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9節 花明

　謝方這幾天真是焦頭爛額，公司出了好些事情，讓他顧頭顧不了尾。

　新宇公司主業是在房地產、服務行業和IT行業，在BJ的服務行業包括超市、百貨和酒店，IT行業包括一個門戶網站，一個網上購物中心。

　第一件事發生在超市。幾乎新宇門下的所有超市和百貨商場在上午十一點時候，都出現了一場騷亂，這場騷亂是由廣播系統引起的，十一點的時候，廣播系統開始慢條斯理地一條警告︰“各位顧客請注意，各位顧客請注意，這不是演習，重復一遍，這不是演習。據可靠消息，超市里已經被恐怖分子裝上了強力炸彈，炸彈將于11點30分爆炸，請顧客馬上離開超市，請顧客馬上離開。”

　超市和百貨商場的經理馬上報案，並安排顧客的疏散。嗚嗚作響的警車把超市團團包圍，警察把超市搜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物。最後才把疑點定位在廣播系統，原來廣播系統不知出了什麼故障，也許是病毒的原因，每天11點將會定時播放一條錄音，就是那條引起混亂的爆炸警告錄音。這段錄音是超市自己錄制好準備緊急時啟用的，沒有想到居然派上了這樣的用場。

　第二天，由于爆炸事件的影響，各超市的人流量大減。第三天，銷售情況逐漸好轉起來，第四天，超市又發生了一起“恐怖”事件。這起恐怖事件之所以加個引號，因為它其實就是一段鬧劇，不知怎麼回事，超市的空調系統突然壞了，由于是在炎熱的夏天，超市的溫度陡然升高，並且禍不單行，許多密封的醬菜、調料的瓶蓋不知被誰打開了，肉食不知為什麼一下子就變味了，超市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在五分鐘內，幾乎所有的顧客都走了。這個事件還引來了衛生、防疫部門的檢查和停業整頓的通知。

　第二件事發生在酒店，不知什麼原因，酒店的消防系統突然被啟動，所有的客人都被淋了一個落湯雞。一對旅游結婚的新婚夫婦正在酒店的床上鏖戰的時候，從天而降的大雨頓時把男人嚇成了陽痿。而在酒店夜總會玩耍的客人和小姐，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濕了衣裳，客人們發揮救死扶傷、憐香惜玉的紳士風度，用自己的身體為柔弱的女士抵擋雨水，據不完全統計，當時就成就了十七對野鴛鴦。

　而在酒店大廳，索賠的隊伍排成了長龍，這是酒店開業以來從沒有過的壯觀景色。

　第三件事發生在網站。新宇的門戶網站和網上購物中心都遭遇了黑客的攻擊，五分鐘之內，網站即告崩潰。半個小時後，網站恢復正常，可是，所有登陸該門戶網站的人們發現，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網站！而該**網站的所有人卻驚喜地發現，一天之內，網站點擊數增加了一百倍，注冊用戶增加了十倍。

　並且該門戶網站與黑客之間的斗爭像拉鋸戰一樣，佔領了一個小時，又失陷半個小時。黑客很溫柔，很善良，既不破壞服務器硬件，也不修改、盜取服務器數據，有時佔領的時間長了，還把陣地給你讓出來。這一切只是應了馬三立的單口相聲中一句著名的台詞︰“逗你玩！”

　全部信息匯總到總經理謝方那里後，他驚訝地發現，所有的意外事件都發生在新宇旗下的所有企業。他馬上為其定義為恐怖襲擊事件，並報請警察和國家安全部門介入。

　李若剛在自己的轄區也收到這樣報案，于是他帶領一幫人緊鑼密鼓地開展了調查行動。幾天後，最終的調查結果讓他頗為尷尬。

　超市的炸彈事件是由于廣播系統的軟件發生了故障，系統存在一個BUG，引發了報警語音文件的播放。沒有查出任何人為的痕跡。

　超市的空調故障和空氣污染事件，是由于超市空調的一個器件老化，引發了空調停機，而肉食是由于過期了，在突然的高溫下，散發出來難聞的氣味，密封的醬菜、調料的瓶蓋也是由于溫度的上升，引發了里面氣體的膨脹，炸開了瓶蓋。

　酒店的消防系統也是由于器件老化，發生故障。

　而門戶網站的黑客攻擊，完全是由于網站的經營行為引發了網民的不滿，因而小小地報復一下。

　李若剛當然不相信這一切都是踫巧，是自然故障引起的。從常識也很容易判斷，一個密封的醬菜瓶子，需要多高的溫度才能發生爆炸，就算存在高溫，它也需要時間。李若剛請專家推算過，在超市那樣的溫度和時間條件下，根本不可能發生醬菜瓶子爆炸。

　但是，這里面的確沒有任何人為痕跡啊！這正是李若剛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這些事情引發的後果對新宇是災難性的。旗下幾乎所有的服務行業全部停業，帶來的經濟損失包括停業引起的收入減少，龐大的索賠經費以及數不清的官司，更為可怕的損失是在企業形象方面。新宇的超市和酒店已經成為了同行的笑柄和消費者心里的危險源。

　謝方第一次遭遇到這麼嚴重的公關危機，由于處理問題的不得當，他已經遭到董事長的多次訓斥了。

　此刻，可憐巴巴的謝方坐在謝自清的辦公室，正在恭听著謝自清的分析。暴風驟雨般的訓斥持續了15分鐘後，轉入了和風細雨的教誨。

　“謝方啊，這是新宇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個危機，你得打起精神來化解它。新宇處在一個生死存亡的關頭，說是生死存亡，一點也不為過。表面上的危機還是容易化解的，新宇的底子厚，目前這點損失還承受得起，但是，潛在的危機你察覺到了嗎？我們已經惹上了一個強大的敵人。我們所面臨的問題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恐怖事件，而是有針對性的報復行動，說敵人很強大，可以從兩點看出來，第一，我們的敵人同時策劃了多條戰線，多個地點的報復行動，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的投入，第二，這些行動策劃得非常巧妙，行動也很成功，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說明這個組織的智囊很高明，紀律性也很強。同時，你注意到沒有，這些行動都是類似于一種惡作劇似的方式，沒有發生一起人員傷亡，也沒有發生大規模的破壞。但造成的不利影響卻是巨大的。這說明敵人的行動只是一種警告。”

　“下面有幾件事情你要趕快去做。第一，在幾大報紙、網站上，發表一個聲明，譴責恐怖主義的行動，注意要泛泛地說，不要點出任何一個恐怖組織的名稱，也不要點出新宇的名字，我們的超市和酒店散布很廣，名稱很多，普通人是想不到新宇頭上的，我們要保護新宇的形象。你找一下你父親，要市委宣傳部出面，各個媒體上的聲明，要用媒體本身的名義，錢由我們出。第二，在各個超市、百貨商場開展一次優惠購物活動，優惠幅度大一點，把人氣拉起來。酒店也是如此。第三，把我們最近進行的商業活動梳理一遍，看看到底是得罪了哪些人。這個問題不解決，其它的事做得再好也是白搭。”

　謝方說︰“董事長，我倒是有一個懷疑對象。”

　“哦！是誰？”

　“龍泉房地產的賈祥瑞。在鑫能這個問題上，他們本來是那只螳螂，而我們成為了黃雀，把鑫能從他手里搶了過來。他可能懷恨在心。”

　“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謝自清沉思了一會。“這事不可能是賈祥瑞干的，第一，在那場交易中，他並沒有什麼損失，二千萬的投資換來了三個億的收益，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核算的買賣。第二，就算他把鑫能看得很重，想報復我們，直接報復就好了，他不會采取這種類似警告的行為。第三，賈祥瑞是一個典型的商人，他這麼做自己並不會得到任何好處，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但是，這事可能是王輝做的。”

　“他？那個小毛孩子？”謝方不屑地說。

　“他存在強烈的動機，第一，他被我們送進了監獄，鑫能也失去了，他一無所得，並且在監獄中差點把命也丟掉了。第二，他現在外逃中，他急需洗脫自己的案子，重獲自由，而我們的態度是他重獲自由的關鍵。所以，他會給我們一個警告。這個警告還不能太一般，太普通，必須要讓我們感到疼痛，不然不會引起我們的重視。從這一點說，他成功了。手段夠狠，把我們弄得很狼狽。”

　“董事長，王輝他是有這個動機，可是，他有這個本事嗎？他一個人，賈祥瑞也不可能幫他。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辦得到？”說到這里，謝方嗤笑道︰“難道他是一個超人？”

　“這正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但是，我們必須把他納入我們的目標。如果這些事情都是他干的，那他就太可怕了。”

　“有什麼好害怕的，一顆子彈，什麼都解決了。”

　謝自清指了指謝方道︰“謝方，你早晚會栽在你的狂妄自大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世界藏龍臥虎，有多少奇人人異事是我們所不知道的。槍就能解決一起問題嗎？這個王輝能從好幾把刀子的包圍中脫身，能從警察的押送途中逃跑，也不是一個一般的人。就像那天對待賈祥瑞，你真的能用槍逼她就範嗎？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我看你怎麼收場。”

　謝方說︰“如果這個王輝夠聰明的話，就逃得遠遠的。保住他那條小命。”

　“你錯了。如果他夠聰明，就會來找我談判。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本色，我不知道王輝會不會這樣想。不過，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王輝，他早晚會來找我們的。”

　正說著，秘書小姐敲門走了進來。謝自清很惱火秘書打斷自己的話，不過看她的神情，似乎是有急事。謝自清詢問地看著秘書小姐。

　“董事長，樓下接待處來電，一個叫王輝的人找到公司來了，希望見董事長。”

　謝方听說是王輝要過來，拿起電話就要報警。謝自清訓斥道︰“還是這麼沉不住氣，哪是個干大事的樣子？王輝又不是三頭六臂，有什麼好怕的？正好有一些事要找他呢，他就自己找上門來了，好好。”對正在听候指示的秘書說︰“你叫他上來吧。注意保安措施。”

　打發走了秘書，謝自清對面前不是很稱自己心的佷兒說︰“說曹操，曹操就到，巧得很，巧得很啊！看來這個人還真可能是他啊！目前發生了許多事情，鑫能公司也存在一些問題，現在正主兒來了，今天正好把事情解決。謝方，你先坐到沙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