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撒餌
夜間,鳳華街上,重新恢復營業的暗夜星皇門口迎來送往熱鬧非凡,似乎並沒有受到前一段時間炒得沸沸揚揚的精靈事件的影響,反而愈加紅火,從帥氣漂亮的門童和迎賓小姐那喜笑顔開的臉上就可以想見今晚必定又是賺了個缽盂滿盆。
今夜,夜總會四樓的大型宴會廳承辦了極具盛名的桑巴雞尾酒會,這是薩頓上流社會每一年必備的社交節日,今晚,所有的上層名流,侍女和富豪們齊聚一堂,互相交流感情,敍舊談天,外加欣賞森巴舞和品嘗美味可口的雞尾酒。這種酒會說穿了也就是公開的相親和偷情大會,今晚,所有人都可以暫時放下一切盡情享受激情狂歡,無需擔心任何後續的麻煩,這是所有薩頓上流都默認的事情。
華麗的宴會大廳,門柱和天花板上鑲滿了黃金掐絲,其間點綴著朦朧夢幻的琉璃宮燈,天花板四周垂挂著輕軟的香檳色紗簾,風一吹掀開薄紗可見其後一排排舒適的絲絨軟榻,酒紅色天鵝絨毯上放滿了深紫色的靠枕,一些賓客三三兩兩的坐在上面,既可以擋去衆人的視線欣賞舞蹈,又可以盡情的玩耍嬉鬧,一舉兩得。
喧鬧的大廳裏,典雅的舞臺上,穿著暴露的舞娘們正盡情的搖曳四肢,狂野妖媚勾引著下首的觀衆們瘋狂歡呼,想要同她們一夜風流。西側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幾名身穿黑色西服的高大男子,神情嚴肅,緊張的環視著四周,那樣子看上去兇惡且蠻不講理,因爲他們的存在,沒有人敢上這一角來搭訕,即使那裏坐著兩位十分出衆的男人。
韋恩斯依然是一襲銀灰色手工西服,前襟袖口上昂貴的鉑金紐扣反應出他非凡的品味,淡淡的搖晃著手中細緻的雞尾酒杯,琥珀色的液體與他微彎的眼瞳交相輝映,前額幾縷捲髮落在長長的睫毛上方形成了一汪陰影,使他整個人看上去英俊而邪魅。
他的對面坐著面色不鬱的櫻塚神悟,今天一早接到邀請函,對於這些上流社會擅長的交際把戲本來是不屑參加的,但奈何邀請函背後還附上了當年在櫻塚學園求學時同小萱的合影,他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實業家究竟有何目的,於是他來了。
收斂了在面對好友和辜氏衆人時的和順柔婉,此時的櫻塚神悟修眉高挑,狹長的眼瞳沒有了眼鏡的遮擋顯得銳利如刀,銀白色的短髮被修飾得一絲不苟,修身的白色西服,胸口天藍的絲帕讓他看上去格調高雅,風度翩翩。
輕輕放下手中的水晶杯,櫻塚神悟不耐煩對方的故作深沈開門見山的提出疑問。
“不知道方先生邀請在下前來到底有何要事?如果是要問那張照片的事情恕我無可奉告,至於合作事宜,還請明天在本人的辦公室詳談。”
聽到櫻塚神悟毫不客氣的問話,韋恩斯只是淡淡一笑,水晶杯接觸桌面發出砰的一聲脆響,他雙手交握有趣的打量著對面俊雅絕倫的男子,開口道。
“浩之前經常聽人提起商場上的玉面財神櫻塚先生那些傲人的成績,感覺十分欽佩,今日一見,倒是同傳聞有幾分出入,看起來,櫻塚先生一定同照片上的小人關係非同小可。”
“是嗎?”櫻塚神悟眉尾斜飛,眼眸一凝淩厲的視線掃向微笑的韋恩斯,“我不想追究方先生是如何得到那照片的,但是我想事先提醒你,不要對他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否則,你會追悔莫及!”
“奧?有這樣的事?”韋恩斯面對櫻塚神悟毫不掩飾的警告不以爲然,唇畔的酒窩深深,顯示他心情極佳,拿起酒杯淺嘗幾口,向身後揮揮手,他的隨從會意立刻將一個輕薄的銀色鐵盒呈了上來放在中央的桌面上。
在鐵盒前端的指紋密碼鎖上按下一串複雜的數位指令,哢的一聲,盒子開啓,掀開來,裏面竟然是一台構造精密,小巧玲瓏的微型筆記本。見櫻塚神悟一臉疑惑的燕子,韋恩斯笑一笑站起來傾身在鍵盤上敲打一陣,接著螢幕上顯示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看見那上面的東西,櫻塚神悟猛地睜大了雙眼,驚疑的看向韋恩斯,失聲道。
“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你究竟是誰?”
“呵呵,我究竟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櫻塚先生,我需要你的幫助。”
臉上閃過一絲得意,韋恩斯滿意的覰著櫻塚神悟逐漸青黑的臉孔,合上電腦,指尖敲打著桌面等待對方的回答。
“你想要什麽?”
似是下了挖心的決定,櫻塚神悟神情陰霾,黑著臉厭惡的看著韋恩斯,雙手放在膝蓋上不住敲打,看上去頗爲不安。
“不,櫻塚先生,我並不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麽好處,因爲我已經足夠富有,雖然比不上你。我只想要先生配合我,那個小東西我非常喜歡,希望先生能夠成人之美幫助浩完成這個心願。”
“我憑什麽相信你不會憑藉那些東西來不斷敲詐勒索?方先生看上去也不如想象中正派。”
“呵呵。”
像是聽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韋恩斯支著頜笑得一臉愉悅,揮揮手示意聽見櫻塚神悟的話後想要上來拼命的手下,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不會爲難同一個人第二次,這是我做事的原則。怎麽樣,櫻塚先生,你可以有一天的考慮時間,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希望聽見的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再看櫻塚神悟的態度,韋恩斯站起身示意手下跟上,趁著就會進入高潮的時刻輕鬆的走出了暗夜星皇。
豪華的轎車內,韋恩斯透過漆黑的車窗欣賞著外面燈紅酒綠的街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而一直等候在副駕駛座上的人則回過頭來望著後車座內閒散的男人,被兜帽擋住的臉在車燈的照耀下顯得陰森恐怖,沙啞的聲音回蕩在車廂內。
“爲什麽不乘勝追擊,而是要給對方緩衝的餘地,門主並不是這樣教導的。”
“呵呵,仁,你太古板了。難道你沒有聽過,釣魚的時候不但魚餌要好,而且鬆緊也要適度,否則上鈎的魚兒就會跑掉。不要逼得太緊,他會乖乖的跟著我的魚餌走的。”
懶懶的靠在座位上,韋恩斯雙手撐開放在椅背上,微眯的眼中漾過陰狠隨即迸發出深沈的陰冷,他已經可以預見那個小東西在他懷裏柔順乖巧的摸樣了。哈哈大笑一陣,轎車緩緩開動淹沒在漆黑的夜色中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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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目標已經離開。”
暗夜星皇七樓,蕭涼的辦公室內,辜擎天端坐在椅背上翻看著厚厚的營運報告,一名朔影跪在他腳邊彙報著監視的進展情況。
“很好。”
緩緩的從桌上擡起頭,辜擎天唇角漾出一抹冷笑,扔掉手中的文件起身站了起來,房間裏沈澱了許久的中藥味讓他的神情十分舒緩,在屋中踱著步,靜靜沈思一會,好半晌才停了下來看向朔影道。
“下去吧,告訴櫻塚神悟,他做得不錯,冷禦的解藥會在明天送到。”
“是,大人。”
迅速的閃身出去,黑影一瞬間便消失在房中。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乒砰的奔跑聲,從走廊的那頭一直延伸到門口,嘭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踢開,緊接著辜彥萱軟糯的聲音出現在房中,伴著刹不住腳的衝撞聲徑直撲進了辜擎天懷中。
“爹地!”
“萱兒,怎麽了?冒冒失失的。”
溫柔的抱起撞進懷中的小人,將他舉到眼前,看他气喘吁吁的樣子,辜擎天心疼的皺起眉頭不甚嚴厲的質問。冰涼的小手環上脖頸,辜彥萱扔掉手中被修改過的橘色布偶趴在爹地懷中大聲說道。
“爹地,翼哥哥他欺負小萱!”
“噢?有這種事?”
好笑的看著寶貝高高撅起的小嘴,辜擎天壓根就不相信自己霸道的萱兒會被別人欺負,只當是小東西任性的撒嬌,他寵溺的輕拍小人的後背,柔聲安撫。沒想到背上傳來一陣刺痛,他詫異的擡頭看去卻正好撞見小東西向自己遞來的委屈的眼神。
“哼,爹地一點都不相信小萱!”
生氣的抽抽鼻子,辜彥萱眼眶微紅,掙扎著要從爹地身上下來,小嘴也幾乎翹到了天上,這下子可嚇壞了辜擎天,他連忙按住懷中蝦米一般蹦跳的小人,大手一撈讓他橫躺在懷中,俯下身去親親寶貝的臉蛋,他急聲道。
“怎麽了?寶貝?難道辜翼他真的欺負你了?”
劍眉緊皺,辜擎天臉色不鬱看著懷中的寶貝希望他給予解答,哪知辜彥萱因爲之前爹地的不信任,這下子氣得不輕,壓根就不理會辜擎天愈加難堪的臉色,只是不停的輕哼,將臉撇向一邊不理不睬。
不過這也難怪辜擎天不相信,因爲這個小寶貝之前的‘惡行’太多,所以放羊的小孩終於自食了惡果。
微微歎了一口氣,辜擎天抱著辜彥萱來到一邊坐下,他不停的搖晃著懷中的人兒,嬰兒一般安撫著,希望它可以消消氣,好半晌,辜彥萱終於停止生氣,大眼骨碌直轉望向頭頂的爹地。
“爹地,你生氣了嗎?怎麽都不說話?”
“爹地沒有生氣,因爲萱兒還在生氣,我怕一說話會火上澆油,所以想等寶貝氣消了再說。告訴爹地,不生氣了嗎?”
執起辜彥萱滑嫩的小手放在唇邊親吻,辜擎天溫柔的注視著寶貝,等待他的回答。
“哼,爹地都不相信小萱說的話。”
“對不起,萱兒,是爹地不對,那麽現在可以告訴爹地是怎麽一回事了嗎?”
也只有懷中的小人能夠見到這個高傲的男人低聲下氣的求饒和溫柔的勸哄,兩個人平時最喜歡的也是這種遊戲,往往樂此不疲。
見爹地認錯的態度誠懇,辜彥萱決定大發慈悲繞過他這一次,繃不住臉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他坐起身小手撈住爹地勁瘦的腰身,擡頭湊近辜擎天耳邊輕聲的說起悄悄話。
聽著辜彥萱的敍說,辜擎天先是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最後露出了一臉啼笑皆非的矛盾神情,長眉挑得高高的,戲謔的看向臉蛋紅撲撲的辜彥萱。
“這麽說,萱兒答應了?”
“才沒有!翼哥哥他欺人太甚,小萱決定再也不跟他玩了!”
這個決定太嚇人了,辜擎天有趣的揚眉淺笑,斜睨著眼幸災樂禍的欣賞著靠在門邊不知多久的老友。
看他臉上無可奈何的神情,心情霎時舒暢無比。
“怎麽,翼?你想抗辯嗎?”
聽見爹地的稱呼,辜彥萱轉過頭去見到門邊的辜翼,原先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陡然一熱,伸出小手直指無奈的辜翼大聲道。
“壞人!”
“唉,小萱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翼哥哥是一時口誤,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
被辜彥萱指責爲壞人,辜翼有苦在心口難開,不過面上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慵懶的神情不變,懶洋洋的梳理一下濃密的頭髮,他起身走進房中來到辜彥萱身前做出一臉可憐的樣子希望能夠博得同情。
奈何,這一次爲了維護愛人的權利終於捅了馬蜂窩的辜翼是再也難逃一劫,辜彥萱趴在爹地懷中一臉憤慨,小手插在腰間,纖眉倒立,恨恨地望著辜翼斬釘截鐵的嗆聲道。
“翼哥哥,這一次小萱才不會輕易就原諒你呢!因爲你不光欺負了曉萱還欺負了爹地,小萱決定要同你抗爭到底!翼哥哥因爲小萱燒了寅哥哥的廚房處處爲難爹地,我都已經道歉了,可是翼哥哥卻還要提出那麽過分的要求,所以小萱不能再忍下去了,今天,我就要代替爹地消滅幫你們!”
這,這,這,多麽熟悉的臺詞,只不過從可愛的小萱嘴裏說出,辜翼不知道自己在此時笑出來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他和辜擎天兩人傻眼的盯著氣嘟嘟的小人,不知道他口中所謂的消滅究竟是如何消滅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