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正的天賦

　　看見羅伊點頭，大廳裡的眾人都不禁鬆了一口氣。

　　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事情能夠這樣解決再好不過了。不然，再這麼拖下去，不知道這個各種意外層出不窮的入學日，又會鬧出些什麼事情來。

　　今年是三大訓練營的比武年，原本就落後於對手的第一訓練營可再也經不起什麼折騰了。

　　「好了。」古斯塔斯對教導和事務學士們拍了拍手道： 「大家都去工作吧。時間耽擱得太久了，得趕緊準備進行下一輪考核……」

　　「等等！」迪亞拉忽然插口打斷了古斯塔斯的話。說道：「既然已經錄取了他，那就應該把他分配的大隊定下來。」

　　「這個……」古斯塔斯一副為難的模樣，「你認為他應該去哪裡？」

　　「當然是……」一旁的法利毫不猶豫地就準備把羅伊丟進垃圾的E大隊。不過，他剛剛出聲，就被迪亞拉一擺手制止了。

　　「既然可能是七色天賦，那我提議把他分配到S大隊好了。」迪亞拉面無表情的道。

　　一聽到迪亞拉的話，在場的擁躉元老和貴族們互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讚賞和欽佩。

　　誰也沒想到，迪亞拉居然還會為羅伊說話。這樣看來，他雖然固執了一點，但本質上還是一個正直的騎士。別的不說，單這份大公無私的心胸，就實在難得。

　　不過，古斯塔斯和羅伊則同時在心頭大罵。

　　「老狐狸！」

　　古斯塔斯很清楚，學院中，S大隊幾乎就是迪亞拉的後花園。如果羅伊被送進S大隊，未來的三年裡，他至少有一萬種方法收拾這小子。

　　而羅伊的心思也動的極快。看看S大隊的教導法利，再想想之前自己揍的那幾個S大隊的學員，他就算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自己落在對方手裡會有什麼樣的待遇。

　　別的不說，至少打掃廁所、馬廄這樣的活兒就用不著別人幹了。什麼真本事也更別指望學了。如果再被對方做點什麼手腳趕出學院，甚至剝奪騎士資格，那這個虧可就吃大了。

　　「不行！」羅伊和古斯塔斯幾乎同時出聲反對。

　　咦？

　　在場的眾人都是一愣。古斯塔斯反對，或許還有他的道理，羅伊自己居然也反對，這倒奇怪了。

　　要知道，無論是修煉資源，學院的教學傾向還是未來的前途，S大隊出來的學員，都遠比普通大隊的學員好得多。自己反對自己進S大隊，這不是腦子有問題嗎？

　　聽到羅伊的反對聲，古斯塔斯也是一愣，不過心下隨即就是一喜。很顯然，羅伊也知道進S大隊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這倒省了以後給這小子解釋的一番口舌。

　　「羅伊，你的意見是？」古斯塔斯不看迪亞拉鐵青的臉色，扭過頭，一臉慈祥的問羅伊。

　　「我的天賦低，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羅伊眼睛在法利的身上掃來掃去，玩味地道：「聽說法利教導是S大隊的，我這樣的人混進一群天才中，不是給法利先生添麻煩嗎？」

　　一聽到羅伊的這話，再看看法利，在場有不少人都瞬間明白過來。

　　「你什麼意思？」法利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冷聲道：「讓你進S大隊是對你的栽培。你不思感恩，居然還挑三揀四。不說你的天賦如何，就這樣的品性，我就能斷言你日後成就有限！」

　　眾人一陣皺眉，一些人認為法利話太重。而另一些人則認為羅伊未免有些不識好歹。

　　這時候，菲利普輕咳一聲道：「我有個建議……」

　　眾人扭頭，目光集中在這位紅葉卡雷家族未來的繼承人身上。在當前的盧利安戰爭中，紅葉騎士團的作用舉足輕重。因此，菲利普的話的份量，絶對不亞於阿道夫大公。

　　「我覺得。」菲利普的目光不懷好意地在羅伊臉上打了個轉，隨即看向卡梅尼：「無論七色天賦是真是假，我覺得，這小子都需要嚴加管教。把他交給一向嚴格的卡梅尼老師再合適不過了。」

　　「菲利普。你個白痴！」羅伊眼睛睜得溜圓，心裡大罵。

　　他做夢都沒想到，這邊自己絞盡腦汁想躲開卡梅尼，那邊菲利普卻直接把他推進了火坑。

　　另一邊，卡梅尼也皺起了眉頭。

　　他對羅伊的印象原本就不好，尤其不喜歡他對騎士這個職業的隨意態度和他那和騎士準則背道而馳的性格。今天目睹了羅伊幹的那些事情之後，對他的觀感更差。

　　可他沒想到，菲利普竟然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

　　不過，還沒等羅伊和卡梅尼拒絶，一旁的法利等人已經幸災樂禍地道。

　　「我贊同。」

　　「我也贊成！」

　　除了他們之外，迪亞拉和古斯塔斯也難得的在這個問題上取得了一致意見，紛紛表示同意。

　　卡梅尼的新職務，是E大隊的大教導，菲利普的這個提議，簡直就提到了他們的心坎裡。

　　「行了！那就這麼定了。繼續考試。」古斯塔斯做了決定，扭頭對羅伊和卡梅尼道：「你們跟我來一下！」

　　………………

　　………………

　　一段「魔偶故障」的插曲之後，騎士考核繼續進行。

　　在學院證實七色天賦只是一次故障的產物後，人們都有些失望。不過，隨著一輪接一輪的考核，大家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只在聊天時紛紛打趣自己當時是如何的激動，而身旁的那些人又是如何的忘形的。

　　對於現在的結果，大家的心裡其實還是早有準備的。

　　畢竟，就算是再狂熱的擁躉，在看見七色天賦時，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都不是驚喜，而是不敢置信

　　在這個世界上，奧古斯都就是公認的天才中的天才。就連他那被稱為神之眷顧的三色天賦，都曾經被人們懷疑了好長時間而不敢相信，更何況是一個普通平民。

　　在一個從來就不盛產騎士的南方小行省裡。居然出現一個七色天賦，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雞窩裡孵出了一隻龍般荒謬。

　　別說超越奧古斯都四個顏色的七色天賦，就是和他一樣的三色天賦，這個世界都不可能找出第二個來！

　　因此，當那一輪的考生出來告訴大家七色天賦是因為魔偶的故障，而這一說法又得到了學院教導和事務學士們的證實後，大家自然而然的就將其和自己腦子的猜測合二為一了，連一丁點懷疑的念頭都沒有。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輕鬆的接受這一結果。

　　例如博比和卡斯。

　　在被匪夷所思的七色天賦嚇了一大跳之後，兩人聽說這竟然是一次魔偶故障，都是哭笑不得，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從理智上來說，他們當然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七色天賦。從感情上來說，他們也是在場所有人當中，最不希望七色天賦的天才落入第一訓練營的人。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聽到了第一訓練營的官方解釋之後，兩個人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身為訓練營教導的他們，本能的從第一訓練營那些事務學士和教導們有些僵硬的表情中，感到不對勁。

　　就他們所知，自聖索蘭帝國立國起。百年來，三大訓練營數十個分院上千個魔偶，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什麼「故障」啊！

　　產生七色天賦的故障……

　　這同樣讓人難以置信！

　　…………

　　…………

　　羅伊和卡梅尼跟在古斯塔斯的身後，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院長辦公室。

　　一路上，卡梅尼面色平靜，只跟隨在古斯塔斯身邊，目不斜視，似乎什麼都不會引起他的注意。

　　而羅伊則東張西望，渾身都不自在。一想到自己成了卡梅尼的學生，他就恨不得把菲利普抓來揍一頓！

　　打開門，走進房間，羅伊和卡梅尼不禁同時皺了皺眉頭。

　　古斯塔斯的辦公室很大。裝修得也華麗雅緻，沙發，書櫃，辦公桌和地毯顯然每天都有人打掃，乾淨得一塵不染。

　　不過，這僅限於辦公室的前半部分。而這個房間的後半段……如果要形容的話，羅伊只能說，這裡一定是剛剛才被魔法炮給轟過。

　　這部分顯然是古斯塔斯平時做實驗的地方。中央一個巨大的工作台，佔據了百分之四十的面積，四周到處堆著實驗用的瓶瓶罐罐。一疊疊的書和羊皮筆記本凌亂地擺放著，地上滿是不同器皿的碎片和實驗材料的粉末。

　　羅伊甚至在地上發現了好幾瓶被打翻的魔紋墨水，報廢的卷軸、魔紋板和幾小塊魔核。

　　這敗家老頭！

　　古斯塔斯似乎是已經見慣了人們看自己辦公室的眼神，對羅伊和卡梅尼的反應一點都沒有羞愧的意思。

　　「請坐。」他關上門，向兩人示意，然後去木櫃邊親自倒了兩杯咖啡，走到羅伊面前，「來嘗嘗，我的一個朋友從巴南遠渡重洋給我帶來的咖啡，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羅伊和卡梅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羅伊還咂吧咂吧嘴，試圖分辨一下這東西和普通咖啡有什麼不同，卡梅尼則連一點表示都沒有。

　　很顯然，古斯塔斯把他們叫到這裡來，不是來品嚐咖啡的。

　　古斯塔斯在兩個沒情趣的傢伙面前敗下陣來，鬱悶地聳了聳肩膀，坐下來問道：「羅伊。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羅伊摸了摸鼻子。

　　他確定這是自己認識古斯塔斯的第一天，他相信對方應該也同樣如此。所以他弄不明白，這「一直」想問的問題，從何談起？

　　難道……

　　「坦率的說。」古斯塔斯攤開手，誠懇地問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放棄自己的魔法天賦而報考騎士。據我的瞭解，你的卓越超凡的魔法天賦比起你的普通的鬥氣天賦要高得多！」

　　羅伊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古斯塔斯在他的魔法天賦上，重疊使用了卓越和超凡這兩個詞，可在他的鬥氣天賦上，卻只使用了普通這個詞。很顯然，對方對他的瞭解，遠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

　　雖然有些驚訝，不過，仔細一想，羅伊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關鍵。

　　從漢斯的口中，他已經知道三大訓練營都在尋找自己的事情。而三大訓練營中，最瞭解的他的人，恰好都在第一訓練營。

　　無論是曾經一同營救菲利普的妮可小隊還是在美丁城並肩作戰的唐小笨，都知道他是魔法師。就連身邊的卡梅尼，也曾經親眼目睹過他和黑骷髏盜匪團戰鬥的場景。

　　如果有心的話，只需要一問就能問出來。因此，身為院長的古斯塔斯知道自己，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羅伊沒有想到，古斯塔斯和自己的第一次談話，就是這樣一個讓他討厭的問題。很顯然，對方和卡梅尼一樣，並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名騎士。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做個魔法師。

　　想到這裡，羅伊有些憤怒。

　　成為騎士，是他和湯姆不容任何人褻瀆的夢想。和天賦，前途，權勢，財富這些沒有任何關係，更和他人無關。無論自己天賦如何，那都不是他人干涉夢想的理由。

　　「鬥氣天賦差就不能成為騎士嗎？」羅伊壓著火氣反問道。不過，語氣中的不悅，任誰都能聽出來。

　　「當然不是。選擇什麼職業，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有些奇怪罷了。」古斯塔斯笑著道。

　　「我喜歡做騎士。」羅伊面無表情地道。這個答案，和當初他回答卡梅尼時一模一樣。

　　果然，卡梅尼皺起了眉頭。

　　「喜歡？」古斯塔斯有些鬱悶。他不知道羅伊和卡梅尼曾經有過一次不愉快的談話，自然也就不明白這小子一聽到這個問題就如同一隻刺蝟般立起渾身尖刺的原因。

　　他並不準備繼續問下去。

　　雖然對這個問題很好奇，但他好不容易才把羅伊哄進了學院，不想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畢竟，以後的時間還多。而現在，博比和卡斯那兩個傢伙卻就在外面等著呢。

　　古斯塔斯敢肯定，在把羅伊拴上自己的船之前，只要被博比和卡斯知道羅伊的身份，他們立刻就會像聞到了血味的鯊魚般衝過來。不擇手段地把羅伊從第一訓練營帶走。

　　不過，既然已經開了頭，古斯塔斯決定至少可以先小小的試探一下。

　　「你自己的選擇，我們當然表示尊重。」古斯塔斯拍了拍羅伊的肩膀，扭頭看了看卡梅尼，「不過，卡梅尼先生是E大隊的大教導。你如果選擇騎士的話，就只能進E大隊……」

　　「E大隊？」羅伊心裡一陣詫異。

　　在來慕尼城的路上，菲利普曾經給他講了很多關於卡梅尼的事情。因此，他對卡梅尼多少有一些瞭解。

　　羅伊知道卡梅尼在學員心目中的位置，也知道他在訓練方面的厲害。因此，他怎麼也沒想到，被譽為第一訓練營最出色的大教導的卡梅尼，竟然被分去了E大隊。

　　這不是浪費人才嗎？！

　　「當然，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古斯塔斯看見羅伊臉上的詫異，誤認為是他對E大隊的牴觸，趕緊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直接收你進魔法部的S組。甚至還可以親自傳授你魔法。以你的天賦，要不了兩年………」

　　可惜，古斯塔斯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拋下的誘餌，還沒丟完，就已經被羅伊無視了。

　　「不了。」羅伊斬釘截鐵地道：「E大隊就E大隊。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

　　卡梅尼冷硬的聲音，在兩人的耳邊響起。

　　羅伊一愣，扭頭看去，只見卡梅尼正襟危坐，一臉的嚴肅地對他道：「我不需要一個連鬥氣天賦測試都無法分辨真假的學生。同時，E大隊也不是你說想進就想進的。」

　　說著，卡梅尼扭頭看向古斯塔斯：「古斯塔斯院長，我拒絶他進E大隊！」

　　古斯塔斯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他連連給卡梅尼使眼色，卡梅尼卻視而不見，只回頭冷冷地看著羅伊。

　　而羅伊，也毫不示弱地瞪著卡梅尼。

　　看著兩人的模樣，古斯塔斯一陣頭疼。他沒想到羅伊進學院一波三折，連卡梅尼居然也跳出來製造障礙。這可不行！

　　他乾脆地道：「這個……卡梅尼教導，羅伊進E大隊，是學院的決定，你不能拒絶。」

　　「那好。」卡梅尼頭也不回，斬釘截鐵地道：「那我話說在前面，就算他進了E大隊，我也不會教導他任何東西。」

　　這一點，古斯塔斯倒是打心眼裡贊成。只要羅伊留在第一訓練營，其他的都好說。他甚至巴不得卡梅尼三下兩下就把羅伊逼到魔法部這邊來呢。不過表面上，作為院長，他多少要說兩句場面話。

　　「這恐怕不好吧，身為教導，我們的職責是為帝國培養人才。是讓每一個學員都能在這裡學到真本事……」

　　古斯塔斯在一邊絮絮叨叨。

　　不過，他的話，羅伊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他瞪著卡梅尼。

　　儘管卡梅尼這副把E大隊當寶的模樣讓人覺得迂腐得可笑。可不知道為什麼，羅伊卻笑不起來。在這個古板的中年男子身上，他感受到一種值得尊重的，屬於騎士的驕傲和固執。

　　這種驕傲和固執，他在帶著他於野外風雪中流浪十年的爺爺威廉身上感受到過，在英勇戰死的波拉貝爾男爵布萊恩身上感受到過，也在皇家騎士雨果和龐克身上感受到過。

　　該死的正統騎士！

　　面對卡梅尼輕視的眼睛，一種不服輸的情緒從羅伊的心頭升了起來。他可以用作弊對付迪亞拉，但他無法用同樣的方式對付卡梅尼。那是對對方的侮辱，也是對自己的侮辱。

　　「那你想要我怎麼樣？」羅伊問道。

　　「證明給我看！」卡梅尼一字一頓地道，「用你的鬥氣，而不是歪門邪道，證明你值得我傳授的資格！」

　　「還要測試？卡梅尼教導，這就不用了吧？」古斯塔斯一個頭兩個大，在旁邊和稀泥。

　　老頭覺得卡梅尼傳授不傳授倒無所謂，但萬一羅伊真正的測試成績連學院大門也進不了。那……

　　「那好，我證明給你看！」羅伊起身。

　　他單薄的身軀，如同標槍般筆直。

　　………………

　　………………

　　在距離古斯塔斯辦公室不遠的地方，就有一間擺放著各種訓練器械的室內訓練場。

　　房間至少有四十米長，二十多米寬，四扇巨大的窗戶佔據了靠裡的整整一面牆壁。明鏡的玻璃，透窗而過的陽光以及厚重的木質窗檯，讓這個房間顯得異常寧靜。

　　等古斯塔斯嘆著氣，為魔偶裝進魔核，開啟魔法陣退到一邊的時候。羅伊站在了魔偶面前，準備開始他今天的第三次測試。

　　當然，前兩次其實都不算真正的測試。

　　第一次作弊，羅伊是為了讓那些叫嚷著讓自己滾出去的傢伙閉嘴他們的臭嘴。第二次，則是順水推舟，算計一下迪亞拉，從他的手裡弄一萬幻塔積分，順便噁心一下他。

　　不過，雖然目的達到了，可是，羅伊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陰錯陽差，以作弊的方式進入了夢想中的學院。

　　這不是他的本意。

　　成為騎士，是他和湯姆共同的夢想。他不想自己的騎士之路，以作弊的方式開始。

　　想要破壞魔偶身上的魔紋，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只要用魔力攪亂功能線裡的元素排列，就能讓魔偶失靈，想要它出幾色就出幾色。

　　可這一次羅伊不準備作弊了。他要真正靠自己好不容易才恢復的鬥氣實力，堂堂正正地走進學院！

　　羅伊激發了鬥氣，小腹處以「魔核」為中心的能量漩渦開始了旋轉，絲絲縷縷的能量化作鬥氣充實全身。隨著經脈中鼓蕩的鬥氣越來越強，片刻之後，一道戰環透體而出。

　　羅伊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仔細地感受著來之不易的戰環。

　　這個隨鬥氣運轉而遊走全身，忽大忽小的光環，就是騎士戰鬥力的來源和根基。

　　它就像一道無形的門，將體內激盪的鬥氣宣洩而出，溝通天氣地魄，化作磅礴的力量。無論是拳打還是腳踢，戰環所在的地方，攻擊力都會成倍增加。

　　眾所周知。戰環等級越高，數量越多，騎士瞬間釋放的鬥氣和引發的天地之力也就越多，攻擊力也就越強。

　　不過，戰環的強度和數量，並不是決定戰鬥力的唯一標準。同樣影響著戰鬥勝負的，還有對戰環的使用。

　　舉例來說，如果兩人對戰，一人落在對方身上的每一拳每一腿都帶著戰環，而另一人雖然鬥氣更高。但在戰鬥中，戰環卻總是無法出現在需要的位置，那麼，勝利者毫無疑問是前者。

　　羅伊是一週之前，才突破一階凝結戰環的。

　　不過，正因為來之不易，所以他對戰環有著超乎人們想像的好奇，每天都拚命學習。再加之有矮人斧靈的傳授講解，又有每天跟隨劍靈在魔族城中的戰鬥，他對戰環的控制已經相當嫻熟。

　　此刻，那淡淡的白色戰環，就像一隻小松鼠一般靈活地在羅伊的身上躥來躥去。

　　當他轉脖子的時候，光環如同一條圍巾般就在他脖子上轉動。當他活動雙手的時候，光環就隨著他的活動的手臂遊走。而當他蹬腿的時候。原本還在上身的光環又閃電般地溜到了腳下。

　　看到羅伊身上的戰環，一直面無表情的卡梅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如果按照羅伊的說法，他是一週之前才凝結戰環的話，那麼，單憑這份控制力就夠驚人了。

　　「準備好了嗎？」古斯塔斯問道。

　　「好了！」羅伊點了點頭，扭頭看向卡梅尼。

　　卡梅尼的目光和羅伊一碰，淡然道：「開始！」

　　他的話音剛落，羅伊就已經電射到魔偶面前。吐氣開聲，一拳擊出。

　　因為是前衝姿態，因此，從旁邊看去，羅伊整個人彷彿在半空中化作了一根拋飛的木棍。而隨著他一拳擊出，白色的戰環瞬間就已經彈到了他的拳頭上，如同一顆流星般，撞向魔偶。

　　鬥氣測試以三分鐘為限。雖然天賦測試不是攻擊力測試，不過，在測試中，攻擊力也很重要。

　　除非是那種一出手就被判定為天才的雙色或者三色騎士，否則，普通人都必須在這短短的三分鐘裡，全力發動攻擊，每一拳必用盡十成功力。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更高的顏色。

　　羅伊很清楚這一點，因此，這一次，他一出手就提起了身體中能夠動用的所有力量。這一拳看似簡單，實際上，其中卻集中了矮人斧靈傳授的雷神斧法的精髓。

　　面對魔偶，羅伊就像面對湖水下的岩壁。

　　拳頭，如同斧頭般狠狠地砸在了魔偶身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鬥氣透過拳頭上的戰環，狂撲而出，如同刀子一般扎進了魔偶的體內，在魔法護盾上爆出一團刺眼的光芒。

　　一拳擊中，羅伊正準備反身騰空出腿，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停了下來。他呆呆地看著魔偶，在他眼前，魔偶身上的護盾，正在飛快的消失，就像之前他在考場裡作弊的場景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之前的他都是攻出七八招，每一招都是掩蓋自己破壞魔偶的花招。而這一次，他是用盡全力攻出的一拳。

　　僅僅一拳。

　　「這是怎麼回事？」羅伊一下就懵了。他剛呆呆地扭過頭，就看見卡梅尼怒火中燒地瞪著他，一聲冷哼。

　　「哼！果然是天才！」

　　丟下這句怒到極點，也失望到極點的評語，卡梅尼二話不說，轉身推開訓練室的門，大步而去！

　　「我………」羅伊扭頭看向古斯塔斯。

　　胖老頭正沉默地看著他，眼神中，透著一絲失望，一絲鄙夷。全然沒有了之前屢屢回護他時的熱切和慈祥。

　　羅伊嘿嘿一聲冷笑，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他不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自己沒作弊。對他來說，那就行了。別人信也好不信也好，看高看低，都沒什麼關係。他的自尊心決不允許他去低聲下氣的跟別人解釋！

　　看見少年桀驁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古斯塔斯嘆了口氣，簡直失望到了極點。

　　他之所以一直維護羅伊，除了羅伊的魔法天賦之外，還因為這小子之前在衝突中展現出來的心性，讓他喜歡。

　　可他沒想到，自己和卡梅尼只不過想看看羅伊的真實水準罷了，羅伊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作弊的手段，試圖欺騙自己。這一下就推翻了他對羅伊的所有好感。

　　在他看來，這樣的人就算天賦再高也沒有培養的價值。他甚至已經後悔就這麼把羅伊給錄取進來了。

　　走到渾身都失去了光澤的魔偶面前，古斯塔斯打開放置魔核的機關。就在他準備取出魔核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停下手，想試試再度啟動魔偶。

　　之前羅伊作弊，魔偶都是壞掉的。

　　如果這一次沒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