,輸液室的門響了,丫頭的眼睛瞪大了,肖凌零不信地使勁揉著一雙大眼,猛地跳下床,赤腳站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韓端也看見了她。這丫頭的肉也不知道長什麼地方去了,或許這幾天這自己擔心更消瘦了——單薄的小身軀罩在一件挺寬大的T恤裡,顯得空蕩蕩的。
清麗的小臉更見瘦削,顴骨明顯凸起,那雙大大的眼睛顯得更加深陷。一頭短也因為臥床而顯得凌亂,早沒了往昔的神采。
這幾天連累了小丫頭,學了幾年醫的韓端明白這是脫水的跡象,不由大為心痛:「凌零,快躺下,怎麼這樣就起來了。」
肖凌零恍若未聞,回手一把,就將腕上的輸液器扯了下來。仍舊只著襪子,張開雙手就向韓端撲了過來。
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到了韓端的懷裡,臉伏到他的肩上,一聲哭了出來:「哥哥,你怎麼現在才來看凌零!」
媽媽他們還在後面呢,韓端尷尬無比地抱住了肖凌零,用手撫弄著她的亂,這麼多年來,兄妹間都不曾這麼親密接觸過呢。
肖凌零雖然身子比較瘦小,終究是個育正常的少女。微微鼓起的前胸擠到懷裡,細軟的腰肢觸在手中,給他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好像這也是他抱過的第一個女孩子吧。
肩膀瞬間就濕了,低頭一看,兩行長長的淚水手順著凌零瘦長的小臉上流了下來,還有一個大大的泡泡從鼻子裡冒出來。
若在平時,肯定要好好的笑話她一頓。現在的韓端卻放開不是,用力也不是,弱不禁風的妹妹一個不慎就會摔倒,他不由惱怒自己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好在李婷適時地推門進來了:「凌零,這是幹什麼,還不快回去躺下!」
「哎呀」,她又大聲驚叫了起來。
韓端趁此機會放開肖凌零,柔聲道:「凌零乖,快到床上躺下。」這一刻,他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妹妹如此貼心。
肖凌零站著不動,臉上的淚水仍在下滑。韓端看到梨花帶雨的面龐,大為心痛,剛換下的衣服仍舊無袖,無奈何撂起T恤的下擺替她擦了起來。
一件雪白的T恤剛穿到身上,眼看就被鼻涕、眼淚弄污了一大塊,韓端大為心痛,自己洗一次衣服容易嘛。
肖凌零回過神來,周圍床上的「病友」都帶著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這個小姑娘。她不由嬌羞難當,做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
沒穿鞋的腳抬起來就踹到了韓端身上:「死老端,你沒事裝什麼死,害得我都好幾天沒上學了。」
韓端正憐惜自己的衣服,一個不防,被這一腳踢到了露出的腹肌上。
這真是天上飛來的「橫禍」,李婷看著無辜的兒子「噔噔噔」連著退了好幾步,差點沒一**坐到地上,不由哭笑不得。
好在肖凌零身子比較弱,沒有太大的力氣,否則不定就被踹到房外到頭去了呢。
端對肖凌零的反覆無常不明就裡,正要火,看她怯弱的樣子,勉強忍住。
唉!本來就是個刁蠻的丫頭,這才是「英雄本色」。自己老端的尊稱,她也正是始作俑者。在宿舍偶爾說起,很快就在同學中廣為流傳。
從此班裡風俗改變,所有男生,一概做大稱呼。
「凌零,一點也不愛惜自己,快回去躺下。看你的手,血都流出來了。」李婷剛才已經看到肖凌零的手出血了,這時當然也顧不上兒子,小聲責怪著,把她勸回到了床上。
把野丫頭捂在被子裡,關上還在滴著的輸液器:「趕緊叫人來把針扎上。」
「哥哥回來了,我才不要接這根破管子呢,我要他賠我的精神損失費。」肖凌零一擊成功之後,精神出奇的好,看上去再無一絲生病的模樣。
早有好心的病友拉響了傳喚鈴,一個小護士已經來到病房裡,聽到肖凌零的話,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