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門外忽然有了點動靜,皇帝瞳孔驟縮。那個居心叵測的王子回來了?
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熟悉的人影躡手躡腳貓了進來。
「怎麼是你?」
渾身濕漉漉的玉郎簡直就成了個水人,探頭探腦鑽了進來,看見坐在椅子上的皇帝,嚇了老大一跳,連忙擺著雙手澄清:「我可不是偷東西,我只是爬樹,誰知道那個樹幹斷了,我就掉進水裡了,掉水裡我就游過來了,順便看看這裡有什麼好東西……嗯?不是不是,我只是進來看看,不是偷東西……」
「叫人……叫侍衛來……」
「都說我不是偷東西啦。」
「叫侍衛來……」
「你又想抄九王府啊?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抄,但你總要給我一天時間,讓我搬運搬運存貨。」
「叫侍衛來……」
「侍衛來了我也是這麼一句話,我什麼也沒幹,我只是爬樹的時候掉下水游了過來而已!」
……
「那……叫九弟來。」九弟是自家人,就算知道這事,也會守口如瓶。
玉郎暗吐舌頭。
糟了,皇帝老兒急了。
別看他說話斯斯文文的,玉郎吃過他的虧,對他的眼神瞭解得很清楚。瞧他現在那凶狠的眼神,一定沒好事。
立即轉移話題:「耶?你冷嗎?幹嘛披一件衣服在腰上?」
皇帝臉色猛變,閉上嘴巴。
「這件衣服,好像是那個蒼諾王子的……」
「走開!」 皇帝簡直要發瘋了。
如果讓玉郎看見外套下面蓋著的風景,為了王家的面子,皇帝最重要的尊嚴,日後就不得不殺了玉郎,殺了所有聽玉郎提起這件事的人。
殺了玉郎,就等於殺了九弟。
而在殺掉玉郎之前,這個毫不懂規矩的小子說不定已經把這事告訴了整個京城的人。要殺了所有聽玉郎提起這件事的人,就要屠城……
「越看越像啊……」
「不許碰!」皇帝在差點被氣暈過去之前,總算找回了一點理智,用最快的速度說:「朕把賞賜還你。」
「賞賜?」 玉郎的手停在半空。
「太后今天給你的賞賜。」
「耶?」玉郎眼睛大亮。
「明日,朕讓你在皇宮寶庫裡任意挑選三十件寶物。」
「咦?」玉郎黑溜溜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只要你立即把九弟找過來,立即!」
玉郎眨眨眼睛:「你是不是出了什麼要緊事,找人幫忙啊?」
「快去,找九弟。」
「你怎麼說也是笙兒的二哥,要有事,我也可以勉為其難地幫幫你。嘿嘿,那個三十件,能不能再翻個倍?」
「找九弟!把九弟找來!」
「真的不要我幫?」
「查抄!」
「啊?」
「再磨蹭朕就查抄九王府!」
玉郎做個鬼臉,連忙往門邊溜:「好好好,找就找。記得,你答應了三十件寶物的哦。」
一轉身,看見遠遠的橋頭站著不少侍衛,人人手握劍柄,背影嚴肅得嚇人。他才不會傻得自己冒出去挨罵,既然游泳過來,當然也游泳回去,悄悄下了水,游回岸邊。
「為了三十件寶物,再爬一次樹吧。」玉郎濕漉漉地上岸,抬頭選擇目標:「這次找一棵結實點的。笙兒真是的,明知道我對王宮不熟,還和我玩抓迷藏,害我要反反覆覆登高找人。」
來了沒有?
沒來。
怎麼還不來?
皇帝的心彷彿被放在火上烤著。腰上蓋著隨時可能滑落的外套,契丹的布料遠沒有天朝的絲綢細膩,粗糙地磨著養尊處優的腿。更可恨的是,那粗粗的布料,給那最敏感的地方帶來異常的感覺。
一代天驕,竟然會有這麼尷尬的時候。
契丹人真可惡!
契丹王子該殺!
外面那群沒用的侍衛,統統該殺!
怎麼還不來?
門外又來了動靜,皇帝聚精會神地看著門口。
門推開了,又掩上了,詠譚閣昏暗的燭光下,皇帝用力眨了眨眼睛。
「皇上,我回來了。」
怎麼是你?為什麼是你!玉郎那小子哪去了?九弟哪去了?
「我答應了幫你保守秘密,不好找你的宮女侍衛們要,只好自己找了一條乾淨的褲子。」
褲子,那倒是不錯的。
終於有褲子了,不幸之中最大的安慰。
「我幫你穿上吧。」
好,等我穿上褲子,等我身上的毒解了……
「不過……」蒼諾拿著褲子,蹲在皇帝腳下,正打算幫他套上的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仰起頭,誠懇地問:「這褲子找得不容易,禮尚往來,皇上可以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陰謀!果然有陰謀!
古往今來,有哪個皇帝會因為光著下身而被要挾答應要求的?
皇帝英俊的臉扭曲變形。
但小不忍,則亂大謀。
現在手不能動,肩不能抬,管他要兩國邊境劃分,還是武器糧餉供應,使個緩兵之計,含糊地應一聲,明日反悔好了。
反正沒有人證,諒他也拿不出物證。
「什麼要求?」皇帝的音量只有那麼大,在昏暗燭光下,有限的空間中聽來,低沉悅耳,帶了點沙啞的性感。
「我想抱一抱皇上,就現在。」
現在?看來,並不是天朝歷代軍法中任何一條都可以對付蠻族,至少緩兵之計不行。
向來精明的皇帝也不禁愣了愣:「抱一抱?」
真是未曾教化之邦,幫人拿條褲子就要禮尚往來,還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難道只有肢體接觸才可以表達謝意?就不能學一學天朝的禮儀?
「可以嗎?」
褲子在你手上,選擇只有一個……
「可以。」皇帝滿心無奈,表面上威嚴地應了一聲。
都是男人,擁抱一下也不打緊。其他的事,等朕身上的毒解了再說。
「多謝皇上!」蒼諾得了應允,眼睛的顏色驟然深沉下來,駭了皇帝一跳。
高大的人影貼上來,將皇帝輕輕鬆鬆地打橫抱起,溫柔細心地放在乾淨的地毯上。
「你……這是幹什麼?」
「抱你啊。」
蒼勁粗糙的手滑進龍袍裡,靈活得讓人無法相信那是一雙蠻族王子的手。
勁道那麼巧,拿捏得那麼準,不偏不倚,輕輕一掠,驚得皇帝胸前的小小突起驀然挺立。
「放開!」手腳俱軟的皇帝只剩表面的威嚴。
蒼諾王子的笑聲就在耳邊,熱氣吹進他的耳裡。
「天朝有一句老話,君無戲言。皇上答應的事,可不能反悔哦。」
放肆,放肆!
禮儀上的擁抱,和床弟之間的「抱」,怎麼可以混為一談?
陷阱,這是陷阱!
「你好大的膽子,朕……」
「錚兒。」
「……什麼……」皇帝眼皮猛然跳了一下。
「錚兒。」蒼諾王子俯身,解開身下男人身上的龍袍:「你的名字,不是叫錚兒嗎?」
燭光搖曳下,蒼諾的身影顯得巨大無比,彷彿什麼都逃不開他的掌心。
皇帝聽著「錚兒」兩個字,如行雲流水般從他曲線剛毅的唇裡吐出來,竟不可思議的沒有一絲彆扭。
有那麼片刻,皇帝忽然連話也說不出了。
他自然是有名字的。
現在,他是皇上,是天子,是主子;過去,他是二王爺,是二哥……
但他,的的確確有自己的名字。
只是許多年來,已經很少聽見有人這麼親切地喚他。連他本人,也對這個名字感到莫名的陌生。
他的名字,叫錚兒。
「錚兒……」
他本來以為,再沒有人會這樣在他耳邊喚他。連相敬如賓的皇后,無論外頭還是內室,也從不敢這樣喚他。
「錚兒,叫你錚兒,可比叫你皇上舒服多了。」 低沉的聲音充滿磁性,眼眸裡閃爍著勝者精明的銳利光芒。
這就是剛才那個溫和敦厚的蠻族王子?
「你……竟敢直呼朕的姓名……」手腳皆軟的皇帝一臉複雜,似乎連表面的威嚴也保不住了。
蒼諾笑了笑,答道:「我敢。」
手一揚,象徵天朝皇權的龍袍被拋到一邊,失去了明黃色的尊貴掩護,臉無血色的皇帝坦露著全身,經過宮女們精心保養的肌膚彈指可破,裹著男性的肌肉,起伏延綿,美好如天朝的河山。
「朕要殺了你!」皇帝眼中射出恨意,這樣強烈的目光,能讓天朝所有臣子嚇得倒地求饒。
蒼諾微笑地直視他,糾正道:「現在,你不是朕,你只是錚兒。」他低沉的聲音溫柔動聽,皇帝怔了一怔。
直到蒼諾分開他的雙腿,他才膽戰心驚地明白危機正式來臨。
「你敢……朕一定殺了你,凌遲處死!朕要派軍討伐契丹,朕還要頒旨……」
「不是朕,」蒼諾再次溫和地糾正了他,不能動彈的皇帝就在身下,英俊的臉扭曲著,又恨又懼。那樣生動的表情,怎麼會是一個不懂得愛惜自己,珍惜自己的皇帝?「……是錚兒。」
他說著,抵在小巧羞澀的入口。
「你……你敢……」
「我敢。」蒼諾又笑了笑。
他挺腰,抹了香油的碩大,緩緩擠進似乎容不下異物的小洞。皇帝發出痛苦的嗚咽,癱軟的手腳連一絲掙扎也做不出,剛剛進到一半,他已經覺得彷彿要被這火熱的異物給撕碎了。
「別怕。」蒼諾柔聲安慰著,低頭親吻他不斷顫抖的唇,但腰力還是鍥而不捨地往前壓去,執著地挺進到了最深處,才停下來,抓過地上的龍袍一角,為皇帝抹了抹額頭黃豆大的冷汗:「你看,全進去了。」
「滾……滾出來……」疼得快暈倒的皇帝吐字不清地命令。
「出來?」蒼諾動動腰身。
往外剛抽一點,皇帝慘叫起來:「啊……別,別動……」
蒼諾停了下來,耐心地問:「不用滾出來了?」
皇帝羞怒交加,什麼莽汗,什麼直率豪邁,壓根就是只陰險的狐狸!
奇恥大辱……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錚兒,你不知道吧,我曾經見過你一面。」
「別動!你停下……別……別……」
「你的名字真好聽,錚兒,錚兒,是不是天朝一種優美的樂器?」
「啊啊啊……你……朕要殺了你!」
「在我眼裡,你不是朕,你是錚兒。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愣宰旁爸械幕ㄋ底拋約旱拿幀N蟻耄飧鋈嗣凶?ㄊ且液煤帽?艫摹!?br />「不……不要再來了……」
「命中注定……和你們天朝人一樣,我們契丹人也是相信命運的。不過,我們的神明不喜歡我們哭哭啼啼,不敢這個不敢那個,我們的神明喜歡我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好疼……你殺了我吧!」
「你是我命裡要好好抱緊的人,我怎會殺你?就算將來要死在你手上,我也不會殺你。」
兩副年輕的男性身體緊緊結合在一起,幽靜的詠譚閣內,充斥汗味和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