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促膝相談
淳於虹毫不領情,甩開了韓端的手:「你說得倒輕鬆,一個人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如何能重新回到清苦的生活,必須得有足夠的積蓄才行啊。」
俗語道:由奢返儉難,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韓端注意到她情緒有些激動,並不生氣:「錢當然是沒有多的,不過以小弟看來,姐姐現在的收入盡可過那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你以為呢?果沒個交待,怕是連命都沒了。」
韓端起先沒想到這點,一經提醒才反應過來,「金盆洗手」談何容易,但仍堅持自己的想法:「淳於姐,有時候為了得到,不得不有所放棄。」
「得到,我能得到什麼?」名昭著的女魔頭稱號,又剩下了什麼,你以為我願意嗎?」
韓端無言以對,低下頭吃菜,同樣的精緻卻變得味同嚼蠟,感覺差了許多。
美食也跟人的心情有關,確實有很多東西人力所難及,勸說夏克爽那樣的人回頭容易,到淳於虹這種級數確實比較麻煩。
淳於虹漸漸安穩下來,主動握回韓端:「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
韓端設身處地,多少也懂得一些她的處境,兩隻手默默地扣在一起,心裡卻沒生出一絲曖昧之感:「淳於姐,應該小弟說對不起。」
淳於虹凝視片刻,臉上重又浮現笑容:「我剛才說韓少富可敵國,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姐姐說笑了。」聽到韓少的稱呼,韓端意識到她從剛才的狀態中跳了出來。說不上為什麼。竟然感到一陣輕鬆,本來是不喜歡她這樣輕佻的。
「你瞞得人家好苦,我還一片苦心盼能得到『垂青』,照顧一下姐姐這苦命的人兒呢。」
「不妨明說吧。」話說到這份上,韓端認為再繞***也沒什麼意義。
「算了。」淳於虹擺擺手站起來,「吃好了就回吧,人各有志,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姐姐不打算難為你。」
韓端跟著起身,默默地下樓。心裡一直想著究竟她想表達什麼。淳於虹以前有求於他地,無非金風玉露丸,但這事一直做得隱秘,她應該不會知道吧。
「我今天累了,車子就停這兒,你送我回去。」淳於虹以命令的口吻道。
韓端未生反感,乖乖地在淳於虹指引下把車開到她的住處,這個曾經來過一次的一地方。
麼多。
「進來坐坐吧。」淳於虹坐在車上沒動。也不看韓端。
韓端婉拒道:「時間不早了,不打擾姐姐休息了。」
「不是怕我吃了你吧?」淳於虹挑起眉毛問道。
韓端一笑:「淳於姐不會再在家裡藏個什麼高人吧。小弟萬萬擔當不起。」
淳於虹反應非常敏銳,斜了他一眼:「你都知道?」
她突然暴發,在韓端胳膊上狠狠扭了一把:「那你是故意啦?」
藉機大吃了一通豆腐,這等香艷的記憶韓端自然不會忘,只是一時不察露了底,不免心中大悔,連狡辯的機會都沒了。
淳於虹仍不看他,自顧撥了電話,不一會兒有人來把大門打開,正是前番見過的張嫂。
雖然韓端的車子毫無氣派可言。也不露出一絲奇怪之色,仍是笑著問好。
停下車走進客廳,淳於虹已經不在,張嫂迎上接過他的外套掛起。韓端客氣地道謝。
張嫂引著他坐上沙發,慇勤發倒了茶端過來:「韓先生很久沒來坐坐了。」
韓端記憶力向來很好,見過一面通常都能叫出名字。過去了大半年。又只見過一面,難為張嫂卻也還記得他,想來印象頗深。
張嫂低眉順眼,忙忙活活地又取來了幾樣水果放在沙發前地几上,進出的過程中不時偷眼端詳。
有頃淳於虹出來,又換過一套服飾,黑色的寬大絨質上衣,下面套了件同樣顏色的短裙。
不知道她一天要換幾次衣服!
黑髮、黑衣,只映得皓臉如玉,下面修長的小腿賽雪,端莊中透出十分的性感,真是很會妝扮自己。
挨著韓端坐下,淳於虹擺手示意:「張嫂休息去吧,我在這兒服侍韓少喝茶就可以,有事叫你。」
「是,小姐。」張嫂答應一聲,好像挺納悶淳於虹的反常表現,對韓端客氣一聲,抿著嘴丟下會心一笑,極快地走了出去。
張嫂跟淳於虹的關係不似普通的主僕,倒像極了一個女性長輩面對疼愛的孩子,真是異數。
韓端被張嫂臨別那眼打量得心裡七上八下,內心深處本就怕跟這個女人獨處,再說出「服侍」這樣地曖昧字眼,更有些慌張。
一直目送張嫂離開,不肯轉過頭看近在咫尺的淳於虹。
淳於虹見他看得認真,小聲解釋道:「張嫂人不錯,只是命苦。丈夫沒了,孩子又不孝順,平時都住在這兒地。」
韓端「唔」了一聲,淳於虹的傷感發自內心,看來黑社會老大在日常生活中還真算不得太壞:「淳於姐確實需要這樣的人在家裡。」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做事?」淳於虹從另一個方面來聽這話,「要不要我親手做幾樣宵夜給韓少嘗嘗,手藝未必就比飯店裡的大廚差呢。」
韓端聽出她的好勝心,連忙婉辭:「不必麻煩,剛吃的東西還沒消化呢,喝杯茶就該回了。」
剛才被點破了上次估計是「非禮」,實在汗顏,女人的溫柔更讓他手足無措,此地實不宜久留。
「這麼著急幹什麼,你忘了住過一晚上啦。」神提醒。「人家給你講過嘛,這兒還沒不相干的男性來過呢,你可是第二次上門了喲。」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曖昧氣息,韓端心裡繼續著慌,與賀雅菲關係發生突破還不就是因為在類似環境中單獨相處。淳於虹更是個危險至極地人物,雖不知用心如何。
他想了個很好的借口:「淳於姐,凌零等我回去呢。」
「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好,反正也不算晚嘛。」淳於虹極輕鬆的口氣道。
不要他繼續分辨,淳於虹取出一張報紙遞過來:「別著忙,先看看這個。」
韓端接過。匆匆掃了數眼,盯在一處仔細閱讀起來。
那是一份北
報,不顯眼地位置有一個小小的方塊,大意是國家人發了一種全新的避孕藥丸,目前首先在北洲開始推廣。
下面幾句話是簡明地功能介紹,雖著墨不多,也沒點出名稱,但韓端已意識到直指金風玉露丸。
上次北洲見面,段部長已明確表示過,發行時將不另行通知。也不會使用以前的名稱。
他這個發明人毫不知情也無多少出奇之處,吃驚地倒是當局這次辦事效率居然不慢。
韓端愣了片刻。這就開始考慮,不知道賬戶上有沒有按合同資金入賬,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錢呢,下一步該怎樣花掉才好?
不語無疑代表了默認,淳於虹雖神色如常,眉角眼梢卻流露出失望:「韓少也太不夠意思了,人家還抱著好大希望呢,誰知你不聲不響弄了這手,居然偷偷捅到上面去了,這下可出大名了。」
消息夠靈通。反應夠敏銳,當事人還不知情呢,她卻得到了消息,再推脫無甚意義。韓端苦笑道:「小弟並非為了出名,到目前為止也就有數地幾個人知道,希望姐姐也大發慈悲。替我保密才好。」
「人家還能害你不成?」淳於虹幽幽一歎,「你呀你呀,都圖個啥,如果按我的想法合作,早就日進斗金了。現在倒好,風光是風光了,能撈到多少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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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於虹得到消息的途徑特殊,各式各樣的內幕瞭解頗多,很多韓端想破腦袋都猜不到。
但她顯然也犯了個錯誤,低估了國家的慷慨,這於她是盲區。
韓端自然不能透露跟人委會合作的內幕,默默地搖頭:「還希望姐姐體諒小弟的苦衷,以後我們還有的是機會合作的。」
「算了,不跟你小孩子計較了,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淳於虹瞅了韓端一眼,「還好你還不是完全無情無義,好歹幫了小邱,讓我們也有錢可賺。」
「見創公司真是淳於姐的產業嗎?」韓端事實上遠非看起來那麼吃驚,見夏克爽跟著去了東洲,後來又仔細聊過,已經隱約猜出了個大概。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小邱會那麼容易離開?」淳於虹點點頭,「大家這麼熟,也沒什麼可隱瞞地,人家知道你也不是一點不懂遠近。」
「這是機密喲,幫裡人都不知道呢,只認為小邱是被我踢出去的。弟弟你呢我倒不擔心,起初所以瞞著你是希望一起合作你那藥。也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否則小邱小命難保。」
什麼遠近?跟黑社會發生牽連,絕非韓端希望,但到了這一步,完全撇清關係已不可能。
不拿他當外人不是什麼好現象,這樣地驚天機密都說出來,他擔的責任就更大了:「淳於姐這麼看得起,小弟沒齒難忘。」
「還不知道你,恨不得躲人家遠遠的,在你眼裡大概也就小邱還順眼點,對不對?」
一句反問讓韓端頗尷尬,咬著牙不承認:「姐姐何出此言?」
淳於虹還同徹底死心:「別狡辯,你那個什麼丸真的全交了,沒留一手?」
「千真萬確。」
淳於虹嘟了半天嘴,突然道:「你把方子拿過來,我們乾脆也偷偷生產吧。據我推斷,過了這段推廣期上面也一定會收費,也許成熟了還會賣給老外呢,到時我們跟著渾水摸魚,也賺他個溝滿壕平。」
韓端又苦笑:「這豈非陷我於不義,這等事小弟萬萬做不出來。」
又猜了個**不離十,國家還真有這個意思。淳於虹真不應該步入歧途,浪費了大好的經濟頭腦。
「就你會做好人,有什麼用呀!真是死腦筋,不跟你爭執了。」淳於虹顯然猜到會有這麼一說,「那就想想別的法子,再拉我們見創一把,總不能看姐姐挨餓吧。」
「全天下的人都餓著也不會輪到姐姐頭上呀。」韓端說了句笑話,頭不由自主地點下,不願意也不行啊。
其實那芯片大有可為,雖主要是凌零功勞,也盡可作主。從先師那兒繼承來的好東西還有不少,只是沒親身驗證,不好冒險行事,也不能大包大攬。
「放心,姐姐不會虧待你的。」淳於虹眉頭微皺,「最近你似乎就要有大麻煩要降到頭上了,姐姐還真有些犯愁呢。」
「什麼?」韓端不由心驚肉跳,連她都說是大麻煩,絕對不是小事。
「魏林生又回來了,知道不?」
韓端頭痛不已,這段日子一件事連著一件,如果不是她提起還真忽略了,也知道在這件事上她幫不上什麼忙。
黑勢力各地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要地下幫派跟官員鬥,確實很不現實。表面上看黑幫似乎是難以剷除地社會毒瘤,但都處在或明或暗的在監視之下,甚至還是某些人的重要工具。
如果一旦勢力發展到即將無法控制的地步,一定會有人出面干涉,甚至有可能動用軍方地力量剷除。
所以黑幫要麼投靠某股勢力,或盡可能躲實力派人物遠遠地。
韓端硬著頭皮道:「聽說了,那傢伙暑期之前還去學校找過雪妍,無恥得很。」
「一定要多留心,此人心眼很小,這種官宦人家的公子最讓人頭痛了,我們宥幫也不敢明著跟他們來,有麻煩就趕緊打電話過來,我幫你出主意。」淳於虹囑咐道。
到了這時,韓端已經想通,跟這種勢力鬥說不定還真缺不了她的幫助,拉大距離地計劃越來越成了空想:「還請淳於姐多指點。」
淳於虹大概怕他太擔心,裸露出來的膝蓋輕輕一碰,話風一轉:「好了,不說這個了。聽你雪妍、雪妍的叫得挺親熱,紅粉知己真不少,一露面就是好幾個,姐姐我就搞不懂了,到底哪個才是韓少正選?」
韓端還真被戳中了痛處:「淳於姐別取笑小弟了。」
「這怎麼是取笑呢,萬花叢中過,片片不沾身,這才是做男人的最高境界嘛,不知道有多少人慕煞韓少呢。」淳於虹的笑看上去很曖昧,挨著他的腿也不肯離開。
韓端不動聲色地把腿移開一點:「我也弄不明白自己了。」
「韓少」開叫,說明淳於虹開始戲謔,跟一個女人談論這個話題韓端有些摸不開,但又無法迴避,總不好直說自己喜歡的唯有賀雅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