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鈴蘭(2)
蒼蘭天門,鈴蘭島上最神秘的一角,沒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也沒有人知道它是誰修建的,除非有緣人否則無人知曉來去的路,不過這條舊俗卻因爲一個小人的無意闖入而劃下了休止符。
高聳入雲的巨大門扉,銀藍色澤光華流轉,中央那朵嬌弱美麗的鈴蘭花在太陽光的折射下像是活了一般不停地搖曳著花枝,這朵花像極了當年親手送給萱兒的第一朵鈴蘭萱草,銀色的花莖,同色的五片花瓣,淺藍的花蕊,一切都是那麽的純潔美麗。伸出手指細細感受著花的輪廓,只聽見咯吱的聲音響起,門扉開啓了。
沒有猶豫,像是已走過了數千遍,穿過光滑如鏡的地面,白色的牆壁四角雕滿了形狀各異的鈴蘭萱草,聽見腳下潺潺的水聲,有藍色透了出來,似水非水,散發著淡淡的馨香。
一扇扇門廊在身後合攏,沒有一絲聲響,最後來到一扇兩旁燃著長明火把的棕色門扉前,上面寫滿了古老的文字,那是一段禁咒,表明在大門後的人因爲犯下了無可饒恕的錯誤自願永生被關押在內,看守大門的是那人曾經的座駕聖獸釋天,不過現在那東西早已忘了自己的職責像一條沒用的小狗成天跟在萱兒屁股後面搖尾乞憐。
輕蔑的冷哼一聲,辜擎天擡手揮揮衣袖,門上的禁制文字像是被上了發條一般開始沿著逆時針方向轉動紛紛離開了中央區域,推開大門,一股沁涼的白煙立刻湧了出來,秀眉微動,辜擎天擡腳走了進去。
大殿內,時間仿佛停止一般,四周都是靜悄悄的,潔白透明的地面下有淺水無聲流淌,數十根巨大的石柱雕刻著史詩般的圖畫,標誌著曆盡繁華後的坎坷和悔悟救贖。在距離中央那口水晶棺槨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辜擎天面無表情的靜靜打量著,唯有緊抿的薄唇泄露了他此時的情緒。
“你來了。”
殿中,渾厚的聲音悠悠傳來,一道模糊的人影自地底深處飄了出來,珈藍壯碩的身體上裹著銀藍外袍,銀髮銀眸,眼瞳週邊是金色的光輪,他嘴角噙著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站在棺槨背後溫和的望著辜擎天。
漆黑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背後,黑色底襯上繡淺紫文繡的寬大長袍,腰間束著同色腰帶,炫黑的鳳眸中紫色流光倒轉,此時的辜擎天渾身浸透著冷厲,寒氣四溢,唇畔噙著一抹冰冷的笑涼涼的看向珈藍。
“你應該知道我爲何而來。”淡漠的口氣,辜擎天冷冷開口。
“不錯,自三十多年前你出生之時,我就已經知道總會有這樣一日,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罷了。”
慘然一笑,珈藍踱開步子繞著那口水晶棺緩緩而行,大手輕撫棺蓋,藍色光芒從不同的角度向外散發著柔和的溫度。
“你有什麽要問的嗎?”
有一絲氣喘,珈藍疲倦的靠在棺蓋上,眼眸掃向靜默的辜擎天,眼底有著欣慰也有著不太明顯的憾然。
“告訴我,當年那些人的名字。”
“他們已經爲自己所犯下的錯贖過罪了,擎天,可以饒過他們嗎?”
當然知道辜擎天問的是什麽,珈藍歎息一聲,臉色是說不出的悔與痛,他知道其實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或許也不可能是現在這樣的結果,也許那兩人早已超脫世俗悠遊在宇宙之間恩愛永生。一念之差造成的傷害,他竭力彌補,耗盡了所有的時間和精力,三億年的時間,多麽漫長的一條河他看著所有人在仇恨中掙扎直到現在。
“你認爲我會饒過他們?”
冷冷一笑,鳳眸中蕩漾的是不容置疑的肅殺,辜擎天晥向怔忪的珈藍,神情淡淡的,似恨似怒,他對這個人的感受十分複雜。十六歲那年,如果不是珈藍,或許他不會那麽快就掌握操縱深淵之眼的訣竅,也不會那麽快就登上族長之位。但是,如果不是他,或許自己早已走上另外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擎天,我知道你已經找回了記憶,那一段歷史是我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魔魘。那些傷害過萱兒的人除了我和艾恩,每一位都已付出了代價,所以,就用我的命來償還一切吧!你‧‧‧”
還沒說完,斜刺裏一股勁風狂烈襲來,珈藍眼前一花,強大的威壓之下,砰的一聲被重重擊向一根石柱,背脊刺痛,他悶哼著跌倒在地。擡頭之際,紫黑的衣擺就映入眼簾,修長的大手伸來拉扯住他的發向上狠狠一提,辜擎天殺氣凜然的俊彥隨即緊貼了上來,冰冷的語氣帶著毋庸質疑的霸氣和怒意說道。
“珈藍,你用著這幅憐愛世人的臉孔欺騙了多少人,我不想管,辜氏如果不是你或許也不會擁有今天這般地位。但是你我都清楚,憑你當年所犯下的罪孽,你以爲你還有資格裴我面前要求什麽?嗯?我和感謝你當年在我危難之時拉了一把,不過,就算沒有你,遲早一天,深淵之眼的力量還是會歸我所有,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哼,多少年了我的萱兒不知道淪落在什麽地方受苦,那些傷害過他的,就算死一千遍一萬遍也不足以抵消那份罪孽。這麽多年來,整個宇宙一共就出了兩位深淵者,代表純淨聖潔的萱兒被你們玷污傷害,這樣的滔天罪行,我要他們血債血償!沒有人能夠在傷了萱兒之後還好好的活著,就算是苟延殘喘也不可以,不可以!”
震驚的看著似乎陷入了癲狂的辜擎天,那股陰冷的殺氣和殘佞讓珈藍毛骨悚然,他估錯了這個人的怒氣,原以爲經過了這些年的變故他會平和一些,但是他忘記了,只要是事關萱兒,這個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握住辜擎天緊扣住自己脖子的雙手,珈藍艱難的發出聲響,
“擎天,請冷靜下來。我知道自己犯下的過錯不是那麽輕鬆就可以還清的,可是我求你,千萬不要再讓當年的舊事重演。那些詛咒的力量正在加強,即便你現在找回了記憶,但是你的力量還沒有恢復到從前的萬分之一,不要再刺激那些詛咒了,否則,這顆星球上的所有人都不會倖免於難的。”
“你以爲我會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存在?珈藍,你太天真了。”
露出一抹古怪的笑,辜擎天向極力勸解的珈藍遞去嘲諷的一瞥,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殘虐與滿不在乎讓珈藍看的心驚肉跳,抖著唇顫聲道
“你,你想要毀了整個星球。”
“是又如何?除了萱兒,我誰也不在乎。”
鳳眸中厲光驚電般一閃,珈藍煞白了臉,他難以置信的回望過去,半空中兩道眸光猝然相交,只一眼,他已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擎天,你真的絲毫都不在意那些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相信,不相信。”
頹然的搖搖頭,珈藍在辜擎天的逼視下呼吸開始變得困難,那種疼痛讓他不由自主的揪緊胸口,猛喘著氣。
“只要他們不曾傷害過萱兒,我可以放過他們。”
神情陰鷙,辜擎天冷笑著鬆開珈藍的桎梏,眼中凝結著暴風驟雨,不理會地上攤著的珈藍,他幾步來到水晶石棺前,微一用力掀開了其下珈藍的真身,面容栩栩如生,安詳淡然,他雙手捧著一朵藍色的鈴蘭結晶,不經意間有七彩霞光閃過,這是萱兒的力量。
眼神不再冷酷,小心翼翼的取出結晶,辜擎天愛憐的輕輕觸摸著脆弱的小花,唇畔是耀眼的溫柔淺笑,薄唇輕啓,他自言自語道
“你也感覺到了嗎?這是萱兒的氣息。”
辜擎天這怪異的一幕分毫不差的落入珈藍眼中,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撫著胸口,珈藍眼中淌過深思,那不是他熟悉的辜擎天,從前他雖然冷漠高傲,但絕不殘佞陰冷,此時水晶棺前矛盾的男人仿佛陷入了某種幻境中,周身流淌著一股熟悉且陌生的氣息,一縷不詳掠上心頭。
正思量間,一陣沈穩的腳步聲傳來,擡起頭去見到辜擎天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眼前正定定的望著自己,那眼神中空無一物仿佛自己在他眼中不過是死物一般,這種戰慄的感覺已經許久未曾感受了。
“擎天,萱兒的力量結晶都在這裏了,我替你守護了三億年,現在是時候物歸原主了。只是當年他身上所受的傷竟然通過靈魂再次傳遞,因此才造成他現在如此孱弱的身體,這結晶你拿去後讓萱兒隨身攜帶,雖然還不是時候繼承力量,卻也能保佑他不受傷害。”
“我知道。”
沈默半晌,辜擎天覰一眼珈藍將水晶收入懷中,繼續道:“珈藍,萱兒或許還會到這裏,你還是繼續保持沈默的好。當初在地下城因爲我沒有恢復記憶讓你有了接觸萱兒的機會,但是現在,我不允許你輕易接近他。任何可能導致萱兒回憶起當初那段痛苦記憶的誘因都要絕對銷毀,我需要你的承諾。”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擎天,我是絕對不會輕易出現在小萱面前的,因爲那樣只會提醒我究竟做過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徒增痛苦。”
“很好,但願你言出必行。”
整整衣襟,辜擎天滿意的點點頭,這次同珈藍的會面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時間過得太快,他必須趕在萱兒睡醒之前回去。
一粒泛著幽香的翠綠藥丸突兀的出現在珈藍懷中,他驚訝的擡起頭,卻見大殿內空無一人。遠遠地,辜擎天清冷的聲音徐徐飄來,“珈藍,這是楚楚利用碧落石煉製的丸藥,可以修復身體回復靈力,今後,或許還有用得到你的地方,爲了萱兒,你必須活著。另外,別忘了,明天之前我要見到那份名單,一個也不許少。”
伴隨著沈悶的咯吱聲,大點的門扉再次緩緩合攏,從深處傳來的無奈歎息道盡了說不出的苦與怨,蒼蘭天門,這片囚禁著贖罪之人的地域有一次回歸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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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經歷了許久的沈眠,辜彥萱好不容易從睡夢中醒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轉頭望望四下習慣性的尋找爹地的蹤影,在他見到房中空空如也張要發脾氣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辜擎天端著一杯熱騰騰的牛奶溫柔的注視著睡醒起來的小人。
“醒了?萱兒,睡得好不好?”
將牛奶放在桌上,辜擎天上到床來將辜彥萱抱入懷中親親他睡得紅撲撲的小臉,愛憐的柔聲詢問。
“爹地,我睡了多久啊?”
愛嬌的抱著爹地的腰身,枕著他寬闊的肩膀,就著他的手慢慢的啜飲鮮美的牛奶,辜彥萱隨意的問道
“不算太久,也就是一個白天,現在是晚上了,萱兒,餓不餓?”
幫寶貝擦掉粘在嘴邊的奶漬,辜擎天抱起小人揉揉他蓬鬆的發絲,看看天色,按下傳喚鈴,不一會,房門打開,一對克隆機器端著噴香四溢的飯菜進入房中,將杯碗整齊的擺在餐桌上又悄悄離開。
“來,萱兒,張嘴。”
抱著寶貝坐在餐桌前,辜擎天不停地勸哄著懷中的小人張開小嘴吞下他喂來的飯菜,筷子一刻不停的舞動著眼神寵溺無比。許久未曾被爹地這樣伺候過了,辜彥萱覺得自己就像是個不能行動的小嬰兒,害羞的紅了臉頰,小手一伸擋住辜擎天喂來的食物,擡起頭親親爹地的臉頰,軟聲說道
“爹地,小萱可以自己來,你也吃一點好不好?”
“好,那萱兒也動手喂爹地吃好了,爹地還從來沒有享受過萱兒的服侍呢。”
臉上火辣辣一片,辜擎天毫不掩飾嚴重的灼熱緊緊的盯著懷中的寶貝,見他如此,辜彥萱羞得連脖子都透出誘人的粉紅色,嘟起小嘴,嗔怨的橫一眼爹地,最後還是無奈的夾起一塊辜擎天愛吃的蔥香魚肉送入他的口中,贏來他愛憐的啄吻。
“嘻嘻,爹地,好吃嗎?”
“嗯,好吃,只要是萱兒喂的都好吃。”
邪邪的對著寶貝滑嫩的後頸吹一口熱氣,滿意的見到緋紅的一片豔色,辜擎天眼神暗沈親昵的磨蹭著辜彥萱柔軟的頭頸,引得他咯咯直笑。
“呵呵,爹地不要,好癢啊。”
大手輕輕的環住人兒細瘦的腰身,不著痕迹得緊緊抱住,眼眸半掩,溫柔的注視著懷中絕美的小人,辜擎天心中充斥著滿足與溫馨,回想起下午是收到的珈藍的傳訊,他的眼神猛地一變,凝滿了嗜血的狠辣和殺意。
萱兒,爲了這一刻你在我懷中的美麗笑顔,即便是殺盡天下人又如何呢!
無憂無慮,晴空中,雲朵靜靜的漂浮著,棉絮一般柔若無骨堆積成不同的形狀。天光從結拜的縫隙中灑落下來掉在肩頭,暖暖的,照得心間一片祥和和寧靜。
在這難得清爽的天氣裏,沒有人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整個世界將會有怎樣的震蕩和危難,大街上,人群中,感覺不到一絲絲不鬱的氣氛,當然更不會感覺到時不時在陰暗的角落裏,有多少不知名的靈魂在無聲無息中消失無蹤。
“大人,前方傳回消息。”
薩頓,第五大道,臨近辜寅的寓所不遠的一棟兩層別墅,復古的歐式建築,花廳,門廊,欄杆上都鑲滿了奢華的黃金雕飾,琺瑯銀打造的座椅上,辜擎天端坐其間發看著從各地送來的文件,只用一根黑色緞帶綁縛的頭髮松松的垂在肩頭,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既淡漠優雅又慵懶高貴。聽見爍影的回報,他從文件中擡起頭來向前看去,靜靜開口。
“說。“
”薩頓周邊的暗藏者已經全部肅清,請大人指示下一步的動作。“
”嗯,很好,你先下去吧。“
”是。“
將手中的金筆放回桌上,辜擎天背靠著軟椅,劍眉斜飛著,眼光飄遠不止落在了什麽地方,似是若有所思,好一會,他收回視線接下手邊的傳喚鈴,那頭響起了克隆機器特有的嗡嗡聲。
”主人,需要設麽服務。“
”少爺在做什麽“冰冷的聲音只有在提及那個人時才會出現溫柔和緩,眼神柔柔,自鈴蘭島回來後,自己一直忙於公事,那小東西也不吵鬧,看起來是又找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將自己抛在了腦後。
”報告主人,少爺正在洛克理療中心,大概三十分鐘前出發。“
聽到克隆管家的回話,辜擎天薄唇輕勾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搖搖頭,吩咐管家每隔十分鐘彙報一次寶貝的動向,隨即又埋首進高高的文件中開始批改起來,出行的幾天可是對極了不少工作,一時半刻也疼不出手去陪伴萱兒,只好加緊行動了。
而此時辜擎天心心念念的人兒卻正如他所料早已將心愛的爹地忘到九霄雲外在中心後山那塊人工修建的空地裏玩的不亦樂乎。
原本清澈美麗的小溪被放進了許多不知從什麽地方運來的螃蟹,龍蝦,貝殼,甚至連水母和海馬都有,水面上嫩黃的睡蓮因爲那不停抖動的水蛭和飛濺的水花而可憐的搖曳著脆弱的枝幹,岸邊典雅別致的林間小道上淩亂得扔著許多斷手斷腳的螃蟹和水母,正拼命蹦跳著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不停響起的啪啪聲讓在一邊看戲的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爲那群無辜遭殃的動物們默哀致歉。
”嘻嘻,雲哥哥,快來,那裏有一隻大龍蝦耶,我們去捉住它!“
溪水中,一個較小的人兒頭戴寬大的遮陽草帽,褲腳撩得高高的,赤足踩在柔軟的沙子上,小受則伸進沁涼的水中摸索追組著不停逃竄的水中生物。負責等在岸邊收拾成果的辜雲,手裏拎著個網兜將小人隨意扔上來的戰利品一個個放入其中,一邊撿一邊不停的搖頭,這些都是今天一大早櫻塚神悟特地囑咐從其他地方運來的上好的海産品,就是爲了滿足辜彥萱日益膨脹的頑皮心性,在沙漠中遊蕩了那麽久,加之天氣酷熱,這小東西成天都吵著要下海去撈魚可嚇壞了辜氏裏的一衆大大小小,就怕他真的心血來潮潛入海中,這要是讓疼他入骨的族長大人知道了,非扒了大家的皮不可。因此,經過討論,衆人才選擇了這麽個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好說歹說才將他拐來這裏,讓他嘗嘗捕魚的樂趣。
雖然辜彥萱時不時冒出的古怪想法和頑皮心性著實讓一衆精英吃盡了苦頭,不過見到他站在陽光下笑得如此燦爛,每個人臉上都挂滿了欣慰和疼寵,他值得最好的,這是所有人心中的共同認知。
搖搖頭向手中的戰利品們投去同情的一瞥,辜雲沖著在溪水中玩得興起的辜彥萱喊道。
”小萱,快上來吧,網都已經裝不下了,水裏涼,不要呆久了。“
”雲哥哥,放心好了,好不容易爹地不在,我想多玩一會。“
將一頭曳地的長髮紮成一根大辮子纏在脖子上,辜彥萱向岸上的辜雲露出一抹可愛的笑容,揮手示意他不必擔心,因爲他的動作,一枚被全部用翡翠打造的頸環墜著的鈴蘭結晶從他的衣領中露了出來,那鈴蘭結晶可以媲美之前任何一位辜氏人的結晶體,它是那麽的剔透絕美,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七色光芒,襯得辜彥萱纖細的脖頸更加細嫩白皙。所見之人還來不及細思,辜彥萱已經飛快的將那吊墜塞回了衣領中,銀光一閃,一條拇指粗細的小白蛇飛到了他的肩頭,回過頭去,辜彥萱拍拍十三滑膩的腦門,軟聲說道
”十三,好不好玩?“
”嘶嘶!“
興奮的吐出嘶嘶聲,因爲近段時間的蛻皮,十三已經很久沒有出來晃動了,加上楚楚最近不知怎麽了,總是成天抱著那塊碧落石呼呼大睡,說起來,幾個調皮鬼也好久沒有聚在一起搗蛋了。噗啦,水花四濺,隨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一顆濕漉漉的金色頭顱從水底鑽了出來,金子口中含著一枚手掌大小的貝殼沖著辜彥萱不停得搖頭擺尾,水花濺在衣服上,濕了衣擺褲腳,辜彥萱故意假裝生氣的向前一撲將來不及逃跑的金子壓在了身下,就見它嗚嗚哀叫著揮動肥短的四肢在水中不停撲騰想要擺脫桎梏,可惜,成果不大。
”呵呵,十三,你看,金子好好笑,小胖子,看你還敢不敢偷吃那麽多東西了。“
”嘶嘶。“
終於,辜彥萱不發慈悲饒過了金子,在辜雲的幫助下上到岸來,坐在被曬得溫溫的鵝卵石上,任由這位大男孩拿著毛巾爲自己擦拭濕透的身體和頭髮,聽著他不停的嘮叨,嘴角楊得高高的,耳邊傳來辜雲不滿的抱怨聲。
“喂喂,小萱,我在跟你聊天啊,拜託你集中注意力好不好?”
“好啊,雲哥哥,你要說什麽?”
見到辜雲一張飛揚的俊臉有逐漸變黑的趨勢,辜彥萱不得不收斂一下,正襟危坐一副乖寶寶的樣子瞪著水潤的大眼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噗嗤~”
辜雲繃不住臉一下子破功笑出聲來,寵溺得揉揉身旁小人柔軟的長髮,再拍拍狡辯翻著肚皮懶洋洋的金子,眼底閃過銳利,出聲道
“小萱,大人不顧寅大人的反對執意要搬出去住,而且近來頻頻對一些以前只是監視的暗藏下手,是出了什麽事嗎?“
”出手暗藏者嗎?我沒有聽爹地說過啊,雲哥哥,這些事情,小萱以爲你們應該更清楚啊。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疑惑的皺眉,辜彥萱不解辜雲爲何一臉凝重的神情,最近爹地是有些反常,但是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要一個人一次消化掉那麽多年的記憶,而且還並不是美好的回憶,現在爹地的樣子已經是不錯了。不過,當初在塔什魯米耶沙漠地底發生的事情,爹地並沒有讓其他人知道,就連她最倚重的辜翼和辜傑也沒有告訴,想來,是不想讓他們知道至今爲止經歷的一切不過都是因爲幾個詛咒,那些痛苦的,心酸的,甜蜜的,幸福的人生不過是別人操縱下的衍生品,這樣的打擊沒有幾人能夠承受,還是保持緘默的好。
見辜彥萱一臉爲難的表情,似乎還有些滾言(此處圖片不清),辜雲也並不打算繼續追問,只是皮皮得笑笑,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又回復了他的陽光活力。
”小萱,無論發生什麽事,我相信族長大人。“
濃黑的眉毛下飛揚的眼瞳,辜雲誠懇的笑臉打動了辜彥萱,他忍不住收起頑皮誠懇道:”謝謝你,雲哥哥。“
”不客氣,小萱。“
陽光依然燦爛著,世事往往就是如此簡單,只要你肯拿出真心去相信別人,那麽即使會遇到背叛和欺騙,誰又能保證不會有人同樣獻出真誠呢?
”喂,爹地,你在哪里?“
懶散的拖著木托,辜彥萱背著慢慢一兜的戰利品走在返回中心的路上,藍色的聯絡器在掌中閃著光,辜擎天清冷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
”萱兒,玩得好嗎?“
”很好,爹地,你什麽時候過來接我?“
”快樂,萱兒,爹地這裏還有一些東西沒有處理,你到辜寅那裏去等等爹地好不好?“
當然聽出了辜彥萱話裏的思念和寂寞,辜擎天心疼的柔聲誘哄,恨不得立刻奔到寶貝身邊將他抱在懷裏好好憐愛一番,他渴望那柔軟的小身體,渴望他甜美的笑容和溫暖的體溫,渴望到連身體都痛了。
大大的桃花眼咕嚕一轉,辜彥萱皺皺可愛的小翹鼻勉強同意了爹地的要求,”好吧,爹地可要說話算數哦。“
”當然,寶貝。“
愉快的收回聯絡器,踢踏著小腳,仰頭看看近在眼前的中心標誌,辜彥萱露出一抹微笑。今天的收穫不小,一會就到十樓寅哥哥的地盤去把這些東西都弄成成品,這還是自己第一次下廚呢,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先做哪一步好呢?要放些什麽作料呢?被辜擎天嬌慣的太過,從來不知道廚房爲何物的辜彥萱還是頭一次想要自己心愛的爹地做一頓愛心午餐,一想到爹地見到自己親手做的飯菜會露出的驚訝表情,還有接下來的舉動,每向前方有人路過,他來不及刹車砰的一下悶頭撞了上去發出哎呀的輕呼聲,揉著通紅的鼻子,辜彥萱沒好氣的正要擡頭看去,就聽見一陣不低的渾厚笑聲傳來。
”小可愛,你都不看路嗎?這麽喜歡我的懷抱?“
帶著點異國腔調的奇特男中音,透著濃濃的戲謔意味調侃著,忿忿擡頭想要呵斥回去,眼角卻不小心瞄到兩隻環住自己的手,辜彥萱有些尷尬的連忙倒退出去,小臉氣嘟嘟的一楊,送給男人一枚大大的白眼,軟糯聲音也不忘爲自己扳回一局。
”你也是,難道平時走路都是望天?沒看到有人經過嗎?“
”呵呵,因爲小可愛你長得實在嬌小玲瓏,抱歉我沒有注意到。“
”你!“
被氣得跳腳,被人這樣明目張膽的點破長得矮小這一缺點,辜彥萱幾乎就要惱羞成怒了,耀眼的白光從頭頂挪開,他終於看清了那個無賴的長相,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有幾分”姿色“,辜彥萱不無惡意的想到。
那位可惡的厚臉皮(因爲第一印象太差,辜彥萱早將他歸爲無恥的厚臉皮一類)有一頭優雅迷人的黑色捲髮,直到後頸處,不是那種細碎的小卷而是微微的帶著一絲慵懶的波浪平滑的貼在他完美的臉頰兩側,他的臉龐有些瘦削但是並不突兀而是恰到好處的勻稱比例,多一份則增少一分則減,五官分開來看並不算吐出,僅僅普通,但是和在一起卻像是被施加了魔法一般,琥珀色的眼眸微彎,眼角邊藏著一絲銳利精明,唇角上揚,嘴邊那個深深的梨渦襯得他整個人說不定的迷人俊美,他一身典雅的手工西服,優雅的舉止,氣質亦正亦邪,僅僅是站在那裏就已經吸引了許多人的眼光。
風情萬種!這是辜彥萱給他下的最後判斷,不過就算他再英俊十倍在自己眼中也不及爹地的萬分之一,不屑的輕哼幾聲,見那人並沒有挪開的意思,辜彥萱不得不自力更生自行向旁邊走去,只是一道高大的陰影也隨之而來擋在身前,不耐的仰頭瞪去,辜彥萱怒聲道
”這位先生,請你讓讓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