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平靜

　　一望無垠的海邊，長長的海岸線怎麼也走不到盡頭，前方，初陽東升，金色的光輝灑滿海灘落在那高大的身影上留下斑駁的影，海風吹開柔軟的長髮迎著晨光逆著光看不清臉，昂著頭看著遼闊的海面，伸出手想要碰觸那抹印在心底揮之不去的身影可是就算用盡全力也還是怎麼也抓不住。

　　慢慢的，身影越走越遠，別走，不要走，天空中飛舞的紅鷹舒展著巨大的翅膀呼嘯著劃過水面箭似的跟隨在那人身後，衣擺盪漾，那人轉過身向著不知名的地方伸出手，好想讓他拉住自己的手啊。

　　萱兒，萱兒，誰，是誰在叫我。

　　萱兒，別睡了，快醒來！

　　是誰，不要醒，我還沒有拉到那人的手呢，不許吵。

　　萱兒，快醒來，你不要爹的了嗎？

　　爹的？

　　心頭一顫，爹的！

　　朦朧的睜開乾澀的雙眼，好痛，全身像要被撕裂般疼痛，模糊的視線中映出一人憔悴憂傷的臉，不想看到他的臉上出現溫柔之外的其他表情，張開嘴顫顫的呼喚，

　　“爹的~”

　　看到自己守了五天五夜的小人終於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開口喚他，辜擎天從床前的座椅上猛的站起身來到辜彥萱身前興奮帶著幾分心疼柔聲叫道

　　“萱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被單下，辜彥萱伸出小手將辜擎天放在床邊的大手緊緊抓住，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眶，消瘦了許多的身材，心疼萬分，輕聲責怪，

　　“爹的，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都不好好休息。”

　　柔軟的床鋪微陷，辜擎天坐上床來大手一撈將辜彥萱抱入懷中小心的避開傷口緊緊摟住，貼著小人包滿紗布的小臉不住呢喃，

　　“萱兒，還好你醒了，你知道嗎，那天當爹的衝進那個地下工廠看到你就那麼孤零零的站在水中，那麼絕望，那麼痛苦，之後你這樣無聲無息的倒下，那一刻爹的的心都要碎了，這幾天看著你就這樣躺在床上，做著噩夢，流著淚，那麼哀傷，爹的恨不能代你受苦，萱兒，再也不要這樣了，爹的很害怕。”

　　聽了辜擎天飽含痛苦，心痛，哀傷，恐懼的話語，辜彥萱心一痛，緊緊的揪住辜擎天的衣襟，淚水滑落，

　　“爹的，對不起。”

　　感到胸口的濕潤，辜擎天連忙低下頭看到懷中小人哀泣的模樣，不住的誘哄安慰，替他擦去淚水，柔聲問道

　　“萱兒，別哭，你的眼睛因為長時間流淚，甚至流血損傷嚴重，你不能再哭了，別哭，告訴爹的，怎麼了，嗯~”

　　伸開雙手，看到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雙手，依然圓潤泛著淡淡的珍珠粉色，只是掌心裹著厚厚的紗布，抬手向著右眼角那裡摸去，沒有，什麼也沒有，可是卻在看到鋪滿床鋪的銀藍色卷髮時抬起頭望向辜擎天柔和的眼中，緩緩開口問道

　　“爹的，你都不問問小萱為什麼變成這樣嗎？你一點都不介意嗎？”

　　頭頂傳來辜擎天呵呵的輕笑聲，摟過辜彥萱，大手撫上他大睜的眼眶，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無論萱兒變成什麼樣子，永遠都是爹的最愛的寶貝，何況這樣絕色的人兒是我的萱兒，爹的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介意其他事情呢？”

　　小嘴輕顫，黯淡了雙眼，辜彥萱低聲說道

　　“爹的，如果小萱告訴你我現在的樣子，是因為吸收了心姐姐全部的力量得來的呢，我不但沒有聽心姐姐的話乖乖的呆在爹的身邊，還因為貪玩中了Aion的計策，害的心姐姐為了保護我而慘死，甚至在最後就連軀體都沒能留下，爹的，這樣的我，這樣的我、、、、”

　　“別說了，萱兒，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人會責怪你，萱兒，看著爹的。”

　　抬起自責的小人白皙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那雙銀藍色的大眼清澈潔淨仿佛最純淨的天水映照出最真實的人心，這哪裡是僅僅得到了別人的力量就能夠改變的樣貌，

　　“萱兒，你的變化並不是因為得到了辜心的力量，而是你由於她的力量的刺激覺醒了，這才是你本來應該有的樣貌呀，傻瓜，爹的的小傻瓜。不要自責，我想辜心也並不希望你這樣，不是嗎？”

　　“真的嗎？爹的，是這樣嗎？”

　　緊抓住辜擎天的大手，辜彥萱顫巍巍的祈求對方給予自己確定的答案，在看到辜擎天鄭重的一點頭後才緩緩放開緊繃的心，心姐姐，還好，小萱沒有搶走你的一切，還好。

　　緩緩的放鬆了心情，辜彥萱扭頭看向四周，

　　“爹的，我們這是在哪裡，小萱失蹤的這些天爹的是怎麼找到我的，還有那些威爾酒店的敵人，薩隆，姬無悔，怎麼樣了？”

　　捏捏辜彥萱露在紗布外面的小俏鼻，辜擎天失笑，那人兒急躁的模樣真是可愛，忍不住湊近他輕輕含住那微啟的櫻脣，小心的吮吸。說實話，當辜擎天初見到辜彥萱現在的模樣時也是大吃一驚，那天他站在海水中緩緩回頭的那一幕，如此脆弱，又是如此惹人憐惜，那絕美妖嬈的模樣，那滿身的鮮血刺痛了他的心。

　　急忙找來辜寅為他檢查，萱兒身上除了頭部重傷外還有多處擦傷，撞傷，因為超負荷釋放能力身體受到很大的損傷。雖然辜寅一再保證一定會還他一個完好無損的萱兒，可是那人兒這幾天連續不斷的做著噩夢哭泣，掙扎，他知道人兒心中的傷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抹去的。

　　而萱兒之所以會變成如此模樣，卻是因為他的混血，辜氏族人同外族人所產下的孩子，辜氏的遺傳基因都為隱形所以有很多終其一生都是庸庸碌碌沒什麼能力，即使有也不完全，之前萱兒的力量雖然超出了其他混血孩子但是也並不完全所以他總是片刻不離的守在他身邊生怕他出什麼意外，經此一役辜心在臨終前將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給了萱兒沒想到卻刺激了萱兒隱藏在身體深處的力量，如今萱兒是徹底蛻變了，可以修煉更高深的能力操控術。

　　看到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瞳矇上了迷濛的水霧，辜擎天慢慢放開他的小嘴，大手輕拍他的後背說道

　　“萱兒，你才剛剛醒來，這些事情有爹的，不要擔心，所有傷害過你的人爹的一個也不會放過。好了，萱兒，你受傷那麼重，醒來又說了這麼大一堆話，快好好補充一下好不好？”

　　靠在爹的溫暖的懷抱中，嗅著那熟悉的清雅香氣，辜彥萱幾天來傷痕累累的心終於可以放鬆下來，有爹的陪著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了，點點頭開心的說道

　　“嗯，爹的，小萱很餓呢，好多天沒有吃東西，爹的抱我去好不好？”

　　看著辜彥萱逐漸放鬆的神情，辜擎天眼中閃過心疼，這從來沒有受過什麼苦的孩子，自己從來都是捧在掌心怕他摔著碰著的寶貝，在那暗無天日，殘酷血腥的幾天裡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看到他剛開始那兩夜總是緊繃的身體，總要他整夜整夜的守著他慢慢的安慰，拍哄才肯放鬆身體，那些讓自己的寶貝吃盡苦頭的人他絕對會叫他們生不如死，眼中劃過狠厲又很快消失，面對萱兒辜擎天只有永遠溫柔的眼神，拍拍辜彥萱如瀑布般又長又軟的藍色卷髮，辜擎天脣角含笑起身抱起那沒有幾兩重的小身子，柔聲說到

　　“好，爹的抱萱兒去，只要是萱兒的要求，爹的都滿足。”

　　“嘻嘻，謝謝爹的，啵。”

　　回覆本來性情的辜彥萱重重的在辜擎天的臉上印下濕乎乎的一吻，得到那人獎勵的回吻，小臉笑開了花被辜擎天抱到飯廳坐下。

　　這間別墅的構造同之前辜寅在飛羽的住處一模一樣，其實負責守護三大洲的辜氏幾人的住處都是相同的設計，這是一間可以移動的別墅，是辜翼花費了不少時間精心設計的，當然其構造也只有那寥寥數人才知道。

　　此時，寬敞的長形餐桌前，辜擎天將辜彥萱抱坐在膝蓋上正一勺一勺如小嬰兒一般喂食，

　　“來，萱兒，張嘴，啊。”

　　“嗯，不要，爹的，小萱可以自己吃啦。”

　　捂著嘴，伸手推開辜擎天遞來的湯匙，辜彥萱皺著眉頭示意爹的自己來，哪知那人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硬是拉開辜彥萱擋在嘴邊的小手，勸道

　　“萱兒，長大了就不要爹的了嗎？你的手受了傷，這段時間就讓爹的喂你吃飯好嗎？”

　　看著辜擎天那充滿了如果你敢說不好就要懲罰你的威脅眼神，辜彥萱無奈的放下小手張大了嘴巴吞下辜擎天遞來的食物，

　　“呵，這就對了，我的萱兒最聽爹的的話，對不對？”

　　一口接一口吃下辜擎天不停喂來的食物，辜彥萱的嘴巴連續的做著機械運動，看到每當自己吃下一口爹的眼中欣喜的光芒，他知道這些天自己嚇著爹的了，自己滿身的傷痕看在爹的眼裡那是一種罪，一種不聽爹的的話的罪，一種沒有將自己照顧好的罪，爹的的不安他知道，於是從來沒有如此乖巧過的辜彥萱眉也不皺一下一口口吃下辜擎天喂過來的每一種食物，邊吃邊端起身前的湯碗湊近辜擎天嘴邊，

　　“爹的，你也吃嘛，很好吃哦，爹的幾天沒有休息先喝口湯，”

　　就著辜彥萱的小手喝下那碗香濃的雞湯，兩人你來我往玩著喂食遊戲，不一會滿桌的菜就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之下消耗了一半之多，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辜彥萱捂著嘴將辜擎天還要喂來的食物推開，搖著頭說道

　　“爹的，小萱好飽哦，吃不下了。”

　　“不行，萱兒，來再吃一口。”

　　“唔~吃不下去了，肚肚好脹。”

　　“萱兒，不聽爹的的話嗎，來，再吃一口，張嘴。”

　　看著辜擎天無賴加威脅加霸道的動作，辜彥萱硬起頭皮奔赴刑場一般緩緩張開小嘴，就在辜擎天馬上就要將那一勺挑過刺的魚肉送進辜彥萱口中之時，砰，緊閉的飯廳大門被重重的頂開，三個風風火火的高大男人風似的衝了進來，領頭的正是許久未見的辜翼。

　　“小萱，你終於醒了，翼哥哥好擔心啊。”

　　“走開，我先來的，小萱，寅哥哥這幾天茶飯不思，聽說你醒了，快來讓哥哥抱抱，我可憐的小萱啊，怎麼瘦了這麼多，你的傷快來讓寅哥哥看看，保證讓你疤痕盡掃又恢復成光滑滑，水嫩嫩的粉紅小人一名。”

　　“一邊去，死人妖，大嘴男，小萱，翼哥哥很久沒有見到你了，來給翼哥哥一個深情的擁抱吧！”

　　“辜翼，你是不是要和我作對，幹嘛總和我搶小萱，我看你是很久沒有挨打皮癢了。”

　　“喲喲，我們偉大的蹩腳大夫辜氏名寅的，你的話我原句奉還，怎麼，許久未見向來一場嗎？”

　　“你，死變態，看招。”

　　“哼，人妖，誰怕誰。”

　　乒乒砰砰，一進門，辜翼和辜寅就開始上演全武行在諾大的飯廳了手忙腳亂，你來我往，這邊最後進來的辜傑卻最先上位走進辜彥萱，眼中關切，掃過他全身厚厚的紗布繃帶詢問到

　　“小萱，怎麼樣，好些了嗎？我們很擔心你。”

　　趁機推開辜擎天送來的食物，面向辜傑甜甜一笑道，

　　“嗯，傑哥哥，小萱很好，謝謝傑哥哥，還有，對不起。”

　　明了辜彥萱口中那句對不起的含義，辜傑眼中含笑，輕聲安慰，

　　“小萱，既然那是辜心的選擇，我們尊重她，不要說對不起，她做到了辜氏人應該做的事情，你應該替她高興。”

　　淚花翻滾，紅了眼眶，緊握住爹的的大手，辜彥萱點點頭，

　　“嗯，傑哥哥，小萱知道了。”

　　啪，一聲脆響，之間本來好好的擺在飯桌中央的湯盆被辜寅一個飛踢嗖一下掉落在地濺了滿地湯汁，呃，呆呆的定在原地。

　　不曾想，砰，啪，又是一聲，辜彥萱身前那碗盛滿了辜擎天愛心濃湯的湯碗被辜翼一空中展翅被拍落在辜擎天腳邊，透明的湯汁流了他一腳。

　　傻愣愣，慌張張，停下動作的辜翼和辜寅膽戰心驚的看著此時面無表情的辜擎天，心裡涼颼颼，總覺得腦後有陣陣冷風侵襲，好一會只聽上位那人冷冷的開口

　　“好啊，很好。”

　　聽著那陰森森，狠厲厲的話，兩人唰一下站直了身體，面朝辜擎天不停作揖，解釋道

　　“大人，抱歉，我們不應該如此不知輕重打擾您同少爺進餐。”

　　兩人誠惶誠恐的樣子逗樂了一旁看戲的辜彥萱，少爺？什麼時候那兩個人這麼叫過自己，接收到那二人向自己發來的求救信號，辜彥萱忍不住噗嗤一笑，拉拉辜擎天的衣袖說道

　　“呵呵，爹的饒過翼哥哥和寅哥哥吧，想來他們是許久未曾見面一時心情激動難以控制，讓他們單獨呆一會就好了。”

　　聽清了辜彥萱話中的意有所指，辜擎天本也不欲為難於是順水推舟點頭應允，

　　“嗯，萱兒說得對，辜翼，辜寅你們兩人一年未見面，彼此互相思念許久就下去好好敘敘舊吧。”

　　這，這話怎麼聽怎麼怪，怎麼越說越離譜，什麼思念，辜翼還好，辜寅本就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一聽完辜彥萱和辜擎天的話不禁一蹦三尺高，羞憤的叫道

　　“什麼，小萱你是什麼意思，還有大人，誰和這死變態互相思念啊，我、、、、”

　　“嗯~”

　　修眉一挑，辜擎天冷冷的看向辜寅，嚇得他連忙收回了未出口的話，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磨磨蹭蹭來到辜彥萱身旁輕輕說著，

　　“小萱，這一次可是嚇死我們幾個了，再也不要這樣了。”

　　“嗯，小萱記住了，寅哥哥，還有心姐姐要我帶給你一句話。”

　　“啊，阿心有話對我說嗎？小萱是什麼話。”

　　看著辜寅眼底那深深掩埋的悲傷，辜彥萱心頭疼痛，眼眶蓄著淚一字一頓對辜寅緩緩說道

　　“謝謝你，哥哥，還有再見，哥哥。”

　　“是嗎，阿心終於肯承認我這個哥哥了，好好好。”

　　身體顫抖，辜寅連忙轉過身去背對辜彥萱卻見他肩膀抽動，隱隱可見他頻頻拭淚的動作，辜傑和辜翼紛紛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無聲安慰。好一會才慢慢轉過來，微微紅腫的眼睛訴說著曾經哭泣過的事實，看向沉默的辜彥萱，微微一笑

　　“小萱，你知道，從小除了大人你可以說就是我們幾人親手帶大的，保護自己的孩子是每個父母心中最神聖的事情，所以不要難過，也不要內疚，寅哥哥不怪你，反而要謝謝阿心將我們最心愛的小萱留在了身邊，哎，看我說些什麼呢，小萱，反正你知道寅哥哥的意思就好。”

　　“嗯，謝謝你，寅哥哥，還有翼哥哥，謝謝你們。”

　　靠在辜擎天懷中，辜彥萱終於放下了心頭的巨石露出了久違的真心笑容，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釋然了，心姐姐，你放心小萱一定會好好活著陪在爹的身邊，也會親手為你報仇，你在天堂可要同你心愛的人快樂永遠啊。

　　看著眼前自己的親人，辜彥萱靜靜的看著辜翼和辜寅兩人不停的鬥嘴，時而為爭奪自己的注意力而大打出手，嘴角揚起笑意看向也正柔柔的注視著自己的爹的，心中感慨，真好，希望從此以後一個也不要少。

　　夜，漸漸來臨，輕輕拍哄著辜彥萱緩緩入睡，辜擎天溫柔的凝視著睡夢中終於舒展開的纖眉，手指細細描繪著小人絕美精緻的容顏，執起散落在床頭的長髮輕吻，大海的味道，深邃的，溫和的，純淨的，伴著一如既往的奶香那是讓自己心靈沉靜的港灣，萱兒，我的萱兒，我愛你。

　　悄悄起身，走出房間，掩好門看向身後靜靜等待自己的幾人，沉沉冷酷的說到

　　“走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大人。”