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清肅
二零零二年“五一”節臨近。全國各大學校都率先進入了節日的氛圍,假期氣息在南大校園撲面而至。
在去圖書館的路上,在學生拿著牛奶剝著雞蛋朝教學樓走去的方向,或者四通八達連通行政樓的沿途。各類社團活動講座橫幅隨處可見,種類繁多,甚至還有校方邀請到教育部門,文化部門,以及出版部門的一些論壇活動宣傳。靠行政樓旁的空地在各個大樹之間拉起了條繩,繩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照片校園攝影展。經常看得到一簇簇人站那頭觀摩。雖然簡陋,但也人氣十足,偶爾能看到幾個活躍的美女,往往駐足觀賞過後,再佻然離去,留下讓無數牲口流連遐想的靚影。
在那天和李洛,陶梓等人見面,又從林珞然那熱鬧的學校離開過後,蘇燦在南大的生活一度陷入了寧靜之中。
當然這樣的寧靜亦讓蘇燦夢寐以求。除了每天照常按著課表,不是上午四節下午三節,就是上午兩節下午兩節的遊走在南北大區各個講師教授的課堂,有時陡然發一些超前言論引起熱議之外。就是找個合適的時間去院系接唐嫵放學,一起吃飯。然後偶爾在黃昏間于校園道路上散散步消化鼓脹的肚子,要不然就是在外界天色漸黑的圖書館坐她身邊翻看一本小說,或者在晚上校內燈火四起的時候牽手去學校小電影院看一場電影。
唐嫵寢室的程蔥蔥會開始有意識無意識的炫耀張揚她這個五一打算和任偉名去馬爾代夫或者普吉島旅遊,眾女就愕然程蔥蔥真打算和任偉名在一起了?
她也就笑了笑這不還在考察期嗎,兩家人都監督著讓兩人繼續交往,那就繼續看唄。相比之下其他人到沒有她那麼悠閒,阮思鷗要回江蘇老家,童彤則聯繫好了一戶人家做家教,中途程蔥蔥還在她胸部上摸了一把,嬉笑說你這號魔鬼身材簡直是去禍害下一代青少年啊。
對作為十三號樓公共青年活動室的六零二寢室來說,日子也同樣的過著,只不過偶爾會受到高層大佬波及。畢竟寢室裏除了一個就連南大高級俱樂部也拒絕進入的蘇燦之外,還有一個南大學霸諸侯張教授的兒子張小橋這號青年,張父和錢父的掐架最近又開始了,兩方除了在各自院系地位影響力學術成就上爭名奪利之外,對於大二的出國學習名額也成了分寸必爭之地。
兩家都希望將兩人送出國外鍍金,畢竟近兩年開始出國熱又開始回歸了,雖然普遍一年40萬的價格到對普通家庭來說都很遙不可及。但對於張小橋家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大概唯一的問題就是有限的名額裏面,如何在除去人家正當明地裏有資格的人之外,和錢仲遠在能夠控制的一個名額下脫穎而出。
所以這個五一張小橋估計就要開始和其父走訪各位領導拼酒的宴席上面一番混戰,大概也就是捨身搏命的趨勢。
雖然沒時間陪著李寒肖旭他們逛上海參觀東方明珠塔乘渡輪,但他好歹也指示了一些有趣的去處,譬如五一新世紀公園,買十塊錢門票就能進去的國際音樂節,或者有閒錢還可以參加楊浦大學城組織的一些自助旅遊項目此類等等。
不過李寒卻神神秘秘,支支吾吾。最後還是肖旭爆料說這小子看上了319班的一位班花級女生,正琢磨著是不是五一展開攻勢呢。
這個消息立時讓六零二給炸開了花,眾人哪能不出力。李寒這小子身強體壯,不光是班上的體育委員,國家二級運動員,未來班上運動會各金牌大包大攬的人物,按理說也血氣方剛了,不過提到這事也立馬的萎了。
眾人終於群策群力,決定為他策劃一場盛開在校園的初戀,為了紀念無數人從初高中走過無疾而終的青春,樓長王東建一聽,立馬就去打聽了,說,“那女生叫陳佳,和他們一樣大一,在十五號樓,挺文靜,在班上的名頭不錯,而且好像還沒有男朋友,正是正該下手的時機啊。”
這讓蘇燦無形中有些想起在上外對林珞然表白的那西班牙系草,當然祈禱李寒別這麼悲劇。
經過以六零二為中心的兄弟寢室群體一致活動。並且通過關係打通了同寢室女生關節約出陳佳,圖書館的外面,沒有過多的扭扭捏捏,也沒有太誇張的轉折故事,一切就像是本應該那樣的平靜。
李寒按照整套策劃上前表白,儘管事前做了一些演練,更有文博系專業人士寫就的洋洋灑灑臺詞,但最終的對話還是表現得極為簡單,李寒大致的介紹了自己一下,說,“我是李寒,你好,很想和你成為朋友。”
陳佳就笑了笑,“你好,早聽說過了,你們六零二寢室很出名啊。”兩個人於是就開始散步轉過竹林,到眾人看不到的地方。
當時肖旭想要跟過去看,卻被王東建拉著衣領,說接下來就看李寒造化,咱們就別去當電燈泡了。
晚上回來李寒買了啤酒,花生,零食,堆滿了兩張拼起來的桌子,這個平時生活中比較節儉的江西男孩今天是徹底的動了真格,平時寢室裏買酒買臨時買水果大都是蘇燦和張小橋輪流著來,眾人目測這桌面上的這些東西恐怕沒有一兩百塊錢拿不下來,這可是李寒平時一個月四分之一的生活費。
沒有太過狗血的情節,李寒和陳佳的戀愛就像是這個學校裏無數的戀愛一樣興起,雖然是借了點六零二大一寢室的風頭。眾人舉杯慶祝李寒繼蘇燦之後進入一個美好的時代。李寒一邊碰杯說謝謝。一邊給周圍不住詢問的眾人說起整個過程的來龍去脈,甚至還說了他和陳佳對未來的展望,說自己雖然現在不能帶給她什麼,但是大學畢業後也能努力工作,爭取有車有房,衣食無憂,兩個人一起努力之類云云。
大學時代簡單的誓言,據說陳佳聽得熱淚盈眶,搞得聽李寒說話的眾人也有在這大學不安分蠢蠢欲動的心思,文博系才子更是豎起拇指,道,“大繁至簡,這番說話對女孩比任何修辭更為管用,平凡而深刻。”
時間不為任何人停留,但蘇燦卻樂得享受用這樣的時間來享受生活。
他的重生讓他再一次經歷了中學時代,然後來到這逐漸成形的大學時期。都說中學時代面對高考看不清未來。殊不知上了大學過後相對年年增大的大學生就業壓力來說同樣讓人對未來彷徨和迷茫。
但蘇燦仍然和身邊的人一起堅定的行走。
現在蘇燦唯一有些擔心遠在蓉城的父親,是否能夠應付得了蓉城航空集團裏面那些因為暴露出了醜陋弱點,而開始攪風攪雨的各路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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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短暫的交鋒過後,讓蓉城很是關注的航空集團重組事件似乎進入了最激烈交戰。大榕建工蘇理成知道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今天的董事局會議上面勢必就要拿出結果。
蓉城川南航空集團高聳的大樓之中,氣氛卻無比壓抑,像是蓉城上空滾動的雲朵。而集團大樓下面停有無數車輛,這些車裏面有些是官方媒體。也有財經,經營類,業界的媒體雜誌報刊的用車。鋪陳在偌大停車場之上,映襯頭頂滾過的灰色天光。
現在航空集團,乃至蓉城市上,省上,甚至於一些勢力方都在關注這次不平靜且掀起風雨的重組。
因為涉及到原川南航空集團領導班子,財務公司的一些經營和理財虧損經濟問題,蓉城的天南航空集團在董事局近乎于強硬的要求證監會介入,查清楚集團內部的種種投資虧損問題,改革體制。並要求撤銷一些人的職務。這一舉動引起原川南航空集團一些管理層反彈。蘇理成知道這個事情根本就不簡單,集團財務部長彭立新和副總裁杜定亭有密切關聯,這裏就涉及到了集團原一些管理高層,而這些高層的背後一些背景很深,甚至還牽扯了一些政治集團。背後又有多大的攤子?
但蘇理成是仍然貫徹鐵腕手段,之前有問題的,一定要揪出來,絕不能讓這些壞賬黑洞,跟著重組走,一併進入到新的公司裏面,繼續爛掉。
這實則也是蘇理成一個借此再次削弱原航空集團一些勢力的再好不過口子和藉口。
這些官僚式的體制弊端不改革,內控機制不能有效建立施行,高層冒險心理甚至犯罪行徑不被根除,那麼重組過後的航空集團豈不是同樣在負重飛行,整體風險仍然脆弱不堪。
有舉雙手贊成,也有跳出來反對的人,罵的大多都是說這種行動只可能影響聲譽,讓別人看笑話。但蘇理成認為,這恰好是一場徹底整改的表現,不僅能贏得股東信心,更能增加重組後集團的關注度和知名度。
川南航空的董事會上面,眾人都知道,這應該是最後的一場公開對決了。
現屬的川南航空集團董事局有十七席,其中有五席是在外界看來是堪稱龐大的獨立董事陣容。
剩餘十二席中天南航空集團佔有三席,南飛集團有兩席,上航和山航也各有一席,其餘五個席位都是原川南航空集團的席位。其中總裁,兩位副總裁和一位執行總裁,還有財務部,財務公司的代表彭立新各占一席。其實要純粹的比對董事會陣容來看,原川南航空集團班子有五席,而大榕建工只有三席,明顯是落於下風的。這也是大榕建工最近訴求集團弊端推進緩慢的原因。
彭立新雖然表情鄭重,但是他鄭重的神情之餘,還有一絲隱約可見的淡定,繼上一段時間裏被蘇理成當眾提出要做出交代,他的確是嚇得不輕。同時想到自己在上海似乎的確是捅了雷區。竟然撞上了蘇理成的兒子。
但在這段時間的僵持過後,彭立新分明也看明白了,大榕建工41%大股東的身份威懾力是有限的,至少南飛集團就是和他大榕建工格格不入,不拖後腿就已經萬幸,而他這個大股東的威勢,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雷霆萬鈞。
彭立新也就放鬆了,私下裏讓一些中高層去煽風點火,表面上就翹著二郎腿看你能把我奈何?畢竟也是什麼場面都見過的人,也有些脾性,稍微有點可以立足的底盤,也要不折不扣反咬一口,現在就看你們疲於奔命,你蘇理成也根本動不了自己,等公司重組結束,那之前的什麼痕跡,也都一筆勾銷了。你奈我何?
至於你那個囂張至極的兒子,我是的確動不了他,但他不是有挺多朋友嗎,咱們再慢慢來算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