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惡魔的力量體系

　　有了羅伊顯露的這手箭術，下方的小隊成員心裡一下就有了底，再也不用顧忌天空中的飛行惡魔，可以全神貫注投入戰鬥。戰鬥的效率，提高了何止一層。

　　不過，偶爾在戰鬥中得空，他們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向上方。

　　和飛行惡魔的戰鬥，已經變成了羅伊的個人表演，或者說是一場遊戲。

　　大家發現，這傢伙眼睛中閃爍著興奮而好奇的眼神，每當有惡魔俯衝下來，他就如同餓狼見到了獵物一般，眼睛發亮。

　　而且，他還不是一次就把這些惡魔給射下來。

　　他會嘗試把箭送進不同惡魔的不同部位，翅膀，肩膀，頭部，胸口，小腹，下肢乃至腰肋和後背。

　　這使得大家在為他的箭術驚嘆的同時，不禁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那些掠過虛空的羽箭，就是這小子的手術刀。他在用這種方式解剖惡魔，洞悉它們的身體構造和弱點。

　　這並非錯覺。

　　事實上，到戰鬥的後期。每當有一隻翼魔或者一隻影魔撲下來的時候，羅伊只是隨手一箭，就能將其變成天空中爆散的煙花。

　　半個禱時之後，死傷大半的惡魔潮終於退了下去。地面上沒有屍體，留下的就只是一層厚厚的如同火山灰一般的黑泥。而這些黑泥還在不斷的沉入地面，很快，這片山崖又變得空空蕩蕩，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

　　對此，朗德羅等人已經見怪不怪了。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休息片刻之後，就準備著上路。

　　而羅伊則一直盯著這些黑泥，直到其消失不見。

　　羅伊心裡飛快的思索著。通過之前的戰鬥，再結合以前看過的關於深淵惡魔的書籍，他對深淵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發現。這些深淵惡魔的身體構造非常特殊。

　　它們有著黑色的血液，身體當中沒有骨骼，也沒有五臟六腑。其他種族的要害，對它們來說就只是身體的一個普通地方。哪怕被一箭射中咽喉，它們所受到的創傷也和被射中手腳沒什麼區別。

　　這些惡魔與其說是一種生命，倒不如說是一種能量聚合體。

　　只有當它們所遭受的傷害大於它們所能夠承受的上限時。它們才會死亡。而它們的死亡方式，也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它們沒有屍體。死亡之後的身體，會變成燃燒的熔岩一般的東西，冷卻之後，就是如同火山灰一般的黑色塵土。

　　而在戰鬥當中，羅伊通過反覆試驗，發現了這些惡魔唯一的一個要害，那就是它們的心臟。

　　說是心臟，其實是一團類似於火焰一般的內核。

　　每一種惡魔的內核位置都不一樣。翼魔是在額頭。影魔是在背部，小惡魔是在胸口，利爪魔則是在小腹位置。

　　但無論在那裡，一旦這處要害遭遇致命攻擊，那它們就會如同被點燃引線的火藥一般，粉身碎骨。當然，等級越高的惡魔對內核的保護就越嚴密。例如翼魔的內核就遠比小惡魔更難以攻擊。

　　羅伊確定，之前自己看見的影魔所吸收的那一團紅光。就是從翼魔內核中逸散出來的。那是它們力量的源泉和精華。影魔吞噬了這團紅光，等同於吸收了翼魔的一部分力量。

　　不過。讓羅伊惋惜的是，這種情況似乎只存在於深淵惡魔之間。

　　在之前的戰鬥中，無論他殺了多少惡魔，也沒見一道紅光投向自己，反倒是旁邊距離較近的惡魔得了便宜。

　　在反覆確認之後，羅伊發現。惡魔的這種互相吞噬也是有限制的。在深淵惡魔死後，內核的存在時間非常的短暫。如果旁邊沒有惡魔及時吞噬的話，那紅光就會熄滅，和身體化成的黑灰一同消散。

　　「真是一個奇特的世界。」環顧深淵，羅伊在心裡暗自想著。

　　這裡不但環境和大陸截然不同。就連其中的生態體系也完全不一樣。讓羅伊感到不理解的是，這些深淵惡魔既然自成體系，需要靠彼此廝殺吞噬才能夠成長壯大，那為什麼他們對人類這麼感興趣？

　　「拉西奧斯先生，」繼續上路，羅伊走在拉西奧斯的身旁，一邊瞟著那些被殺得七零八落，依然在遠處偷偷摸摸跟著的惡魔，好奇的問道，「這些傢伙為什麼對咱們這麼感興趣？」

　　這種問題，侏儒術士顯然是專家。

　　他們可是各大種族當中，唯一一個長期和深淵惡魔打交道的職業。尤其是他們的召喚術，召喚的對象正是深淵惡魔。

　　「吃肉。」拉西奧斯給了羅伊一個簡單的答案，說道，「咱們這些從外面來的人，對它們來說，可是美味佳餚。」

　　「哦？」羅伊問道，「為什麼？難道它們吃了我們，就能變得更強？」

　　「有一點吧，也不完全是，」拉西奧斯解釋道，「深淵惡魔的實力提升，主要依靠互相吞噬。他們之所以對咱們感興趣，是因為我們的氣血對於見不到陽光的惡魔來說，有改善體質的作用。」

　　「改善體質？」羅伊瞪大了眼睛。

　　這個答案讓他想起了奧斯汀為改善自己的體質而弄出的那個大罈子，而自己，就像那裡面的某種藥。

　　「對，」拉西奧斯肯定的點了點頭，問道，「你知道，這些傢伙最喜歡的地方是哪裡嗎？」

　　「深淵的最底層？」羅伊不確定的道。

　　在關於深淵惡魔的書籍當中，都說越是強大的深淵惡魔，就越喜歡待在更底的層面。深淵一層是一二級惡魔的世界，第二層就是三四級惡魔的樂園。如果實力不夠的話，它們還下不去。

　　這難道不是說明越下層的世界，對深淵惡魔的吸引力就越大嗎？

　　不過，聽了羅伊的回答，拉西奧斯卻露出一副早知道你會說錯的笑容，搖了搖頭道：「你錯啦。深淵惡魔最喜歡的地方。是咱們的世界。」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了羅伊的意料。

　　見他一臉疑惑，拉西奧斯道：「在我們侏儒術士的傳承當中，有一種關於深淵惡魔的傳說。據說深淵是大陸的投影。大陸擁有光明和生命，生機勃勃，而作為影子。深淵則只有無盡的黑暗。」

　　他指了指羅伊和自己，「我們平常體會不到在外面的好處，到了深淵，看看這裡的環境，就算是救贖大陸貧瘠苦寒，也比這裡好了一千倍一萬倍。而對這些惡魔來說，深淵更像是一個囚籠。」

　　拉西奧斯一邊說一邊走。

　　他踢開一塊石頭，回頭看向遠處的惡魔，說道：「這些低級惡魔腦子簡單。做什麼都只是本能驅使，還沒什麼想法。可等級越高，它們就會變得越聰明。有些深淵惡魔甚至比人類還狡猾。」

　　羅伊點了點頭。小時候聽吟遊詩人講的故事裡，常常會出現一隻狡猾的，誘騙人們出賣靈魂的惡魔。

　　雖然有杜撰的成份在裡面，可這也從側面說明，惡魔的智商不能以身後的這些低級惡魔為標準來看。越強大的惡魔，智力就越高。

　　「等有了智慧。有了力量，這些深淵惡魔就會嚮往到外面的世界去。」拉西奧斯道。「不過，矛盾的是，它們想要活著，就必須戰勝自己的對手，變得愈加強大。而越是強大，它們的體質就越偏向陰暗。對陽光就越抗拒。」

　　說著，拉西奧斯問道：「剛才咱們進深淵的時候，你看見入口的那些黑霧了嗎？」

　　羅伊點了點頭。

　　拉西奧斯道：「那其實是深淵的禁制。任何想要突破禁制的惡魔，都會被化為灰燼。而要到地面上去，它們就只有兩條路。」

　　他豎起一根手指：「第一條。就是我們把它們召喚出去。」

　　說著，他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條，就是吞噬足夠的氣血，改善自己的體質，然後突破禁制出去。」

　　說話間，隊伍已經到了一條滿是熔岩的大地裂縫邊。順著一座天然的石橋小心翼翼的過了這道裂縫之後，拉西奧斯接著道：「其實，這兩條都差不多。你在我們機關城待過，應該見過術士召喚惡魔吧？」

　　見羅伊點頭，他說道：「那你就一定看見，在召喚惡魔的時候，我們需要準備許多的魔獸血液，用來配置一種藥劑。這種藥劑，其實就是給我們召喚出來的惡魔用的。不然的話，它們一出來就死了。」

　　羅伊恍然道：「我以前還以為是用於儀式，或者跟惡魔做交易呢。」

　　拉西奧斯哈哈大笑，說道：「其實要說交易也不錯。只有這種藥劑，惡魔才願意接受我們的召喚。越是召喚強大的惡魔，所需要氣血就越強大旺盛。召喚九級惡魔，需要龍血才行呢。」

　　「除了藥劑，你們還答應它們什麼條件嗎，例如靈魂一類的東西？」羅伊問出了盤旋在心裡好多年的疑問。

　　「狗屁靈魂，」拉西奧斯罵罵咧咧，「這幫傢伙生命漫長，一直關在深淵裡，能出來看看對它們來說就是幸運了。」

　　「就為了到外面看看，它們就願意為你們作戰？」羅伊問道。

　　「反正它們在深淵裡也是打打殺殺，」拉西奧斯撇了撇嘴，「在哪裡殺不一樣？況且，你以為我們要召喚一隻惡魔容易嗎，配藥劑不用錢啊？」

　　羅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經過拉西奧斯的講解，他終於明白這些惡魔為什麼一直跟著小隊了。這完全就是它們的本能驅使。

　　而這，也說明人類和惡魔，完全是不同的兩種力量體系。

　　惡魔攻擊人類，是嚮往外面世界的本能。卻不是能夠通過獵殺人類獲得成長。而反過來，人類獵殺惡魔，自然也不可能如同惡魔互相之間的搏殺那樣，殺一個就能獲得提升的好處。

　　羅伊惋惜的咂吧咂吧嘴。

　　他很遺憾自己為什麼不是一隻惡魔。如果是的話，那自己整日裡在這裡面殺殺殺，說不定就能殺出一個聖域來。

　　那可比自己成天修煉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