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武林至尊 號令天下
1
在幽世的馬廄,預料之外的來訪客怒目而視。
「說起來還真是可悲。稀代的英雄神竟然變得如此矮小卑賤,跟畜生一樣……也太窩囊了吧。知恥一點吧。」
「不,就算你說是畜生。就像你看到的,本來就是畜生。」
美麗的羅濠教主的嚴厲指責,猿猴神君臉厚地點點頭。
嘛,本來就是猴子。就在護堂這樣想的時候——
「……倭國的王,你剛剛是不是在想什麼壞事?」
咦!被教主銳利地瞪了一眼。
護堂望天。明明一句感想都沒從嘴裡漏出來,為什麼!?
「愚昧。我羅濠武功到達頂峰,被稱為武林至尊。你那不遜的想法,光靠表情就能察覺了。」
是這樣嗎。
……不,等一會兒。
佩服她的護堂,馬上就抬起頭。也就是說,只是猜想?
再怎麼說對方也是campione。最初『這個女性難道能讀心!?』而戰栗著,但好像不是這樣。
「又在想什麼不敬的事。真是的,倭國的王還真不懂禮節。」
靜靜表示自己不滿的羅濠教主。
果然是猜中的。不,看到表情的微妙變化,推斷出內心的吧。即使這樣,她的眼力也十分厲害。
「如果不是同格的『王』,我肯定不會原諒你的無禮,絕對會給你相應的報應。但作為走在同一條霸道的前輩,我就寬大的原諒你。感謝我吧。」
「……那還真是謝謝了。」
這個人大概看誰都是用這種俯視的眼神吧。
與至今遇到的campione又是不同方向的怪人。為了不讓她評論自己十分失禮,護堂保持著無表情。
「那些巫女們也是,本來只要是看到我的身姿便會受到懲罰。」
說著危險的話,羅濠教主看著媛巫女姐妹。
膽大的小光也「對、對不起!」地害怕著,祐理抑制著自己顫抖的身體緊緊抓著妹妹,「所有的無禮之罪全都是姐姐我的責任!」,庇護著她。
兩人明顯失去了平靜。
大概是由於教主的美貌和威嚴誕生出來的冰冷壓力吧。
但從某種意義上講,她比沃班侯爵還要恐怖。那個老人有著知性的外表,還是有種能夠與其談話的氛圍。可教主不是這樣。相反,只要有無聊的發言,恐怕她會立即砍了你的頭。
「巫女們啊。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控制住自己對羅濠的直言。現在我正在跟同樣的『王』和神對話。沒準備把你們放進我的視野裡。」
「抱、抱歉。」
「非常對不起,教主!」
無機質聲音的宣告,姐妹兩人都顫栗著。
羅濠教主的斥責,並不是憤怒,而是分在不感興趣那一類。
「那個,真的不能直接見面談話嗎?」
聽到了不像樣的回答,護堂至少還是問問。
「像我這樣身份的人,當然不能直接跟民眾談話。直視我身體的人將自己的兩眼挖去,聽到我聲音的人將自己的耳朵削去,作為贖罪。但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就不過問了。」
「別說的像以前的皇帝那樣嘛。不想跟別人見面宅在禦簾後面不就行了!」
對於她預想外的回答,護堂不由自主地吐槽了。
但歪理又從教主的嘴裡飛出來了。
「……確實是叫草薙什麼的吧。草薙王,你說的是錯誤的。我可是淩駕古今東西的皇帝、霸者。將帥的武之頂點。所以,應該有任何支配者都無法比擬的崇敬獻上。這才叫做序列。」
就像在說『地球上不存在重力』,自然口氣說著荒唐的話。
羅濠教主的美貌所展現的伶俐被這句話完全消除了。
「那個、比歷史上任何一個王都要厲害,有什麼證據嗎?」
「那當然是我的武藝和權能。羅翠蓮揮起拳腳能屠殺千的士兵,揮舞刀槍能刮倒萬之士兵。如果展示我武之真髓的絕技,百萬之軍都將變成屍山血河。所有的國土都將變為虛有,只剩下山河的結果。」
「不!還是多想想政治經濟文化之類的吧!」
以防萬一確認了一下,果然是這樣。說不定她是比東尼還有沃班還有危險?已知的那些魔王,還是有一定的社會生活。但是,羅濠教主應該在規格外吧?這可是沒有一個正確人生觀的傢伙。
護堂的視線改變了方向。
跟她沒法正常談話。還是談論一下現在的緊急問題吧。
「剛剛你是說要跟猴子神戰鬥吧?突然肆意出現,不法侵入這些我就不說了,請告訴我,這是為了什麼?」
「為了誅殺它。」
羅濠教主立即回答。
就像說別人事一樣笑瞇瞇的猴子,護堂再一次看著教主。
「明明是我國的英雄,卻被倭人飼養,一起玩耍……真是不可饒恕的大罪。知道這種傢伙的存在而放著不管,有損我羅濠之名。從很久之前就等待著斷罪的時刻。」
「啊……就是為了這個才特意來日本的啊。」
這麼說來,沙耶宮馨也說過是『麻煩的神』。
看來有各種復雜的情況。但是護堂對這個沒有興趣。自己也覺得不知道為好。所以跟猴子神說道。
「就是這樣了,在這裡分出勝負怎麼樣?在幽世的話,人間世界也不會有危害吧?」
「嗯。『這樣的話跟我完全沒有關系』的想法可是完全被看出來了哦。」
猿猴神君的批評,護堂也沒反駁。
「嗯,嘛……從百年前就有這種因緣,也不是我能插嘴的。只有對人間社會沒有影響,我是無所謂。」
「正直是美德,但在這個場合應該說你口無遮攔。」
「有什麼不好!?我也不想每次都要和神明啊魔王戰鬥!」
護堂的反駁,猿猴神君摸了摸下巴上的毛。
「建造這個宮殿的傢伙用咒術將我那暴亂的神格封住了。拜這所賜,『不從之神』也變成了一隻只會開玩笑的猴子。但是呢——」
自稱只會開玩笑的猴子,麻煩地看著羅濠教主。
「這位朋友,找恢復本性的我有事呢。但這必須滿足很繁瑣的條件。潛進這裡就說明已經準備好了吧……可是,變回不從之身的我可能會以閃電般的速度回到現世呢。」
「為、為什麼啊?」
「幽世裡沒有人,不從之我當然覺得沒意思。不管是惡作劇還是讓他們煩擾,要有現世的民眾作為對象才行吧。」
也就是說,為了從猿猴神君的魔手中守護人間社會,就必須妨礙羅濠教主——
護堂吃驚地看著絕世的佳人。
缺乏常識,不知世間的奇人。但作為campione的直感告訴自己。她很危險。作為戰鬥的對手,應該分入最糟糕的那類……!
「看著很窩囊,但對自己的立場很理解呢。那麼事情好辦。」
像發出天下號令般,羅濠教主說道。
「接下來為了讓你復活,我會將『弼馬溫』的咒縛解除。這樣就好了吧。」
「嗯。這個巫女手上拿著寶刀,難道說是你的教唆?我還覺得奇怪呢。明明又沒有龍出現,還把這個拿過來。」
看著小光抱著的斬龍刀,猿猴神君嘀咕著。
「將我封印在此地的『弼馬溫』之咒法。為了將其解開一段時間,必須滿足三個條件。第一,我等的敵人龍蛇的神格顯現。第二,附有削弱『式』的寶刀。第三,就是有禍祓能力的媛巫女手持寶刀,使用靈力。」
也就是說,斬龍刀是緊急時才可以使用的寶物?
護堂焦急了。難道說九法塚青年是一夥的?或者是被威脅……
「準備龍神或者蛇神是最麻煩的——但正好有人送了過來,總算解決了。如果要活捉神明,即使我武功蓋世還是有難度的。本來已經有終生無法與你再戰的覺悟。」
突然咒力提高。
從魔教教主的體內解放出大量的咒力。
這不是發動權能,護堂是這樣判斷的。如果是這樣的話,皮膚會本能地感到危險。就像看到沃班侯爵的權能時那樣。
但是,這與艾麗卡和莉莉婭娜使用的魔術比起來是更為巨大的咒力。這就能夠確信,羅濠教主是淩駕身邊的魔術師們術者。
「雲母屏風燭影深——」
佳人喉中歌謠的旋律。讓人回想起琴瑟之調,舒暢的美聲。
「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使用魔術的口訣。
但,羅濠教主吟誦得十分有音樂性。
對這個人物有各種奇怪評論的護堂,這時後悔了。她確實是問題人物,但正是因為她天生的才能和磨練出的技藝所以才會這樣。一瞬,這樣思考著。
「妾獨自棲,身畔無人。」
終於咒術完成。發生什麼事了?
護堂小心地四處張望,祐理點點頭,然後小光——
被姐姐抱著的小光硬是將那手腕推開,虛無的眼神將白木寶刀拔出。名字應該是斬龍刀吧。
「護堂同學!那把寶刀是解除神君封印的鑰匙。羅濠教主將膨大的咒力注入進去,刀已經覺醒,然後由於剛才的術式刀被解放!小光也被吞噬進去了!」
靈視過的祐理喊叫著。現在一刻都不能猶豫!
「等、等一下!羅濠,稍微等一下!你想讓那個猴子神降臨到地上,胡作非為嗎!?」
終於舍棄了敬語,護堂責問道。Campione那群傢伙,不知道為什麼沒法對年長者表示敬意。真是煩惱。
「你還是很偉大的王吧?那麼,就為普通人想想!」
「對對。我是武林至尊,任何人都無法阻擋的霸王。我的意志就是天之意志地之理。人對我來說,絕對不是給予仁慈的東西。對於天地來說,人的存在還不知道到底是有益無益……」
為什麼這種問題人物會獲得神的權能。
看著自認為自己正確的教主,護堂嘆氣。
可惡。這樣看來勸說是白費,只能用力量解決……!下定決心的瞬間,佳人微笑了。美貌加上色彩,一副幽艷的表情。
「原來如此,鷹兒有時候也會說正確的話。」
什麼事?護堂歪著頭。
「來到年輕魔王誕生的倭國,在他的腳邊鬧事,不管過程如何必定會與他發生沖突。壓制王的只有王,所以才讓我光臨——呵呵呵,沒想到這竟然成為預言。」
羅濠教主輕輕地走近。
危險——這樣想的瞬間,肩膀被抓住了。
「草薙王啊,感謝能和武之頂點較量吧。我將你當成我的障礙,用羅濠之武與術將你打倒!」
教主揮腕的瞬間,向高天投去。
護堂的身體沖破馬屋的屋頂,飛上了蒼天。
多麼恐怖的腕力!還是說這是武術的奧義!?看著眼下中華風宮殿的全景,草薙護堂因恐懼而顫抖著。
2
與陸鷹化,以及名為安謝拉的少女相遇不久。
艾麗卡感覺到附近有巨大的咒力爆發出來。誰使用了上位魔術一樣。強大的餘波在很遠都能察覺,絕對不是一般的咒術。
「莉莉!」
「我知道。稍微等一下!」
艾麗卡簡潔的指示,銀發的舊友立刻回應。擁有魔女資質的人,比通常魔術師的感覺更敏銳。咒力的流向,魔術的氛圍,比普通的更能銳利地感知。
莉莉婭娜的眼睛環視四方,尋找著異變的發生地。
「教主好像已經開始了。陸鷹化,我飛往預定位置吧。」
唇貼緊地微笑著,安謝拉說道。
就像是在嘲笑大騎士們的不成熟,充滿餘裕的嗤笑。她的同行者『終于來啦』地嘀咕著。
「你先過去開始吧。我之後就過去。」
艾麗卡懷疑自己的耳朵。先走一步?
被稱為輕功卓越的陸鷹化竟然被別人說先行。難道說,這個少女是——安謝拉的身體包圍著青色的光芒。然後就這樣像煙火一樣飛了出去。慢慢地上升,猶如彗星一樣飛翔。
果然是《飛翔術》!艾麗卡的懷疑是正確的。
自在地天翔之術只有擁有魔女素養之人(或者是同類的巫女)才能使用。其他的術師總會叫出某些在天上飛的,然後騎上去。但即使這樣也沒有魔女那樣的速度。
「你們——不,羅濠教主在打量著什麼!?回答我,武俠!」
莉莉婭娜詢問者留下的陸鷹化。
但香港出生的年輕武俠,不敵地笑著,無視了問題。
「這件事,你們接下來自己去確認就行。再見了,姐姐們!要比拼就等跟師父碰面以後吧!」
陸鷹化就這樣跑了。
不是一般的跑步。是莉莉婭娜和艾麗卡稱之為《跳躍》的魔術。就像在天上飛一樣,異樣的腳力和跳躍力的疾走。能夠與猛獸和機車並行的,高速移動之術。
「艾麗卡,我去追那傢伙!先走一步!」
莉莉婭娜叫喊著使用了《跳躍》。
艾麗卡也能使用這個魔術,但速度和跳躍力不及她。
這與《飛翔術》不同,分類在體術和武藝。但莉莉婭娜是天性身輕的魔女。不僅僅是飛翔,與移動有關的魔術,魔女的適性都淩駕於一般術者之上。
——但,即使這樣,還是不及陸鷹化。
眼前的背影越來越遠,莉莉婭娜愕然了。
她得意的《跳躍》。中華的武俠們稱之為《輕功》。陸鷹化輕功卓越。比誰跑的都快,比誰跳的都高。
不是魔女的他在『體術和武藝』上,是達到極致之人。
「不行,莉莉!那孩子的身輕,就連你都比不上的!」
艾麗卡從後方叫住了銀發的少女。
能超過那種速度的只有《飛翔術》那樣。但這個魔術的使用必須知道飛行的目的地。追跡用的魔術。
「查查看在哪裡使用咒術的吧。只要確定發生異常的地點,然後前往那裡。就結果而言,說不定這樣才是捷徑。」
莉莉婭娜遺憾地回來。艾麗卡順便開起她的玩笑。
「說起來,莉莉,跟我說的一樣吧?」
「什麼啊?」
「那個啦,不深入思考就沖出去。果然,這樣才符合你。」
「——!?剛剛是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力量!下一次我會更冷靜,更聰明的。不會一直被你這種軍師玩在手掌之中的!」
銀發的騎士紅臉反駁著。看來沒有敗北的壞影響。
「這樣啊?那麼,就製造一個能還擊那孩子的機會吧。莉莉,你調查一下這周圍一帶使用過什麼魔術。」
回應艾麗卡的要求,莉莉婭娜閉上了眼睛,集中精神。
調查附近使用過的魔術,靈的狀況的《咒法調查》。魔女得意的調查系咒術。其實,在某些分野,莉莉婭娜是比艾麗卡還要優秀的魔術師。
「——北方有個用魔術隱藏的神社。而且還有個非常可疑的結界。大概那裡就是西天宮。剛剛感覺到的大魔術也是在那裡進行的。」
「果然是羅濠教主使用的咒術吧?」
莉莉婭娜的報告,艾麗卡作了總結。
「大概是跟異世界有關的術法。上位魔術師數十人才好不容易能使用的……我來帶路,跟著我。」
這次兩個人一起使用《跳躍》沖了出去。
僅僅數分就來到了二荒山神社北方的那個神社。
莉莉婭娜前往的境內深處,那裡有一個小祠廟已經落在地上的注連繩。而且,九法塚青年就倒在那旁邊。
「只是昏過去而已。」
「長時間被精神的魔術支配著。幾天都沒有睡,真是太過分了。」
九法塚家的少主睜眼呆然著。眼中的焦點沒定。微微張開的嘴一言未發。看著這個樣子,莉莉婭娜和艾麗卡互相點點頭。
「這裡確實是西天宮沒錯,草薙護堂他們在哪兒?」
「甘粕先生的人影也沒見到。」
天空發生變化的正是在這之後。
太陽稍微有些傾斜的秋季天空。雖然說非常明亮但還有一個小時就會染成橙色吧。
在那天空的一角——日光山的正上方大蛇顯現。
從地上來看,體長大概有數十米。異常長的蛇身,包覆著白銀的鱗片。沒有目擊到蛇時那特有的厭惡感。相反的,被那強壯嚴肅之美而吸引。
「不從之神……不從之、利維坦……!」
突然莉莉婭娜叫道。
難道是靈視!?無法無視的名字,艾麗卡屏住呼吸。
「莉莉,你剛剛說是利維坦吧?是那個蛇神的名字?」
「啊啊,沒有錯。那個神的神名,我確實看到了。如果萬裡穀祐理在,來歷和由來也能用靈視看清……」
與地母神遭遇後魔女的力量能一時性地增長。在這個系譜中的龍和蛇的神格,也同樣會發生同樣的變化。聽到莉莉婭娜的解釋,艾麗卡開始思考。
「……半月前,洛杉磯好像出現了『不從之神』哦。巨大的蛇的身姿,在賢人議會的報告公表中寫著大概是利維坦的神格。」
「約翰?普魯托?史密斯擊破的那個啊。」
「嗯嗯。《蠅之王》的邪術師使用招聘儀式而顯現的……以前,他們的總帥是名為安謝拉的魔女這件事聽說過吧。」
「剛剛的魔女也是叫安謝拉。而且還是洛杉磯來的。」
聽到這邊的說明,銀發的舊友注意到了。
「而且同樣是利維坦顯現,應該是同一個人物吧。而且,我還注意到另外一點。就算是最強的邪術師,也沒法召喚出『不從之神』吧?你不覺得有點勉強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做到……不。難道說是——神祖?」
在魔術師之間,有個秘密流傳的神話。
比如被像那樣珀耳修斯屠龍者征服的大地母神,削弱,墮落,從神座上被趕下來也是有的。她們是被稱為《神祖》的魔女。
是人的身姿但不是人。
不及神明到超越人類的異能之主。不老不死的少女。
她們舍去永遠的生命,就能墮落的地母神取回神格。也就是龍神蛇神的復活……
「難道說,《蠅之王》的總帥是真真正正的神祖……?」
「安謝拉這個名字,說不定是從阿什南(注①)這個名字變化過來的。從舊約聖經中開始在各地神話登場的海獸利維坦,說的也是美索不達米亞的阿什南女神作為惡獸而改變的神格。」
兩個人再一次向天空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利維坦全身縱橫著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傷痕。
血不斷從傷口中流出。因為蛇神浮在空中,血自然是向地上流去。
霧雨一樣的鮮血之紅降臨。日光上正被染成紅色!
「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望著只能看到黑暗的格子門深處,艾麗卡說道。
注:①阿什南,蘇美神話的五穀之神。
3
沖破馬屋的屋頂,草薙護堂的身體飛了起來。
羅濠教主也甩了一下漢服的袖子,飛上了空中。追逐著自己扔出去的campione,不是比喻,真的飛起來了。
小鳥一樣在空中飛行的《空行術》。這是只有持有巫的資質的道姑才能使用的方術。羅濠教主也跟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一樣,是被歐洲稱為魔女的人物。
但馬廄的異樣依然沒有結束。
祐理看到妹妹和猿猴神君發生的變化而恐懼著。
「朦朧朝霧裡,明石海灣頭。島際行將沒,難忘是別舟。」
小光歌謠並且揮舞著小太刀。
在東的方位斬下,在南的方位斬下,在西的方位斬下,在北的方位斬下。現在,控制妹妹移動的是那把小太刀——斬龍刀裡刻著的未知的咒法。
「男一陽女一陰合而懷孕,其最初稱妊娠,胎滿十月而為人。終雖未離我身而知人丸(神名)也。」
在坐著的猿猴神君周圍,揮舞著刀。歌唱著。
——現世與幽世相連的回廊出入口,四角的洞。只是人能正好通過的大小,但突然變大了。就連廄舍的墻壁,也一口氣變大了。
夕陽染紅的天空。這是地上的風景,現世的天空。
而且遠方有什麼東西浮著。祐理凝視著,那是盤著的蛇——浮在空中,鮮血的霧雨降臨在大地!
「謔謔。那個蛇神,好像受了重傷嘛。」
不知何時猿猴神君全身石化。這樣身體完全無法動彈。
這塊石頭像蛋殼一樣破掉的時候,猿猴神君將新生為『不從之神!』由於靈視力的引導,祐理沒理由地確信了。
「我乃鋼之黨羽,在征討龍蛇之星下而生之神。因此龍蛇之血和神力能激昂我,是使我回想出暴虐本性的劇毒。呵呵呵,現在想想作為一隻猴子怠惰的生活也不算一件壞事呢。嗚呼,真是可惜,真是可惜!」
即使變為了石猴,猿猴神君依然能與往常一樣說話。輕巧地口氣也依然沒變。
但那裡有某種強大的,富有力量感的要素混在其中。
而且,變成石頭的全身只有眼睛依然是肉體。兩眼不知何時變為了紅色。本來含有白色的眼球變成了紅色,只有瞳孔的部分是金色。
——火眼金睛。這是中華的聖獸所擁有的靈眼。
「神君大人,請鎮靜一點!拜託了!」
「我也想這樣做,但做不到呢。嘛,這就像酒醉一樣……不,是血醉吧。」
祐理的訴說,猿猴神君超然地回答著。
就像塵世的污垢遠離自身,神族般的說法。
「好了,有為轉變是世之慣。一寸前乃是黑暗。那個羅剎女,說不定會背叛。為了以防萬一應該準備一下。」
石猴之眼放出金色的光芒。
「巫女啊,將你的力量注入寶刀內。在容器滿之前用盡全力哦?竭盡你所有的力量。」
「血之道即是父與母的血之道,血之道停止,生命也停止,血之道之神——」
小光恭敬地高舉斬龍刀。
祐理感到妹妹的言靈在不斷進行著,禍祓的靈力也在注入斬龍刀中。流入去除邪惡,破除詛咒,得到幸運加護的寶刀!
「——!?這種狼藉請住手!」
「哈哈,原諒我原諒我。這個巫女的力量和身體,對我來說是非常必要的!」
看來即使這種狀態,還是能使用多少的神通力。
不知道他要怎麼使用小光,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必須盡早離開這裡!祐理沉默著,集中精神。
就這樣數十秒。十分小心地沖向妹妹的身體,嘗試使用了『轉移』。
從某個地點移動到別的地方的瞬間移動。只有幽世能使用的移動法。
沒法從關住猿猴神君的結界中出去,這個剛才已經確認了。如果是那裡看到的宮殿的話。而且,向著現在陷入困境的草薙護堂那裡——
本來,靈視之力不是能自由使用的。
但在幽世能夠肆意地控制。
將自己的意識與這個世界的『虛空的記憶』相連,靈視馬屋周圍的情況。然後向著得到的映射,轉移……!
結果成功了。祐理和小光的身體,開始了瞬間移動。
虛無之眼的妹妹無語。在手腕裡,乖乖地呆著。太好了,祐理為能夠順利逃亡而松了一口氣。
「喲,準備逃跑呢?嘛,我的身體還沒恢復自由。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之後的捉迷藏也很值得期待呢。」
就在消失之前,聽到了猿神的話。
聽到玩弄著人,顛覆世界之理的『不從之神』的宣告。還有從脫力的小光手中掉下來的斬龍刀,也留在了石猿的廄舍。
4
在空中高高飛舞。在這之後,當然是向地面墜落。
即使是幽世這個謎之世界,重力還是存在的。明明在這種地方沒有要受到地面吸引的嘛,護堂詛咒著。
而且,而他所到達的,是能夠看到城池全景的高度。
比想像中的還要寬廣。不,太大了。四方被城壁包圍,近似於正方形。每邊的長度都大約有1公里左右。城內有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建築物。
能稱得上是宮殿的建築,大概有三四個。說不定,還被命名為什麼什麼殿,什麼什麼宮呢。
更小的建築物數也數不完。大約估計一下就有1000以上。
城壁也很高。超過了十米。而且,壁上還建有樓閣。
——看著這個宏偉的建築群,護堂不斷地墜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數秒間發生的事情。
墜落完了。護堂落在了一個類似廣場地方的石板上。
然後驚嘆道。不怎麼痛!到處都是擦傷,但這是沖出屋頂時受到的。
從噩夢般的高度掉落到堅硬的地面,無傷害。不可能。而且,人類應該是沉重的頭朝下墜落的吧。護堂顫了一下。
柔道的達人,能夠控制投擲對手的傷害。但這是抓住對手的身體才能達到的技藝。羅濠教主是完全放手,向天投擲的。
——『武功極致』,教主是這樣說的。
也就是說,她是能實現這種奇跡的脫離常識的達人嗎!
「果然要進行比試,應該在寬闊的地方。草薙王,我與你無冤無仇。適度的給你點疼痛,到達意識到自己蒙昧的程度就饒了你。」
從空中飛落的羅濠教主宣言道。
「蒙昧是什麼啊!我沒有什麼東西要你教的!」
「違背羅濠的敕令。這種行徑不是蒙昧是什麼?——嗚呼,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朝菌不知晦朔,惠蛄不知春秋。不可悲乎!」
確實,教養的話自己不如她。被說是愚蠢之人的確沒錯,但某些細小的部分意義不明。
然後,注意到的時候,絕世的佳人已經在護堂的眼前。
——誒?什麼時候接近的?完全沒反應過來。
羅濠教主的纖手抓住肩膀,又高高地扔了出去。再一次在高天中游泳。然後墜落。比剛剛一次要疼。
第三次抓住。投擲。浮游、落下。比前次更強烈的沖擊。喘不上氣。
第四次。同樣的輪回。背後的疼痛又增加。這次後腦部也被打到了。
慢慢地提高傷害,完全的控制!護堂戰栗並且確信了。必須得逃離這個循環。
被投擲的時候,也注意到一些事情——
護堂使用了韋勒斯拉納權能。『雄牛』的化身。與擁有怪力的對手對決時才能使用的,剛力的特殊能力。
羅濠教主抓住自己的第五回。
落下腰,腳用力踩在地上。為了這次能不被扔出去,護堂解放了自己的剛力。
「喲……呵呵呵,看來還是有點志氣的。」
教主美艷地微笑。至今完全沒有變化的冰冷美貌,但一旦發生什麼,表情就會流露出一些色香。
這人是怎麼回事,一邊咋舌,護堂一邊用力掙脫。
注意到『雄牛』能夠使用,是在被扔出去的時候。羅濠教主有十分強大的怪力將護堂扔上天去,用驚嘆的武術技巧制禦著傷害。
就是察覺到這點而做出的抵抗。
現在的話就能知道。抓住自己胸脯的教主的纖手,寄宿著非常驚人的力量。
只有使用『雄牛』的力量,方能與之抗衡。
怪力與怪力相拼。拮抗。護堂不可思議地防住了投擲技。
但下一個瞬間,腳被揮到滾倒在地。
又是背部和後腦被打到。但沒有飛出很誇張的距離。剛剛大概純粹是用技能將自己放倒。
「仔細想想,你也是弒神者中的一人……擁有相應的能力的當然的。」
「你才是這麼亂來!那個怪力是你的權能吧!」
護堂是這麼認為的。
與纖細的美女不相符的大力。考慮她正體的時候,頭非常痛。
就想從須佐之男那裡得到知識時一樣,靈視正在工作。不能抱著這種激痛戰鬥,還是不要想了吧。
「嗯嗯。我從阿吽一對仁王那裡篡奪的『大力金剛神功』……無力者成為強者所必須的武術。但擁有剛力的壯者不一定有至高的技藝。現在就讓你看看武之極致是怎樣的。」
「達人加上怪物的力量,強大是當然的吧!不公平啊!」
無視護堂的抗議,從羅濠教主體內溢出了大量的咒力。
多麼強大,濃密。
難道說,怪力的上升與放出的咒力成正比?少年漫畫裡才有的場面,腦內這樣猜想著。
「天道晴明、地道安寧、人道虛寧!——哈!」
教主強烈的氣勢一吼,向前邁出一步。
兩個人所在的開放廣場上。她所踏過的地方,龜裂成放射性散開。廣場的石板基本上都粉碎了。
僅僅踏出一步就這樣!
當然,護堂腳下的石板也碎開了。惡夢或者玩笑般的光景。
「等,我有個問題!薩魯巴托雷?東尼知道嗎!?那傢伙和你,哪個比較厲害?在劍士和武術家的這點上。」
「薩魯巴托雷……?這麼說來是有這麼一個,叫這個名字的『王』。」
對於護堂的問題,教主禮貌地回答道。
看到韋勒斯拉納的權能,應該還是沒拿出全力吧。這是當然的。怎麼想到知道,羅濠教主比起草薙護堂要強100萬倍。
「我在一年前跟他相遇過。僅憑劍術的話,是技術跟我相近。但其他的武藝完全不行。應該說他一點都成熟。」
稱歐洲的騎士們以異端的天才而敬畏的劍士不成熟。
啊啊,果然。護堂暗淡地認同了。
戰鬥中的campione能發揮異常的集中力。由於這個恩惠護堂的動態視力連大聯盟的剛速球都能看清。
薩魯巴托雷?東尼的劍,能感覺到移動的氣息。
可是,羅濠教主的攻擊就連氣息也感覺不到。大概,這就是達人的技藝。護堂無法理解的,大概是非常深邃的武藝奧義……!
怎麼辦?應該用哪個化身應付?
可以的話想使用『駱駝』。但被那個怪力攻擊還能活著嗎?
那麼『鳳』——絕對得避免。曾經被薩魯巴托雷?東尼破解的化身。不覺得那個能對羅濠教主有用。
……沒辦法。護堂下定決心。
正面相拼?互攻是對方所擅長的,不能陪她。這十分危險,對戰術來講沒有意義。成為campione以來,自己學到的一點。
盡可能地攪亂戰局。做好覺悟進行戰鬥。
使用韋勒斯拉納的第二化身『雄牛』的力量時,使用怪力的對象十分重要。好好活用的話,是能使拿波里壯麗的聖堂變為廢墟的力量。
從腳下,大地的能量流入身體。
這次,使用力量的對像是——草薙護堂的身體!
「呀呀呀呀呀呀!!」
與沒有意義的聲音一起,護堂用力地跳了出去。
跟田徑和體力測定時一樣,跳遠的要領。越過羅濠教主的頭頂,落地地點在十幾米外的跳躍。
『雄牛』的怪力,隨著施展的對象強度也會改變。對四噸的卡車使用,用兩手將其舉起來也是可能的。反過來說,對70公斤的草薙護堂使用,雖小但還是有效果的。
從『雄牛』的臨界點來看,還真是不錯的恩惠。
但,如果這是以從羅濠教主正面逃脫為目的的話,這樣就足夠了。
「——嗯!?」
美麗的眉毛一皺,教主向這裡回頭。
這期間,護堂開始了下一步的行動。跑。總而言之跑。目指的方向是那豪華的宮殿。但宮殿內中庭的墻壁擋住了去路。
高約五米。目的地就在前方——護堂兩手抓住了墻壁。
對著墻壁整體使用了『雄牛』的怪力。喀喀喀的聲音。然後再用力。剛力強精之源的大地之力充滿了護堂全身。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從喉嚨深處的絕叫。
同時護堂的兩腕,將站立著的城墻推倒了。
「——哦哦!?真是強大的膂力……草薙王!」
從背後聽到了她的贊嘆。
每當看到自己的腕力,她的評價就會提高一樣……難道說羅濠教主對肌肉有著異常的執著?
考慮著愚蠢的問題,護堂又開始跑了起來。
偷偷地往後一看。
滿足地微笑著,教主以悠閑的步調跑著。
看來不像把草薙護堂當做勁敵。但意識到對手還是有點能耐的。悠然地追趕著。好。這樣的話自己也能有餘裕到達目的地。
向羅濠教主表達了橫綱相撲的感謝,護堂終於進入了宮殿的內部。
之後只要隨便這個寬闊的地方,靜靜等待而已。
數分後,羅濠教主追來了。她那小小的腳,一點腳步聲都沒有發出。像吹拂樹梢的微風一樣,佳人向這邊靠近。
護堂偷偷地卷了下舌頭,比預想中出現的要早。
明明剛找到一個比較廣的宮殿,沒想到這麼短時間就發現了。
是使用魔術確定護堂的位置,還是武者的感覺感受到。不管怎樣,常識完全不通用的人物。
「草薙王,你準備搞什麼機關?」
教主從高處俯視著,護堂眺望著她。
「你眼中的光輝,說明你在企圖著什麼。我羅濠,不會逃不會躲。你的秘策,就放膽嘗試吧!」
「我知道啦,這邊也隨意進行咯?」
「當然。像我這樣的武術大家怎麼可能被少壯的晚輩擊敗,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是武林的常識,你不用客氣。」
悠悠地通告,護堂非常感激地接受了。
突然想要放水的話就說。壓倒性的強者給自己的機會,但這裡還是不覺得這很公平。
護堂行使了新的化身『豬』。腳下的地面變成了黑色。
這片黑色,立刻變為了漆黑的毛皮。
容貌魁偉,巨大雄壯,旁若無人的漆黑之『豬』顯現。
「敏捷的難以接近之人啊,打破契約給予罪人懲罰之錘!」
言靈將怒吼的神獸煽動出來。
踏著的地面,現在變成了『豬』的背部。護堂就這樣站著,用力抓住黑毛。這樣準備完成,隨意幹吧!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豬』的咆哮響起。敲打著廣間的地面,神獸的全身浮現出來。
破壞巨大的物體時才能使用的化身。護堂決定的目標就是這個宮殿。反正不是人類社會的建築物。誇張地破壞了也沒有問題。
「這次你可得好好聽我的命令哦!」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威勢的回應(?)道。真的是明白了嗎?
「叫出顯身嗎?你的權能,看來不止是剛力呢。」
看著魁偉的『豬』的巨體,羅濠教主優雅地評論道。
不覺得她感到有威脅。
這不愧是campione,不是一般的神經。嘛,無所謂。這個狀況的話,跟她的正面勝負也能避免。叫出這傢伙,就是為了這個。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與咆哮一同『豬』開始行動了。踏破地面,打斷柱子,突進開始。
數十秒後,黑色神獸將宮殿粉碎蹦到了外面。
將羅濠教主留在了崩壞的建築物中。
……沒死就行了,看著這慘狀想著。雖然是自己被盯著,但總覺得有點愧疚。
再說對方是campione,總會想辦法活下去的。對於自己的同類以及神明的不死身,護堂是非常樂觀的。
(這幾個月,跟各種各樣敵人交鋒的結果。本人的自覺很薄。)
到了外面的『豬』依然沒有停止行動。
破壞的還不夠,又向剛剛破壞的宮殿突擊。打破墻壁,折斷柱子。宮殿不久就成了完全的廢墟。
「混、混蛋!至少幹的時候注意別讓我掉下去!」
肆意亂為的夥伴(?)的背上,護堂在叫喊著。但差點咬到舌頭,下次看來要注意了。必死地抓住黑毛,伏在它的身上,為了不掉下去而努力著。
與性命相關的表演會。如果這樣不跟羅濠教主較量就行了。
這邊依然安全。這樣判斷是因為苦肉計。正面很難戰鬥,那麼就翻桌子,將戰場破壞。
——說起來『豬』這傢伙,意外地潔癖呢。就像使用了護發素一樣毛十分柔順,毛皮也沒有猛獸的臭味。
確認著黑『豬』的個性,護堂開始思考。
首先把羅濠教主瞞混過去,這樣就應該結束了。快點跟祐理和小光合流,早點逃出去為好。
……這時,『豬』的動作停止了,看來是時間到了。
護堂深吸一口氣。從神獸的背後,望著廢墟的慘狀。
埋著羅濠教主的宮殿殘骸。但原型還是保留著。應該還會繼續破壞的啊。可猙猛無比的神獸動也不動。
對著眼前的瓦礫嗚嗚地叫,兇惡的牙和鼻面朝著那裡。就像做著突擊準備一樣,後腳啪啪地蹬著地面。
大概,能阻止這破壞活動的唯一存在開始行動了。
對,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薩魯巴托雷?東尼的話,某種程度的崩落也能通過鋼鐵的肉體擺脫。用那胡扯般的魔劍將瓦礫之山斬裂,然後逃出來。沃班侯爵會變成巨狼活下來。
所以,羅濠教主離開這困境,也是預定調和——!
與確信一起護堂被接下來的展開驚呆了。沒想到竟然有這種方法。
「哈——————————!」
羅濠教主的美聲響起。
變成廢墟的宮殿建材,一個個飛向天空。
進行這項工作的,是急旋回著的美少女。兩臂向左右伸直的姿勢,教主像陀螺一樣回轉著!而且,這個人間陀螺將瓦礫彈飛,浮上了空中!
這怎麼可能!目瞪口呆,護堂無語了。
怪力的權能,剛剛看到的在空中飛行的魔術,像陀螺一樣旋回可能的體術。
這些東西怎樣才能不輸給硬度未知的木材石材,組成那麼強壯的身體,那種技藝不可能的吧!
跟自己想到的幾個逃出劇全都不吻合,非常識的光景。
羅濠教主像吊鋼絲一樣浮在空中?這也太難以置信了。
「表揚你一下吧,草薙王!能讓我羅濠的衣服上沾有灰塵的人可不多哦。但你完美的做到了——呵呵呵,薩魯巴托雷什麼什麼的也是,英吉利國的倔強者也是,這十年裡竟然有三個魔王成功的完成這個難行……霸道的先達可是十分高興呢!」
停止旋回和浮上,在廢墟上降落的教主說道。
確實,她那白色的漢服都灰塵弄臟了。但細長的身體無傷。頭發也沒有一點零亂。
而且還是使用了什麼魔術,衣服一瞬就改變了。讓人回想到仙女嫻淑的漢服,類似旗袍的華美衣裝。胸部的開口能直接看到她那如玉的肌膚。但護堂卻沒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她正準備著,所以換了容易行動的衣服!
「……本來想讓你三招的。」
翠蓮之名,字濠的大人,嘻嘻地微笑著。
無垢可憐,美麗的少女微笑。性格是極為頑固,如花的容顏。
——來真的。沒理由地確信。
那無邪氣的可憐,是教主動真格的證明。肯定沒錯!
危機察知的campione的靈感。護堂對於這點沒有任何懷疑。
「但我覺得不這麼做了。如果在讓你兩招,我肯定會被占了先機。所以,作為先達就讓這一招……這裡開始,全力的羅濠將讓你看看武之險境。」
有種可愛,謹慎的感覺。
比起藐視自己的語氣,現在更恐怖。
「我的權能『大力金剛神功』已經見過了。現在披露的是『龍吟虎嘯大法』。這兩個大絕技,使我成為了武林至尊。」
羅濠教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與美聲一起吐出。
「去年戰桑幹源,今年戰蔥河道。洗兵條支海上波,放馬天山雪中草。萬裡長征戰,三軍盡衰老。」
美麗的歌聲。但將教主周圍全都吹散。
瓦礫,建築物的殘骸,還沒事的宮殿的墻壁,石板都被強風吹走。她的歌謠,成為了將萬物毀滅的魔風。
「匈奴以殺戮為耕作,古來唯見白骨黃沙田。秦家築城避胡處,漢家還有烽火然。烽火然不息,征戰無已時。」
歌唱得越來越興奮。魔風越來越強。而且越來越猛。
羅濠教主的周圍已經不剩什麼。例外只有擁有巨體的『豬』。
不行!不能讓這首繼續!
就在護堂感覺到的瞬間,『豬』向著教主開始突進。
「征戰無已時。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
魔風的重壓改變了。
安穩的歌謠在『豬』聽來就是搖籃曲。被這波動壓制,黑色神獸的腳步停止。突進被抑制了。
除了擁有密特拉光輝的韋勒斯拉納以外,任何神明都不會屈服的『豬』竟然!
「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乃知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終于重壓變成沖擊波。
『豬』魁偉的巨體一瞬浮在了空中。追打過去的沖擊波,將失去平衡的神獸巨體擊倒了。
「嗚啊啊啊啊啊!」
乘在背上的護堂失去了平衡,墜落在了地上。
剛剛幾次掉落地面,但這次沒有教主的技藝。就這樣沖到地面的話,性命擔憂。胡亂地抓住黑毛,撐住了。
一發之間安全了。但神獸依然橫倒著。掉下去只是時間的問題。
護堂抓住『豬』的體毛,離開降落到地面。
在好久不見的地面上,護堂注意到。教主的歌謠停止了!?
就在這間隙,『豬』準備起身。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進入戰鬥態勢的神獸咆哮著。可羅濠教主的真格從才剛剛開始。
「赫赫陽陽,電灼光華!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悠然地接近漆黑的巨軀,詠唱著言靈。
不是魔術,應該是使用了權能吧。同樣是campione,所以護堂能夠察覺。使用了哪個?怪力,還是沖擊波的歌謠?
……前者吧。但是用自己沒有想到過的形式。
羅濠教主的體內咒力不斷上升,陽炎般搖動著。
在一旁的『豬』,被這陽炎擊中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竟然,『豬』哭了。就像受到疼痛的小狗一樣。
又一次,被陽炎擊中。「豬」再一次咆哮。有效果。受到打擊了!
護堂注視著陽炎,無語了。
像海市蜃樓一樣搖晃的狀態,變成了清晰的形狀——
陽炎變成了強壯的半裸巨人。
漂亮的剃頭。嚴肅的表情,筋骨隆隆的巨體。下半身粗野的衣裝。而且,全身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這個姿態,護堂在照片裡見過。
東大寺南大門,金剛力士像!這麼說來,羅濠教主說過。
她怪力的權能,是從阿吽一對仁王那裡篡奪來的。仁王也就是金剛力士吧!
「遊龍沖天,貼身進攻,八路迅猛,翻轉鴛鴦腳!」
就像教授拳法一樣,教主說著。
配合著這個,從她身體上出來的金剛力士機敏地行動著。
上段突,踩踏加膝頂的同時,短拳的連打,膝頂,中段突。空中的迴旋踢,而且不著地的兩連續!
功夫電影的殺陣那樣的流利。受到的當然『豬』。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神獸的咆哮已經如同哭聲了。
「那傢伙,平時氣勢一直那麼猛,意外地受到打擊很弱呢……」
護堂呆然地看著,金剛力士將『豬』的巨體高高舉起。
而且還是單手。真是恐怖的力量。
就這樣舉到了天上。是護堂吃了好幾次的羅濠教主的投擲技。
這個金剛力士,果然能使用教主的武術……!?
護堂的疑惑得到了驗證,『豬』墜落了。響起的轟音,搖動的大地。就這樣黑色神獸的巨體,像霧一樣消失了。
「——好了,你的顯身消失了。草薙王,接下來就是你自身了。」
羅濠教主伶俐的眼瞳,捉住了護堂。
終於到了絕體絕命的困境。咽了一口氣,就在這時。
「沒,沒事吧,護堂同學!?」
可憐的,而且必死地發出聲音的媛巫女。
護堂的身邊,突然出現了萬裡穀祐理的身姿。抱著虛無眼神的小光。這就是名為轉移的移動。
「萬裡穀啊!小光怎麼了?沒關系吧!?」
「在,在使用寶刀的儀式之後,猿猴神君大人使用了神通力……雖然呆滯著有點意識,但不是能夠講話的狀態。我、我認為繼續在那個馬廄很危險,所以靈視了護堂同學的所在,轉移過來……!」
對這個報告愕然了。還有猿猴神君這件事。完全忘記了。而且,眼下的問題是魔教教主對突然的闖入者皺起了柳眉。
「……進入魔王與魔王相拼的戰場,真是不知恐懼的巫女。」
配合著埋怨,巨大的金剛力士舉起了拳頭。
一難離去又是一難。用背庇護著臉色蒼白的祐理,護堂叫喊道。
「稍微等一下!你想連萬裡穀和我一起扁嗎!?」
「柔弱的少女自己闖進來而已。她有與主一同殉死的覺悟吧。那麼我羅翠蓮也不能對不起她的忠誠。草薙王,如果不要女孩死就破解我的絕技吧!」
太強人所難了吧,這個女人!看著上空的拳頭,護堂抱住了腦袋。
那實質上是羅濠教主放的拳,避不開這點,剛剛的攻防中已經看出來了。那麼等死?就這樣被打死?
「還有,這點要跟巫女說清楚。讓主轉移也是沒用的。這得事前準備,澄靜心靈,現在可沒有轉移的時間。在你們逃離之前必定能殺死你們。」
由於祐理的出現吧。教主更為堅定了。
背後的媛巫女正吞著氣。護堂很深刻地感覺到。
這樣啊。如果有時間準備的話就能使用轉移逃走。看著移動的黃金色之拳,不服氣地咬著牙。已經晚了嗎?——不!
這樣下去的話自己會死。背後的萬裡谷姐妹也會死,肯定死。
拳像閃電一樣降臨,走馬燈般的思緒回轉著。
那麼最後在掙紮一下吧,不能因為這麼傻的理由而死在這裡,不能把祐理和小光這兩個女子也拉扯進來。怎麼能這樣做!
那個拳頭,必須得防住。果然是『鳳』嗎?但那個以前被薩魯巴托雷?東尼破解了。那麼對羅濠教主會有用嗎?右腕非常的熱。就像燒起來一樣。往哪兒逃?怎麼防守?怎麼戰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熱的?不,比起這個,先考慮怎麼回避眼前的死。使用『鳳』盡量逃走——
就這樣時間到了。萬裡穀祐理,呆然地抱著小光躲避金剛力士的拳頭,護堂嘗試最後掙紮的時候。
右手非常疼,鋼之光輝,劍之閃爍。不知道為何浮現出這個想法。
下一個瞬間,護堂和萬裡谷姐妹的身體如同彩霞般消失了。
「逃走了嗎?剛剛確實是轉移之法……但看不到在城內的樣子。」
意外的結果,羅翠蓮歪著頭。
在接受她顯身的阿形仁王尊的拳頭之前,草薙王和巫女消失了。
那個是幽冥界(倭國稱之為幽世)旅行的轉移之法。但是,這個城在結界之內。而且那個技能不可缺的是精神集中的時間。
探知的方術,調查他們是不是在城內。但是找不到。草薙王用了什麼手段打破了結界,轉移到了外界。
好像也沒用在這時能夠使用的寶物吧?
「那個少年,隱藏著不錯的素性呢……嘛,這裡就讓他休息一會兒吧。現在先放在一邊。」
『呵呵,你也想熱鬧點啊。』
舊敵猴王的聲音,忽然響起。
只有聲音的話,說明還沒有蘇醒。
『快快回到現世比勝負——雖然我也想,但再稍微等一會兒。要突破弼馬溫之位元,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邊已經可以了。羅翠蓮想到了地上的事情。
對面的樣子也有些在意,得看看弟子們是不是在怠慢。
「我知道了。我先一步回到現世,等待著再戰的時候。」
『啊啊,我會滿足你的期待繼續下去的。刮目等待著吧,弒神者!』
喀喀喀地笑著,猴王的聲音十分尊大。
武林至尊顯示著自己的勇猛,不從之心猿以聖蛇作為祭品回到本道。這一幕將會如何騷動,還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