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聲誘惑
還是熟悉的房間、同樣的人,成熟的身體也不陌生,心卻彷彿在忽然之間有了距離,韓端甚至覺得有些陌生。
「坐吧。」賀雅菲嫣然一笑,「我去給你泡茶。」
韓端有些慌亂地站著:「不麻煩了雅菲姐,坐著說會兒話就好。」
賀雅菲似乎完全從剛才的心情中解脫了出來:「是嗎?臭傢伙,什麼時候跟姐姐我這麼客氣了。」
面對唯一與自己有過親密接觸的女性,韓端完全失了那種沉穩,與游刃有餘這個形容更是是完全不沾邊,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看著韓端的窘迫相,賀雅菲開心一笑,走到櫃前彎腰打開了音響,一段輕鬆的音樂開始慢慢流淌:「小傢伙,別緊張,聽聽音樂就好了,姐姐我又不會吃人。」
順手從酒櫃裡拿出一把紫砂壺,轉臉看了韓端一眼:「這是我特意準備的,要不用用,放著不就浪費了嗎?」
聽到這樣合情合理的解釋,韓端怎能不感動人家處處為他著想,由衷道:「謝謝你,雅菲姐。」
「看你,越說還越來勁了。你先慢慢品著,我去卸妝,換個衣服就出來。」說完嫣然一笑,「可別見外啊。」
伴隨著悠揚的樂聲,韓端倒上一杯慢慢啜著,隨悠悠的茶香慢慢沁入心脾。
低頭功夫發現茶几下散落著幾瓶藥,上面只有外文標識,信手拿起來看了看,主要成分是制酸劑。
賀雅菲很快換好衣服出來,坐在韓端身邊。也端起一杯茶,膝蓋輕輕地抵了他一下:「喂,看什麼呢,我就是再難看,還比不過這個破瓶子?」
韓端抬起頭,還好,賀雅菲只是換了件很樸素的居家裝束。沒象上次那樣,穿身讓人眼睛噴火的服飾。
「雅菲姐,你的胃不太好?」
「是啊,你懂得挺多,」賀雅菲笑笑。「噢…忘了你是個大大夫了。這是一個朋友從國外寄回來的,說是效果還不錯。」
「我可以幫你看看嗎?」
賀雅菲大度地應道:「當然,免費地保健醫有什麼不好的,我對你這個神醫可是很迷信的,要怎麼看?」
韓端臉一紅,抓起她的右手,食指輕輕地搭在脈搏上:「雅菲姐可別這麼說。」
賀雅菲特別怕癢,「咯咯」地笑。見韓端害羞的樣子似乎覺得好玩:「還以為要脫了檢查,正怕你會趁機吃老姐豆腐呢。」
韓端繼續頗為尷尬,顯然賀雅菲似乎特別愛逗他到臉紅,並以此為最大樂趣。
跟賀雅菲之間雖有了外人無法想像的親密。韓端卻總無法把兩人的關係定位在戀人上,何況剛剛聽了周松梅地話,儘管他們之間早突破了異性之間通常界定的普通朋友關係。
韓端埋頭診脈,沉浸在自己喜歡的境界中,很快就把尷尬忘到一旁。有頃,他撤回手:「雅菲姐。伸出舌頭我看一下。」
賀雅菲合作地張開口吐出香舌,同時做了一個鬼臉。
這時的她,小姑娘般的頑皮。韓端地心跟著一蕩,恨自己總是擺脫不了胡思亂想。現在可是醫生身份,迅速把綺念壓了下去。
「好了……」
韓端話音未落,賀雅菲突然把嘴湊上來,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韓端極力不想讓臉紅得過分,擺出醫生的樣子:「確實有些小問題,中醫上叫做『胃脘痛』,也就是西醫說的『胃潰瘍』。不過症狀應該非常輕,只要飲食上注意一點,不用藥也完全可以的。」
「是嗎?」賀雅菲聽他這麼說倒挺開心,「要怎麼注意?誰願意吃這藥片子呀,難過死了。」
「嗯……咖啡、飲料這些東西應少喝,喝酒給胃帶來的傷害會更大。像現在泡的茶太濃了,你喝起來就不合適。如果真想喝的話,最好是烏龍加一點杭白菊,清淡一些飲用才好……」韓端一說起養生之道就來精神。
「敢情說這半天,是怕我跟你爭茶喝呀,好吧,我就讓著你了,誰讓姐姐我是大人來著。」賀雅菲開個玩笑,「挺有道理!唉,我還真挺喜歡喝咖啡地,聽你這一說以後就免了,不過喝酒應酬,那是免不了的,看來我這個破胃是好不了啦。」
說完之後,她真的放下茶壺,起身倒了一杯清水:「如果幾大愛好全讓你這個大大夫剝奪了,以後可怎生是好?」
韓端卻當了真,腦子一轉:「雅菲姐,要是信得過我,就弄個方子抓幾副中藥喝喝,調養一陣子,也許還可以繼續這些愛好。」
「那還用說,姐姐不信你還能信得過誰?」賀雅菲還挺認真,真的去找來紙筆。
韓端胸有成竹,提起筆「唰唰唰」地寫起來:[生麥芽]、[白芍]、[茯苓]、[海螵蛸]、[蒼朮]、[陳皮]、[厚樸]、[神曲]、[雞內金]、[生薑]、[桂枝]、[延胡]、[吳茱萸]、[龍膽草]……每樣下面都標好了劑量。
末了又注上:水煎服,日一劑,日服三次,五日為一療程。
賀雅菲接過,上下看看:「還真蠻像那麼回事兒地,這些怪名字虧你都能記得下來,不過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堂我看起來就頭痛。一事不煩二主,乾脆你就替我把藥都弄好送過來吧,到時我只管喝就好行了。」
韓端心裡搖頭,這都是中醫最基本的東西,記起來又有什麼難的,她好賴是個有學問的人,中藥怎麼能叫名堂。
得。還想盡可能躲她遠一些呢,這倒自己攬事上身了。
「好吧。」唯有苦笑著答應,幫她做這麼點事兒,也不算過分吧。
賀雅菲含笑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小端,人家請你上來玩地,怎麼倒像專家出診?其實我自己感覺還挺不錯的,咱們聊點別的吧。」
兩人東拉西扯了半天。有心地賀雅菲不免要問到韓端跟雅楠的關係。
這當口子如何可以明說?韓端含糊地應著。
細說起來,他跟賀雅楠之間,明眼人都能看出點什麼,何況賀雅菲這麼心靈神慧,對這對母女又非常瞭解。不時地說些話逗韓端。
韓端真地沒轍,別的還行,要談這些風花雪月,根本就不是賀雅菲地對手。
「還有件事想問一下雅菲姐呢,雅楠的病到底怎麼回事?」韓端有心轉換一下話題,藉機把困惑問了出來。只是見周松梅當時特別小心,他也沒把看到的藥丸的事說出來。
「怎麼問起我來了。」賀雅菲的樣子有點吃味,「知道地都告訴你了。具體什麼原因就只能問小楠自己了,要麼就找小嬸,你們關係這麼好,我想不難找出原因。」
韓端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聽到這樣的話面對賀雅菲有如坐針氈的感覺:「雅菲姐,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嚇雅菲撇了一下嘴,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不是這樣啊。不過……」韓端想說她是名花有主的人了,還真是說不出口。
「還不明白你的意思?」見他真受窘,賀雅菲「咯咯」一笑。話鋒依然轉了回來,「還不是嫌人家老了。長得又不夠漂亮唄,是呀,我哪比得上雅楠花樣的年紀,不過你要攻下她,難度還是不小呢,小嬸那一關就挺難辦。」
真是有口難辯,明知道賀雅菲故意刁難,有心要走,聽了這話,不免又猶豫。聽提到追求賀雅楠難度很大,知道這是事實,不免一陣難過。
「好了啦。」賀雅菲扯住他的手,「就在這兒陪我一晚上就好,又不是沒住過。」
韓端為難中。
賀雅菲地一根指頭戳在了他的腦袋上:「我一個女的都不怕,你怕什麼?放心,不會把你怎麼著,還不是看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方便,喏,睡沙發沒問題吧?」
她看出韓端有意躲避,女孩子有自尊,自也不肯說出真實意願。哎,這都什麼世道呀,這樣的話居然要一個女人家說出來,不知不覺中,賀雅菲也又把自己給歸到了女人列裡。
說完,她真地走進屋裡,抱出了床被子丟在沙發上,還一臉很不屑的表情。
到了這時,韓端實在無能拒絕,過去搶著自己伸開被子:「雅菲姐,這麼晚了打擾實在不好意思。」
與此同時,不住埋怨自己為何總是心太軟,面對女孩子的邀約,一點婉拒的能力也沒有。
賀雅菲也與他爭,又返身回去提了個袋子出來:「這都是為你準備的,自己洗洗趕緊睡,別胡思亂想噢
丟下一個嫣然的笑,搖擺著纖纖細腰進了臥室,門輕輕地碰到了一起,仔細傾聽,也沒有落鎖地聲音。
韓端打開袋子,洗漱用品一應俱全,甚至還有男用的洗面奶,一個沒打開包裝的剃鬚刀。
不由一陣感動,賀雅菲真是沒說地,考慮非常周全。他不好駁人家一片好意,進衛生間粗略地收拾了一下,回沙發上躺下。
被子上散發出陣陣的香味,沾著賀雅菲地氣息,韓端翻來覆去如何睡得著?裡面的門開著,翻身的聲音也不時傳出來,賀雅菲顯然也沒能睡著。
瞪大眼睛躺在寬大的沙發上,韓端想開了心事:今晚在周松梅家看到的一切,[七彩蓮花]那怪異的香味,又想到讓人無法猜透的賀雅菲,真是心有千結。
賀雅菲也弄不懂自己這是怎麼了,這小子吧,跟帥也就沾點邊,又沒錢沒勢的,可為何心裡老是放不下呢?
人長得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是美貌,又是名符其實的白領女性,周圍從來都不缺少爭相獻慇勤的異性,可為什麼自己偏偏就看中了這怪裡怪氣還有些擺譜的臭傢伙呢。
鄒鈞比他好看,其餘在外從看來更是毫不遜色,但為什麼總覺缺了點什麼,找不到一點點感覺呢?
怪都怪在先遇到這個臭小子吧,否則也不至於發生這麼多,害得如今一顆心總是空落落的,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臭小子有心追求堂妹雅楠,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自然也明白他在故意躲著自己。
話又說回來,憑什麼非得自己為家族犧牲?臭小端,還有以小嬸為首的家人,這些人為什麼一點都不考慮自己的感受?
賀雅菲委曲從心頭上來,不就大了那麼幾歲嗎?
這感情的事,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突然聽到臥室裡傳來隱約的抽泣聲,韓端心裡不由一驚,她這是怎麼了?
強忍著不過去看了究竟,可是哭泣聲卻漸漸大起來,韓端一咬牙,這是何苦來著。
翻身坐起,腳剛著地,又強迫自己重新躺回。
「小端,你也沒睡嗎?」賀雅菲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是不是我做夢吵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