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首歌

　　年初九，和戈然正式確立關係的第九天，齊渺約嚴沫沫一起喝下午茶。

　　嚴沫沫不停地抱怨李勝堯那些三姑六婆的親戚多麼麻煩，說得口乾，續了三大杯紅茶，又上了兩趟衛生間。等她發洩完，笑嘻嘻地調侃齊渺，「我才從阿堯老家回來，你就約我出來喝茶，這麼想我啊？」

　　「你就臭美吧。」齊渺白她一眼，有些赧然地說，「其實，是有件事想第一個跟你說……」

　　「難道你要結婚了？！」嚴沫沫猜測。

　　「哪有那麼快！」齊渺有些臉紅地嗔道。

　　嚴沫沫瞪大眼，「哎呀，你的意思是你有男朋友了？」

　　「嗯……」

　　「不容易啊，你終於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三春~」嚴沫沫興奮地八卦，「那人誰啊，我認識嗎？」

　　「呃，認識……」

　　「誰啊？等下，我猜猜，難道是我清哥，還是……輝哥？」嚴沫沫想讓齊渺做她嫂子的心仍舊不死，表嫂還是乾嫂都行。

　　「……都不是！」齊渺直翻白眼。

　　「總不會江立那小子吧？」嚴沫沫對性格有些孤傲的江立不太有好感，李勝堯的朋友裡，她和他關係最淡。

　　「不是啦，我跟他都沒說過幾句話好不好……」

　　嚴沫沫又猜了幾個人，齊渺都搖頭，她不耐煩了，一拍桌子怒問：「那到底是誰啊？」

　　齊渺輕輕地說出戈然的名字。

　　嚴沫沫一臉茫然地掏了掏耳朵，「再說一遍，你說你新交的男朋友是誰？」

　　「你沒聽錯，我說的是戈然。」齊渺微笑道。

　　「借你的手給我咬一口，看看會不會痛……」嚴沫沫仍是一副我肯定在做夢的表情。

　　齊渺哭笑不得，「就這麼難以接受嗎？」

　　「打死我也想不到你會和戈然在一起，世界果然玄幻了……」嚴沫沫唏噓不已，隨即凶神惡煞地指著她，「給我老實交代，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齊渺沒理會她粗魯的用詞，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仍覺得甜蜜，「呵呵，除夕那天確定的。」

　　嚴沫沫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渺渺，你喜歡戈然嗎，還是只是因為拒絕不了他的追求，才決定和他試試？」

　　齊渺明白她的意思，她擔心自己因為空虛寂寞，受了戈然的迷惑才做出這樣在她看來很突然的決定。

　　「我喜歡他。」這麼多年了，齊渺終於對自己最好的朋友說出這個深藏在心中的秘密，瞬時，從身到心都有一種解脫的快感。

　　嚴沫沫卻仍是不相信她，「戈然確實很有魅力，長得又高又帥，家裡有錢，自己現在也有能力，還很會講笑話很會唱歌哄人開心……可是，你真的覺得他適合你嗎？你不要太衝動了……」

　　「我沒有衝動，我真的喜歡他，從中學時到現在，已經很多年了……你知道我的，我很固執，很多人都說我是個完美主義者，有些東西如果我覺得注定不會屬於我，那麼就算再想要我也會勸自己放手……所以沫沫，不用為我擔心，我真的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答應和他在一起。」齊渺認真地說。

　　「怎麼會？」嚴沫沫驚訝地瞪圓了眼，「你中學時喜歡的那個神秘男生，居然就是戈然？！」

　　齊渺點點頭。

　　「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嚴沫沫努力地搜刮記憶，仍是沒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齊渺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可能我掩飾得好吧。」

　　「你這傢伙也太能憋了，竟然這麼多年都瞞著我！」嚴沫沫氣憤地說，「如果你們沒在一起，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死守著這個秘密誰也不告訴？」

　　齊渺莞爾，開玩笑道：「也許我會在遺言的最後一行裡告訴我的子孫，我曾經喜歡過過他們爸爸、爺爺之外的另一個帥哥。」

　　嚴沫沫被逗笑，「讓阿姨聽見又要罵你口沒遮攔。」

　　想到近年來越來越有迷信傾向的齊媽，齊渺吐吐舌頭。

　　話題又回到齊渺和戈然的身上，嚴沫沫問：「好吧，我知道你對他是認真的，那他呢，你覺得他愛你嗎？」

　　齊渺怔了一下。

　　愛？

　　戈然對她自然沒有到這個程度，他最多只是喜歡她。

　　就連她自己也不敢說，她現在愛著他。她對他感情最熾熱的那個時間早已過去，她也只是仍然喜歡他而已。

　　見齊渺久久不說話，嚴沫沫歎了口氣，「渺渺，你別誤會，我也不是說戈然不好，他上中學時是有些吊兒郎當，名聲不太好，女人緣也好得有些過分……他和阿堯是鐵哥們，我和他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了，我很清楚，他在感情上並不是一個浪蕩的人，不管他和誰在一起都會對對方非常好，從來不會腳踏兩條船或者劈腿，直到覺得沒感覺了或者不合適了才會和對方分開……據我所知，這幾年，他沒有交女朋友，私生活很檢點，不管是在為人處世方面還是感情方面，他都變得成熟穩重了很多，現在的他算是一個好男人，值得任何一個好女人去愛……我理解你對他的感情，可是渺渺，我還是覺得他不適合你，他隨心所欲慣了，你又太較真，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齊渺默默地聽完，望著關心自己的好友說：「也許我這個人比較挑剔吧，我很難喜歡上什麼人，大學畢業後，我幾乎沒有對哪個異性有過心動的感覺……這兩年我媽天天逼著我結婚，我想盡辦法反抗，但是其實我心裡差不多已經認命了，不再期望能找到一個我喜歡的、也喜歡我的人結婚……年紀越來越大，不得不變得現實，如果沒有和戈然重逢，也許我這輩子就那樣了，聽我媽的話嫁一個她滿意的男人，平平淡淡過完一生，大部分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沒有什麼不好……可是上天偏偏讓我和戈然又一次重遇，他對我也有了感覺，這簡直是小說裡才會發生的情節，太不可思議了……不管以後會如何，我都不想再錯過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說到後面，齊渺的眼眶有些發紅，眼神中卻堅定無比。

　　看到她這樣，嚴沫沫再也說不出潑她涼水的話，「既然你想清楚了，就和他好好在一起吧，他要是敢傷你的心，我幫你打斷他的腿毀了他的容，再讓阿堯輝哥他們都跟他絕交！」

　　齊渺噗的笑出來。

　　戈然在這個時候來了電話。

　　齊渺想離席找個情景角落接聽，嚴沫沫不准，「跟我還有什麼好迴避的，就在這接！」

　　齊渺拿她沒轍，當著她的面接通，避開她八卦閃閃的目光輕聲喂了一聲。

　　「在做什麼？」戈然柔聲問，他的嗓音有些沙沙的。

　　「和沫沫在喝下午茶，你聲音怎麼這樣，又感冒了嗎？」

　　「嗯，有點……」

　　齊渺急了，「看醫生了嗎，吃藥了嗎？」

　　「沒，在公司呢，一大堆事情，哪有空去醫院。」戈然說，「其實也沒有很嚴重，我自己回家找點藥吃就好了。」

　　「那你還有空給我打電話？」齊渺隨口問了句。

　　「想你嘛……」戈然自然而然地回答。

　　他的話音落下，齊渺臉愣了一下，馬上開始變燙，握著手機不知道說什麼好。

　　戈然也沒有再說話。

　　兩人在沉默中聽著彼此的呼吸，氣氛莫名地旖旎溫馨。

　　嚴沫沫一副曖昧的表情看著齊渺，不停地眨巴眼，看她紅著臉一直不說話，好奇心起湊過來把耳朵貼在她的手機旁，想聽聽戈然在說什麼肉麻的甜言蜜語。

　　齊渺把她的腦袋推開，對戈然說：「要是吃了藥還是覺得不舒服就一定要去看醫生。」

　　「嗯，我知道了。」戈然說完，又像小孩子似的撒嬌道，「渺渺，我沒胃口吃飯，你煮粥給我吃好不好？」

　　齊渺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好，你幾點下班？」

　　「還有一個小時。」

　　「那我煮好粥在家裡等你。」

　　「嗯……」

　　礙於嚴沫沫在，齊渺沒和戈然說太多，很快就掛了電話。

　　嚴沫沫掐著嗓子，故意嫵媚地學她說話：「那我煮好粥在家裡等你~真是肉麻，你怎麼不說『那我洗乾淨在家裡等你』算了！」

　　齊渺又是羞惱又是好笑，不客氣地也學起她平時對李勝堯撒嬌的樣子來，「親愛的~寶貝兒~哈尼~我滴小心肝~好老公好哥哥~藕霸~~~~」

　　嚴沫沫惱羞成怒地摀住她的嘴，「行了啊你！」

　　齊渺哈哈大笑。

　　嚴沫沫也跟著笑起來，「喂，妞，你們滾沒滾床單啊？」

　　「滾你的頭啊，我們正式開始都不到十天好不好！」這下，齊渺的臉都紅成蕃薯了。

　　「那你們現在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不會連接吻都還沒有吧？」

　　「無可奉告！」

　　嚴沫沫切一聲，然後用一種很不甘心的語氣嚷嚷道：「噢，太討厭了，你男人比我男人帥那麼多！」

　　齊渺無語，她的思維也太跳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