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安東尼和小七 3

　庫爾先生和庫爾太太在廚房中忙碌，庫爾太太偶爾伸頭出來，見兩年輕人聊得很開心，她的心情也很愉快，試問庫爾先生，這兩人是不是很相配。

　庫爾先生說是，夫妻兩相視一笑，又很默契地繼續準備晚餐，偶爾笑鬧，相濡以沫的感情不言而表。

　安東尼和十一下棋，十一不敵，節節敗退，她覺得安東尼這人有點奇怪，要真下，她早就敗了，偏偏他明明能夠擊敗她卻沒有動手。

　總是喜歡把她逼得走投無路，看似要被他通殺，他又好心地放她一條生路。

　「安東尼，你真陰險。」十一下評語。

　「下棋怎麼和陰險扯上了。」安東尼故作不解，笑容淺淡，看起來一副貴公子的派頭，讓人無法懷疑他的用心，只會覺得你冤枉了他。

　「你本來就陰險。」十一說道。

　這棋下得很……憋屈，怎麼下也下不過他，要是腹黑楚在就好了，果然腹黑的人，對這類東西都很在行，腹黑楚也是西洋棋學得最好的。

　「誰讓你說我不漂亮。」安東尼哼了哼。

　十一發窘，這又是什麼意思？

　「你否定我的臉，我不高興，整你。」安東尼簡短地說。

　十一失笑，忍不住大呼小孩脾性，他幾歲了，這種事也在乎？再說，說男人長得漂亮，沒幾個會願意的。

　「我以為你會很願意我稱讚你英俊，而不是漂亮。」

　「你喜歡漂亮的男人，那你稱讚我漂亮無所謂。」安東尼的表情好似大發慈悲恩賜般，十一哭笑不得，哪兒來的極品。

　等等……

　「你別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十一笑道。

　安東尼笑而不語。

　「你會在這裡待幾天？」安東尼問，天藍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看。

　十一想了想，「山路通了，我就走。」

　「那很可惜了，山路可能長時間不會通。」安東尼說道，笑容有點算計，很快就隱藏在萬人迷的唇角下，不見蹤影。

　「這條山路是村裡和外界唯一的聯繫，怎麼會許久不通，雪停了，山路也該通了。」十一說道，過了今晚，明日，她想去以前和墨曄住過的黑屋看一看。

　也不知那地方還在不在，十一五指微微收緊，心中不禁冷笑，那地方，唯恐只有她這個傻瓜才會記得這麼清楚。

　總部都變成村莊了，那間小黑屋，也許不在了。

　安東尼不再說什麼，十一回過神來，「你什麼時候走？」

　「山路通了就走。」

　「你確定你和你戀人是在這裡失散的？」十一忍不住懷疑他的說辭，戀人失散的男友，會如他這樣和別的女人談笑風生，看起來漠不關心似的嗎？

　「自然。」安東尼說道，眸光露出淡淡的傷痛，「我每日都出去找她，希望她知道，她可以等我，我也可以等她。」

　他說得感情真摯，動人，誰都不會懷疑，這句話是假話，本來十一都懷疑他撒謊，根本就沒什麼戀人，但聽了這話，又信了。

　「good luck！」十一道了聲祝福。

　安東尼深深地看著她，那眼神看得她以為自己變成了他的戀人，他好似會一直這麼等著她。十一有點不敢對視他的眼睛，但避開了，不是說明自己心虛麼？

　她有什麼好心虛的，於是她不避不閃，安東尼的眼光很專注，眸底隱約有著洶湧澎湃的情感，卻被他死死地壓抑著。

　十一心頭漏跳一拍，安東尼突然一笑，「多謝。」

　「小七……」安東尼喊了聲，本來輪到他下棋的，他忍不住喊了十一一聲，欲言又止，本想說點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十一心中疑慮，想問，他卻隱去所有的神色，專注地下棋，她便不好再說什麼。

　這個男人，很奇怪。

　他藏得深，讓人看不透，現在她所見的笑容好似只是煙霧彈，她心中有點不舒服，她素來不喜隔著面具說話，但轉念想到自己又何嘗不是，又什麼資格不舒服？

　他好像很愛他的戀人，她能感覺得出來，可在其餘方便，她又覺得這個男人太深沉，看不懂，應該說，他想你看懂的，他會展示給你看，他不想你看懂的，你永遠也看不懂。

　窗外，白雪飄飛。廚房中，漸漸傳來了香味。

　安東尼依然和十一在棋盤上盤旋，他不急著把她擊敗，只和她玩著，打發時間，他很享受兩人相處的氣氛，加上十一又沒排斥他。

　心中難免一點喜悅，但更多的，是諷刺。

　「小七，如果你愛的人傷害了你，你會原諒他嗎？」安東尼問她，眼睛緊緊地鎖在她臉上。

　十一挑眉，「你傷害了你的戀人？」

　「我無心的。」

　「你傷她重嗎？」

　安東尼頷首，很重。

　「那要看看她夠不夠愛你。」

　「怎麼說？」

　十一又想起程安雅的話，又一次方便地用了，「如果傷害太深，便從此陌路，但若這個女人愛你勝過自己，她會原諒你。」

　「是嗎？」安東尼垂下眼眸，十一瞥見他眼裡有瞬間的沉。

　他沉默地看著棋盤，額前碎發輕掃而眼瞼，遮去眼中的光芒，半晌沒有動靜，十一好奇地看著他，安東尼隨意偏過頭去，沉沉地看著窗外的飄雪。

　他的世界，好似也是萬里雪飄，一片冰冷。

　十一看著他的側臉，心緒浮動，他沉默，不笑的時候，感覺和墨曄真的很相似。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片傷痛，他看著窗外，她卻出神地看著他的側臉，棋盤上，一片靜止，世界也一片靜止，唯獨窗外飄雪，不停紛飛。

　安東尼率先回過神來，收回眼光，也感覺到十一專注的視線，他回頭，正好撞見十一來不及收回的眼光，他眸色深沉，她一片尷尬。

　「怎麼這麼看著我？」安東尼問她。

　十一看著他秀氣的臉，也沒了笑容，淡淡道：「你和我認識的人很像。」

　安東尼一怔，突然妖孽輕笑，有幾絲誘、惑，幾分性感，漂亮的手撐著下巴，透出幾分玩味來，「我來猜猜，能讓小七看得出神，你的愛人？」

　十一也妖媚地笑起來，輕吐兩字，「仇人！」

　安東尼哈哈大笑，眸中玩味更甚，「仇人都能讓你看得癡迷，看來當你的仇人不錯。」

　癡迷麼？

　笑話，這是哪跟哪的事。

　「幸好你的戀人不在，不然她該找我拚命。」十一不痛不癢地說，這個男人為何總是說一些有調、情性的話給她聽。

　十一性子直，其實並不懂得男人的心思，黑傑克，傑森、白夜、羅斯都沒有女朋友，沒說過這樣的話。腹黑楚也沒有，即便有容顏，她見他發怒的次數比調、情的次數要多得多。

　唯獨一個另類，那就是葉三少，在A市那段日子，經常看見葉三這極品和安雅說這樣的話，小奶包在一邊唇角抽搐，她起初還不解，葉薇解釋她才懂。

　他此時給他的感覺，就是當初葉三的痞子性。

　「為何？」安東尼茫然問。

　「喝醋。」

　安東尼一陣輕笑，深深地看著她，笑意漸濃，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極好。

　兩人又下了一會兒西洋棋，廚房傳來的香氣的越發濃郁，十一忍不住往廚房探頭，肚子忍不住叫了一聲，安東尼含笑看著她。

　「餓了？」

　「太香了。」十一說道，土豆燒牛肉的味道，這是一道俄羅斯名菜，做飯很特別，光聞著香氣她都覺得一定很好吃。

　「你胃口很好。」

　「不是，只是兩天沒吃熱食了。」十一說道，那些奶酪都抵不過熱食的香氣。

　「為何沒吃？」

　「沒胃口。」十一頓了頓，笑容有點澀，「我生過一場大病，可能傷了胃，總沒什麼胃口，最近才有了起色。」

　安東尼笑容隱去，垂了眼眸。

　生過一場大病，傷了胃。風輕雲淡的語氣，卻隱藏了一場殘忍無比的囚禁。她好似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也的確，她現在就在扮演著另外一個人。

　「到你走了，發什麼愣？」十一催促他一聲，沒見安東尼有什麼動作，十一伸手去想要碰觸他的肩膀，安東尼好似是條件反射，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眸光如刀。

　十一幾乎也是條件反射，手腕翻轉，正想反攻，安東尼突然鬆開，他一時太用力，十一的手腕上都淤青了，她的肌膚從墨曄那裡逃出來後，很容易撞上，稍微用點力就會瘀血。

　「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不疼。」十一無所謂地說道，若是她出神的時候，有人伸手過來，她也會條件反射出手攻擊。

　「對不起，對不起……」安東尼卻似沒聽見，一直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