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7節 雷雨（二）

　“我給市長打個電話。”

　給市長打電話，頭目權衡了一下，絕對可以，只要他能沾得上邊。

　諸葛新明接通電話，說了幾句，然後把電話掛了，頭目正納悶這個家伙怎麼雷聲大，雨點小，剛說了幾句就掛了，忽覺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瞥了一眼來電顯示，那是市局局長辦公室的電話。頭目不自覺地一個立正站直。

　“局長，是我。我們奉命在芙蓉北路祥和軒茶樓執行任務，什麼？狗屁任務？”頭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把局長大人的不雅的訓斥也念叨了出來。“是，是狗屁任務，我們立即撤，馬上撤，知道，我們一定道歉，一定請求他們的原諒。一定…”話還沒有說完，那邊的電話已經掛了。

　“對不起，是我們搞錯了，我向你們道歉，請你們原諒。”頭目帶領身邊的警察開始一鞠躬。

　女人總是小肚雞腸的，謝曉丹有點得理不讓人︰“喲，你們有什麼過錯？我是假冒記者，我們的證件都是假的，你還是把我們帶到公安局里去吧。要是逃跑了一兩個罪犯你可是承受不起的啊！”

　“請您一定要原諒我們，如果您不原諒，我們局長不會給我們好果子吃。”頭目帶領身邊的警察一邊道歉，一邊開始二鞠躬。

　在警察頭目不懷好意，企圖用三鞠躬的方式惡心死他們之前，王輝及時地把他們打發走了。

　頭目點頭哈腰地帶著幾個警察退了出去，王輝看著數次變臉的頭目，心頭冒出一句格言，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頭目帶著幾個警察剛走到門口，就見大門外呼拉拉來了十數輛警車，從車上跳下了幾十個荷槍實彈的警察，看那裝扮，是特警隊的，頭目還在納悶，這里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居然連特警隊也出動了。我一直在茶樓里，沒注意到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啊。還沒等他回過味來，就被奔跑過來的警察圍住，一只只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們。

　“你們想干什麼？我們是警察！”

　“抓的就是你這幾個警察！”話音剛落，頭目就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一個利落的擒拿動作反紐到身後，喀嚓一聲銬上了手銬。

　帶隊的是省公安廳副廳長，廳長在外地開會。接到省委書記的電話，副廳長也嚇了一跳，BJ市委書記的公子和副市長的千金在CS市居然被一幫子警察堵在茶樓里，這事處理不好，自己這頂烏紗帽就戴不了幾天了。副廳長趕緊把在家里的刑警隊，特警隊的人都叫上了，開了十幾輛警車，浩浩蕩蕩地奔赴祥和軒茶樓而來，到了目的地，見里面出來幾個警察，神態有點蔫，副廳長不管從這里面出來的是什麼人，只要是警察，就暫時扣下來。

　警察退走後，王輝站起身，拍拍手說︰“同志們，演出到此結束，該干嗎干嗎去。”

　謝曉丹不解地問︰“不是剛開始嗎？”

　“對他們是剛開始，對我們來說，是結束了，我只要把掃尾的事情做做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啦。”

　剛說完，就听見門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在門口陡然而止，然後很有禮貌，很有耐心地響起了敲門聲。

　“誰？”一次又一次的騷擾讓王輝的確有點不爽，所以問話就帶了點火氣，聲音也稍微大了一點。

　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從大門定向傳到門外的警察耳中，他們只覺得在耳邊響起了一個充滿威懾的、低沉的聲音，雖然短暫，也使得身經百戰的他們腿肚子不由得軟了一軟，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到。

　副廳長扶住門邊，倒沒有出丑，心里卻暗暗警惕起來。“我們是HN省公安廳的，奉省委書記之命來保護劉欣然先生和謝曉丹女士，劉先生，謝女士，是你們在里面嗎？”

　劉欣然笑笑對王輝說︰“王總，可能是我父親打了電話，省委書記派人保護我們來了。我們安全了。”

　王輝低聲嘀咕了一句。“就是你父親不派人來，也少不了你一根毫毛。”

　謝曉丹不懷好意地捅捅王輝的手臂。“你剛才說什麼？能不能大點聲。”

　“哦，謝記者啊，我說要是今天沒有劉博士，我們可就慘了。”

　“是這麼說的嗎？我剛才听見的好像不對啊！”

　“是的，絕對是這麼說的。”

　諸葛新明沒理會王輝和謝曉丹的貓狗打架，喊了一聲︰“請進！”

　見面的情景在這里就不一一描述了，副廳長的態度之懇切真誠，劉欣然的禮貌之周到甚至謝曉丹的謝意之拳拳，都會令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場面之熱烈好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齊聚一堂。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一撥警察大部隊，並謝絕了他們的貼身保護建議，茶館的老板又敲門進來了。

　茶館老板今天也有點郁悶，本來一連幾天生意就不大好，好不容易今天晚上有點起色，幾個來執行任務的警察又嚇跑了幾個客人，待那幾個警察好不容易走了，又被門外更大的一幫子警察裹了進來，簡直把這個茶樓當作警察演習場地了。

　茶館老板欲哭無淚，卻也無可奈何。從警察的態度上，知道包間里的幾個客人都是來頭很大的，老板想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倚。說不定茶樓以後的發展就落在包間里的幾個客人身上。

　茶館老板一臉無辜地看著包間里臉色不怎麼和藹可親的客人們，嘴里的話象和尚念熟透了的經書一樣行雲流水般崩了出來，根本就沒有經過腦子。“幾位，喝得還好嗎？茶葉不錯吧。今年的新茶，正經的君山毛尖，明前茶。環境不錯吧，服務員態度還好吧。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有什麼問題直接跟我提。我是來給你們道歉的，怪我們沒有招待周到，讓警察一波一波地進來打擾你們的清靜。對不起，對不起，今晚你們的消費都免單了，以後記得常來。啊，是潛龍幫老大，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得罪了，我馬上就走，不打擾你們了。”

　諸葛新明惱怒喋喋不休的茶館老板，把自己的一張表明身份的特殊名片拿出來，在老板面前晃了一下，凡是在道上混的，沒有不知道這種名片的。

　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有想撤的意思了。謝曉丹想趕緊回去寫稿子，王輝想趕緊回去煽最後一把風，澆最後一滴油，然後關門看戲。劉欣然想盡快與這里的書記聯系上，回到賓館好安安靜靜地打電話，與書記約見拜訪的時間。諸葛新明倒是沒有什麼事，但最麻煩的事都落在他身上，什麼保護證人啊，探听消息啊，等等等等，王輝整個一個甩手大爺！

　大家又聊了一會天，也就散了，

　幾人走到門口，正要各自去開車，王輝習慣性地打量周圍的情況，忽見一輛別克商務車從左邊沿著馬路開過來，車窗里露出幾根黑糊糊的管子，不好，是槍！

　王輝已經來不及做任何防護動作，他腿一彈，身子閃電般朝別克商務車射去，兩手還來得及打出一股氣勁，這股氣勁把伸出來的槍管擊歪了，子彈都嗖嗖地打在牆上，王輝大喝一聲，聲如驚雷，夾雜著強大能量的聲波定向涌進了別克，別克車的內部就如同開了一鍋粥，　里啪啦，稀里嘩啦，王輝的身子剛剛靠近別克，就見那幾把槍的主人都已癱倒在地上！

　而此事，諸葛新明剛剛听見王輝傳來的一句話︰“這里交給你了！”

　謝曉丹呆呆地看著王輝閃電般奔去的身影，內心涌上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那感覺真的很熟悉，那背影真的很親切，彷佛那是她幾輩子前就偎依過的背影，如山，如磐。只是，在那里見過呢？

　諸葛新明的幾個保鏢已經反應過來，把他們幾個團團圍住，退回茶樓。劉欣然給剛剛撤走的省公安廳副廳長打了個電話，听到消息的副廳長背上已經冷汗淋灕。他馬上率領人馬重新回到祥和軒茶樓。

　後面事情的發展就難以在王輝的控制之中了。在副廳長的強烈堅持下，劉欣然、謝曉丹、諸葛新明和王輝都被送到省公安廳安排的地方嚴密保護起來了，襲擊他們的幾個歹徒的大腦已經受傷，變成了傻子，車里損壞嚴重，找不到多少有益的線索。幾個歹徒的身上沒有帶任何證件，一時難以判明他們的身份，連車子也是偷來的。

　省委書記發了脾氣，廳長也提前從出差地趕了回來，副廳長因為他的大意和沒有預見即將來臨的危險，受了個處分，書記的意見是，在當時，他（副廳長）是處理危機事件的唯一的專業人士，也是職責所在，應該從方方面面搜集信息，得出準確的判斷，保護好人民的生命安全。

　省紀委工作組的人也準時進駐CS市政府，對婁有智副市長的調查也全面展開，不過，一兩天下來，收獲全無，也不是全無收獲，婁有智副市長的豐功偉績，好人好事倒是听說了不少，也記錄了好幾本子，工作組欣喜地發現自己挖掘出了一個全國的模範、典型，準備再在這里待上幾兩天，把婁有智副市長的先進材料準備好，就鳴金收兵。

　公安廳的調查也走入了死胡同，凶手的來歷一時半會還查不出來，謀殺的動機就沒有依據了。警察對劉欣然他們的騷擾行動也被副局長解釋成純粹是個誤會，為此還找來一大堆的證據，證明當晚在祥和軒茶樓，的確有重案犯出現，只是我們的同志弄錯了包間，結果造成了誤會。

　劉欣然和謝曉丹只在關禁閉似的地方呆了一天，就飛回BJ去了。隨後，王輝和諸葛新明每人帶著兩個保護的尾巴也離開了，不過這兩個保護者已經換成CS市局的人了，一離開那里，諸葛新明就給市長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這幾個保護者也樂得交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