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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壞壞的你 2》第9章
《愛上壞壞的你》II番外之《假日》

躺在旁邊的戀人身上,傳來與自己同樣的香皂味道。不知是否因為無法入眠,戀人幾度翻身。龍司看他那美麗眼眸中所映照出的自己,微笑著說。

"睡不著?"

"--有一點……"

歡愛過後,他的聲音帶些許沙啞,龍司輕輕摟著他的肩。

"仁光……"

戀人稍稍將身體靠過來,像是代替回答似的。龍司低聲問道。

"--你還……不舒服嗎?"

一陣子沉默過後,戀人小聲說著對不起。

"--別這樣……沒有像以前那樣難受就是了……"

"我沒有要副你的意思。但是看起來好像只有我得到滿足,讓我對你非常過意不去……"

他撫摸散亂在額上的頭髮,然後抱緊戀人。沖田仁光則是舒服般閉上眼,慢慢張開唇。

"--我沒有那樣想……請再多等一會,等我的身體習慣……"

聽著有點悲傷的聲音,龍司將抱著戀人的肩膀強拉過來,疊上自己的唇,他以舌尖濕潤沖田仁光的唇,再深深進入,含下戀人甜美的氣息。龍司漸漸地笑開。

"你別著急,好嗎?能像這樣感受到你的體溫,我就覺得很幸福了。"

沖田仁光對他的話回以微笑,再將臉頰靠在戀人的胸前。在溫暖的心跳下,沖田仁光昏昏欲睡地說著。

"--龍司……"

"嗯?"

"--沒……沒什麼。"

好像要說什麼,卻又不說了。龍司捏著戀人高挺的鼻子笑著說。

"這就是你的壞習慣。叫你的名字也不回答。我就在你身邊,如果有話想說和話,就說出來啊!我一點都不在意的,快把你心裡想的事告訴我?;

"龍司--"

"別急。我知道你對我是另眼看待的。"

訓田仁光點點頭,說聲對不起。龍司溫柔撫摸戀人的頭髮,打了一個大哈欠。

"想睡了嗎?"

"是啊……不過太奢侈了,所以我不能睡。"

"什麼意思?"

"因為好久沒跟你這樣睡了,不是嗎?"

"是這樣嗎?"

"是啊!不過……"

說著,沖田仁光看著發笑的戀人,歪著頭問,

"有什麼好笑的?"

"嗯?沒有啦!以前……"

龍司凝視戀人的眼睛,點點頭。

"在遇上你之前,我跟很多女人交往過,但事情辦完後,好像也沒說過這種話?;

"每次結束後,不是去沐浴,想著趕緊回去吧,就是丟下對方不管,自己先睡再說。像這樣和你一起說話,幾乎是……"

"因為……是我的緣故嗎?"

"當然囉!因為是你,我才想這樣做的。像這樣抱緊你,靠著你的身體,聽你的心跳聲……對於你,我總是沒什麼自信,但是像這樣子,很不可思議的,心情會平靜下來,自己也搞不懂。"

沖田仁光迷惑似地微笑,以指尖撫著戀人的唇。

"龍司……"

"嗯?"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為什麼……是我?"

"咦……?"

"像你這樣的人,如果願意,絕對可以找到任何女人陪你度過這樣的夜晚,為什麼會選我?;

龍司被問得苦笑了一下,抓著戀人的手指輕輕咬著。

"因為喜歡,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嗎?還是你想問為什麼會喜歡?"

沖田仁光被反問,一時說不出話來,微微地歎口氣。

"--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雖然還不至於說是感受到強烈的命運,但就是想再知道多一點關於你的事。一開始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的關係……不過越瞭解你,就越離不開你,這種心情變得好強烈……有時因為嫉妒而坐立難安,有時又像身處天堂一般愉悅。喜歡一個人,能讓我得到如此滿足的,你是頭一個。"

聽著這番話,沖田仁光閉上眼睛,想到心中沉重的念頭,便咬緊了唇。

"雖然不可能知道你的全部,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吧?我也不能把你所有的記憶,全裝進自己的腦袋裡……而且不知道的事越多,當知道時,就越能體會到那種喜悅--老實說,我是想再多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不過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我也不打算勉強去問。這是假設你有這樣的情況!"

"--龍司……我……"

龍司用力抱著欲言又止的戀人的肩膀,他搖搖頭。

"我愛你,仁光。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這就夠了。只要你相信我,這樣就夠了。"

我可以相信你嗎?無法說出的話,在沖田仁光心裡低吟著。龍司所說的話,讓他想起很久以前,愛慕的人告訴他的話。那個不求他的心有所回報,仍舊帶給自己溫暖的人。連一句珍視他或能讓他心滿意足的話都沒說,他就去世了。自己反反覆覆的弱點,龍司會知道嗎?就因為珍視,因為不願失去,才遲遲不肯說出思念,龍司能理解嗎……

"我……"

沖田仁光抬頭望著戀人,美麗的臉龐歪著,笑起來很寂寞的樣子。

"我討厭自己……"

"但我……"

龍司的眼睛,只在那麼一瞬間瞇了起來,微笑地點著頭。但我還是愛你,沖田仁光說出了戀人心裡所追尋的話,吻著他的額頭。

"--你真是個……傻瓜。"

戀人的語氣雖然無奈,但仍幸福地笑著。龍司以帶著愛意的眼神凝視著沖田仁光,再次捏住他高挺的鼻子。

"你還說,像我這麼優秀的戀人可沒有第二個羅?"

"我有一個就夠了。"

說著,沖田仁光坐起身,吻著將自己拉過去的戀人。

"雖然剛才你淋過浴,但我們可以開始第二回合了嗎?"

在一陣深吻後,龍司在耳邊輕聲說著,忙著解開睡衣鈕扣的手指,連停也不停的,讓沖田仁光苦笑了一下。

"大哥,不好意思。等學會結束後,我會來接她的。"

沒有事先聯絡,就把女兒帶來東京的弟弟--上早哉,為了出席學會,就丟下這些話,急急忙忙出門。留下來的--是上個月3號才度過5歲生日的侄女--妃奈子。龍司一邊苦笑,一邊問著她。

"妃奈子,早飯吃過了嗎?"

"沒有,爸爸說到叔叔這邊吃。"

"這樣啊,那我來準備,你想吃什麼?"

"嗯,有加起士的蛋包飯,烤土司,還有牛奶就可以了。"

"沙拉吃不吃?"

"吃。叔叔,妃奈子來幫你。"

"好啊!那你去洗手,把材料從冰箱裡拿出來。"

"好。對了,要先綁頭髮,還得把圍裙拿出來才行。"

說著,便從籐制的的箱子裡拿出有滾邊的白色圍裙和小袋子,以很可愛的動作,開始挑選起綁頭髮用的蝴蝶結。

"還是選這個吧!跟這件衣服最搭配了。"

有紅色小玫瑰花和霞草的胸花別在胸口,袖口和裙擺加了很多滾邊的粉紅色洋裝,這是龍司在她生日時所送的禮物。有點波浪狀的及腰長髮,編成三條辮子,並用橡皮筋綁住,還綁上粉紅色的蝴蝶結。以疼愛的眼神看著侄女的可愛模樣,龍司突然想到什麼似地抬起頭。

"妃奈子,你弄好後可以到廚房等我嗎?我去叫朋友起床。"

為了配合戀人十多天的休假,龍司硬是跟經紀公司要了五天的完全休假,並在休假的前一晚,逮到回到公寓的沖田仁光,半強拉地帶回自己家裡。龍司說至少在自己的休假結束前,不要受到任何人的打擾,希望兩人能單獨度過。沖田仁光苦笑著,心想只有五天,也就答應了。

話說只有兩人度過,除了說話外,有時就是去借錄影帶回來看,或是看看書,做做家事而已。但到了夜晚,戀人卻可以帶給自己平常所希冀不到的幸福。對覺得與沖田仁光的同居就像美夢般的龍司而言,即使只有一天,那也是種不可言喻的幸福。而可以獨佔他五天的時光,更是神所賜予的假期。

"朋友?是一也叔叔嗎?"

"不是。是不位叫沖田仁光的演員。"

"啊……!妃奈子知道。是那個跟叔叔讀戲的人對吧?"

"對,他最討厭早上了,說不定心情會有點不好……"

"他很可怕嗎?"

"一點都不,他人非常好。"

"那太好了。那妃奈子到廚房去等,雞蛋三個就夠了吧?"

"--這個嘛,可以。"

說著,龍司摸摸侄女的頭,目送她走向廚房的背影,然後微笑著。就算她不是自己的侄女,妃奈子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大眼睛滴溜溜地轉,還有細緻高挺鼻樑。姣好的唇形在那小臉上的位置,搭配得再好不過。臉蛋這麼端正,長大後一定是個美人兒。否認外表或個性,都好像童話故事裡的公主,那麼天真可愛。龍司對這位可愛的小侄女,簡直疼愛到了極點。三年前,弟弟去到巖手的無醫村時,因為帶著妃奈子不方便,所以交給自己,當時還被同遭人懷疑是不是有戀童癖。

平常他一定是張開雙手,歡迎侄女的到來,但這次龍司可不覺得有什麼好高興的,因為他和最愛的戀人相處的時光就此告終,從他眼裡看來,一直都像天使的妃奈子,這時就好像在小屁屁那生了一條惡魔的尾巴。

唉……我該怎麼跟仁光解釋呢?又不能開口要他回去。他一定不想跟小孩相處吧……我看他好像很還會應付小孩的樣子……

休假才第二天,就要跟仁光分離嗎?他垂頭喪氣地走向臥房,輕輕地推開門往裡面瞧。看來戀人是醒了,但起床還需要一點時間的樣子。

"早安,仁光。頭還痛嗎?"

龍司坐在床邊,一邊輕聲問著,一邊撫摸戀人的額頭。沖田仁光感覺愉悅般微微閉上眼,緩緩地搖頭。

"--幾點了?"

他的聲音非常沙啞。龍司笑地回答九點半,再次握起戀人放在額頭上的手指親吻著。

"你再睡一會,我去幫你泡咖啡好了?;

"--不了……"

我該起床了。沖田仁光翻開被子,龍司手臂繞在他的背後,輕輕抱起後再吻他,然後歪著臉凝視著戀人。

"怎麼……了嗎?"

"--龍司……?"

"剛才,我在巖手的弟弟來了……"

"你弟弟?"

"他為了參加學會來到東京,還把侄女留下,要我幫忙照顧……"

"侄女……?龍司的嗎?"

"對,上個月剛滿五歲,現在人在廚房--"

"叫什麼名字?"

"妃奈子。"

也許是因為剛起床,腦袋還有點空空的,為了回復正常,沖田仁光閉上眼睛,按住額頭,輕輕地搖了一下。

"頭很痛嗎?"

"--我去洗個澡,換一下衣服。"

"早餐呢?"

"她會怕生嗎?;

"咦……?啊,妃奈子嗎?一點都不會。"

龍司搖著頭。動作像撒嬌似地,將額頭靠在他肩膀的沖田仁光抬起頭,然後以完全不像剛才那種倦怠的動作,起下床。

"仁光,等一下……"

龍司抓著他的手腕並叫住他。看著那美麗的臉龐,龍司擔心地問道。

"如果我要你別回去,是一種任性嗎?"

"--你希望我回去嗎?"

"傻瓜--對不起,好不容易有的休假,卻變成這樣……"

"你也不希望這樣不是?"

"是沒錯啦……"

說著,龍司從身後抱住戀人,像吻著脖子似地,將臉埋進去。

"原本我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擾的--"

"世事難預料嘛!我去洗澡換衣服,等一下替我介紹小小姐?;

"--好。你要吃早餐嗎?"

"這個嘛……總不能不吃吧?"

他帶著歎息的口吻說著,讓龍司微笑起來。不吃早餐是不好的習慣,總不能讓還在發育的小孩,看到這不良的示範吧!戀人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龍司覺得好可愛,緊緊抱著,並親吻他的臉頰。

"我愛你,仁光。"

"別說這種傻話了,趕快去準備!"

"知道了。你也趕緊去洗個澡,我替你介紹妃奈子。"

戀人滿臉的笑容上,浮現起笨蛋叔叔四個字,沖田仁光小聲笑著。

"什麼?"

"沒……沒什麼……龍司……"

"嗯?"

"這真是太好了。"

沖田仁光知道,雖然戀人很盼望兩人的獨處時間,但能跟侄女再相逢,也是件讓他感到開心的事。對龍司而言,不管他或侄女,都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他無法二選一。如果自己說要回去的話,龍司大概也還會阻止他,只不過當侄女還在的這段時間--他會盡量不讓侄女知道--自己有多傷心難過吧!

謝謝。戀人很開心地笑著,沖田仁光也對戀人回以微笑,接著便走向浴室。

他將睡衣和內褲丟進洗衣服的籠子裡。剛才戀人已經先使用過了吧?他走進還有點溫暖的浴室。打開沐浴的把手開關,讓稍微有點熱的水淋在身上。沖田仁光這時想著,自己能跟小孩子相處愉快嗎?……

雖然龍司沒有要自己回去的意思,不過自從跟龍司交往以來,交友的範圍的確比以前擴大許多。但說起要跟其他人來往,畢竟還是件苦差事。自己無法將情感好好訴諸言語,所以常被人誤以為自己高高在上。

跟大人說話都覺得很痛苦了,現在還得跟小孩子說話,該怎麼做才好?

小孩子會覺得開心的話題,沖田仁光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對幼時的沖田仁光而言,大人並不是撒嬌的對象。他總要看人臉色,免得自己被討厭,所以非得要做個乖寶寶不可。就連自己唯一愛慕,對自己投注無限愛意的那個人,他連說聲希望別被討厭,可以待在身邊的任性話都不能夠。儘管如此,當那個人還活著的時候,仍是自己感到最幸福的時刻--

他將海綿泡在肥皂水裡,開始清洗身體。昨夜相愛的紀念成了一點一點的紅斑。好美!戀人總是這樣讚美自己的身體。如果龍司知道本人並不以為然的話,不知會有什麼表情。

不喜歡的不只是這個身體,還有長想,個性,連聲音也是--自己身上所有的,沖田仁光都覺得討厭,沒有一個喜歡,但龍司卻說愛他。對此無法坦率表示高興的自己,沖田仁光感到焦慮。

自己雖然相信龍司,但在另一方面,卻也抱著懷疑的心態。如果自己跟普通的小孩子一樣,在家人的疼愛下長大成人,就不會成長為會懷疑他人的愛情的大人吧!

沖田仁光想,對大人們而言,自己應該是個不像小孩的小孩吧!他從沒有自己說過想要什麼;好幾次即使身體不舒服,也是忍耐再忍耐,等到有誰注意到,都已經並發肺炎住院去了。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希望因為這些麻煩事而惹人討厭,不管有多難受,總是勉強笑著說已經沒事了,然後確認對方的反應。

如今,他對龍司也是做著同樣的事。自己總會無意識地採取一些確認的話語或行動,看他會容忍自己到什麼地步,會愛自己到什麼時候。沒有把話說明白的勇氣,卻也不想失去他。

每當感覺到自己是被愛的,一種疼痛般的喜悅及無法回應的痛苦便會苛責著自己,讓自己進退失據。他想,怎麼自己會這麼瞭解他呢……

果然還是應該回應的。

沖田仁光感受到自己感情的紊亂,於是後悔著。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介入了兩人之間,自己的心就開始亂了。

那是因為沒有自信,沖田仁光無聲地念著。

"你以為自己有被人愛的資格嗎……!"

兒時的那番話又在耳邊響起。要是你沒出生就好了!原本應該庇護自己的親人,居然這樣否定自己的生命,所以他多麼盼望能夠被龍司所愛!而要對不知道自己是在一個被憎恨的環境下長大的他,說出我愛你這二個字,實在是沒有自信。

胸口的苦悶讓沖田仁光用力閉上眼,深深歎息著。

他以前就常聽說,龍司很疼愛自己的侄女和外甥。也從他的好友高師一也,經紀人近籐正美那裡得知,他們都是非常天真可愛的小孩。沖田仁光懷疑自己真能跟那個小孩共有這段時光嗎?想到這裡,心情不禁沉重起來。如果說在這段休息的日子裡,因為待在龍司身邊,便能讓他感到幸福的話,那麼自己也想這麼做。但他卻不認為,自己真的可以跟小孩子好好相處。

更何況對方不只是一個小孩子,還是龍司最疼愛的侄女……

越想越頭痛。如果自己對龍司敞開心胸的話,就不需要為這種事煩惱了吧?這麼一想,他對自己的膽小--不,或許該說是姑息--覺得很錯愕。沖田仁光心想,如果這所有的情感,都肇因於自己不想失去龍司所致,那麼自己果然還是--比龍司所想像的--更愛著他。

"好了,我來介紹羅!這位是我最自豪的侄女,妃奈子。妃奈子,他是沖田仁光,是最受歡迎的演員喔!"

"最受歡迎嗎?"

她歪著頭問,龍司一邊笑,一邊大力地點頭。

"對,我是第二受歡迎的。"

看戀人聽得一副很受用的表情,沖田仁光也笑了,

"--妃奈子……是嗎?你好,我叫沖田……"

"你好,我可以叫你仁光叔叔嗎?"

看著她那完全沒有顧慮的笑容,沖田仁光慢慢笑開了。

"只要妃奈子覺得好叫就行了。"

沖田仁光低沉的聲音讓妃奈子直盯著他,迷惑似地歪著頭。

"唔……那就叫仁光先生。不過可以嗎?因為叫叔叔的話,妃奈子覺得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被這麼一問,妃奈子迷惑似地挽住他的手,小聲念著。沖田仁光對她抱著自己的手,準備要說出回答的模樣微笑以對。

"對不起,我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還會,沒關係。仁光先生和其他叔叔不一樣,因為你是一個美人。"

一瞬間,沖田仁光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歪著頭看她。

"妃奈子,你的意思是很帥吧?"

龍司的疑問,讓妃奈子鼓起臉頰。不是啦!她反駁著。

"不對,不是很帥,是美人!"

"美人是對女生說的話吧?對男生應該說很帥才對啊?"

"才不是呢!仁光先生是美人!"

"那就是英俊羅!"

"我就說不是嘛!仁光先生是美人啦?;

"說美男子也可以喔!"

"美人--"

看著硬說自己是美人的妃奈子,以及拚命說服她形容詞用錯的龍司,沖田仁光苦笑著。成為兩人討論對象的他,走向廚房。

他瞄了一眼桌上準備好的菜餚,然後坐在與戀人面對面的位置上。面前有四分之一的烤薄土司,以及小孩子手掌大小的蛋包鮪魚飯和火腿沙拉。這已經比一個小孩吃的量還少,但他心裡還是覺得太多,不過至少戀人有為他注意到這點,想到這裡,不禁心中感到一陣溫暖。

他聽見龍司在客廳好像還跟妃奈子在說著什麼。我先吃羅!他這麼喊著,但兩人好像沒聽到的樣子。

"--我開動了……"

他合起掌,輕輕低下頭,拿來起加了薄荷的玻璃杯。平常都是使用檸檬,但今天因為有小孩在,所以擠的好像是萊姆汁。或許妃奈子的杯子裡,還加了一點吵糖或蜂蜜吧!他邊想,邊用礦泉水潤潤喉嚨,拿起叉子。他纍纍將蛋包飯切開,從裡面流出濃稠的起士。

沖田仁光一邊歎氣,一邊將叉子上的蛋包飯送入口中。他慢慢咀嚼,然後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盤子。平常光是看到早餐就覺得很飽的他,今天好像沒這麼一回事。一邊等著兩人,一邊慢慢吃飯的沖田仁光,終於將蛋包飯和吐司清理得乾乾淨淨。他叉起萵苣沙拉,看著自己變空的盤子以及擺在龍司的位置前,動都還沒動過和盤子,覺得自己好像還可以再吃一點。

拿起餐巾按按嘴邊,沖田仁光望向客廳,喘了一小口氣。龍司和妃奈子不知在爭些什麼,完全沒有來廚房的意思。

他嘴說著,冷了可就不好吃!然後將龍司盤子上的大蛋包飯切了一點,拿到自己的盤子上。

"我開動了……"

靜靜合掌後,再次拿起叉子的沖田仁光心想,他們兩個等會就來了吧?於是開始慢慢品嚐蛋包飯。

用餐完後,他將餐巾疊好,並將髒盤子小心翼翼撤下,再向客廳走去。

"你看,這是演光源氏的沖田仁光,很漂亮吧?然後,這個是演連續劇的沖田仁光,他很愛歡迎喔!演光源氏的時候,還有一起演出的女演員說要跟他交往呢?;

"這個,可以給妃奈子嗎?這個仁光先生好漂亮。"

"啊……這個不行啦,已經拿不到了。"

兩人不知在桌上攤開了什麼在看,身體靠在一起說話。你們在幹什麼?沖田仁光說著,然後看了看他們手上的東西。

"--這個是什麼……"

量多到讓人驚訝的照片,而拍的幾乎都是自己。

"啊……!仁光……"

從慌慌張張霸著照片的龍司手邊,掉出一些連沖田仁光都不知道在哪兒拍,自己人也不記得有拍過的照片到腳邊。

"這個……是怎麼一回事?"

"啊……沒有,這是--"

"這些是哪拍的?"

龍司被質問的語氣問得張口結舌,反而是妃奈子抬頭來跟沖田仁光解釋。

"這個啊,是龍司叔叔在工作時拍的。"

拍外景時,大介有時會拿著照相機來到現場。就算看到他在拍照,也以為是工作所需,所以自己沒有特別去在意。沖田仁光沒想到,原來那是在拍自己。

"是我跟大介要來的,因為拍得很美嘛!本想拿給你看的說……"

沖田仁光不會不知道,這根本只是龍司的藉口。但有妃奈子在,他也不好再追究。

"是嗎……那這些照片都給我吧!"

"那怎麼行……仁光!"

"有什麼不方便的嗎?"

龍司注意到戀人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也只有戰戰兢兢地搖搖頭。

"仁光先生,那張照片給妃奈子好不好?我想要仁光先生的照片?;

妃奈子一副可愛模樣似地乞求,而所指的照片正是龍司最喜歡的一張。

"不可以!那是我的--!"

龍司忍不住抗議著,沖田仁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這張……是嗎?"

他把照片拿給妃奈子看。

"嗯,就是這張!"

沖田仁光看著點頭伸出手的妃奈子,再看搖著頭,拚命喊不要的龍司,於是笑了出來。

"可以啊,拿去吧!"

居然也不知會當事人一聲,就收集偷拍的照片!沖田仁光像是報復一樣,把照片交給了妃奈子。

"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的。"

她開心地雙手接過照片。沖田仁光笑著看她對龍司吐了吐舌頭,然後不忘提醒垂頭喪氣的戀人。

"龍司,請幫我泡咖啡?;

"--咦……?我忘了!妃奈子,快去吃飯!"

"對喔,要趕快吃!該不會已經冷了吧?"

"說不定!仁光,我不先吃飯是泡不了咖啡的!"

說完,龍司與妃奈子便急急忙忙走向飯廳。看著兩人的背影,沖田仁光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在沙發上坐下。不等他們吃完,自己是沒有咖啡可喝的吧!於是就點起煙。

他沒仔細看,只瞄著那堆散亂的照片,然後苦笑。

這些照片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他既驚訝,又很開心龍司能這麼珍惜它。

沖田仁光將吸著的煙放在煙灰缸上,開始整理照片,然後拿出放在盒子裡的眼鏡。他仔細擦著鏡片,拿起報紙。有著嚴重近視及散光的他,如果不戴的話,報紙或書就非得拿到眼睛前才能看得懂字。雖然他跟龍司說平常戴眼鏡,但其實他只帶在身邊,幾乎沒戴過。要說到看不見的困擾,因為近視的程度已經到了對不到跟前,或是不發出聲音就不知道是誰的地步,所以常會因為沒注意到而視若無睹,不過也沒人對此提出抱怨。

他抖了抖煙灰,將香煙銜在嘴邊。因為戴了眼鏡的關係,眼前突然一亮,所以他一邊按著額頭,一邊看報。當他打開社會版時,桌前放了一杯咖啡。

"--龍司……"

"這當做你有好好吃飯的獎賞。"

他對微笑的戀人聳聳肩,拿起杯子。

"妃奈子呢?"

"正在吃飯。我也有話……"

沖田仁光以詫異的眼神望著話說了一半的戀人,將香煙捻熄在煙灰缸裡,然後慢慢拿下眼鏡。

"怎麼了嗎?"

"--沒什麼……不好意思,仁光。"

"什麼不好意思?"

"妃奈子的事。還是有點勉強你吧?"

沖田仁光被這麼一問,苦笑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跟小孩接觸的自己,要像龍司那樣自然地跟小孩相處,當然有點勉強。

"看起來很不自然嗎?"

"沒有。妃奈子已經是你的影邊了,我還有點嫉妒呢!"

"嫉妒我嗎?"

"神經……我嫉妒的是被你溫柔對待的妃奈子啦!"

"我對你很壞嗎?"

"--這個嘛……有進修吧?不過那是你的愛情表現嘛!"

沖田仁光再次對微笑的戀人苦笑,視線落下。

"……龍司--"

"嗯?"

"--沒有……沒什麼……"

"仁光,我愛你。"

"別說好話了,請快快去吃飯,不要讓小孩一個人在那裡吃。"

"仁光……"

沖田仁光的眼神微笑著,再一次戴上眼鏡。龍司輕輕吻了他的臉頰,笑著說。

"眼鏡擋住,不能接吻。"

"不能也無所謂。"

龍司將一臉困惑似地,歪著美麗臉龐的戀人,那梳整的頭髮一把弄亂,然後邊笑邊吐出舌頭。

"誰叫你亂說話。"

說完便瞇著一隻眼,走回廚房。

"真像個小孩……"

沖田一面笑著,一面也因為戀人的微笑及話語而讓心溫暖了起來。自己不知該如何跟小孩相處,以及因詞窮而無法訴說的念頭,龍司都能理解並接受。如果被他那大大的臂彎緊抱著,就這樣被幸福溫暖的話,那麼能向他坦誠以告的那一天,一定會來臨吧!不,就算什麼也不說--只要他能待在自己身邊,就是件幸福的事了。沖田仁光這麼想著。

"迪士尼樂園?"

"不,我受不了那個地方。"

"--那拿姆科呢?"

"還是去花園?"

"豐島園……"

"怎麼都是些人擠人的地方啊!"

說著,戀人皺起眉頭,沖田仁光笑著搖搖頭。

"其實你很想去吧?"

"哪有--對了,如果你肯跟我們一起坐雲霄飛車的話,我們就去。"

"你自己去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明天要帶我出去玩喔!為了如此央求,而現在已睡著的妃奈子,兩人開始為明天要去哪裡計劃著。

"……百貨公司行不行?"

"不行不行。帶妃奈子去那種地方的話,衣服和鞋子非買一大堆不可。"

"你很有經驗喔?"

龍司按著笑得很開心的戀人的頭,然後將他的肩膀拉過來,雙手緊緊抱住他。

"--幹嘛?"

聽著笑聲,沖田仁光問著,雙手壓在戀人的手臂上,很舒服地閉眼。

"我覺得,像這樣計劃帶小孩子出去玩,好像一對夫妻喔……"

"誰是夫,誰是妻啊?"

"不用問也知道吧?"

"我不知道。"

"我是夫,你是……好痛!"

龍司的臉頰被沖田仁光細長的手指捏著,還使勁地往旁邊拉。

"為什麼我是妻?虧你這張嘴還說得出來!這張爛嘴?;

"好痛……仁光,很痛耶……"

戀人含淚道歉,臉歪到怎麼也不像英俊小生的模樣,沖田仁光這才笑著放開了手。

"--你的臉真可怕,早知道就不看了……沒想到你的臉也能拉成那樣……"

"你還說,笨蛋!幹嘛這樣惡作劇?"

"因為我壞心腸嘛!"

"……真是的,我應該很可愛不是?"

他用力地抱緊了他,並強吻笑出聲的戀人的臉頰。

"--龍司……"

"什麼?"

戀人似乎要找話說,喘了一口氣,龍司稍微離開抱緊的身體,站了起來。

"我們到床上去吧,仁光。"

"咦……?"

戀人好像明白話中的涵意,皺著眉頭,龍司則在喉頭笑著。

"你放心,今晚我會忍耐的。不早點睡,明天會起不來吧?"

"--也對。"

握著他伸出的手,也跟著站起來的沖田仁光,對戀人的話感到有些失望的說著。

龍司在他耳邊低聲詢問。

"還是,你想做?"

"做什麼?"

"做愛。"

"不做也無所謂!"

"為什麼?"

"……你還問為什麼--妃奈子在這兒,我哪有那個心情啊!"

他一邊被龍司拉向臥室,一邊念著。

"騙人。就算妃奈子不在,你想做的心情也才四年一次不是?"

"四年一次?又不是在選總統……"

"還挑啊……那說是奧運好了。"

"你再說啊!"

"說什麼嘛!"

簡直就像搞笑藝人的對話,兩人都笑了出來,互相凝視著親吻,

"我愛你,仁光。"

"我聽膩了。"

"我不說,你會忘記吧?"

"--你在烙印東西啊……"

"沒錯。我要在你的神經中樞裡,烙上我愛你這三個字。當我說我愛你的時候,你就會感覺到幸福--啊,等我一下……"

"是十分不幸吧!為什麼我非得被同性做出愛的告白?真沒成就感……"

沖田仁光脫去上衣,坐在床上,看著往櫃子裡不知在找什麼的戀人背影。

"你在找什麼?"

"嗯……?應該在這裡--啊,有了。"

龍司拿出一個繪有奇特圖案的盒子,回過身半遮掩地讓戀人瞧了一眼。

"--這是什麼?咦……?"

對著努目責問的戀人,龍司只是輕輕瞇著一隻眼,

"就當做是報復你的壞心腸吧!"

他從盒子裡取出一個包好的盒子,其餘的又塞回了櫃子裡,然後再走回來,將小盒子放在桌上後,便上了床。

"前陣子我用郵購買了十二打。"

他拿起小盒子,看著背後的文字,聽著他興高采烈的聲音,沖田仁光突然皺眉。

"潤滑加工,防止脫落。有粉紅,藍,綠,紫等各種豐富的顏色。形狀則有黑桃到四段螺旋四個種類--啊,你不用擔心,我還買了潤滑劑,這個是用透明質酸做的--"

對著開始興高采烈說明起來的戀人,沖田仁光以極低沉的聲音問著。

"你那是為了什麼?要給誰使用的?"

"當然是為了更美好的性生活,讓我們兩人使用的啊!我們都有在用不是?;

"那也用不著買十二打啊!"

"買十二打比較划算嘛!這數量也沒多到要讓你吹鬍子瞪眼的吧?一個晚上五次,每天都用的話,不到一個月就用完了。"

沖田仁光哼了一聲,背向他躺下,又把上衣拉上來。

"仁光……"

"請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沖田仁光突然大聲叫了出來,龍司一臉不高興地嘟著臉頰。

"為什麼?你都讓妃奈子叫你的名字不是?"

"她可以。"

"為什麼?"

"因為她可愛。"

"我不是也很可愛嗎?"

"你說誰啊!請照照鏡子再說。我就是不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為什麼嘛?"

被這麼一問,沖田仁光深深歎了一口氣,在床上慢慢伸著身子。

"--請你自己去想。"

因為我喜歡你啊……!沖田仁光對吶喊似的自己,感到很生氣。這不是不能說出來的心思嗎?不是說出來,除了痛苦,什麼也不會有的話嗎?如果因為讓他喊名字,或彼此都以名字稱呼,使得自己只顧專心看他,有了痛苦的思念,那麼就算會讓他覺得有疏離感,也絕不可能讓他喊名字的。

看戀人沉默不語,龍司歎了一小口氣,從身後抱緊他。而沖田仁光的身體突然縮了一下,一瞬間又放鬆了僵硬感,猶豫地疊上龍司的手。

"……仁光--"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他低聲在耳邊輕吟著。沖田仁光閉上眼,交疊的手指--像是在確認戀人一樣--稍稍動了一下。

"--你要相信我。"

聽著他的耳語,沖田仁光微微點頭,回頭抱住吻著自己脖子的戀人。

妃奈子歪著,不可思議地看著戴塑膠手套,左手拿皮革洗潔劑,正在擦拭沙發的沖田仁光。

"仁光先生……"

沖田仁光停下動作,抬起頭來,望向時鐘,端正的臉稍皺了一下眉。

"--啊,對不起。吃飯要再等一下,我成上就做完了……"

太過專心打掃,把妃奈子的事都給忘了。明明還在休假,卻被電視台叫去的龍司,雖說過中午會回來,但還沒出現。

"不是的,沒關係。我等叔叔回來再吃……請問,仁光先生。"

妃奈子追著要去整理打掃用具的沖田仁光身後問。

"仁光先生,你為什麼會當演員呢?你喜歡演戲嗎?"

沖田仁光將手洗好,回赤頭來,拿了妃奈子遞過來的毛巾擦乾手,摸著她的頭。

"--你問我開始做這個工作的理由嗎?"

說著,沖田仁光抱起妃奈子,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對。叔叔說他有打工當過模特兒,仁光先生也當過模特兒嗎?"

"沒有,我沒當過。"

沖田仁光盯著膝蓋上的妃奈子笑,眼神像在看著遠方。

"--我小時候……比妃奈子……還大那麼一點點的時候……就已經在電影裡演童星了。"

"從小開始就當演員?"

"不是。在上國中前……曾經中斷過。"

"為什麼?;

被她這麼一問,沖田仁光苦笑著,緩緩搖頭。心想,對這麼小的孩子,說了她也還會懂吧!但她還是以很認真的眼神盯著自己。

沖田仁光一邊淡淡笑著,一邊張開了唇。

"我在當童星的時候--有一個非常疼愛我……而我想跟那個人在一起。"

"你喜歡那個人?"

"--嗯……非常喜歡……"

"勝過喜歡叔叔嗎?"

被她這麼一問,沖田仁光像是看著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看著妃奈子。

"叔叔說他很喜歡仁光先生。我問他,比喜歡妃奈子還多嗎?他說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多。但仁光先生不一樣,你比較喜歡那個人嗎?勝過喜歡叔叔?"

沖田仁光對一臉擔心的瞧著自己的小孩微笑,輕輕搖搖頭,然後平靜地歎了口氣。

"--妃奈子……你喜歡爸爸嗎?"

"嗯,最喜歡了!"

她立刻做出回答。沖田點點頭,然後輕撫妃奈子的長髮說著。

"--對我來說,那個人就像爸爸一樣,溫柔,高大,溫暖……我的爸爸……是個非常忙碌的人,他不太照顧我,所以我對那個總是在我身邊守護的人,起了像對父親一樣的孺慕之情。"

"你很喜歡他?就像妃奈子喜歡爸爸一樣?"

"--是的。"

"那個人怎麼了?"

"……死了,發生意外--"

"他死了?"

對……沖田仁光低吟著,美麗的臉龐稍稍歪斜。

"因為太喜歡那個人了……所以在他死後,就沒必要再演電影?;

"可是你現在有演啊?"

"是啊……"

"因為有叔叔在的關係?"

沖田仁光苦笑著搖搖頭。

"現在並不是因為想待在誰身邊,才做這份工作,而是因為我只能做這份工作。"

"為什麼?"

"因為……討厭自己。"

妃奈子不解地歪著頭,用自己的小手觸碰著沖田仁光的臉頰。

"妃奈子喜歡仁光先生喔,叔叔也說過,他最喜歡仁光先生了。"

或許她是在安慰自己吧!沖田仁光對小孩擔心自己的眼神投以微笑,輕輕地點了頭。

"那就當我是在說謊好了。"

"可是仁光先生不是在說謊,是認真在跟妃奈子說話吧?雖然爸爸說過,因為妃奈子還是小孩,所以不可以相信說謊或欺騙的人,但妃奈子很會看人的…?;

看妃奈子口氣說得像個小大人一樣,沖田仁光不禁微笑,將那又小又柔軟--深怕會弄壞一樣--的嬌小身軀,輕輕地抱緊著。

"妃奈子,最喜歡仁光先生了……"

沖田仁光撫摸在自己胸前輕呼的妃奈子的長髮,然後閉上眼睛。不論是龍司或是妃奈子,怎麼都這麼懂得如何安撫人心的技巧啊?對被洋溢的愛情所包圍下的人而言,要將同樣的感情施予其他人,是一點都不困難的事吧!就連這麼小的孩子都做得到,都能在無意識之下理解,對自己而言,卻是難以辦到的事。想對喜歡的人說喜歡你,我愛你,想表達卻又說不出口,被這滿溢的心思哽在喉嚨裡,痛苦得喘不過氣來--

龍司對自己說,你不用那麼急。但這樣的寵愛,還能持續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他才能接收到自己非說不可的心思?到時他還會愛著自己嗎?因為想要他而震動的心,還會為他所緊抱嗎……

我要你在我身邊,沖田仁光心裡想著。像這樣有人待在自己身邊,對自己體貼,他希望龍司能這樣子待在自己身邊。在眼前的人已經遠去,沖田仁光覺得想著龍司的自己,心中充滿了苦悶。

他不想去記起,也不願知道這樣強烈深愛著某人的痛苦。

"--仁光先生……?你怎麼了?"

沖田仁光對妃奈子勉強擠出笑容,緊閉著唇,輕輕搖搖頭。

"你很難過嗎?哪裡在痛嗎?;

"……沒有,我沒事--"

他微笑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一樣,看著妃奈子的眼睛說。

"等龍司回來,我們就去吃飯吧!昨天只有看電影,今天我們去看有沒有適合妃奈子穿的衣服。"

"真的?"

"你想要夏天穿的洋裝,對不對?"

"嗯!妃奈子還要一雙白色的涼鞋。要有一朵大花或蝴蝶結,就別在這裡。帽子要白色或粉紅色的,還要有花才行。如果是蝴蝶結的話,要長長的,可以打在這裡的。衣服要像之前百合在電視上穿的那樣。"

"--百合……?"

"嗯,有佐百合!妃奈子喜歡百合。之前有請叔叔幫我要百合的簽名,可是他還沒有給我。雖然他說下次帶我去攝影棚時再拿給我,不過他一定在騙人,因為叔叔這次就沒帶我去?;

妃奈子小小的臉皺著,聳了聳肩膀,然後說聲等一下,便走向放有自己行李和和室。看著她的背影,沖田仁光唇邊露出了微笑。

以往都不覺得小孩可愛的他,現在覺得妃奈子很可愛。或許也因為她是龍司的侄女的緣故。"如果龍司有小孩的話……一定會更可愛吧!"

沖田仁光對拿著藍子回來的妃奈子微笑。

"你要給我看什麼?"

"這是妃奈子的寶物,我只給仁光先生看。"

說著,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籃子,取出一個有漂亮圖案的小箱子。

"嗯,這張是仁光先生的照片喔!然後這是百合的照片。妃奈子想要跟這件一模樣的洋裝。這個是珠珠喔?這是胸針,這是媽媽的香水瓶,因為用完了,所以才給妃奈子,很可愛吧?這個是妃奈子還是小寶寶的時候,叔叔給的戒指,他還說可以當墜鏈。這顆石頭是大介叔叔給的,而這條手帕是一也叔叔買給我的?;

她將珠珠和水晶石,有蕾絲邊的手帕等,所謂自己的寶物一一拿出來,排列在桌上。沖田仁光對很開心地在說明的妃奈子一一點頭,稱讚著她。

"--這個是?"

沖田仁光指著用緞帶包起來的手帕,妃奈子將緞帶解開,給他看裡面的內容。

"這是妃奈子的奶奶的遺物,爸爸要我好好保管。"

那是用碎布做成的小護身符,裡面放有變成咖啡色的四葉幸運草壓花。

"這是爸爸和叔叔,還有一也叔叔在小時候找到的,說是奶奶做的護身符。不過,因為只找到一個,所以叔叔和一也叔叔就給了爸爸。"妃奈子得意的笑著,沖田仁光點點頭,輕輕將它交還給她。

"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喔!謝謝你讓我看。"

"不客氣!仁光先生可以看,叔叔都說這些是妃奈子的不值錢的東西!"

"明明就是寶物啊?"

"就是嘛!所以我不給叔叔看。"

看妃奈子嘟著嘴,沖田仁光覺得很好玩。他愛憐似地看著收拾箱子的小孩。

"仁光先生!"

"什麼事?"

"妃奈子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妃奈子眼珠子往上飄地,看著歪頭的沖田仁光,她開始央求。

"可不可以把仁光先生在使用的一樣東西,送給妃奈子?"

"--我……在使用的東西吧?"

"對,當作是妃奈子的寶物。"

沖田仁光對拿起小箱子的妃奈子苦笑,開始搜尋身上,但除了香煙及火柴以外,什麼也沒有,他傷腦筋似的聳聳肩。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有沒有。"

說著,他站起身取回皮包,開始找裡面的東西。裡面放有被龍司帶來時,身上戴著的領帶夾和袖扣,原子筆和手錶,記事本,駕照,護照和保險證,錢包和鑰匙圈。他把這些全攤開在桌上,並對妃奈子苦笑。

"有什麼……是妃奈子喜歡的嗎?"

"--哪一個不能拿?"

"這個嘛…?;

除了一些本非得帶在身邊的東西,桌子上就只剩下領帶夾和袖扣,原子筆和手錶了。

"可以從這些來挑嗎?"

"唔……這個可以嗎?"

妃奈子一邊迷惑著,一邊指向原子筆。

"可以啊,這個就行了嗎?"

"嗯!因為這個和那個雖然都很漂亮,可是等妃奈長大後也不能用啊!"

指著領帶夾和袖扣的妃奈子笑著。因為我是女生嘛!她聳聳肩。

"沒有表的話,會很傷腦筋吧?"

"也對……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那也沒關係喔,我還有其他的表。"

"真的?"

沖田仁光點點頭。妃奈子開心地笑著,拿起原子筆和手錶對照看著。

"拿哪一個好呢?手錶是仁光先生戴的喔?不過也會用到原子筆啊…?;

看她難以取捨的模樣,沖田仁光不禁覺得好笑。

"兩個都拿,怎麼樣?"

"--嗯……可是這樣仁光先生會很傷腦筋吧?"

"我沒關係,因為可以被妃奈子當成寶物嘛……"

"……真的兩個都能給我?"

"請拿去吧!"

沖田仁光點點頭,妃奈子笑得一臉燦爛地抱住他。

"謝謝你!妃奈子會好好珍惜的!"

說著,她把手錶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好大喔!她笑著說。

"我幫你開個洞吧?"

"不要,這樣就可以了。"

"你試著穿過最前面的洞看看?穿過那個洞,表帶就會變小喔!"

"這裡?穿過這個洞?"

"對。"

"啊,真的耶!這樣就不會掉了?;

戴著大人用的手錶,妃奈子一臉得意地瞧著表面的數字。這時玄關那傳出了聲音,沖田仁光豎起耳朵。

"龍司好像回來羅!"

"叔叔回來了?糟糕,我要趕快把寶物收起來!"

妃奈子急忙把原子筆收進小箱子,再塞回籃子裡。沖田仁光像把她藏在身後一樣,走向客廳對龍司微笑。

"你回來啦,好慢喔!"

"我回來了。在電視台被百合給逮到,弄不清楚她要做什麼,她說是為了猜迷節目的錄影和晚上實況轉播節目的排練。那個小丫頭,說什麼龍司先生好像很閒喔?我就回她,你胡說什麼?仁光放假來我家玩,哪有那個凍工夫在這種地方做事啊!"

戀人氣沖沖地報告,沖田仁光只有無奈地搖搖頭。

"你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啊……百合一定嚇到了吧!"

"她很羨慕我喔!因為她是你的影迷啊!"

"別說這些傻話了,快點去準備。"

"準備什麼?午餐?"

"去買妃奈子穿的洋裝!"

妃奈子把手搭在沖田仁光肩膀上,開心地說著,而龍司則皺著眉。

"你們吃過飯了嗎?"

"還沒啊!"

"等你現在才來弄的話,我們早餓死了。到外面去吃吧!"

"我才剛回來耶!"

"你不願意的話,那我們兩個自己去。"

"不要,我要去!你別這麼壞心腸嘛!"

"仁光先生才不壞呢!"

妃奈子嘟著臉頰反駁著,龍司看見她那細小的手腕上戴著似為相識的手錶,他大聲地說。

"妃奈子,那手錶是怎麼一回事?"

"是仁光先生給妃奈子的。"

"這個手錶很貴喔!"

"可是給我啦!"

看著戀人懷疑的眼神,沖田仁光將妃奈子抱過來,點點頭。

"是我給妃奈子的,有什麼不對嗎?"

"可是那只表,是你最……"

"就是因為喜歡才會給妃奈子,這樣不對嗎?"

"為什麼只給妃奈子?那我也想要。"

"--有什麼因為是我非得給龍司不要的嗎?你自己不是也有。"

被說得無言以對,龍司嘟著一張臉。沖田仁光無視於他的表情,起身走開。

"我去換衣服,你也替妃奈子準備一下。"

"好。"

龍司以滿懷愛意的聲音回答,然後對抱著籃子的妃奈子小聲地說。

"妃奈子,叔叔拿自己的手錶跟你交換好不好?"

"我不要。"

"為什麼?"

"因為這是仁光先生給妃奈子的,所以就算是叔叔拜託也不行。"

"我會買洋裝給你喔!"

"仁光先生就會幫我買了。"

"鞋子呢?"

"仁光先生會買。"

"那帽子呢?"

"仁光先生也會買。"

說著,她微微一笑--平常是可愛得讓人拿她沒辦法的侄女--現在卻讓龍司覺得她是個可惡的小惡魔。

非常疼愛妃奈子的沖田仁光,在龍司的休假結束後,依舊待在他的公寓裡。白天帶妃奈子到公園散步,或是回自己的公寓拿衣服再回來,問他們兩個做了些什麼事,兩人都只是笑著,什麼也不告訴龍司。

明天要帶我去攝影棚參觀喔!晚上妃奈子打勾勾的沖田仁光一邊微笑,一邊對龍司說。

"她真是可愛……"

"妃奈子?當然,她是我的侄女嘛!"

"是她的父母好吧?"

"也是我弟弟他們夫妻倆。"

"跟教養的環境也有關。"

"因為我……"

龍司說著便停下來,沖田仁光壞壞地笑著接下話。

"因為你不在……是嗎?"

"--你的嘴真壞……"

戀人嘻笑地撒嬌,他笑著將頭靠在抱過來的肩膀上。

"累了嗎?"

"--不會……我覺得有小孩在的生活,也挺快樂的……"

"是吧?我看你很用心地在照顧她嘛!"

剛開始我還懷疑你會怎樣呢?沖田仁光據實以告的戀人苦笑,然後歎了一口氣。

"--老實說……我也不認為自己能跟小孩子相處。我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們才會笑,該說什麼他們才會高興……"

"你不知道?可是我看你還挺得心應手的不是?"

"我想起了……當我還是小孩時--"

說著,沖田仁光閉上眼,將力量集中放在戀人膝蓋上的手指。

"想做的事和想說的事--"

聽他那苦悶的聲音,龍司用力握住戀人顫抖的手指。

"大人們就像一面巨大的牆……只會忙碌地在我的面前來來去去--"

他的童年大概過得不幸福吧?龍司心裡想著。看著戀人好像為了找話說,胸口幾次喘著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而放棄歎息的樣子,龍司一邊在心裡鼓勵著,一邊以開朗,詼諧的口氣說。

"可是妃奈子很幸福吧?連身為戀人的我,都無法獨佔你一整天,這樣已經是第幾天了?卓哉那傢伙還不識相點,趕快來接人。我樣我們兩個才以單獨相處啊!"

"我只是跟你開個小玩笑喔!"

"我知道啦,反正你的那些小把戲也很可愛。"

他嘻皮笑臉地說著,沖田仁光不高興地皺起眉頭。

"都過了35歲,你不覺得那句話說得很不恰當嗎?"

龍司無所畏懼那帶著責怪意味的聲音,反而很認真地回答。

"不覺得,你是很可愛的嘛!"

"少亂說了,你以為說可愛,我就會覺得很高興?"

"你會高興吧?"

"還會。"

"騙人,你明明在高興?;

"請你別鬧了好不好?"

"你害羞了。"

戀人很明顯是在揶揄自己的口氣,讓沖田仁光開始急了。

"再說我可要生氣了。"

"你這樣欺負人,我會哭喔!"

從戀人的聲音和表情看來,龍司感覺得到,再這麼揶揄下去事情就大條了,但他又忍不住繼續開玩笑。

"想哭就哭啊?"

"你又說這種冷酷的話。"

"沒錯,我就是個冷酷的男人。"

沖田仁光就這麼撂下話來。龍司聳聳肩,輕聲說了句甜言蜜語。

"但我還是愛你。"

跟剛才開玩笑時不同的穩重低沉的聲音。沖田仁光凝視戀人,輕輕閉上眼。

"--傻瓜……"

沙啞般地聲音低吟著,他將頭靠向戀人的肩膀。像包裹自己般,在抱著自己的臂膀體溫下,他昏昏欲睡地闔上了眼。

"--我愛你,仁光……"

不知說了幾次和言語,完全不見任何偽裝,清澈響亮的聲音。那是句每當告訴自己,對自己耳語時,都會讓胸口有種甜美疼痛的言語。而只有在這雙抱緊自己的臂彎中,才能得到安息,才能確定他還在自己身邊……

"--龍司……"

"嗯?"

我愛你。他沒出聲,只在心裡說著。戀人彷彿聽到他的話般,用力地抱緊他。

"真是抱歉,大哥。我本想早點來接的,但見到好久沒見面的朋友,聊得太愉快--他們,對了對了,這個要麻煩你了。"

正嘈雜地走進屋的龍司的弟弟--卓哉,從紙袋裡拿出一大堆色紙,塞進哥哥龍司的手中。

"這是幹什麼?喂!"

"色紙,看也知道啊?他們拜託我跟你要簽名,你就加點油簽給我吧!麥克筆在這裡。"

卓哉一邊說,一邊摸著妃奈子的頭,然後走向廚房,開始在冰箱裡找起東西。

"卓哉!你也夠了吧!"

"別這麼說,這也是為了可愛的弟弟嘛!簽一,兩張就氣得發抖,我又不是要你去賣肉。能被大家爭著要簽名,我也跟著沾光嘛,懂嗎?"

卓哉拿著杯子和啤酒回到客廳,看著因他的到訪而顯得有些侷促的沖田仁光,他很和善地笑著。

"你好,我是這傢伙的弟弟,妃奈了的父親卓哉是也。大哥常受你的關照,還有妃奈子要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也請你多見諒……對了,你要喝嗎?;

不知是否沒看到沖田仁光困惑的表情,卓哉把啤酒倒入杯中後拿給他。沖田仁光覺得卓哉的確真像龍司的弟弟,不禁笑了出來。

"我是沖田仁光,你好。我才是常受你大哥關照,跟可愛的令千金也相處得很愉快。"

談到戀人龍司的事但有些慌的沖田仁光,趕緊將話題轉到妃奈子身上,龍司則一臉不悅地將色紙放在桌上。

"那樣就結束了嗎?仁光。"

"--結束……什麼?"

"因為他有個了不起的哥哥,很得意不是?應該還有其他話可說吧?"

戀人讓妃奈子去坐自己爸爸的旁邊,然後再坐到自己旁邊嘟著臉,沖田仁光瞄他一眼,你真是的,說著便搖搖頭。

"怎麼老像個小孩子一樣……卓哉也會替你操心吧?"

"就是啊!真不懂他這個人在幹什麼,好不容易國家考試合格,醫生執照也拿到了,他卻一句我不幹了,就不當醫生,天底下有這種人嗎?"

"這麼乾脆?"

"是啊!我還以為他要做什麼,竟然是當演員。我當時覺得大哥演不來,還是反對。到現在看了他在電視上的演出,越是嚴肅的鏡頭,我就越覺得好笑。"

看著一點都不像剛認識的戀人和弟弟,天南地北聊起來的模樣,龍司對他們說你們別太過分了,然後嘔氣站起身。

"--龍司,你要去哪?"

也許對被留下來還是有些不安吧,龍司溫柔地對發問的戀人微笑著。

"我去做點吃的來。你晚餐沒怎麼吃吧?到時候喝醉可就不好了。"

這是對戀人所說的體已話,沒想到弟弟卓哉也立刻跟他反應。

"啊,大哥。我要吃朝鮮牛排,還有炸豆腐和蘆筍培根。涼拌黃瓜和冷酒也別忘了。啊!妃奈子喜歡吃奶油爆米花,要記得喔!好了,其他根據情況再做吧!"

"你可別說沒材料喔,我檢查過你的冰箱了。快點做,快啦!我還要一瓶啤酒。"

"喂!卓哉!"

你不懂得什麼叫客氣嗎?龍司大聲地對毫不客氣的弟弟叫著。而妃奈子好像對這劍拔弩張的樣子也看不下去了。

"叔叔,妃奈子想吃叔叔做的蛋卷壽司,還想喝葡萄柚汁,可以嗎?;

聲音如同緊迫盯人般,又再響起。

"謝謝你,仁光先生……"

小小的唇親吻著他。在妃奈子回去的那一晚,沖田仁光躺在正呼呼沉睡的戀人旁,完全無法入睡。

他靜靜地起身,免得吵醒戀人,將枕頭放在背後靠著,便開始找小桌子上的煙。

龍司的弟弟,和哥哥長得很像。不只是長相,而是連那和藹可親的笑容,聲音,有時可見的動作和言語都像。但沖田仁光對他的態度,還是僅只於"不認識的人"範圍之間。

凝視著戀人睡臉的沖田仁光,在唇邊浮起了笑容。心想,就算跟龍司長得是同一張臉,流著同樣的血液,自己心裡想要的也只有龍司。如果不是這雙手臂,不是這個唇就不行。只要他的聲音呼喚自己,他的眼睛凝視自己,他的心抱緊自己,這樣就很幸福了。就算這份思念折磨著自己,但龍司卻還是能給他更安穩的日子。被臏喜悅,由他很有耐心地,一個個告訴了自己。只有跟他撒嬌,耍性子是被容許的。每當因無法傳遞思念而痛苦,自己想像個孩子般哭泣,卻連這個也做不來的凍結的心,就因他不求任何回報的愛而溫暖了起來。

不管自己有多醜陋的社會關係,多懦弱的姿態,他全都接受,只是微笑著--甚至感覺不到他在支撐著--待在自己的身邊。

隨著日復一日的時光流去,沖田仁光明的,自己的心已完全傾向於他。他所想的事,不只是自己,連他本身都會因此而吃到苦頭,但自己卻還是希望不要失去他,想要一直為他所愛。

我……有被你愛的資格嗎?有你在身邊,我雖然很幸福,但卻不能同樣以此回報你。等到有一天,你討厭我了,我也只能從你面前消失。到時,你還能給我這麼安穩的時光嗎?被你所愛的記憶,可以容許我不必還你嗎?

他大概不會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吧?沖田仁光想起龍司在看妃奈子的眼神,平靜地閉上眼。

普通的男人,總是盼望將來有一天,能有幸福的婚姻,對著被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小孩所圍繞的生活吧!如果他沒有遇見自己,愛上自己的話,他可以更幸福的吧,應該是的……

沖田仁光以悲傷的眼神凝視戀人的睡臉,輕輕地吧了一口氣。

我還可以待在這裡嗎?他在心裡念著,指尖按住眼角。積藏在胸中的思念,化做淚水流了出來。

嗯……戀人因他發出的聲音而清醒,沖田仁光趕緊將臉轉過去,不讓他看到自己流淚的模樣。

"--仁光……?"

你怎麼了?他對伸出的手搖搖頭,視線停留在煙灰缸上已熄滅的香煙。

"被煙灰……沾到眼睛了。"

戀人兩頰流著淚水,龍司起身以指尖將淚水擦乾,然後張開了雙臂。

他對著因猶豫不決而雙唇顫抖的戀人,溫柔微笑地點點頭。

戀人困惑似地看著他,然後才慢慢伸出手,將頭輕輕地埋進他胸口。龍司用力抱緊他的身體。

"怎麼了?"

龍司在他耳邊說著,但戀人也只是搖搖頭,他只好摸著他順的頭髮,安撫他入睡。

"--龍司……"

"嗯?"

"明天……我也要回去了。"

"為什麼?"

"--妃奈子已經回去啦,我也沒必要再……"

他以疲憊的聲音說著。龍司看看戀人搖搖頭。

"不行,我不讓你回去。"

"龍司……"

"你會睡不著吧?"

因為你會做惡夢。龍司笑著說,然後輕撫戀人的臉頰,深深歎了一口氣。

"仁光……"

"--是"

"你不用想那些有的沒的事,會讓你覺得難過的事,你都別去想。沒有必要為了那些想了也無可奈何的事煩惱?;

他的這番話,好像知道自己在心裡所想的事一樣。沖田仁光不可思議的看著戀人。

"龍司……你怎麼--"

"--好了……不早點睡身體會不好喔。你老是這種臉色的話,我會副你把飯吃完的。"

他以想睡的聲音笑著,在如同希望合而為一般,緊緊抱住自己在雙臂下,沖田仁光緩緩地閉眼睛。

從互相接觸的肌膚上,傳來戀人的心跳聲。心跳既溫柔又強而有力,將沖田仁光的不安慢慢地消除掉。

"龍司--"

"嗯?"

"……沒有,沒什麼--對不想,吵醒你了……"

真是的!戀人笑著,然後伸手在被窩下摸索,觸到他的手。

"我要叫你負起責任喔!"

咦……?沖田仁光抬起頭,龍司吻著他,然後笑說,

"我們生個小孩吧?"

他低聲耳語著。

"說這什麼傻話……"

"也許真的能生喔?因為我們是這麼相愛,老天爺的脾氣有時也是很不可思議的,對吧?"

看戀人一臉認地說著,沖田仁光笑了起來。抱住那壓過來的健壯身體。

"要真有了,我還傷腦筋呢!"

"我會認養的。"

"神經……"

"我愛你,仁光……"

沖田仁光回以微笑,閉上眼睛,然後小聲地說。

請你……留在我身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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